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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蒙面刀客

上回说到小婷刚投宿住下,蓦然一把小刀从窗外飞来,“笃”的一声,钉在一条柱子上。小婷吃了一惊,立刻闪身飞出窗外。茫茫夜色中,不见人影,凝神倾听,也没有什么人潜伏在附近,心中凛然:这飞刀之人身手好快,干吗要暗算我?

小婷四下打量了一会,闪身飞入房间。钉入柱子上的飞刀带有一张字条,取字条在灯下一看,上面写着:“想取回行囊,请今夜子时在城北讨来河畔草亭一见,过时不候。”下面落款是:飞刀客。

小婷一看,自己放在床头上的行囊不见了。这一下,小婷更是吃惊不小。行囊中有衣物和不少的金叶子、金豆豆,价值约千两白银左右。当然,小婷身上仍有一个小钱袋,这是小婷为防扒手,将金银分散开来。但丢失了行囊中的金子和衣物,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可是一件麻烦的事。

小婷越想越感到悚然。显然这个飞刀客不但轻功极好,更有预谋,算准自己见了飞刀后,必然会飞出窗外追踪,然后悄然闪身到房间取走行囊。不然,他就不会事先写好这字条。这一飞刀寄语,是调虎离山之计。这不是一般盗贼的行径,也不是志在盗取自己的金银珠宝,而是志在邀自己赴会。

这个飞刀客是什么人,干吗要以这样的方式与自己见面?他见面的意图又是什么?会在草亭四周伏下人马活擒自己吗?通过这一事件,小婷感到自己的江湖经验太少了,一下就中了对手的调虎离山之计,弄得自己十分被动。

是什么人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自从用计战胜了大漠双鹰之后,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已在江湖上传开,一般江湖中人根本不敢来招惹自己,武林中的侠义人士,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来与自己见面,官府中人也不会,只有黑道上的魔头人物才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不管怎样,哪怕是龙潭虎穴,今夜里非要见此人不可,看看他对自己有何居心。

蓦然,小婷又想起一个神秘的人物来:飞刀客?不会是神秘刀客以这种方法来见自己吧?的确,怪病女侠的名声已惊动了江湖,经常在西北道上行走的神秘刀客不可能不听闻。果要是神秘刀客,那就太好了,自己正求之不得。

可是小婷随后一想,神秘刀客干吗以这种方式约见自己?正所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自己可别大意了。就算真的是神秘刀客,也不可不防。看来,自己要在子时前,先到那一带看看有没有人马埋伏或其他什么异举,以免上当受骗。

小婷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讨来河畔草亭的情况,知道那是流经城北的内流河,河床浅,水流量不大。人们过河不是骑马,就是赤足涉水而过,往往在这草亭中除鞋脱袜,夜里根本无人在这里过夜。

亥时刚到,小婷打点妥当,施展轻功,掠过瓦面,越过城墙,悄然出现在讨来河畔的另一处河岸边。四下打量,周围除了讨来河水流动的响声外,听不到任何动静。这一带的天气干旱多,风沙大,终年下雨甚少。今夜长空万里无云,繁星满天。现在的小婷已拥有一身浑厚的真气,视力和听觉超乎常人。她可以察觉五里之外的任何响动,在微弱的星光之下,可以看到一百步之内任何物体的游动。

她倾听观察了一下,确信四周无人。然后又施展轻功,在河畔草亭四周百步范围内,缓缓地似幽魂般走了一圈,既察觉不到任何人在潜伏,也听不到远处有来人的脚步声。

眼看亥时快过,子时就来,小婷仍小心谨慎伏在草亭一侧的暗处不动,观察远处的动静。果然不久,一条黑影如流星般掠过夜空,从远处而来,悄然无声地落在草亭中。小婷不禁赞了一声:此人的轻功好俊,不在自己之下。他到底是谁,是神秘刀客?

这条黑影落下来之后,同样也在打量四周的动静。由于小婷的屏息之功非常的好,来人没有察觉。他望望亭外的天空,喃喃自语:“子时已到了,怎么不见她来?她不会不来吧?”

小婷在暗处打量对方。来人身穿黑色劲装,腰悬一口弯刀,但却蒙了上半边面孔,只露出鼻孔和一张嘴,不见真容。显然,他不想自己看到他的真面目。这样的打扮,似乎和传说中的神秘刀客相似。小婷是既惊又喜,自己终于可以见到神秘刀客了。

来人略等了一会,不见人来,又喃喃自语:“看来她不会来了。”

小婷一下悄然无声地从暗处闪了出来:“谁说我不会来了?”

蒙面黑衣人一怔:“什么?你早已经到了?”

小婷说:“是呀,我早到了。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没有依时。”

“你早来多时了?”

“你看呢,我来多久了?”

蒙面人一下明白了小婷的心思:“看来女侠不相信在下,提前而来,看看四周有没有我埋伏的人。”

“小女子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不得不处处小心,以防不测。”

“很好,很好。”

“我的行囊呢,你应该交还给我吧?”

“女侠想取回行囊,恐怕没这么容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在下就这么将行囊交回给女侠,那在下不白辛苦一趟了?”

“你想怎样?”

“想要回行囊,就要看看女侠能不能胜得了在下这一口弯刀了。”

“你是要和我比试武功?”

“不错。在下听闻女侠武功过人,连大漠双鹰也败在你的手上,在下极想领教一下。”

“你就是为了想与我比武,才用计盗走了我的行囊?”

“在下意图还不是这样。”

“哦?你还想怎样?”

“这事,等我们比武分了胜负才说吧。”

“分了胜负又怎样?”

“要是女侠胜了在下,在下不但将行囊送还,里面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而且今后再也不敢给女侠添麻烦,同时还要告诉女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女侠急需寻找的小风子的消息。”

小婷惊喜了:“你知道小风子的下落?”

“知道,知道。等女侠胜了在下才说。”

小婷问:“要是我败了呢?”

“行囊里的一切东西,不但为在下所有,就是女侠,也归在下所有。”

“什么?我也归你所有?”

“不错,不错,从今以后,女侠就是在下的人了。成为在下的妻子,与女侠在江湖上双宿双飞,永不分开。”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在下干吗要死了这条心?你自问能胜得了在下么?”

“胜不胜得了你,我不知道。你难道没听闻小女子在江湖上有个绰号么?”

“怪病女侠?”

“是呀,我有一种怪病,就是任何男人也碰不得,一碰,我的怪病就发作了。你知不知道,我的怪病发作了会怎样?”

“会怎样了?”

“就会变得力大无穷,身如魔魂般六亲不认,见人就打就杀,打伤或打死了人,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真的吧?你是不是吓唬在下?”

“不相信?不妨可以试试。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战败了大漠双魔?战败他们,不是我的武功,是我的怪病发作了。其实,我摔飞打伤了他们,连我也不知道,是事后他们告诉我的。所以,我们在比武交锋时,你千万别让手脚碰我身体,不然,我发狂杀了你,你就白死了。”

“你几时得了这种怪病的?”

“我也不知道呀。”

蒙面人迟疑地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最好将我的行囊乖乖地交还给我,我将我行囊里的一些金银珠宝分一点给你,不就行了吗?但你千万别想打我的主意。”

“你行囊里的金银珠宝,我根本看不上眼,在下目的是想得到你。”

“你就不怕我怪病发作起来杀了你?”

“在下与你交锋时,尽量不用手脚碰你,用我这口弯刀碰你就行了。”

“这也好,你败了怎样?”

“行囊奉还,告诉你小风子的下落。”

“不行,还是将你的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人。”

“这可不行,你不如杀了我还好。”

“你宁愿死,也不愿摘下面具?”

“在下一摘下面具,就非死不可。因为面具摘不下来。”

“怎会摘不下来的?你是不愿摘吧?”

“你知不知在下的是什么面具?”

“面具就是面具,会是什么面具了?不错,它有点闪光,不会是金子打铸的吧?就算是金子,也可以摘下来呀,我又不会要了你的。”

“你知道什么?它已经铸在我脸上生了根。要摘,就得将我的脸皮慢慢割下来。”

小婷愕然:“怎会这样的?”

“所以你要我摘下面具,不等于杀了我?”

“好吧,不摘就不摘。你也总得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姓甚名谁吧?”

“在下是铜面人,人称塞外飞刀客。不过,在下这绰号在江湖上没人知道,因为知道了在下、见过在下的人,都永远不会开口了。”

“他们都变成哑巴了?”

“不,他们都成了死人。有个别没死的人,也都成了我的手下,不敢对任何人说出我来。”

“你不会是神秘刀客吧?”

“神秘刀客?神秘刀客算什么东西?行为鬼鬼祟祟,杀人偷偷摸摸,怎能与我相比?”

小婷失望地说:“那么说,你不是神秘刀客了?”

“在下不是说,神秘刀客怎能与我相比?要是见到他,我一定叫他成为我刀下之鬼,无可奈何地去见阎王。”

“那么说,你战胜了我,我不跟随你,也得去见阎王了?”

“不错,只能是这样,没第二条路可选,除非你胜得了在下。”

“看来,今夜之战,对小女子来说,是生死一战了。好,你出手吧。”

“你不用兵器,凭双手与我交锋?”

“小女子想用兵器的时候,自然会用兵器。不过,我用兵器的时候,也就是我怪病发作的时候,你可千万要小心。”

“好,在下就想看看你怪病发作时,是怎么个可怕的样子。”

“你还是千万别看的好。”

塞外飞刀客一声冷笑:“小心,在下出手了。”

“那快出手呀。”小婷感到在交锋上,这个塞外飞刀客比大漠双鹰光明磊落多了。不用诡计,也没采取突然偷袭的行为,而是先打招呼,似乎不是什么阴险之辈。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塞外飞刀客的武功恐怕在大漠双鹰之上,不然,他不敢这么有恃无恐。小婷早已暗运真气护体,以应付大敌。

塞外飞刀客不再答话,一刀击出,刀风骤起,刀光逼人,宛如一汪秋水,凭空涌起。小婷不敢大意,在摸不准对手的刀法与功力前,先以轻功闪避,不轻易出手反击。其实也不容她出手反击,飞刀客击出的刀,不但飞快,而且暗含八式,不论你怎么出手,都会碰在他的刀口上,似乎也令对手无从及时闪避。从这一点上看,塞外飞刀客的武功在大漠双鹰之上,内力也十分的深厚。可是小婷以不可思议的身法与轻功,竟然从他的刀光中闪了出来。飞刀客不由赞了一句:“好身法,在下看你能闪过我多少招。”

塞外飞刀客一连几招抖出。要是说飞刀客初击出的一招,功力只用了三四成,目的也是试探小婷的武功与功力,以后就运劲到六成了。小婷依然先行闪避,以避其锐。每回小婷都是有惊无险地从刀光中闪出来。飞刀客的刀法,表面上看,用的虽然是西域的弯刀法,却的的确确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伏魔刀法,这就令小婷有点困惑:难道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不是大漠上的刀客?而且少林寺的伏魔刀法与西域的弯刀法糅合在一起,形成了西北道上少有的一种奇异刀法,既凌厉也诡异,招式令人捉摸不透。有几次小婷在飞身远走时,飞刀客手中的弯刀竟能脱手飞出,似一道旋光一样出现在小婷面前,来回转动袭击小婷。小婷不能不出掌,以深厚的掌力将飞来的刀震偏,但却不能震飞这口在空中旋转的飞刀。

小婷这两次的掌力,也令飞刀客惊讶。这个所谓的怪病女侠,怎有如此深厚内力,震偏了回旋的飞刀?要是其他高手,不是狼狈滚地闪避,就给自己的飞刀所伤。这也是飞刀客能在百步之内伤人的绝技。

飞刀客见小婷内力如此深厚,身法有如幻影般忽隐忽现,接过了飞回来的飞刀后,便将自己的功力抖到八成以上,弯刀的击出,更是凌厉无比,令小婷闪无可闪、避无可避。逼得小婷“嗖”的一声,亮出了腰中的软剑,抖出来的不是旋风舞剑,而是崆峒剑法配合老叫化那三招剑法,再加上自己的超绝轻功与身法,形成似是而非的剑法。一轮叮叮当当刀剑相碰的响声,响绝夜空。

塞外飞刀客的确是西北武林中少有的上乘高手,居然能接得了小婷二十多招似是而非的剑法,也能出人意外地闪过了小婷抖出老叫化的那三招剑法。而且他手中的一口弯月,似乎不是什么宝刀,却能与小婷那削铁如泥的宝剑相碰而不亏损、折断。这是飞刀客将自己一身真气灌注在弯刀上,令一般的兵器也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器。

无论武功与内力,飞刀客与小婷不相伯仲,难以分高下,谁也别想胜出。这才是小婷艺成出山后碰上最为可怕的劲敌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江湖上会有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铜面飞刀客,自己既没听爷爷说过,也没在江湖上有所闻。像他这样一流的上乘高手,早应该在江湖上扬名才是,他怎么还是默默无闻?是他极少在江湖上露脸,还是他将所有知道他的人全杀了灭口,所以才没人知道?

小婷奋力与他交锋,心想的是自己怎样才能取胜。而这个飞刀客,似乎对她的崆峒剑法了如指掌,也洞悉老叫化那鬼神莫测的三招剑法,不是事先封住了她的招式,就是先行闪开,令小婷的剑不是刺偏,就是走空刺空。同样他的刀法,在小婷变化莫测的快速身法中,也往往劈空,或者为小婷的剑挡了回去。

飞刀客是越战越惊奇,连连说:“姑娘,以你这样的武功与内力,足可以纵横江湖,傲视武林了。可惜你碰上的是在下,我们讲和好不好?”

“讲和?好呀。那你将我的行囊交回来,告诉我小风子在哪里。”

“我又没战败,干吗将行囊交出来,将小风子的下落告诉你?我不杀你已算好的了。”

“你还想杀我?”

“难道你还有更可怕厉害的招式么?”

“我当然有呀。”

“那你干吗不抖出,让我见识见识?”

“好,我就让你看看好了。”

小婷说完,剑式突变,一下将旋风舞剑剑法抖了出来,剑光宛如漫天风沙飞舞,剑气如四面八方向飞刀客逼来。他闪身避开接过小婷的三四招后,已感到头晕眼花,手足无措了,便骇然地问:“你这是什么剑法?”

“我不知道呀,看来是我的怪病发作了。”

“什么?你的怪病发作了?”

“是呀。”

飞刀客见势不妙,想纵身飞逃。可是小婷的剑已封死了他的去路,“当”的一声,飞刀客手中的刀已为小婷击落,而小婷的剑刃已架在他的脖子上。飞刀客惊得大喊一声:“请剑下留情。”

小婷说:“这下你知道我怪病发作的可怕了吧?”

“可怕,太可怕了。喂喂,你将剑拿开一点,不然,我的喉头就给你割断了,你的行囊和小风子的下落,我就说不出来了。”

小婷出手点了他三处要穴,收剑问:“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飞刀客问:“刚才你使的是什么剑法?”

“我不知道呀,这是我怪病发作时,胡乱使出来的,现在叫我再使一遍,我也使不出来。”

“现在你的怪病好了?”

“是呀,因为你大喊一声,我才醒了过来。不然,我割断了你的喉咙,恐怕事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好端端的脖子,叫人割断了?那我的行囊向谁要去?”

“你这病太怪了。”

“是呀,要不怎么说是怪病呢?”

“你什么时候得了这种不可思议的怪病了?”

“我——喂,现在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你别忘了,战败的是你,而不是我。”

“是是,应该是你问我。”

“说,我的行囊在哪里?”

“我没有拿。”

“什么?你没有拿?那我的行囊谁取走了?你干吗说是你拿走了,叫我来这里取?”

“我不这么说,你会来这里吗?”

“你敢欺骗我?好,你没拿,那我留你也没有用,杀了你再说。”

“你不想知道小风子的下落了?”

“没有你,我也可以打听到小风子的下落。我的行囊,你都可以骗我,小风子的事,我会相信你吗?”小婷说完,举起了剑。

“喂喂,你别乱来,我的脑袋掉了,你能接得上去吗?”

“你这脑袋还想接上去?我杀了你,还在你身上写上几个字,说这是欺骗怪病女侠的下场。”

“不不,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你的行囊,我真的没有拿,但我知道它在哪里。”

“在哪里?”

“在你的床底下。”

“你将它放到床底下了?”小婷怔了怔。

“是。”

“真的?”

“真的。我敢骗你吗?不怕你要了我的脑袋?你快回客栈看看吧。不然,天亮了,店小二叫门不见你应,以为你走了,他打扫房间,就会发现了床底下的行囊,将它取走了,我不死得冤了?”

“你还想骗我?”

“嗨,我骗你干吗?”

“你骗我赶快回客栈,你就在这里运气,震开你身上被封穴位而远走高飞。”

“你的点穴手法与众不同,我能运气震开吗?”

“你别给我说好话,你一身的真气相当深厚,而且你一边与我说话,一边在暗暗运气,你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你看出了?”飞刀客一下子不敢再运气冲开被封的穴位了。

“你还想玩花样?”

“不不,你还是赶回去看看的好,我在这草亭上等你。”

“你当我是三岁小女孩?”

“那你说怎么办?”

“我带你一块回客栈。”

“我动也不能动,你怎么带我?”

“我扛着你回客栈呀。”

“你扛得动我吗?就算你扛得动,那你也无法施展轻功,飞过城墙。”

小婷一笑说:“你这般小看我了?别说是你一个人,就是两三个,我也扛得动,照样能飞檐走壁。”

“不不,你还是别扛我。”

“怎么,你不敢跟我回客栈了吧?看来我的行囊没在客栈。”

“不不,我是害怕你碰了我,不不,是我碰了你的身体,你的怪病又发作起来,那我不死定了?我死了也怨不得,我不更冤吗?”

小婷愣了愣,她想不到飞刀客会提出这问题。说不怕嘛,那自己的怪病不露了底,让江湖人知道是假的了?可是又不能不带他一块回去。要是解开了他的穴位,这位武功极高、内力深厚、身手十分敏捷的飞刀客,会乖乖随自己走吗?他中途不想办法逃跑才怪。小婷想了一下说:“这你别担心,我的怪病有这么一个特点,我去碰人,就不会发作,要是人主动来碰我,尤其是心生邪念的人碰了我,怪病就会发作。”

“你这个病怎么这样的怪?”

“是呀,要不怎么称为怪病了?走吧。”小婷一手抓住了飞刀客的腰带,像提一个大包袱似的,施展轻功,飞越城墙。飞刀客吓得叫起来:“我的腰带要是断了,那我不摔死了?”

小婷说:“你给我少出声,腰带断了,摔死了你也活该,谁叫你招惹了我?”

“我,我,我怎么这般的倒霉?”

小婷不再理睬他了。转眼之间,便回到了客栈自己所住的房间里,将他放下:“没有摔死你吧?”

“是是。可是将我的三魂六魄,已吓走了一半。”

“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这般的怕死?你这么怕死,怎么敢这般大胆来招惹我?难道你没想到后果?”

“我怎么知道你武功这般的好,剑法又古怪与众不同?要是我早知道,就是给个天我做胆,也不敢来招惹你了。”

“我不跟你说了。要去看看我的行囊是不是在床底下了。”

这时,已是丑时多快接近寅时,小婷点亮了灯,往床下看了看。行囊果然收藏在床下一角,不小心会看不出来。看来这个蒙面飞刀客,不是志在盗取自己的金银,而是约自己到城外比武过招。他这般捉弄自己,不行,非要捉弄他,吓他个半死不可。

飞刀客问:“我没有骗你吧?”

小婷将灯放回桌上反问:“你还说没有骗我,床下哪里有我的行囊了?”

飞刀客愕然:“什么?没有?”

“有,我会这般问你吗?说,你到底将我的行囊拿到哪里去了。你不会说放在城外的草亭边,叫我再提着你去找吧?”

“不不,你再找找看,我是顺手放到床底下了。”

“这床下有多大?难道我还看不见吗?”

飞刀客叫起苦来:“这不要我的命吗?这下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别给我叫苦喊冤的,我行囊中的金银和一些珠宝,没有一千两,恐怕也值九百两,谁见了不贪心?能随便往床下一丢吗?说,你将它放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没拿走,放到床下去了。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发誓管用吗?你再玩花样,我只好杀了你。”

“不不,你千万别乱来。”

“什么?你还敢说我乱来?”

“你,你,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你放开我,我去给你将行囊找回来。万一找不到,我想办法给你弄一千两,不不,弄三千两银子回来加三倍奉还。”

“哦?你怎么去弄?”

“这你就别问了,我有的是办法。”

“你家里有这么多银两吗?”

“我虽然没有,但这肃州卫一带,有钱的人不少。”

“哦?你认识他们?向他们借?他们会借给你吗?这可是上千两呵。”

“他们不借也得借,在下借了他们的钱,他们还不敢向在下追讨。”

“这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钱来得不正当,不是欺诈骗来,就是仗势掠夺。我拿了他们这些不义之财,他们敢出声吗,敢向我追讨吗?”

“嗨,这些赃钱,我才不要哩。要了,那不脏了我的手吗?”

“那怎么办?”

“我要你这一条命呀。”

飞刀客叹了一声:“看来,我命合当死在你的手中,希望你一剑刺中我的心脏,让我死得痛快。”

小婷说:“要是你老实回答我的一句问话,不欺骗我,我可以不杀你,放你一条生路。”

“你问吧。”

“小风子现在哪里?”

“一年前在玉门关一带,现在恐怕在肃州城一带了。”

“你不知道他确切的下落?”

“他是一个无业流浪汉,既贪钱,又怕死,我知道他在肃州城一带,已算不错了。”

“你又怎么知道在肃州城一带了?”

“因为昨天,我看见他在大街上与一些混混们混在一起。这些混混,不是睡在街头巷尾和城隍庙里,就是住在城外的一座破土地庙中。他身无分文,又能去哪里?”

飞刀客这么一说,符合小风子以往的情况与行为,小婷不禁相信了。不认识小风子的人,根本不会说出这些情况来。心想:这个小风子,他为寻找自己,真的跑到这一带来了。但仍不放心地问:“你一年前,怎会在玉门关一带见到他了?”

“说来话长。在下在玉门关外一带,追踪一伙杀人劫货的马贼,最后追踪到马贼的窝中,凡是贼窝里的人,在下几乎全杀了。在马厩中,我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在喂马。我以为他也是马贼,举刀向他砍去。他一下子跪下来大叫饶命,说他不是马贼,叫小风子,是给马贼捉回来养马的。我试过他了,他一点也不会武功。我给了他一块碎银,叫他赶快离开这贼窝逃生。他大喜向我叩头谢恩,从马厩里牵走三匹马,翻身上马而逃。想不到昨天,我偶然在大街上看见他了,同时也听说女侠似乎在寻找一个叫小风子的人。不知女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混混?”

“不错,我就是寻找他。”

“在下实在不明白,女侠寻找这么一个市井混混干吗?他是不是曾经得罪女侠了?”

“好啦,算你没有说大话欺骗我,你可以走啦。”

“你不杀我了?”

“我杀你干吗?”

“可是女侠的行囊……”

小婷格格地笑起来:“行囊没有丢失,它的确在床下。”

飞刀客一下怔住了:“你,你,你干吗要骗我?”

“谁叫你来招惹我?我没有杀你,吓吓你也不行吗?”小婷这一举止言行,又不像是一个在江湖上行走的女侠,倒像是一个天真好玩的少女,一时令飞刀客啼笑皆非。飞刀客苦笑了一下:“是是,在下感谢女侠不杀之恩。”

“好啦,你可以走了。”小婷想拍开飞刀客的穴位,一下想起,说,“不行,你还不能走。”

飞刀客一怔:“为什么?你又想杀掉我了?”

“这你放心,我要打开行囊,看看我的金银珠宝还在不在。要是不见了,你又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你怎会这般不相信在下?”

“对不起,你是一个神偷,听你刚才的口吻说,你偷的是不义之财,我怎不防你将我行囊中的金银珠宝,当作不义之财偷走了,只留下一些衣物给我?”

“你看清楚一下也好。”

小婷从床下取出行囊打开一看,那袋金银珠宝似乎没动过,打开袋子看,金银珠宝仍在,但少不少,小婷就不知道了。这一袋金银是爷爷给自己的,当时也只看了一下,从来没有数过。便笑着说:“这下,你真的可以走啦,我委屈了你啦。”

飞刀客说声多谢,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婷一怔:“咦,你怎么能行动了?”

“对不起,当你将在下放在地上时,在下早已运气冲开了被封的穴位。”

“你怎么不出手暗算我?”

“在下从来不屑暗算他人,更不想暗算一个好心的女子。”

“那你干吗不走,甘愿受我的戏弄?”

“在下得信守诺言,不将行囊奉还,不将小风子的消息告诉你,我能走吗?”

“想不到你还是一个信守诺言的君子。”

“君子不敢称,但在下起码不是一个奸险小人。女侠,在下告辞了。”飞刀客身形一闪,一下在小婷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婷说:“你干吗急着要走的?”

飞刀客从窗外飘来一句话:“天快亮了,在下不走不行。在下这张面孔,不能在大白天见人,只能在夜里行走。”

小婷循声飞出窗外,落在高处四下打量,凝神倾听,可是信守诺言的蒙面飞刀客,已无声无息消失在夜空中。以小婷一身傲世的武功,别说一般江湖中人,就是一流的上乘高手,她也可以追踪。可是这个飞刀客,轻功之快,似乎在自己之上,居然在刹那间摆脱了自己。小婷凝视了四周一会,只好怏怏转回房间,看到自己行囊里的衣服、用品散乱在桌子上,那一袋金银珠宝也放在一旁,一下又感到自己遇事不够沉着冷静,万一这时又有一个高明的小偷进来,取走了这一袋金银珠宝怎么办?

小婷将这袋金银珠宝收拾好,想了一下,又将一些金叶子、金豆豆放入了身上的小荷包里,以免行囊丢失或给人偷去,连今后的盘川也没有,在江湖上寸步难行。也不会像今夜丢了行囊一样,心烦意乱,急着去见飞刀客了。

小婷将一切收拾好,看看窗外天色,离天亮不远了,便和衣上床而睡。但小婷怎么也不能入睡。她一直寻找的小风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第一次真正知道小风子的下落了。看来这五年来,小风子为了寻找自己,来到这边关大漠上,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同时,小婷也想到了蒙面的飞刀客。这个飞刀客,不论武功内力,都不在自己之下。这么一个上乘高手,怎么在江湖上从没听人说过?从他的行为、言谈中看,似乎是一个侠义道上的人物,比大漠双鹰高尚得多了。他干吗要用这种方式,逼自己与他比武过招?

小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久,她又给房门外人们走动的脚步声惊醒过来,一看,窗外红日已升起,客栈里的一些客人纷纷离开,奔上征途。小婷因为要寻找小风子,打算在肃州住三四天再计划今后的行程。

肃州,是当时明代最西北的一座重镇,除了元朝,这里历代都是各个王朝的军事重镇,派有大军镇守。汉朝大将军霍去病,带兵西征凶奴到此,将汉武帝御赐的上好美酒,倒入一处泉水中,与三军飞杯共饮,流传后世。有人干脆将肃州称为酒泉,就是缅怀霍去病这一美举:能与三军同甘共苦,歼敌于祁连山中,威镇西域各国。

小婷在城内大街小巷走了一圈,并且也向居民打听,似乎他们都不知道小风子这个人。小婷暗想:难道小风子最近才来肃州,所以没人知道?还是蒙面飞刀客看错了人,将当地的一个混混看成是小风子了?

小婷极不想与市井小混混们打交道,但为了打听小风子的下落,小婷又不得不去找他们。怎么去找这些流氓混蛋呢?小婷一下看见一个流氓扒手,鬼鬼祟祟地跟踪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小婷看出这个鼠眉鼠眼的扒手要向老人下手,想了一下,也不动声色地跟去。果然在转过一条街时,这个扒手抢前几步,撞了老人一下,连连赔礼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婷大喝一声:“给我站住。”便一手将那扒手抓住。扒手挣扎着说:“你想怎样?抓住我干吗?我又不是你的男人。”

小婷给了扒手一耳光,对老人说:“老伯,你看看身上的钱包还在不在?”

老人一摸,吃惊地说:“我的钱包不见了,这可是我将家里惟一的马匹卖了,用这钱给我病重的女儿抓药的呵。”

“老伯放心,你的钱包就在他身上。”小婷说时,一手从这扒手的身上将钱包夺过来,“老伯,你看是不是你的钱包?”

“是是,这正是小老的钱包。”

“老伯,你快将钱包拿走,为你女儿抓药去。路上可要小心,别再让人扒去了。”

“多谢姑娘,请受小老一拜。”

“老伯,你快走吧。”

扒手挨了小婷一耳光,被打得一边脸都红肿起来,又见到手的钱包也飞走了,这是人赃并获,想恶也恶不起。趁小婷与老人说话时,也慌忙溜走了。这时有两条不三不四的汉子,恶狠狠地盯着小婷。小婷看在眼里,故作不知道,有意朝人少的偏僻地方而去。

显然这三四个人是一伙的,一旦鼠眉扒手得手,他们便为鼠眉打掩护,迅速将扒到的钱包转移掉。但小婷的行动太快了,不但给了鼠眉一巴掌,也将钱包夺回交给了老者,令他们的计划落了空,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小婷。见小婷往人少偏僻的地方而去,暗暗尾随小婷而来。他们要狠狠教训小婷一下。

这一伙混混哪里知道,小婷有意引他们跟来,向他们打听小风子的下落。只要出手教训他们一顿后,不怕他们不说出小风子的下落。

小婷考虑到在城内教训这伙流氓扒手,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于是转出了城外的荒野郊外。果然,这伙流氓也跟了来,在一处树林小道,四个流氓扒手将小婷拦截了下来,其中一个,就是挨了小婷一个耳光的鼠眉扒手。

小婷故作害怕地问:“你,你,你们想干啥?”

一个大胡子的凶汉说:“小娘子,谁叫你多管闲事,坏了我们的事。”

小婷明知故问:“我坏你们什么事了?”

“老子们的生计。”

“你们的生计?没有呵。”

一个流氓说:“老大,别跟她多说,打她一顿再说。”

另一个流氓淫笑着说:“不,将她的衣服脱下来,让我们哥儿先乐一阵。”

小婷故作惊恐地说:“你们别乱来,我叫救命啦。”

大胡子挥手说:“上去,先将她的嘴巴封起来,别让她喊。”

两个流氓卷袖上前,小婷一声冷笑,不等他们近身,以摔跤手法,抓起他们就扔了出去。对付这些流氓混混,小婷只用一成的功力,就将这两个流氓摔折了手脚,痛得他们呀呀直叫,半晌爬不起来。

大胡子愕然:“你——”

小婷问:“我怎么啦?”

“看不出你有一下功夫,怪不得敢管我们的闲事了。”

“你们去偷人家治病的钱,还有人性吗?我没有将你们拉去见官,已算好的了。你们还想对我行凶作恶,不怕老天报应吗?”

大胡子拔出了身上的匕首:“好,老子来看看你有多少斤两。”显然大胡子是这伙流氓的头儿,会一些功夫。而那鼠眉扒手,早已呆在一边了。

小婷对付这四个流氓混混,可以说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小婷等他的匕首刺过来时,身形一闪,顺手一抓,便将这大胡子凌空举了起来,狠狠地向地上摔去,不但摔得他双眼金星乱飞,连腰骨也摔断了,痛入心肺,连喊也喊不出来。

鼠眉扒手看得魂飞天外,拔脚想跑。小婷哪里容得他逃走?轻轻一跃,出现在他面前,说:“你还想跑?”

这个扒手真是狗急乱跳墙,拔出匕首,向小婷刺来。小婷不但夺过了他手里的匕首,更将这只惯于扒东西的脏手也扭断了,一脚踢得他趴在地上,扬了扬夺过来的匕首:“你不是想捅我吧?好,我现在来捅你一下,让你知道给人放血的滋味。”吓得这个扒手连痛也顾不了,连喊饶命。

小婷将这四个流氓提到一处树下,问:“你们现在想死还是想活?想死,我一一割断你们的喉咙,让你们一齐奔上黄泉之路。”

四个流氓,除大胡子断了腰骨,连坐也坐不起来,像死狗一样趴在树下外,其他三个只是断手或断脚,坐在地下说:“我们想活,我们想活,求女侠开恩。”

“好,你们想活命的,得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不然,我还是杀了你们。”

“女侠请问。”

“在你们当中,有没有一个叫小风子的人?他现在什么地方?”

“女侠是问不久之前,来肃州混世道的那个小风子吧?”

“不错,正是他。”

“女侠到城南大坛赌场和附近的有记饭店去找他吧,他不时在那里出现。”

“他去那一带干吗?”

“还不是去混一口饭吃。”

“他也像你们一样,去扒人家的钱包?”

“不不,他没沾我们这一行。凭他的一张嘴,能说会道,有时骗得一些赢了钱的赌客的钱买酒喝,有时给富豪赌客看马、喂马,讨得一些赏钱,有时帮饭店老板劈柴洗碗碟,讨得一些残羹冷饭过日子。”

“好,我多谢你们了。”

小婷闪身而去。回到城内,已是掌灯时分,不少商店早已关门不做买卖。小婷来到城南的大坛赌场,里面灯火辉煌,十分的热闹,不少赌客呼幺喝六仍在赌博,有的人不输得精光是不愿离开赌场的。

小婷自然不会跑到这种地方去,她更不会赌。进去找小风子嘛,里面人头攒捅,臭气冲天,还夹着一些难闻的酒气,熏也将人熏晕了。怎么去找人?何况自己与小风子分开有五年了,他现在长成怎样了,自己能认得出来吗?

小婷不想多招惹是非,而且也不知道小风子是不是在赌场里,所以只在赌场门口打量了一下,见有两个大汉似门神般守卫着,便转到一边的有记饭店。其他饭店,这时早已打烊了,有记饭店看来专做赌客生意,一直开到深夜才关门,以方便赌客吃宵夜。

小婷走了进去,在一张桌子坐下。店小二以奇异的眼光打量着小婷。的确,在赌场旁开的饭店,一般没有女客到来,夜里来的单身少女,那更是少之又少。小婷走进饭店,对店小二来说,那是破天荒的第一个。不管是赌场,还是这间饭店,是男人们来的地方,女人不该来。

店小二一边殷勤招呼,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小婷,感到小婷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而是江湖中人,这种人可惹不得。问:“小姐是吃饭,还是……”

小婷说:“你给我来一碗阳春面吧。”

“是是。”店小二扬言叫喊,“二号桌来一碗阳春面。”又试探地问,“小姐不会去大坛赌场吧?”

“你干吗这样问?”

“是是,小人不该多嘴。”

小婷说:“我是来找人的。小二哥,你知不知道,有个叫小风子的人,经常在这一带出现?”

店小二愕然:“小姐是来寻找小风子?”

“那么说,你认识小风子了?”

“认识,认识。”店小二又困惑地说,“小人认识的小风子,不知是不是小姐要找寻的小风子?”店小二感到一个闲游浪荡的街头小人,不时骗吃骗喝。这么一个穿着齐整、端正大方得体的少女,怎会来寻他?而且还是在夜里来,不会是同名吧?

“哦?那你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长相如何,有多大年纪了?”

“这个,小人可说不上了。他的长相不错,有二十来岁上下,不时来小店喝酒吃饭不带钱,叫我们老板娘给他赊账。”

“那他以后有钱还吗?”

“有时有,有时没有。”

“那你们怎么办?让他白吃白喝了?”

“在这一点上,他却没有赖账,真的没钱给,他就给小店劈柴、担水,打杂还酒钱。老板娘想将他留下在店里干活,他又不愿干,说一天两天还可以,长期就太辛苦了,说自己受不了。不知小姐要寻找的小风子,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不错,我正是要寻找这个小风子,他现在哪里?”

店小二摇摇头说:“入夜,他很少来这里,只有白天,他才会出现。”

“那他住在哪里?”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听人说,他好像没固定的住所。”

“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小姐,那你白天来吧。小人见到他,请他留下来,说你在寻找他。”

小婷大喜:“我多谢小二哥了。”

“小姐,恕小人多问,这个小风子是小姐什么人?”

“他是我离家出走的不争气的哥哥呀。”

店小二愕住了:“他是小姐的哥哥?”

“是呀。明天你见了他,一定要想办法将他留下来。”小婷说时,从怀里抽出一锭五两重的白银来,“小二哥,这个给你。”

店小二眼也大了:“这,这,这么多的钱,小人不敢接受。”

“不不。要是明天我见到了哥哥,另有重赏。小二哥,我多谢你了。”

小婷吃完面后便离开了。第二天一早,小婷又在有记饭店出现,饭店刚开门做生意。店小二一看见小婷,惊讶地问:“小姐,你这么早就来了?”

“是呀,小风子来了没有?”

“小姐,他就是来,也没有这么早。小姐,你进来坐坐。”

“好的,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出现。”

大概是银子起了作用,不但店小二殷勤招呼,连店里的老板娘,也亲自出来接待小婷,叫店小二沏了一壶上好的茶,端上一些早点,与小姐共进早餐。

老板娘是位四十岁的妇人,笑容可亲,是生意场中的人,极会应酬客人。小婷看见她,不禁想起苦水镇的聂五娘。聂五娘不但是第一个传给小婷内功的师父,也是小婷最难忘却的一个人,自己一身真气有今日的成就,全赖聂五娘所赐。由于聂五娘的原因,小婷对这老板娘也敬重起来。同时也在暗暗观察,这位老板娘会不会与聂五娘一样,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因为一个妇人,能在卫府城中开一间饭店不容易,何况还是在赌场的附近,不担心一些蛮不讲理的江湖人前来闹事吗?可是小婷看不出这位老板娘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老板娘一边陪着小婷共进早点,一边吩咐那位店小二,马上出去寻找小风子。一见到小风子,立刻将他带回来。店小二应声想走。小婷想了一下说:“小二哥,你见了他时,先别说是我前来找他。”

店小二不明:“为什么?”

“没有什么,我有点担心,这个小风子可能不是我要寻找的人。就算他是,我也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那,那,那小人怎么对他说?”

老板娘笑道:“这还不好办的。你就说是我找他好了,因为他还欠了我们一些酒钱呀。”

“是是。”店小二转身出去了。

小婷在店小二离开后,问老板娘:“我哥欠你店多少钱了?”

老板娘笑着说:“不多,二十文钱左右。但你昨夜的五两银子,已够他在小店喝上半年的酒了。”

“哎,这怎么行?那五两银子,是我给你们的,我哥欠下的酒钱,还是由我来付。”

“小姐,你这么说,那不见外吗?”

“大嫂,我知道你开这间饭店并不容易,我更感谢你们能看顾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他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有一件事,我要感谢你哥哥才是。”

“哦?什么事你要感谢我哥了?”

“大概是在五天前,城东的一伙流氓来我店大吃大喝,不但不给钱,还要我店交什么保护费。不交,就要砸铺子,今后别想在这里做买卖。”

“那你们怎么办?”

“是你哥出面帮了我一个大忙呀。”

“我哥可不会武功呵,而且为人还胆小怕事,他能帮你们的忙吗?”

“不是吧?你哥哥为人聪明、勇敢、机灵,而且他手下还有一帮弟兄。那一天,他挺身而出,说这一带是他保护的,责问那一伙流氓懂不懂江湖规矩。说着,他一下拔出了一把匕首,‘噗’的一声,一下插进了自己的大腿,鲜血直流。你哥仍面不改色,对那伙流氓说,你们看见了吧?谁敢来这里收什么费,有种的,也拔出家伙,在自己的大腿上插一刀,然后,我们再到城外见高低。”

小婷担心了:“以后呢?”

“那伙流氓见你哥如此玩命凶顽,吓得丢下酒菜钱跑开了,以后再也不敢来了。当时,店外,还围了你哥手下的一帮弟兄哩。”

小婷说:“我是问我哥受伤的腿,以后怎样了?他干吗这样的傻?”

老板娘笑说:“你哥一点事也没有。”

小婷愕然:“他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因为那是一把假匕首,可以缩到刀柄里去,刀柄里装有一小袋花红水,刀一缩入,花红水就喷了出来,像血一样。当时,的确也将我吓呆了。那伙流氓走后,我连忙扶着他到房间里说,小兄弟,你先躺下来,千万别将刀拔出来,我叫人请位郎中来看看你。你哥笑了笑,对我眨眨眼睛说,我没事,给我一碗酒喝就够了。我说,你流了那么多血,一把刀仍插在你大腿上,怎会没事了?别说一碗酒,就是一罐酒,我也会让你喝个够。你哥又笑了笑,一下将匕首拔了出来,又眨着眼睛问我,你看有事吗?我一看傻了眼。别说他没任何伤,就连裤子也没破,只是染红了裤脚。我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说这是江湖艺人玩的一把魔术匕首,用来骗人的把戏。他又问我,你刚才答应给我一罐酒喝,不后悔吧?我笑着说,小兄弟,你还是太老实了。你再装下去,别说一罐酒,我还会花钱医治你的腿伤哩。”

小婷听后也笑起来:“他怎么这样骗人吓唬人的?以后给人知道了怎么办?”小婷更加相信,这个小风子,就是自己要寻找的小风子。想不到五年后,他的行为和性格仍没有变。

老板娘又说:“你哥哥的行为也十分的古怪,就算把戏给人知道了,他也会有办法。”

“哦?他怎么古怪了?”

“本来我想将他留下来,帮助我打点店里的事。可是他干了一天后,就不想干了。宁愿在外面混,过那游手好闲的日子,睡街头,住破庙。不过,自从你来了,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并不穷,有好日子不过,而是看透了世道,游戏人间,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怪不得你哥与一般的混混们不同。爱捉弄人而不欺负人,有时还为人排忧解困。”

“大嫂,但是他太胡闹了,会出事的。”

“妹子。”老板娘这时亲切地称小婷为妹子,而不称小姐了,“你这次出来,就是要带他回去?”

“是呀,我爷爷叫我非得带他回去不可,不准他在外面胡闹了。而且也担心他有危险,丢了性命。”

她们正说着,店小二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回来了。老板娘一见便问:“出了什么事?没有找到小风子?”

“找到了。”

“找到了,干吗不带他回来?你慌张干吗?”

“小人找到他,正想带他回来时,蓦然出现了四五个恶汉,不分情由,就对小风子拳打脚踢。小人上去劝说,也遭到了他们的拳打脚踢,所以才慌忙跑回来向你说。”

老板娘一怔问:“是些什么人与他过不去?”

“好像是早前来我店闹事的那一伙人。”

小婷一下站起来:“他现在哪里?快带我去。”

店小二看了看小婷:“小姐,他们人多,你一个人去,不更有危险?那一伙人是存心而来的,一个个都不是人样。说小风子敢用一把江湖上的小玩意儿来吓唬他们。”

小婷急了:“你快带我去,不然,我哥就会给他们打死了。”

“是是。小人带小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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