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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回 水路弯弯

上回说到婉儿有点叹气地说今夜里仍不能蒙头睡大觉。小神女笑着说:“看来你这个小丫头,仍心痛那一百两银子。”

“可不是吗?到头来,还是要我们亲自出手来打发。”

“丫头,我只是假设,真的有事,他们能够打发掉就更好,不用我们动手。”

“那我今夜里还不是提心吊胆的?”

“那好!我的小丫头,今夜里你就放心睡大觉吧!我想不会有事发生的。”

这一天无事发生。转眼之间,红日西落,明月东升,湘江两岸景色快要看不清了,除了不时闪耀着一些灯火外,黑沉沉的就什么也不见了,但保护他们左右和后面的快船,仍紧紧相随,互相之间可见灯火。这时的船航行在两府交界的江面上,江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大船来往。一般来说,这一带江面不平静,来往大船很少在夜里航行,尽管他们都交了保护费,为防意外,都不敢在夜里航行。日落之后,它们就停泊在某处江岸的小镇码头上过夜,天亮时才启航。但成管这艘船因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日子,便连夜赶路,希望两天之内赶到零陵下货,时间是不能再拖了。

也在入夜时分,在湘江边一处叫黄泥塘小镇郊野处的一间草屋中,从四面八方来了一些生面人物,聚集在一盏油灯下,似乎在策划一宗秘密行动。其中有一个受伤的汉子,他那一张麻脸特别显眼,原来他就是曾在湘潭到衡山一带江面上,意图洗劫货船的凶恶水贼。那一夜,他和他的首领翻江龙侥幸从水中逃生,游到岸边,遥望见自己的船焚于大火之中,所带出来的手下弟兄几乎全部伤亡,只剩下他俩和另外一个弟兄。

这三个水贼,能够从死里逃生出来,应该感谢上天,痛改前非才是。可是他们反而咬牙切齿,非要报此仇不可!尤其是翻江龙,更对天信誓旦旦,不杀那黑衣人、血洗这艘货船誓不罢休。他认为那神秘的黑衣人,就是这货船上某一个人。他对那个没负伤的手下说:“水龟,麻脸挂花,行动不便,你化装成一般平民百姓,跟踪那条货船,打听他们要去哪里,我和麻脸赶去祁阳白水市,找我那拜把兄弟独眼龙,请他报此大仇。”

水龟问:“我打听好了后,去哪里找老大?”

“你直去白水市找我好了!小心,别让他们发觉了你。”

“老大,你放心好了!”

当翻江龙在白水市会见了独眼龙,第二天,水龟也到了。翻江龙说:“水龟,这是我拜把兄弟张爷,快过来叩见。”

水龟慌忙叩见:“小人水龟叩见张爷!”

独眼龙一摆手:“好了!你打听的结果如何?”

“禀报张爷,小人已打听好了,那货船上一共有七个人,掌舵的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妇,四名身强力壮的水手和那位货主,另外还有一位女子和一个小丫头。他们是去永州府卸货。这一批货物,价值不下五万两。”

翻江龙问:“那个剑法辛辣的黑衣人不在船上?”

“小人打听过了,船上除了九个男女外,再没其他人了,更没有什么黑衣人。”

翻江龙沉思说:“这就奇了!难道那位黑衣人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独眼龙问:“兄弟,你与那位黑衣人交锋,他面貌、身形如何?”

“兄长,尽管他蒙了半边面孔,小弟还是看出他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身手敏捷极了,剑出就伤人,小弟要不是逃得快,恐怕早已成了他剑下的一个游魂野鬼。”

“兄弟,他会不会是四个水手其中的一个?”

水龟说:“张爷,四个水手都是在三十岁上下。那一夜,他们都在船上,不可能从水中飞到我们船上来。”

“难道是那位女子?”

翻江龙说:“更不可能是她。兄长,小弟可以肯定是个男子。”

独眼龙说:“既然不是她,又不是四名水手,更不可能是那位货主和掌舵的夫妇了!这么看来,这个黑衣人极有可能是路过的一位剑客,暗中出手相助了他们,事后悄然而去。没有这样一位剑客,那我们的行动更好办了!”

独眼龙手下一位得力助手水中鲛说:“张爷,江河帮那伙人我们怎么去应付?他们不时有船只在江面上游弋。”

“所以我们的行动要快,真的碰上了,我们只好连他们也干掉!同样毁尸灭迹,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了!”

独眼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水上大盗。他在白水市一直以渔主面目出现,从来不在附近一带水面作案,都是远到衡州、永州两府以外的水面上作案。他劫船越货的手段比翻江龙更为残忍,将船上的人斩光杀绝,从来不留一个活口,事后毁尸灭迹,船沉江底。然后又转白水市蛰居不动,所以不论官府或武林中人,没人知道是他干的,就是死者的亲人,也不知自己的亲人去了哪里。就是一些尸首断了绳索浮出水面,那也是一件无头公案,无从追查,往往不了了之。所以他蛰居在白水市中,官府不知,江湖上的人不知,就是连成立不到三年的江河帮的人也不知。一般人只以为他是一个拥有不少渔船的船主,白水市上一位富翁,一座张家院,几乎占据了白水市的一条街,人称独眼张员外。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在市集上随和的张员外,竟然是血债累累、生性极其残忍的江洋大盗!这一次要不是他拜把兄弟翻江龙的恳求,他极不想在自家门口干这一件事。当然,他也不满江河帮的人,在这一带水面上收保护费,就是连他的渔船,也不能例外,每年也要缴纳一定的保护费。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正面目,只好忍痛缴纳,以免因小失大。但他一直在暗暗寻找机会报仇,给江河帮人一点颜色看看。正好他的拜把兄弟前来恳求,他一下答应了,要狠狠剃下江河帮人的眼眉,令江河帮人有苦说不出来,并且借此说江河帮人无力保护安全,唆使或煽动过往船只和当地水上人家不再交保护费。当然,独眼龙不敢也不想与江河帮明目张胆对抗和交锋。一来江河帮的人不下二三百人,其中高手不少,真的交起手来,自己讨不了任何好处;二来,一交锋,那便将自己的面目暴露无遗,也不能在白水市居住了。所以独眼龙只能在暗中行动。

水中鲛说:“张爷!那我们也要将对方的虚实摸清楚了才好下手。”

“好!你带人去摸清楚他们。今天夜里,叫为首的几个弟兄到江边黄坭塘那处草屋中集中,到时,再商议具体的行动。”

所以,当小神女的船只在夜色中驶进这一带水面时,独眼龙、翻江龙他们也在黄坭塘江边草屋中商议行动了。一切布置妥当,只等水中鲛回来报告对方船只几时在这一带江面上出现。

水中鲛回来了,独眼龙急问:“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水中鲛说:“张爷,情况有了变化!事情恐怕棘手。”

翻江龙一怔:“情况有什么变化了?”

水中鲛说:“不知江河帮的人预知这一带水面上有危险,还是货船上的人出了重金请他们保护,江河帮的人派出了三条快船,一左一右一后,护着货船夜航。”

这一情况,顿时打乱了独眼龙的精心策划。原先独眼龙认为江河帮人收了保护费后,只发给一面青龙旗,让船只过往就算了,从来不会派船保护,因为河面不时有他们的巡逻小艇。独眼龙打算将这处的巡逻小艇放翻,便迅速直取货船。现在看来不行了,得重新布置人手。

翻江龙问:“兄长,这下我们怎么办?”

独眼龙不甘心就这么偃旗息鼓,一场兴师动众而什么也得不到。他一只眼射出了凶光:“一不做,二不休。派出人手,将那三条快船全给我凿穿放沉。同时派人潜水跃上货船,老子叫江河帮这一次颜面难堪,下不了台。”

翻江龙说:“好!兄长,小弟这次带人跃上货船,将船上所有的人斩尽杀光,以雪我心头之恨。”

独眼龙问水中鲛:“现在他们的船已到了哪里?”

“强爷,他们已过了归阳,很快就来到这一带水面了。”

“好!你带人将那三条快船放沉,马上行动!”

“是!”

水中鲛转身出去了。翻江龙说:“兄长,小弟也行动了!”

“别忙,兄弟,你看见了来船灯光再悄然下水不迟,随后,我会驾船来接应你。我们务必在深夜子时了结,不留任何痕迹。”

“是!兄长!” 翻江龙将外衣一脱,露出一身紧身的水衣,带人出去了。

独眼龙对余下的人说:“我们也行动吧!”于是,他们纷纷走出了草屋,向长满野草的江边而去。

再说,货船上归阳时,航程放慢,因为这几乎是逆风航行,要不是旺叔操帆老练,船恐怕要下帆划行了。可是一过归阳,船又顺风了。归阳这一处小镇,正是湘水河段的一个大河湾处。船一顺风,航船速度又加快了。这一慢一快,将小神女惊醒了过来。她起身到窗口张望,想知道船到了什么地方了。可是窗外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护送的那条快船上的灯光,她却看见了。

突然,小神女凭一身奇厚真气,察觉到江岸上似乎有不少人在行动。她凝神倾听了一会,更察觉江岸上有人奔走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由于水浪拍船,她听不清楚。但却立刻引起了她的警惕。暗想:船到了什么地方了?怎么深夜里有这么多人在行动?是一支商队连夜赶路?她遥望江岸,又不见火把,难道这些人不用火把,能摸黑赶路吗?蓦然,她隐隐又听出有人下水的声音。小神女敏感到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她推醒了沉沉入睡的婉儿:“丫头!丫头!快醒醒。”

婉儿迷迷糊糊地问:“姐姐,是天亮了吗?可是外面怎么还这般黑麻麻的?”

“丫头,快醒过来,恐怕有事要发生了!”

婉儿一听有事发生,顿时全清醒了,一下坐了起来:“姐姐,有什么事发生了?”

“现在还不清楚,丫头,你快穿好衣服,带上你那把剑,以防万一。”

“姐姐,难道真的又有水贼来打劫了?”婉儿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急忙穿上了衣服。

“丫头,别扬声,也别亮灯,我到前舱船头上看看。”

“姐姐,你等等我,我跟你去。”

婉儿迅速扎好了腰带,从枕边取了利剑,跟随小神女穿过中舱,来到了前舱,只见在蒙蒙的月色下,值夜的水手,坐在船头上,凝视江面。

他听到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在前舱一盏灯光下,小神女和婉儿双双出现,有点讶然问:“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怎么出来了?睡不着?”

小神女问:“是呀!我们睡不着,出来走走,看看夜景。现在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再过半个多时辰,我们过黄泥塘,大约明天上午,我们可以到达祁阳县城了!”

“这一带水面平不平静?”

“平静平静,刚好顺风,也没什么河湾,过了白水市,才有河湾。”

不知是风浪声大,还是这位水手的内力不够深厚。他没察觉江岸上有不寻常的异举。婉儿说:“大哥!我姐姐是问,这一带水面有没有水贼出没的?”

“两位小姐放心,这一带水面还算平静,以往没听闻有什么水贼出没。就是有,恐怕也给江河帮人扫平了!”

也有这时,小神女听到了江河帮左右两条快船上有人叫起来:“怎么,船底进水了?快检查哪一处漏水了!”

小神女一听,也感到情况不妙,一条快船漏水还属偶然或意外。哪有两条船同时进水的?她对水手说:“大哥!有情况发生了!快!你去叫醒成爷,要大家小心,以防意外。”

这位水手愕然:“有情况发生?”

“快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是!我马上去叫醒成爷。”水手转身而去。

小神女又对婉儿说:“妹妹,你快去船尾,叫你师父师母格外小心,提防贼人突然上船,我在这里看守前舱和船头。”

“是!姐姐。”

婉儿飞也似的去了。很快,成管披衣而来到前舱,说:“三小姐,有什么情况发生了?”

“成爷!你看看左右两边的快船,已远远落在我们后面了,他们在急着堵漏。恐怕我们后面的那一条快船,也有同样的事发生。要是我没有看错,他们的船底,给人凿穿了!不会跟上来了。”

成管到船头上一望,果然这样。他到底是个老江湖,一下想到也会有贼人先行来凿开自己这条船的船底。急忙打发两个水手下水护着船底。两名水手应声悄然下水了。

几乎在同时之间,小神女和成管听到“哗啦”一声。三条人影,从水中破浪跃起。跃上了船头,其中一个水贼,神态分外的凶恶,举刀就朝成管劈来。成管身形一闪,跃回舱内,避开了这水贼的快刀。其他两个水贼竟然一齐举刀向小神女同时劈来。小神女身形轻灵地从两把刀光中闪出来,仿佛没移动过,仍然站在船头原来的地方,好像两把快刀从她身上左右劈过,全然无事。这两个水贼全傻了眼,惊愕地望着小神女。其中一个问:“刚才我们没有劈中了你?”

小神女说:“劈中了呀!”

“你为什么不倒下来的?”

“我倒下来干吗?”

小神女仍然是以往的个性,在生死关头,喜欢捉弄对手。她将狸猫千变身法,已运用到出神入化的最高境界了,身形一扭一缩,就闪过了左右劈来的双刀,其快难以形容。在别人看来,仿佛她刚才没动过似的,两道刀光只从她身体飞过而已。

这两个水贼仍然不知生死,以为自己刚才是心急手乱,没看准了小神女就劈,以致劈空了。一个水贼说:“好!老子再劈!看你倒不倒的。”

这一下他们看准了小神女,双刀一齐飞起劈头盖脑地向小神女劈来。可是刀光闪过之后,小神女仍含笑站立原处没移动过,两把快刀似乎劈开的不是人体,是一团人形的烟雾。

两个匪徒更惊愕起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小神女问:“你们还劈不劈的?”

“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魂?”

“咦!你们怎知道我是鬼魂了?”

“你真的是鬼魂?”

“是呀!我是水中的一个鬼魂,已溺死几百年了!一直在找替身,可是一直没找到。我见今夜里月色朦朦,便上来找一个替身,本来想找刚才的那个中年人,谁知给你们破坏了!这下好了!你们两个年轻力壮,做我的替身好了!可是你们两个人,我选哪一个才好呢?你们说吧?谁做我的替身好?”

两个水贼一时间惊得呆若木鸡,这样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但水鬼找替身的事,他们却听得不少。想不到今夜里真的碰上了!事情也不能不叫他们相信,要不是女鬼,怎么两次出手,都劈空了?要是人,十个也有五双给劈得血肉纷飞地倒了下来。其中一个匪徒颤抖着的说:“你、你、你别找我。”

小神女笑着问:“不找你,那我找他了!”小神女对另外一个呆着的匪徒说,“让我看清楚你,适不适合做我的替身。”

这个匪徒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你、你别找我,我不适合你。”

小神女说:“你别后退呀!站着,让我仔细看清楚你才好嘛!”

这个匪徒一时穷凶极恶,骤然一刀向小神女劈来。以后又一连劈出了十多招,一边吼道:“老子叫你看!老子叫你看!”突然“当”的一声,他最后劈出的一刀给人挡了回来,一看,是他的同伙将他的刀挡了回来。他的同伙人说:“你胡劈乱斩,几乎将我也劈中了!”

这个匪徒一看,刚才的女子已不见了,问:“那个女鬼呢?”

“你这么一连十多刀劈出,她还有不跑的?”

这个匪徒一阵狞笑:“看来这个女鬼也怕恶人!什么找替身,我叫她找去!”

他的话音刚落,小神女的笑声已在他们身后响起来:“我是一个几百年的女鬼,会害怕你吗?就是神仙到来,我也没有害怕过。”

两个匪徒回身一看,刚才不见踪影的女鬼,不知几时又出现了!他们又吓得连退几步:“你、你、你想怎样?”

“我想找替身呀!会想什么了?”

“你、你,你能不能放过了我们?”

“我要是放过了你们,我怎么能见天日呵!你们不知道,我在水底捱了几百年,又冷又黑的,好难捱呵!喂!你们还劈不劈?不劈,你们随我去向龙王爷报到吧!说你们是我的替身。”

两个匪徒一看不妙,想往水里跳。小神女说:“别跳!别跳!一跳,你们就死得更快了!”这一下,又吓得两个匪徒呆着不敢乱动。小神女说着,走了过来,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凌空出手,“嗤!嗤!”两声,就封了他们的穴位,顺手将他们的刀也夺了过来,拿在手中看了看,说:“这是刀吗?别说能杀鬼,恐怕杀鸡也杀不死。这样的刀,要来何用?”说时,暗运真气,一下将两把刀震得断成一片片散落在船头上。这一下,两个匪徒更看傻了眼,暗想:自己碰到的是什么样的女鬼,她怎么有这样高的道行?有这么高的道行,她还找替身干吗?

小神女在捉弄两个匪徒时,早已见前舱内两个水手联手战那凶恶的匪徒,想不到这个匪徒的一口刀法十分上乘,刀式勇猛,身手不凡,两个幽谷大院的水上飞虎队员,竟然联手赢不了他,一时拼杀得难解难分。成管并不加入战斗,除了观战外,仍警惕四周,提防再有别的水贼跃上船来。

也在同时间,船尾响起了一阵的厮杀响声,有人惨叫掉下水中去了!但小神女从惨叫声判断出,惨叫的人是水贼,不是旺叔旺嫂,更不是婉儿。虽然这样,小神女仍放心不下,再也没心思戏弄那两个匪徒了,迅速出手,解决了那两个匪徒后,便翻身跃入舱内,身形一闪,飞入了双方的交战中,衣袖略为一挥,便分开了双方,同时有一股逼人的袖劲,逼得这个凶恶异常的匪徒连连后退,几乎退到舱门口才能站稳脚跟。他骇然地看着小神女:“你是什么人?”

这个凶恶异常的匪徒,正是率领十位水性极好、武功不错的水贼,潜水而来跃上货船的匪首翻江龙。他打算一跃上船后,见人就杀,一个不留,迅速将货船抢到手,驶到岸边,取货后沉船,不留任何痕迹。他们这次来,他先带两个水贼跃上船头,水中鲛也带了两个匪徒,从船尾跃上,其他四名水贼,分两旁船舷上船。翻江龙这样的计划,以为十拿九稳,片刻就可以报仇雪恨,将货船抢到手。

谁知他一上船,人没有杀死一个,反而给船上两名水手缠上身,而跟随自己同时跃上船头的手下,竟然给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缠上了,不能赶来相助自己;而跃上船尾的水中鲛,也不见从船尾杀出来,从两旁上船的手下,更不见踪影。翻江龙哪里知道,船上的人早已有了准备,他那四个没上船的手下,已给两位事先下水的飞虎队队员,骤然不防地先干掉了两个,剩下的两个水贼,水性是好,但在武功上,怎么也不是飞虎队队员的对手。一个负伤而逃走了,一个在水中给活擒了上来。

至于在船尾的三个水贼,一个一上来,就给婉儿出其不意的一剑送上了西天。其他两个,给旺叔旺婶杀得手忙脚乱,最后一齐翻到水中去拼杀。船尾只剩了婉儿一个人,她刚刚学会游水,却不敢下水去交锋,但又不敢离开船尾,急得干跺脚,担心师父师母在水里不知怎样了。

其实婉儿是白担心,旺叔和旺婶是水中的上乘高手,交战经验异常的丰富,在岸上或者在船上,他们的武功敌不过对手,但一到水里,便是他们的天下。尤其是旺婶,她简直是水中的一条可怕的母蛟龙,她的对手水中鲛,水下的功夫也不错,是众多水贼的佼佼者,可以潜伏横渡长江,但比起旺婶,就矮了一大截,她出手十多招,一阵锋利的分水刺,就将水中鲛划伤了几处,最后像死鱼般给旺婶拎上船来。至于另外那个水贼,也给旺叔在水下干掉了!

到了现在,可以说,来袭击的只剩下翻江龙一个人。他当然不知道船尾和水中交锋的结果。同样,小神女和成管他们也不知道。小神女先不去回答翻江龙的问话,却对成管说:“成爷,你去船尾看看旺叔旺婶他们怎样,这里,留下我就可以了!”

成管应声而去。小神女又对两位水手说:“两位大哥,你们不用出手,给我提防有没有其他的水贼出现,这个水贼,让我来打发他已经够了!”

翻江龙一声狞笑:“老子看你怎样打发我!”他话虽然这么说,但也全神应付。他已明白,面前这个女子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而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刚才这女子的袖劲已非同小可,强劲的袖力竟然逼得自己连连后退几步,又见自己同来的人,木然僵立在船头上,其他七个人,又不见踪影,不知是生是死。现在唯一的指望,是希望他的拜把兄弟独眼龙快点赶来,所以他困兽犹斗,要延长时间,等独眼龙带大批人手赶到,再收拾船上这伙人。

小神女问:“你想我怎么打发你?”

“哼!单凭你,恐怕还打发不了老子。”

这时,婉儿出现了,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掷了过来:“不用我姐姐来打发你,就是我,也可以打发你了!”

翻江龙一看,不由心头大震,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他拜把兄长手下的一员要将水中鲛,论水性,他不在自己之下,当然武功是不及自己。他再定神看看婉儿,竟然是一个十二三岁,梳着丫髻的小丫头,眉宇间英气逼人。他一时惊震得不能说话。想不到这货船上,居然有这么两位女子。水龟怎么不摸清楚 ?要不,自己事先就不与两位水手斗,先打发其中的一位女子,那就可能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婉儿又说:“水贼!你是不是要像他那样打发你?”

翻江龙将刀一摆,“哼”了一声:“小丫头,你来吧!”

婉儿对小神女说:“姐姐,让我来先打发他,不行,姐姐再出手不迟。”

小神女一笑:“妹妹,你小心了!这个水贼是有两下,不可大意。”她知道婉儿出来,说明船尾的贼人已解决了,免了后顾之忧,同时也想看婉儿的武功进展如何。

婉儿一亮剑:“水贼!我来了!”话落人起剑出,真是人动如疾燕,剑出似电闪。婉儿人在空中,剑已刺出,直点翻江龙的眉心。

翻江龙心头凛然,一时不知对手虚实,不敢举刀接招,人急忙跃到了船头上,摆架接招。他感到船舱内空间太小,难以发挥自己手中刀的威力。

婉儿一剑穿空,人也落下来,说:“水贼!你别跑呀!干吗不敢接我的剑?”

“老子在这里等着你这小丫头横尸船头!”

“好呀!看你横尸还是我横尸!”婉儿跃上船头,又一剑刺出。

小神女不大放心婉儿,也走出了船舱。只见在朦胧的月色之下,双方交锋得十分激烈。翻江龙马步稳扎,刀出有劲,如猛虎扑羊;婉儿却身轻似燕,剑光忽闪,似游龙翻腾。十几个回合过去,婉儿已渐渐稳占上风,剑法能配合她那狸猫千变身法,变得奇诡莫测,翻江龙已处在见招拆招,一味防守的地步了。这时,只有婉儿能伤得了他,他伤不了婉儿。船上的两位飞虎队员,见了婉儿这奇变莫测的身法和剑法,十分的惊讶。刚才自己两人联手战这水贼,还不能取胜,而婉儿独自一人,便已杀得这水贼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能力。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显然四小姐的武功,更胜过自己。

当婉儿一剑奇出,划伤了翻江龙后,翻江龙吓得魂飞魄散,全无战斗心了。他四顾相望,只盼自己的拜把兄长赶来相助。

翻江龙哪里知道,他的拜把兄长独眼龙本想驶船而来,可是看见逃亡回来的手下报告,心下愕然。同时又见江河帮的人放出了讯号,不久,就会有大批江河帮的人纷纷赶来了,到那时,要是与江河帮的人明斗,自己的面目不暴露了?还能在这一带立足么?所以他想了一下,只有叫一叶轻舟去接应翻江龙,并传话叫翻江龙速退。

翻江龙受伤后,大吼一声,立刻纵身跳下江水中逃命了。婉儿想追,小神女忙说:“妹妹,别追,你以为你自己的水性很好吗?就是好,天黑江水急,你能追上吗?”

“姐姐!那让他就这么的跑掉了?”

“算了!跑就让他跑吧!你看,又有一条大船朝我们驶来,你打点精神,准备战斗吧!”

船上的两名水手,本想跳水去追杀,听小神女这么一说,也停止了。

小神女对两位水手说;“两位大哥,先将活着的水贼捉起来,关下货舱,以后我们慢慢审问,看他们是哪一处的水贼,为首的是什么人!”

“是!三小姐。”

这两名水上飞虎队成员,已对这一对姐妹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迅速将四个活着的匪徒捆了手脚,分别关在不同的舱板下。

与此同时,翻江龙浮出水面,见没人前来追赶自己,才透出了一口大气。见一叶轻舟驶过来,一看,是自己手下的水龟和独眼龙的一名手下人,他叫了一声:“水龟!快来救我。”

水龟惊喜:“老大,是你?我们还打算去接应你哩!”水龟伸手拉他上轻舟。

翻江龙上了舟后,四下望望,十分不满地说:“就你们二人来接应我?我兄长呢?”

水龟说:“老大,事情有了变化,江河帮的大批人已赶来了!张爷叫我们接应你迅速离开,别与他们硬碰!”

“我兄长现在哪里?”

“已回黄泥塘的草屋中去了。老大,我们快回去,你看,上游、下游,都有江河帮的人赶来了,别让他们发现了我们。”

翻江龙沮丧地说:“看来这一次复仇的行动又吹了!我们回去吧!”

这一叶轻舟在夜幕中迅速在江面上消失,转进了江边的芦苇丛中。

而在江中的货船上,小神女等人全神戒备,准备水贼们的二度来犯。不久,在船头上警卫的水手跑进来说:“三小姐,成爷,来船是江河帮的,不是水贼。”

“哦!?你怎么知道?”成管问。

“因为来船上挂着一面青龙大旗,这是江河帮的标记,所以人们也称江河帮为青龙帮。”

婉儿说:“他们现在才来。这不是贼过兴兵吗?有什么用?”

成管笑着:“他们能赶来已是不错了!”

小神女说:“江湖奸险凶恶,不管来船是不是江河帮的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很难保证不是水贼们打江河帮的旗号而来!”

成管忙说:“三小姐说得没错,我们不能不防。”

婉儿说:“好呀!要是水贼们来,我像上次那个黑衣人一样,跃上他们的船只,大开杀戒,也放一把火烧了他们。”

水手们愕然相视,其中一个问:“莫非上一次的黑衣人,就是四小姐?”

“哎!怎么是我了?我那时连水也不会游,能在水中跃上贼船吗?”

水手们又将目光看着小神女了,似乎除了三小姐,再没人有如此奇高的武功,顷刻之间,令水贼们船毁人亡。小神女说:“你们别看着我,也不是我。是我,还瞒着你们干吗?也没有必要瞒着你们。”

成管说:“黑衣人的事,我们以后说。来船近了,准备对敌。我们按原先计划行事。在船头上,由我先与来人打交道,请三小姐、四小姐在舱内隐蔽。”同时,他又命两位水手先行下水,以防水下贼人们的进攻。

不久,船来近了,对方来船一下跃过来四条汉子,全部占领了船头。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身穿锦袍,内穿劲装。他们所不同的,不是一上船就用刀劈来,话也不说一句。成管上前一揖说:“请问各位英雄好汉,深夜而来,有何赐教?”

青年精壮汉子用警惕的目光打量成管,问:“你是这船上的船主?”

“不敢!在下正是!”

“那么说,你就是成船主了?”

“是是!英雄是……”

精壮汉子说:“我们是江河帮的人!”

他身旁一位持刀汉子说:“这是我们祁阳堂的崔堂主。”

“原来是崔堂主,在下有失躬迎,请!请崔堂主到舱内坐下奉茶。”

“不必了!”精壮的崔堂主说。显然,他对成管含有戒意,不相信他是这船上的船主,而且他也看出成管身后的两位水手,身佩利刀,目有敌意,更加动疑了,缓缓地问:“在下接到本帮发出的警号烟花,说有一股水贼,前来抢劫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不错!是有一股水贼前来抢劫!”

“现在这一股水贼呢?”

“给我们打跑了!”

“什么?给你们打跑了?”

“不错!有的水贼给干掉了,也有的给我们活捉了!”

“什么?有水贼给你们活捉了?好,请你带他们出来,让我看看。”

成管冷冷地说:“对不起,你暂时不能看,在下也不会将他们带出来。”成管疑心来的不是江河帮的人,是想前来救走被擒的匪徒,断然地拒绝了。

崔堂主一声冷笑,突然又一声厉喝:“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原来这船上的人,是不是你们杀害了?或者将他们关了起来?”

成管一怔:“什么?你怀疑我们是水贼?”

“难道你们不是?试问一个水上人家,能有力量将一股水贼击退么?而且还活捉了人,并且自己一方全然不受损失。这话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本堂主。你们也不想想,竟然敢在本帮的保护水面行凶杀人,拦劫货船,也太不将我们江河帮的人看在眼里了!”

“崔堂主,你误会了!”

“你认为是误会,为什么不敢将捉到的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显然,你们捉的不是什么水贼,而是这船上的人。”

这时,小神女和婉儿从舱内走了出来。小神女这时已初步肯定,来的是江河帮的人,不是什么水贼了。但仍然不敢大意,以防万一。婉儿心直口快地说:“你认为我们是水贼,我们也怀疑你们是水贼哩!为什么水贼来抢劫我们时,不见你们前来保护?等我们将这伙水贼干掉了,活捉了,你们才跑了来?你是不是想浑水摸鱼,或者鱼目混珠,将你们同伙贼人救了走?”

崔堂主冷笑一声:“我们要是水贼,还能和你们这么说话么,早已动手杀人了!”

“因为你知道我们船上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不得不用计先救你们的人!”

“丫头!看你年纪小小,却牙尖嘴利,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和水贼一路的?凭你们,我们不敢招惹?”

“那你们不妨试一下。”

“小丫头,你是想要我们动手了?”

这时,江河帮从下游赶上来的船只也到了,也跃过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向他们收保护费的铁四爷。他一见崔堂主,立刻下拜:“崔堂主!想不到你比属下早赶了来,属下船只因给贼人凿穿了船底,好容易找到一条船只,才能赶到。崔堂主,那伙胆大包天的水贼呢?你将他们干掉赶跑了?”

崔堂主皱皱眉毛说:“老铁,你来得太好了!你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这货船上的船家?”

铁四在火光下一看。立刻认了出来:“成船主,你们没事?那太好了!”他又转头说,“崔堂主,这位正是这货船上的船主。”

“真的是他们?你没认错?”

“嗨!崔堂主,我老铁怎会认错了人的?我又没多喝两杯!”铁四说着,一下在火光下看见了小神女,立刻又说:“崔堂主,这位就是我在飞鸽传书上所说的,慷慨大方的三姑娘,她和我们帮主是老相识。”

崔堂主在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小神女的真面目,而且也不去注意。现在铁四带人来了,还点燃了火把。他在火光下不由打量起小神女来,一时感到小神女的眼神、面容有点面熟,似乎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暗想:她认识陈帮主?叫什么三姑娘的。他不禁又再次打量了一阵,不禁心头一怔:三姑娘?莫非是武功莫测、机灵多智、威震武林的侯三小姐?越看越眼熟,因小神女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全州一战时,他当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 陈岚身边的一个武士,也是他听了三眼神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暗劝陈岚别再为不仁不义的邵老贼卖命,从而令陈岚离开了回龙寨,没去屠杀自己以往的同伙,更不去与侠义人士为敌。现在,他已成为了陈岚手下最信任的一员爱将,任江河帮祁阳堂的堂主。但小神女在全州的形象,已深深刻在他心中了,也是他最敬仰的一个人。尽管现在小神女已是一位亭亭玉立、清雅绝俗的少女,他还是认得出来。他问小神女:“女侠是三姑娘?”

小神女一笑:“是呀!但我不是什么女侠,是这船上的货主呀!”

小神女说话的口吻和神态,崔堂主更认出来了!他立刻下拜而说:“在下一时认不出三小姐的真面目,刚才言语诸多冒犯,望三小姐宽恕!”

小神女一时愕然,她想不到崔堂主会有这样的举动,连忙说:“堂主请快起来,小女子生受不起。”

崔堂主这一举动,不但成管、婉儿等人愕异,就是铁四等人也愕然了,怎么崔堂主对一个女货主行如此的大礼?太过分了吧?

崔堂主说:“要是在下没有看错,女侠就是当年威震武林、名动江湖的侯三小姐,武林中人所尊称的小神女!”

“小神女”这三字一出口,江河帮的所有人都惊震住了!

小神女说:“崔堂主!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侯三女侠,在下绝没有认错。当年在全州一事,要不是女侠等一批侠义人士的相劝,在下和陈帮主等一批兄弟,恐怕早已尸横在山野中了!”

“崔堂主,你起来再说好不好?”

“只要女侠不承认,在下就长跪不起。”

“好好!崔堂主,你起来,你当年也在全州吗?”

崔堂主一揖后站起来说:“在下从小就跟随陈帮主,在全州,在下目睹了女侠的神威和风采,至今仍历历在目。” 崔堂主又对铁四等人说,“你们还不过来叩见侯三女侠,向女侠谢罪?”

铁四等人一听,立刻放下了兵器,一齐跪在船头上,铁四带头说:“小人们有眼无珠,不识女侠,望女侠恕罪!”

小神女忙说:“你们快起来吧!”

“多谢女侠!”铁四等人一齐站起。他们感到这一生太有幸了,目睹了当今武林盛传的女奇人的真面目,一个个喜上眉梢。

小神女说:“崔堂主,你们不会嫌弃进船舱一坐吧?”

“在下怎敢嫌弃,正想聆听女侠的赐教。”

“崔堂主!你怎么这般的客气呵!似乎不大像江湖中的人。”

“女侠说的是!”

崔堂主、铁四等七人,一齐到前舱坐下,成管叫人一一奉上茶后,小神女说:“崔堂主,我……”

崔堂主忙说:“请女侠别这么称呼,直接叫在下崔扬好了!”

“那我叫崔大哥可好?”

“在下更受不起了!”

“那么说,你是不愿意与我成为朋友了?”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崔大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答不答应?”

“女侠请说,在下没有不答应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相求,就一口答应了?”

“不用问,哪怕女侠叫在下去死,在下也立刻将自己的脑袋割了下来。”

“哎!崔大哥!我会要你的脑袋吗?”

“女侠,有什么事请说。”

“很简单,就是我们今夜里的事,就你们七个人知道好了,千万不可再对任何人说,更不可张扬出去。”

“哦?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更不想江湖上的人知道我出来。包括你们的陈帮主,你不会不答应吧?”

“这么简单的事,在下当然答应,今夜的事,在下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去。” 崔堂主又对铁四等人说:“你们都听到了吧?谁敢说出去!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铁四等人说:“堂主放心,哪怕今后有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也不会说出去,当今夜里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人也没见到!只知道一伙水贼,抢劫失败了!”

小神女一笑说:“那我多谢各位了!”

崔堂主说:“不敢!女侠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现在我将捉到的四个匪徒,交给你们处理,等我问清楚了他们之后,就由你们带走好吗?”

“在下从命!”

小神女对成管说:“成爷!将那四个匪徒带出来吧!”

“是!”

崔堂主说:“这一伙水贼简直不知死活,竟敢来抢劫女侠,怪不得他们一败涂地了!”

很快,四个匪徒给带到了前舱,铁四一看,有些愕然,其中一个满身是血的水中鲛,他一下就认了出来。他“咦”了一声说:“怎么是你了?”

小神女问:“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我老铁怎么不认识他的?他是附近白水市集上张员外手下的管家,人称水中鲛,一身水中功夫极好。他怎么是劫船越货的水贼了?”

这一下,连崔堂主也惊讶起来,小神女问:“这张员外是一个怎样的人?”

铁四说:“他是白水市上一户有钱的人家,也是这一带水面上的大渔户,为人随和,极少与人争吵,人称独眼张员外,背后也有人称他为独眼龙,水上的功夫了是好极了!”

“可是他手下的管家,怎么是一个凶恶的水贼了!”

婉儿说:“说不定这个张员外,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江洋大盗!”

小神女说:“妹妹,先别武断,我们问问他就清楚了!”

婉儿问水中鲛:“说!你干吗来打劫我们?是不是张什么员外打发你来的?”

水中鲛说:“不是!”

“是你自己来的?”

“你们要杀便杀,又何必多问。”

“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吗?”

水中鲛闭上眼睛,再也不多说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成管说了几句,便说:“好!这个水贼一心想死,我们成全他好了!成爷,你叫人将他带到船尾砍了!“成管示意两个水手将水中鲛拉去了船尾,自己也跟了去。不久,船尾传来水中鲛一声惨叫,跟着“扑通”一声,好像有重物给抛下水中去了!小神女目视三个水贼,问:“你们有谁想死的,尽管出声,我全部成全你们。其实我根本不用问你们,已经知道是谁指使你们来抢劫。我所以要你们说,只是看你们老不老实,知不知悔改而已,说!是谁指使你们来抢劫我们?”

一个水贼问:“是不是我们说了,你就放我们一条生路?”

“放不放,我不敢说,因为这是江河帮的水面,你们在它水面上犯事,由崔堂主说了算。”

崔堂主说:“只要你们老实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小神女说:“你们都听到了吧,崔堂主是位堂主,说话算数,要是不取信于天下,能在江湖上立足么?”

“我们说,是翻江龙率领我们前来抢劫!”

“就是刚才给这位小女侠划伤而跳水逃走的大汉!”

成管说:“我明白了,翻江龙,就是在衡山北面水上抢劫我们的一伙水贼的首领,想不到上次给他逃脱了仍死心不改,这一次又来。怪不得他上来举刀就劈,可惜这一次又给他逃走了!”

另一个水贼忙说:“正是他,他不但要抢船劫货,更是志在杀人雪恨!”

小神女问:“你们不是张员外的人吗?怎么受他调遣了?他和你们的张员外是什么关系?竟然打发他的一位管家前来抢劫?”

三个水贼一时互相望望,不敢出声。

小神女又问:“你们不想回答?那我也不勉强你们,我们只好请崔堂主带你们去见张员外了。”

“不不!你们千万不能带我们去见张爷!他不但会杀了我们,还会害了我们全家。”

“那你们说呀!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生死拜把兄弟。”

“那么说,你们的张爷也是一位水上大盗了!要不,就是一个坐地分赃的贼头!不然,他不会打发你们协助翻江龙前来抢劫杀人!是不是这样?”

“是!是!正是这样。求女侠和崔堂主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想崔堂主放你们一条生路可以,但今夜你们说的话,让张爷知道了,他会对你们怎样?不会这么白白放过了你们吧?”

“要是这样,那我们是生不如死!今夜的话,千万不能让张爷知道了!”

“你们想保自己和一家人的平安,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你们连夜带了家小,远走高飞,离开永州府;一条是协助我们,杀了翻江龙和你们的张爷,永除后患,也不用连夜远走高飞了!同时江河帮的人,也可以保护你们在这一带安居乐业。但一个前提,你们今后再也不能去做水贼了!”

崔堂主说:“要是你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想参加我们江河帮也欢迎!”

三个水贼听了大喜,一齐跪拜:“多谢女侠和崔堂主不杀的大恩,小人们愿选第二条路走!其实小人们,早已不想干水贼这一行了!”

“好好!你们都起来吧!我想再问问你们,现在翻江龙和独眼龙这两个匪首,现在大概会在什么地方?”

“现在他们不是在黄泥塘江边的草房里,就是去了白水市集。”

“好!你们没事了!崔大哥!这三个人我就交给你们了!念在他们幡然悔悟,千万不可难为了他们,要好好护着他们的安全。”

崔堂主说:“女侠放心,我们江河帮的兄弟,一定会负责他们的安全。”他对铁四说,“老铁,你叫兄弟们带他们过船,好好安置,让他们休息一下。”

铁四说:“堂主放心,属下会将他们当自己弟兄般看待。”说完,他对三个水贼说,“三位老弟,请随我来。”

铁四带着他们过船去了。崔堂主问:“女侠,还有什么吩咐在下做的?”

“哎!你这么问,我不敢向你开口了!崔大哥!你打算怎么去对付那两个贼头?”

“女侠的意思——”

“我看是趁热打铁,及早将他们除掉,别让他们再危害来往的水上人家和旅客。”

“在下也是这个意思。看来独眼龙为人十分阴险毒辣,老谋深算。他隐藏在白水市集上,居然让我们不察觉。同时看他对手下的态度,手段也十分的残忍,能令水中鲛宁死也不愿说出他来。这样的水贼要是不及早除掉,不但危害百姓,对我们江河帮来说,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迟早会找上我们。”

“崔大哥!你打算几时行动。”

“在下马上就行动,兵分两路,一支取黄泥塘,一支直奔白水市集。”

“崔大哥,你们直奔白水市好了,黄泥塘,由我和我妹妹去就行了!”

“就女侠两个人去?”

“不行吗?”

“女侠别误会,以女侠的武功,单是一个人也绰绰有余。只是女侠人生地不熟,水贼们人数必然不少,又是在深夜里。女侠,这样吧!在下叫老铁带两位兄弟随你们去黄泥塘,他对这一带地形最熟悉不过了,不用灯火,也不会迷失方向。有他去,在下也放心些。”

“那好呀!那就麻烦老铁哥了!”

“事不宜迟,在下告辞!”

“那我不送啦!明天我们在白水市集上见面。”

崔堂主带着他手下的弟兄,立刻过船去了。成管问:“三小姐,你要亲自出马,连夜行动?”

“成爷,你不会有意见吧?”

“不不!我会有什么意见的?我是说,我们在哪里等候三小姐和四小姐?并且,我还想叫船上两位水手跟随三小姐一同去。”

“不不!有江河帮的人随我们去已够了。船上需要人手,千万别跟随我们,我更不想妨碍你们的航程。你们也不用等我们了,你们还是照样赶程的好。““三小姐不回船上了?”

“回呀,我怎么会不回来的?”

“那我们总得约个地方等三小姐上船。三小姐总不会在我们航行中凌空飞来吧?”

“是呀!我是想凌空飞上船的。”

“三小姐,你不是说笑吧?”

“我怎会说笑呵!成爷,你别管我们了,你们照样航行,我要出现时自然会出现。”

说着,铁四已带着江河帮的两个弟兄上船来接小神女了。小神女说:“成爷!我们走啦!“小神女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来。转身问:”成爷!那个水中鲛你没有将他真的杀掉了吧?““没有,我依照三小姐的吩咐,只是在他的伤口处踩了一脚,令他惨叫一声,然后马上封了他的嘴,将一段木头丢下了水中。”

铁四听了愕然:“什么?你们没有将水中鲛杀掉?”

婉儿说:“你以为我姐姐是任意杀害人命的吗?”

“那、那、那你们干吗这样做?”

婉儿说:“不这样做,那三个水贼会老老实实说出来吗?”

“嗨!我老铁还真的以为你将水中鲛干掉了!其实,干掉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一点也不为过,想不到女侠心地这么的仁慈。”

小神女一笑说:“成爷,你将水中鲛带来,由我带走,他在船上,对你们始终不方便。”

“三小姐,你带上他方便么?”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说不定他可能还有用处。”

“好!我将他交给三小姐。”

成管将受伤的水中鲛带出来,自然有江河帮的人押着他过船。小神女和婉儿上了铁四的船后问:“老铁哥!崔堂主他们走了?”

“女侠,从这里坐船赶去白水市,还有一段水路,所以崔堂主他们先启锚走了!”

“好!我们也起锚吧!从这里去黄泥塘远不远?”

“不远!就在对面的江岸。”

在驶向江岸的时间里,小神女看了两目无神的水中鲛一眼:“你想我们会对你怎样?”

“你们不外乎杀了我,但想从我口中掏出一句话来休想。”

小神女一笑:“我们根本不需要你说一句话,你们的事,我们全知道了!你的主子什么张员外独眼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江洋大盗,这次的抢劫,是他的拜把兄弟翻江龙唆使和相求的行动,我们才不想杀你哩!我们只想将你带到独眼龙面前,说一切的事情,都是你贪生怕死告诉我们的,你想,独眼龙听了会对你怎样?”

水中鲛一听,着急了:“你们干吗这么冤枉我?那不是害死我了?”

“哎!冤不冤枉,我就不管了!要怨,就怨你那三个同伙人吧!是他们将独眼龙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我们,就是你们以往劫船越货、杀人放火的事情也一一说了出来。所以我们放了他们回去,叫他们装成从我们手中逃出一样,去向独眼龙说,说你出卖了他,所以我们现在就是放了你,独眼龙也会干掉你。我知道独眼龙的手段异常的残忍,恐怕你的家小也难以幸免。”

“你、你,你们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们根本不想你怎样,但愿上天能看顾你,让我们这一次去黄泥塘,干掉了翻江龙和独眼龙,那么你的家小可幸免遇难!要是让他们逃跑了,你只有怨命啦!”

“不不!你们现在才去黄泥塘已经迟了!他们恐怕早已经离开了!”

“那不要紧,他们跑不了!因为水路上有崔堂主他们。”

“他们不会从水路上走的,难道你们不知道,陆路上有一条捷径,可直达白水市,他们一定从陆路上走,水路太远太慢了!”

小神女见水中鲛那副着急的神态,看在眼里,笑在心上。看来这个水中鲛,为了他一家人免于惨死在独眼龙的刀下,他想干掉独眼龙比我们还着急。他问铁四:“是不是黄泥塘到白水市,有一条陆上的捷径?”

铁四说:“不错!是有这么一条捷径。”

水中鲛说:“你们快放开我,我带你们从陆上去追赶他们。”

“哦?你愿意跟我们合作了?”

“你们将我害得够惨的了!不跟你们合作也不行,不然,我一家老小就会惨死在张爷的刀下。快!快放开了我的手脚,我带你们去,现在我们从陆地追上他们也还来得及,不然就迟了!”

小神女问:“你一身带伤,能跑得了吗?”

“这些刀伤不要紧。我可以捱得住。”

“这样吧!我带有家传的刀伤良药,你服下一颗,不但能迅速医好你的刀伤,更能恢复你的体力。”

“我多谢女侠了!”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让水中鲛服下,然后叫铁四松开了绳索,说:“你运气调息一下,就会见效。”

水中鲛依言调息一下,果然痛苦减轻了不少,似乎体力也恢复了。他惊喜地问:“怎么这种刀伤药,这般的见效神速?在下更多谢女侠了!”

小神女给他服下的,是慕容家祖传良药,韦氏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又怎不见效神速?小神女含笑说:“哎!你别高兴得太早,也别多谢我,我给你服下的,虽然是治刀伤的特效良药,但也是一种毒药!”

水中鲛一下怔住了:“什么?毒药?”

“是呀!是一种毒药,要是在两天之内,没有我的解药,就会全身痛苦溃烂而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

“你干吗给我服下这种毒药的?”

“因为我还不大相信你呀!谁知道你会不会骗了我们?”

水中鲛苦笑说:“你到现在仍不相信我?我为了我一家老小免遭惨死,是真心跟你们合作的。”

“你放心!只是我们干掉了翻江龙和独眼龙,你绝对不会死的,我自会给你服下解药,甚至更会增加你的功力哩!”

水中鲛长叹一声:“要是让他们跑了,我一家惨遭杀害,到时,我也不求你的解药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想活了,以死相随他们去阴曹地府相会,还要解药干吗?”

“所以我们要赶快追上他们才好。不过你放心,独眼龙恐怕不会杀害你一家老小。”

“不!你不知道,独眼龙不是人,是一个魔鬼,他什么残忍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婉儿说:“我真不明白你,这么一个残忍的魔鬼,你还死心塌地跟着他干吗?”

水中鲛苦笑一下:“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其实这一次的抢劫行动,我从心里也反对,只是不敢说而已。”

小神女问:“你为什么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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