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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血战温泉

上回说到两个汉子颓丧地说,你们要杀就杀,何必多问。婉儿说:“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们?”

廖夫人说:“四妹,我们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杀了他们也污了我们的手。”

滴翠却说:“要不是我家夫人念在西门堂主大寿之日,不想在他的地盘上生事,我们誓必杀了你们解恨。小心点,别叫我们在别处再碰上了你们。”

她们在夕阳之下,走下了枇杷山,又转上了热闹的大街。小神女轻轻对婉儿说:“丫头,注意,看看有没有人在暗暗盯踪我们。”

婉儿奇异了:“有谁盯上了我们了?”

“那两个横蛮无理东西的同伙。”

“什么?他们还有同伙?”

“丫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婉儿不由暗暗四下打量,大街上是人来人往,这时正是华灯初上,婉儿感到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盯上了自己。心想:三姐是不是太过多疑了?随后婉儿又联想到,那两个横蛮无理的家伙,怎么无端端地跑来找麻烦?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见色起歹念的黑道上的人?还是目空一切,恃艺凌人的武林中人?

更叫婉儿惊讶的是廖夫人竟然带着她们走进一家客栈中去了。客栈有不少武林人士投宿,店小二一见廖夫人进来,连忙上前迎接,廖夫人问:“我们要的房间,你准备好了没有?”

“小人早准备好了!请夫人随小人来。”

婉儿惊讶万分,怎么方姐姐不回府,带我们来客栈干吗?不会今夜在客栈里住下吧?她轻轻问小神女:“三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轻说一句:“这是方姐姐摆脱盯踪者的最好办法。”

“什么?真的有人盯上我们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管有没有人盯上,这是以防万一。”

店小二带她们一行五人转入了内院,最后进入了一间房子,廖夫人说:“小二哥,行了!你去忙你的好了!”

“是!夫人。”

店小二走了后,婉儿更愕然:“方姐姐,我们今夜在这里住下么?”

廖夫人笑了笑:“四妹,在这里住一夜不好吗?”

不错,这处小家庭院似的住处,设备样样齐全,最适合富豪人家一家几口人了,楼上楼下,有一处独立的花园,有客厅与书房,专供富豪人家带着家眷投宿,当然价格是非常的昂贵,就是一般中等有钱人家也住不起。一般来往商人和旅客不敢问津。它是客栈中的小别墅,与外面的客房隔一道墙,也隔一个院子,闲杂人等根本不可以进来。内院这样别墅似的小院,有四五间。但廖夫人进来的这一栋,是不供外人住的,只供幽谷大院一些来往人居住,如聂十八夫妇、廖大总管等人。

婉儿问:“我们干吗要在这里住的?这不太花钱了吗?”

滴翠笑着说:“四小姐,我们真的要住下,一个钱也不用花。”

“哦?这家店老板这么好?让我们白住?”

“因为这家客栈,就是我家老爷开的,老爷会向四小姐收钱吗?”

婉儿一下愣住了:“什么?是姐夫开的?”

廖夫人笑着说:“四妹,我们为了摆脱掉暗暗盯上了我们的人,所以不得不来这间客栈了!现在我们回家吧!”

“什么?我们再转出去回家?”

“用不着转出去,从这里就可以回家。”

“方姐姐,你不是在逗我吧?从这里怎么回家呵!”

“你们随我来吧!”

廖夫人带小神女、婉儿来到一间杂物房,一按机关,一面墙壁慢慢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婉儿看见了,又是惊愕万分,原来这处还有机关呀!

廖夫人对滴翠说:“你在这里留一会儿,真的没事了,你才回来吧。”

“是!夫人。”

廖夫人带着小神女、婉儿步入洞内,左弯右转,最后推开一道闸门,仿佛穿过一座岩洞,一出岩洞口,婉儿在月下一看,这里已是廖府里的后院了,洞口是在一座假石山中,她们住的那处楼阁,就在前面不远。

婉儿又是惊喜:“原来有这么一处地下通道,从假山岩洞可通到客栈里,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廖夫人说:“四妹,由于我们是武林中人打扮,在枇杷山又与人交过锋,为防万一,不得不像武林中人投宿住店。要是我们从廖府大门回来,一来引起江湖中人注意,怎么重庆一位富商人家,会与武林人士来往的?二来,万一让盯踪者盯上,更会给廖府带来麻烦。”

“方姐姐,我们从出去的侧门回来也不行?”

“那里是一条小巷,所住人家不多,只要跟踪者一见我们进了小巷,不用跟踪,只要略一打听,便知道了,所以我们还是从客栈里回来好!”

“方姐姐,真的有人盯上我们了?”

“我也不知道,但这样做,以防万一而已。”

小神女说:“方姐姐,你可以说是一个十分机警的人了!”

廖夫人一笑:“为防万一,不得不如此,这算什么机警了?三妹、四妹,你们回楼阁休息,等会我过来和你们一起用饭。”

婉儿随小神女回到楼阁后,心中的一个疑团始终解不开,既然没发现有人盯踪,方姐姐干吗这般的小心谨慎?这般的防范?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她忍不住将疑团向小神女说出来。

小神女反而问:“丫头,你不感到这两个人的突然出现,有点奇怪么?”

“奇怪?什么奇怪了?”

“他们的傲慢,不可一世,向我们提出侮辱似的条件呀!”

“这又有什么奇怪了?看来他们是自以为武功了不起,恃艺凌人罢了!这样的人物,在江湖上还少见吗?”

“不不!你没注意他们一个带刀,一个用剑么?”

“他们一个用刀,一个使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还用注意了?”

“丫头,记得我们从綦江来重庆的半途上,当我们击溃满天星这一伙山贼后,不是又出现了两个人,他们也是一个用刀,一个使剑,还自称什么刀客、侠士的,同样也是傲慢、自大,恃艺凌人,找我们交锋。”

婉儿一下愕大了眼:“他们是一伙人?”

“事情总不会这般的巧合吧?”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

“说是也像,说不是也像。总之,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用这种神态,逼人与他们交锋。”

“三姐,他们不会是一伙疯子吧?”

“但他们的举止、神态,半点也不疯。”

“那他们干吗要这样做的?”

“试探对手的武功,尤其是对使剑的人来说,更不会放过。我感到,这样带刀使剑的两个莫名其妙的人,不但我们碰上,恐怕其他人也会碰上。”

“他们干吗要试探别人的武功了?”

“追寻他们所要寻找的人,极有可能是为了追寻神秘的杜鹃。”

“什么?他们是为了追寻杜鹃?”

“不然,他们干吗无端端逼人非与他们交锋不可?”

“他们这样做,不是瞎胡闹吗?”

“杜鹃直到现在,仍然没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所以他们只好这般瞎胡闹了,希望能找到杜鹃。”

“他们这样瞎胡闹,能找到杜鹃吗?”

“丫头,人的面目,可以改容换貌,但他的武功,怎么也改变不了,一出手,武林人士便知道他是哪门哪派的武功了,十有八九,不会看走了眼。所以那两个人,一见方姐姐身边的两个丫头出手,立刻知道这是武当一派的太极剑法。”

“他们知道杜鹃的剑法了?”

“极有可能知道,不然,他们就不会采取这胡闹的办法了!”

“三姐,他们是什么人?不会是丐帮、武当派的人吧?”

“丐帮和武当派,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怎会用这种方法来追踪杜鹃!”

“那他们是什么人了?”

“丫头,你想想,他们是什么人?”

“三姐!我知道,他们是东厂的人。”

“只有东厂的人,才会有如此广大的人力、财力,四处派出人手,来追踪杜鹃的下落!”

“他们这样四处逼人交锋,那不够他们忙的了?他们要派出多少人才够?”

“这种所谓的刀客、剑士,他们不会乱找人交锋的,起码在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他们就不会去找,因为不用交锋,他们已知道了对手的武功门路,也知道他们的行踪。”

“那他们找什么人了?”

“找那些江湖上没有露面而又用剑的人,就像丫头你和方姐姐她们。不过,他们一旦知道你们的武功门路,他们就不会再找你们了!”

“原来这样,是不是方姐姐已看出他们是东厂的人了?”

“方姐姐看出看不出,我不知道,但方姐姐是一个十分冷静、沉着的人,处理事情不但老练也圆滑,有常人不能忍之忍,不会留下任何后患。尽管她不能确定那两个是什么人,但她可以猜想得出来,绝非一般的江湖中人,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为靠山。”

“方姐姐从什么方面看出了的?”

“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和武功等等。名门正派的人士,绝不可能是这样。黑道上的人物,也不可能在重庆这般的胆大妄为。更不可能是当地的恶霸人物,也不像是什么打家拦劫的强盗。既然都不像,那他们是什么人了?只有东厂或锦衣卫的人,才可以在白龙会的地盘上大胆放肆胡为,全无任何顾忌。”

“怪不得方姐姐那么容忍,不想杀害他们了!也那么防范他们的盯踪。”

“丫头,方姐姐的处理方法更十分高明。”

“哦?怎么高明了?”

“她叫我们看在西门堂主五十大寿的情分,不可伤害了他们,言外之意,说自己是前来给西门堂主拜寿的武林人士,不是本地人,事后又带我们去投宿客栈,令这两个家伙根本无法知道我们是廖府中的人,顶多知道我们是武当门下的俗家弟子,前来重庆拜寿而已。”

“三姐,是不是他们真的有人盯上我们?”

“我略为注意了一下,似乎没有,但可以肯定,这两个家伙上枇杷山要找我们试探武功,他们在暗中的同伙一定知道,东厂的耳目在四川甚多,没有不知道我们一行五人在重庆出现的。要是我们在枇杷山上杀了他们,事情就会闹大了。东厂的人不但会逼官府下令封城搜查,也会找白龙会的人,要他们交出凶手来。幸好方姐姐叫我们别这样干。”

“这样,东厂的人就不会来追踪我们了?”

“他们追踪我们干吗?他们主要追踪的是杜鹃。何况他们已知道了方姐姐的武功门派,不是他们所要追踪的人,说不定那两个家伙,心里还感激方姐姐放过了他们哩!要是我们一怒之下杀了他们,事情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起码他们在暗中的同伙,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我们是前来给西门堂主拜寿,会认为我们是杜鹃或者是杜鹃的同伙,大肆在全城搜查,从而不知连累了江湖上多少使剑的女子,令她们代我们受过。”

婉儿听了心中不禁悚然:“三姐,我知道了!方姐姐的确对这事处理得十分的高明,也教会了我今后千万别鲁莽行事,贪一时的快慰和高兴,而误了大事。”

“不错!对东厂的人,我们千万不可与他们面对面的硬碰,在不得已非杀他们不可的情况下,也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手尾,不拖累别人。”

“三姐,我们今后,会不会再碰上这样带刀佩剑的两个人?”

“极有可能碰上,只要我们不带剑,他们就不会注意我们,也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两个在枇杷山出现的人,是不是看见了滴翠、飘红两位姐姐腰挂佩剑,才来故意生事?”

“恐怕是这样。”

“怪不得他们说容不了别人佩剑,叫滴翠、飘红姐姐将剑留下来。”

“丫头,有些事看起来,的确是无理取闹,不近常理,但深一层了解,都是有他们的目的和用意,并不是凭空无理取闹。”

“幸而我这一次随姐姐出来,奶奶又将这把不为人注意的软形宝剑给了我,不然,来到四川,真不胜麻烦。”

“恐怕奶奶给你这把慕容家的宝物,也是有这个用意。”

“难道奶奶知道东厂会有这种行动了?”

“这却不一定,但奶奶是位老江湖,是名震江湖的青衣狐狸女侠,黠慧过人,她将这把宝剑给了你,一定有她的原因或用意,只是现在我们不知道而已。”

“三姐,我知道。”

“哦?你知道了?”

“因为我起码不为人注意呀!不像以前,我带一支剑随着你,令人人注意。”

小神女感到好笑:“这叫知道吗?丫头,看来这几天内,我们不能出去玩了,就是出去,也不能叫方姐姐陪同我们出去。”

“这为什么?难道我们怕了他们?”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情。现在东厂的人,明明暗暗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捉拿杜鹃,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四川,叫方姐姐陪我们四处游玩,多多少少会碰上这面网,万一闹出事来,就连累了方姐姐,更拖累了廖府,所以为防万一,我们最好别出去。”

“那我们怎么跟方姐姐说?”

“丫头,由我来向方姐姐说好了!”

“我们不出去,那怎么找到杜鹃?”

“哎!你这丫头,学艺那么聪明、敏慧,怎么在这件事情不会转弯的?我们不能化了妆,悄悄地出去吗?只要我们不以武林人士面目出现,就不会引起东厂的人注意了。何况这时离杜鹃花开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我们也不必急于去寻找,静观其变好了!”

“三姐,既然这样,我们不如跟随商队去成都,总比老是呆在这个地方好,而且也远离了廖府,不会给方姐姐他们添麻烦。”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这样也好。不过,我们一定要去缙云山走走,说不定在缙云山,我们可以找到杜鹃的一些线索来。但不能叫方姐姐陪我们去。”

刚好这时廖夫人进来了,问:“什么事不能叫我去呀?”

“方姐姐,你来了,我们正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哩!”

“来!天大的事,也得吃饱了再说,你们不感到肚子饿么?”廖夫人叫家人将晚餐端上来,摆好,这是重庆有名的麻辣火锅,什么鱼呀、牛肉呀、猪肝呀、豆腐呀,都是生的,现滚现吃,菜式是异彩纷呈,令人食欲大振。重庆的火锅,麻、辣、烫、鲜,那是名闻四海的。

小神女和婉儿也吃过火锅,但远没有这一顿这么丰富多彩,欢笑着说:“方姐姐,你招呼我们真是太好了!”

“这叫太好吗?以后,我带你们吃尽重庆的各种风味小食,这是其他地方所吃不到的。”

她们三人,在灯下坐下来尽情畅食。廖夫人一边吃一边问:“你们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了?”

小神女便将这次出来的主要原因说了,然后说:“方姐姐,为了不牵连廖府卷入这一事件中,方姐姐不必陪我们出去玩了。”

廖夫人听了后说:“原来这样,那我也不想妨碍了两位妹妹的行动,但两位妹妹今后的行动可要小心了!”

“方姐姐请放心,我们自会小心行事。”

“两位妹妹,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方姐姐,我们是自己人,有话就直说好了,有什么该不该说的?”

“我不想过问江湖上的事,但感到你们这么去追寻杜鹃,如果只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就没这个必要。管他是什么人!但他杀的,都是东厂一些罪行累累的人和江湖上的一些败类,这有什么不好?要是我,才不去追寻他哩!让他去干这些行侠仗义和大快人心的事好了。”

婉儿说:“方姐姐,可是他连丐帮和武当派的人也杀了,婷婷姐姐担心他闹出大乱子来,今后会杀害一些武林中无辜的人,引起了武林公愤,所以才叫我们出来。同时也想弄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是不是想掀起一次武林中的大仇杀。”

廖夫人笑了笑说:“我不是武林中人,所以我没有这样的担心和忧虑。但我总感到,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不会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也不是一个杀人狂魔。”

“方姐姐,那他杀了丐帮一个长老,武当派一位道长又怎么说?”

“四妹,这事恐怕其中必有原因。”

“有什么原因了?”

“一个,可能不是杜鹃杀的,为人嫁祸;二呢,可能这两个人干了坏事不为人知道,而杜鹃知道了,从而杀了他们;第三,他们碰上了,双方交锋,杜鹃失手而杀了他们。”

小神女说:“武当派那位道长之死,我没有亲自去检查过,但丐帮那位长老之死,我到现场去看过了,他是在毫无防范下,受到杜鹃的突袭,一剑致命而死。”

“那这位长老恐怕干了一件见不得人的坏事,杜鹃才将他杀了!”

“方姐姐,你怎么对杜鹃这么的了解?”

“三妹,你不会疑心我是杜鹃吧?”

“哎!方姐姐,我怎会疑心是你了?就算姐姐有这样的本事,也没有这样的时间,远到湖广、江南一带去杀人。”

“三妹,你不准我乔装打扮,弄个假的夫人在重庆,而自己跑到外面去杀人?”

“方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廖夫人笑着说:“三妹,我绝不是什么杜鹃,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想干也干不了。何况我根本不想干这种事情。”

婉儿说:“哎!方姐姐,你刚才几乎将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哩!”

“四妹,要是我是真的,你们会怎样来对付我?”

“我——!”婉儿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笑着说:“要是真的是姐姐,我就放心了。而且会相助姐姐,去杀那些该杀掉的坏蛋。”

“可惜我不是。再说,我们买卖上的事情,已够我们忙的了,哪有这种闲心去理江湖上的事?要理,也得由我们的聂十八大哥和娉娉姐姐去理,我们理它干什么?三妹、四妹,那你们明天不过江去南温泉看看了?”

“方姐姐,我们不去了!”

“你们不会老呆在家里吧?”

“我和四妹,明天想去缙云山走走。”

廖夫人一时愕然:“什么?你们要去缙云山?现在那里正是多事之地,别人避也避不及,你们还要去招惹麻烦?”

小神女说:“方姐姐,你放心,我们不会去招惹麻烦,更不会累及你们。”

“三妹,你们要去,一定有必去的原因,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要去的。”

“不瞒姐姐说,我们想去寻找一个人。”

“寻找一个人?什么人?不会说你们是去寻找杜鹃吧?”

“姐姐说对了!我们正是去寻找杜鹃。”

“什么?你们真的是去寻找杜鹃?杜鹃在缙云山?”

“杜鹃在不在缙云山,我们不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去缙云山?”

“方姐姐,你知不知杜鹃所使用的剑法,是哪一门的剑法?”

“哪一门剑法?”

“千幻剑门的剑法。”

廖夫人一听,不由睁大了眼:“什么?是江湖上早已失传了的千幻剑法?”随后又说,“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去缙云山了,也明白为何近日来,缙云山多了那么多不明来历的人物。看来,他们不是东厂的人,就是锦衣卫的人了。怪不得你们姐夫叫我们不要去缙云山了!”

小神女说:“所以我们不想方姐姐陪我们去,我们自己悄悄去就行了。”

“你们去,能找到杜鹃么?”

“能不能找到,我们不敢说。再说杜鹃为人异常的机警,不是一下就能找到,恐怕他就是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杜鹃。不然,东厂那么多的人前去,早已将杜鹃找到了,也不会轮到我们。”

“既然这样,你们还去缙云山干吗?”

“目前,江湖上没人知道杜鹃的下落,缙云山是现在唯一可能找到杜鹃线索的地方了。以前我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怎不去走走看看?就算杜鹃不在那里,我们也可以找寻千幻剑派有没有传人留下来,从而发现杜鹃的一些行踪也说不定。”

“你们要去,我也不劝你们了,那你们要加倍小心才是,千万别与东厂的人硬碰硬。”

“方姐姐,你放心好了!”

廖夫人说:“缙云山是四川境内一处佛门胜地,山上的寺庙不知多少,最有名的是缙云寺和温泉寺,山中山势巍峨,谷幽林深,丛林茂盛,溪流瀑布处处,我真不知他们怎么去寻找。你们不如先到温泉寺和缙云寺,问问那里的老僧,说不定他们可以知道千幻剑曾经隐居的地方,有没有千幻剑的传人。”

“多谢姐姐指点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小神女和婉儿打扮成当地的山中女子一样,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地离开了廖府,施展轻功,飞越重庆城。当天色刚刚破晓时,她们已出现在重庆的北郊外了。缙云山离重庆有一百二十里左右,她们只用一个时辰,便来到了温泉寺的山下。这时卯时已过,辰时到来,东方天际,红日破云而出,霎时彩霞满天,山川尽染,嘉陵江从北穿山破岩而来,又蜿蜒往南而去,真是江流有声,断崖千尺,整条江面,浮光跃金,点点渔船,在朝霞里撒网捕鱼,远处风帆片片,如浮云端,顺风急驶。小神女和婉儿无心欣赏这一幅山川日出的美景,她们遥望缙云山起伏的九座山峰,在朝霞、浮云之中,仿似仙境,山势险峻,山高谷深中,隐藏着一寺院,红墙绿瓦,时隐时现。她们心想:在这么一座山高谷深林茂、方圆百里的山中,如何去寻找杜鹃的下落?

她们又打量眼前依山临江的温泉寺,整个温泉寺,仿佛是在崖壑幽深的密林修竹之中,风光绝胜。此时山道仍没有行人,只有她们姐妹两人。婉儿说:“姐姐,我们不如进寺去问问那些光头和尚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千幻剑的隐居之处。”

小神女说:“恐怕这些和尚们也不知道,去问问也好。但我们不能直问千幻剑,以免他们起疑心。”

“姐姐,那我们怎么问好?”

“到时由我来问好了!”

于是两人在朝霞中拾阶而上。

温泉寺与缙云山中的缙云寺同样有名,都是深山中的古刹,都是在南北朝时创建的,由于它们的创建,以后在缙云山各处,先后建了不少的寺院,如绍隆寺、白云寺、复兴寺、转龙寺、石华寺、杉木寺等等,僧人之多,不下数千人,从而成为了四川境内一处佛教胜地。每日信男善女,在山道上来来往往,令这风景绝胜的缙云山,也热闹起来。由于年代的远久,不时遭兵乱战火的毁坏,或者是天灾人祸,有的成为了一片废墟,有的人去寺空,为草木所占据。就是这座温泉寺,也曾一度成为残垣败瓦,明宣德元年才重建起来,离小神女现所处的明熹宗天启年间,也有二百年的历史了。

小神女和婉儿在接近山门时,见两个和尚在山门前打扫,婉儿轻说:“姐姐,这两个和尚,不会像我们在衡山上五岳殿所碰上的贼和尚吧?要不要提防他们打我的荷包?”

小神女笑着说:“你别胡说了!哪有这么多的贼和尚。”她略略向这两个和尚打量了一下,又轻轻说:“丫头,这两个和尚身怀武功,恐怕不是一般的和尚。”

“哦?他们身怀武功?”

“在深山丛林中,身怀武功也没有什么奇怪,你也别大惊小怪了,看来缙云山也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地。”

“他们身怀武功,那恐怕知道武林中的一些事了!”

“那也不一定,一般出家人,是不过问尘世间之事的。”

这两个和尚早已看见小神女、婉儿朝他们走来了,他们互视一下,都露出讶然之色,奇怪怎么一大早,有两位女子跑来的?其中一个上前合十稽首说:“两位女施主,一早来敝寺有何赐教?”

婉儿说:“我们进庙来烧香、还神许愿呀!你们不欢迎吗?”

“小僧怎敢不欢迎?可是两位女施主身边没带任何许愿之物,也没有香烛之类……”

婉儿说:“我们从老远的地方赶来,带那么多东西干吗?在路上不累吗?”

这个和尚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她们:“累是累,但也可以看出施主一点敬佛的诚心。两位施主这般空手而来,又如何还神许愿,诚心拜佛?”

婉儿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白银来:“我们有这些银两,总够诚心了吧?”

“这——!”和尚一时愣了。

小神女说:“小师父!请原谅,我们远途而来,路上不方便携带各种还神物品,想贵寺必有香烛之类的敬神物品可供应,所以我们只带金银,不带东西。等还神之后,我们还有香油钱奉上。请小师父通融一下,行个方便。”

婉儿又说:“我们还想拜见你们方丈,光远大师。”

两个和尚又是愕然:“两位女施主认识我寺的方丈?”

婉儿说:“我们不认识,跑来这里干吗?”

小神女和婉儿从方素音口中不但知道温泉寺的方丈光远大师,也知道缙云寺的方丈觉慧大师。这两位大师都是得道高僧,在重庆一带颇有声望。但她们没听到方素音说过寺里的和尚们会武功,不知是方姐姐不知道,还是没有说。

小神女说:“麻烦两位小师父,为我们代传一声。”

两个和尚迟疑了一下说:“请两位女施主稍等一会,我们去向方丈禀告。”

婉儿说:“那你们快去呀!”

一个和尚留下,一个和尚飞跑进寺去通报方丈大师了!

小神女不禁暗暗打量这一个和尚,大约有二三十岁左右,面目略瘦,但两目有神,脚步稳重,举止敏捷,显然他不但会武功,而且有一定深厚的武功基础,是一位高手。暗暗又感到惊奇,怎么温泉寺一个打扫山门的和尚,竟然有如此不错的武功?莫非这温泉寺内,还有更好的高手不成?少林寺有一批武僧,这温泉寺也养有一批武僧?怎么没听江湖上人传说的?而且这个僧人,带着警惕的目光在盯视着自己,怀疑自己,也好奇地打量自己和婉儿,这似乎不是一个僧人应有的举止,难道是缙云山近来出现了一些不明白来历的江湖人,令他们对来人如此的警惕和防范?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了?

小神女有意向他发问:“小师父,你在这里出家多年了?”

“唔!不多。”

“那么说,你是半路出家了?”

和尚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对小神女的警惕性更提高了。

“小师父!你干吗要出家的?”

“我爱出家就出家。女施主,不该问的事,最好别多问。”

婉儿说:“我姐姐问问也不行吗?你这是什么态度呵!”

这个和尚正想发作,刚才跑进去的和尚已转出来了,和他们的同伴打了一个眼色,对小神女和婉儿说:“方丈有请两位女施主。”

小神女说:“那请小师父引路了!”

“女施主!请!”

小神女和婉儿随这个和尚步入山门。温泉寺的建筑别有风格,依山势而建,由四个大殿组成,自下而上为天圣殿、接引殿、大佛殿,最后一座是观音殿,一座比一座高。寺内十分幽静,四大殿东西有古香园,石刻园、观鱼池、荷花池等,古香园原是温泉寺的旧址,内有温泉寺历代和尚的墓塔,并有由石山堆砌的各种盆景。四大殿的西面有著名的乳花洞,洞深数十丈,洞内迂回曲折,纵横交错,是一处有奇异特色的洞中新天地,洞内最深处,可听到流水声,一万多年前,这里是温泉的河道。

走出乳花洞,又是温泉寺的另一胜景,叫五潭印月,五个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水池,层叠相连。泉水自乳花洞悬崖直泻而下,水花飞扬,形成了飞泉奇观。泉水注入第一池后,再依次下流到其它四池,飞泉的出口处,还建了一座别致的听泉亭。

听泉亭有一条幽静山径可通竹楼,那里又是另一番景色,似乎有僧人把守,不许外人踏入。

温泉寺,更是元朝宪宗蒙哥(成吉思汗之孙)率军攻打四川时,受重伤而死的所在地,因而在全国更为有名。所以当它为山崖崩塌毁灭时,明宣宗皇帝下旨重建。这里也就成了明代地方官员朝拜的一个地方,寺内的方丈,自然也成为官府敬重的一位人物,不是有道高僧,不能当温泉寺的方丈。

小神女和婉儿一进入寺内,迎面见到的是天圣殿,但带路的和尚并不带她们入殿,而是绕过天圣殿,走上石阶,来到了第二层的接引殿。小神女入寺不久,很快感到了寺内气氛不同,似乎隐藏了一股杀气,处处都有不同的目光在暗处监视着自己。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婉儿说:“丫头,小心了,这寺十分蹊跷,要防不测。”

婉儿心头一怔,想问,这不会是贼窝吧?小神女用眼色制上了她,同样用密声入耳之功对她说:“丫头,别出声,我们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心中有数就行了!”

她们跟随和尚进入接引大殿,接见她们的并不像方姐姐口中描述的白眉白发、面目慈祥的光远大师,而是一位披红袈裟的中年僧人,神态傲慢。他身边的两个灰衣僧人,面目难看死了,用满含杀意的目光盯着她们。

红袈裟僧人见了她们,本打算起身相迎,但一见是两位山里人装束的女子,愣了一愣,也不还礼了,冷冷地说:“两位女施主请坐。”

小神女说:“谢过大师!”和婉儿在客位坐下。小沙弥奉上茶后,僧人问:“两位女施主是前来还神许愿?”

婉儿说:“是呀!”

“两位女施主从何处而来?”

“从湖广而来呀!”

“从湖广而来,那真是山长水远,千里迢迢了。难得!难得!你们是真的来还神许愿?”

“我们不来还神许愿,那跑来这里干吗?”

“你们还什么神?许什么愿?”

婉儿不由望着小神女:“姐姐!我们还什么神,许什么愿了?”

小神女一笑说:“你这丫头也真是,我们父亲在三年前在重庆做卖买失败了,走投无路时,曾来这里拜神求签,求得了一支好签,说父亲今后可以逢凶化吉,时来运转,可以发大财。现在父亲在买卖上发大财了,所以特地叫我们来这里还神许愿,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姐姐,这事我不知道呵!我还以为爹叫我跟姐姐来这里求终身大事哩!”

“看你这丫头胡说的!”小神女转问僧人,“大师!你不是这里的方丈大师吧?”

僧人顿了顿说:“不是!”

婉儿睁大眼问:“什么?你不是这里的方丈大师?那方丈大师呢?去了哪里?”

小神女说:“大师,父亲吩咐过小女子,一定要拜见方丈大师,感谢他当年的勉励,并且要我将三百两的银票,亲自交到他手中才行。”

“目前我寺方丈闭关修炼,不见客人,一切由贫僧代劳。你有三百两银票,交给贫僧好了!贫僧自会为你还神许愿。”

小神女说:“对不起,家父千叮万嘱,这三百两银票,一定要当面交给方丈大师才行。”

婉儿说:“是呀!不见方丈大师的面,我们能交银两吗?姐姐,我们走吧!”

僧人冷笑一下:“现在,你们不能走了!”

婉儿问:“什么?你想强抢我们的银两吗?”

僧人又一声冷笑说:“你们不但银两给我留下,人也给我留下来!”

小神女问:“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来还神许愿。”

婉儿问:“我们不来还神许愿,那来干什么了?”

“大胆!你这小丫头,到了现在,竟然还敢胡言乱语,简直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你别吓唬我!我怎么不知道死字的写法了?一个歹字,加个匕首的‘匕’字,不就是死字了?我说得没有错吧?”

显然,婉儿是从书呆子在衡山城对恶霸一只虎的对白中学来的。书呆子说出,是一种呆气,现在婉儿说出,却带着天真味,令小神女听来也哑然失笑。看来,这丫头不将这伙和尚气坏了才怪。

大殿上的和尚们听了不但不怒,反而相视愕然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个黄毛小丫头是天真无知,还是有点神经病,怎么不知道害怕的?但身披红袈裟的僧人脸面却铁青了,喝着和尚们:“给我先将这个小丫头抓起来!”

小神女说:“我劝你们千万别动的好。”

和尚们见小神女这样从容、冷静、毫无半点惊恐之色,不禁又惊讶了。

就连那个下命令抓人的僧人,一时间也惊疑了:这两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一个天真无知,说话毫无顾忌;一个冷静超出常人,要不是她们有备而来,背后一定有强大的靠山了!

婉儿仍肆无忌惮地说:“姐姐,怎么这里的和尚这么的凶恶呵!这里不是佛寺吗?怎么像是一个贼窝了?姐姐,不会是我们找错地方了?”

小神女对僧人说:“大师!就算我们不是来还神许愿,你也没来由要将我们抓起来。一个佛门寺院,能胡乱抓人吗?你们这样做,有哪一点像出家人了?”

婉儿说:“是呀!你们又不是官府,能抓人吗?这样,今后还有谁来这里烧香拜佛,还神许愿了?”

僧人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你先别问我们是什么人,我正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温泉寺的和尚?光远大师,你们将他弄到哪里去了?”

“你们果然不是来还神许愿,是来这里寻人的!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闯进来!说!是谁派你们来这里?”

婉儿说:“又有谁派我们来了?”

“看来不将你们抓起来拷打,你们是不会说了!”

婉儿说:“你们真的敢将我们抓起来?”

“哼!我们要抓人,没有敢不敢,别说你们是一般女子,就是王爷家的郡主,皇帝老子的公主,我们要抓就抓。”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你们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

僧人吼着:“抓!给我将他们全抓起来!”

他身边两个凶恶的灰衣僧人,立刻似饿虎般扑出来,一出手,就是分筋错骨手法。这是武林中一种狠毒的擒拿手。婉儿一下似灵猫般闪开了,并且跃到大殿的一条横梁上去,小神女同样一下子也不见了。

两个灰衣僧人满以为这样骤然出击,没有不手到擒来。别说是两个弱女子,就是武林中的一般高手,也难以闪避。可是他们全扑了空,两个女子突然间不见了,急忙四下打量,也不见踪影,心下惊疑起来,怎么一下子不见了的?难道这两个女子不是人,是山野间精灵的化身?

僧人说:“你们两个不用看了,她们已跃到梁上去了!”显然,这位僧人是一位武林高手,内力颇为深厚,在刹那间已察觉小神女、婉儿已在梁上。他心中一下凛然,感到这两个女子轻功如此的好,行动无声,这不但不是什么弱女子,显然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怪不得她们敢来闯温泉寺了。他立刻命令,将大殿所有的门全关起来,以防小神女、婉儿逃跑了,从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其实小神女和婉儿根本就不想离开,她们要走,早已走掉了,谁也拦不住。也等不到他们将所有大殿门关起来。小神女在梁上说:“看来你这个假和尚武功不错,居然能发觉我们已跃到了梁上。”

僧人说:“哼!我看你们怎么也飞不出这座大殿。”

婉儿说:“我们干吗要飞出大殿的?”

小神女说:“不错!我们见不到光远方丈大师,怎么也不会离开。”

小神女这时已基本肯定,这伙人不是什么和尚,而是东厂的人,强占了温泉寺,不是将光远大师杀害了,就是将光远大师关起来。这些所谓的和尚们,都是东厂手下大大小小的爪牙,在这里张开一面网,捉拿杜鹃和一些被他们认为可疑的人物,不然,他们怎么敢说连郡主、公主也敢抓起来?只有东厂的人,才敢有这样的口气。这些东厂的人,似乎他们眼中除了魏忠贤之外,连皇帝也看不在眼里了!怪不得他们这般的无法无天,肆意横行。

这个披着袈裟的假和尚说:“有本事的,你们下来。”

婉儿说:“我们下来,你们就能抓到了我吗?”

“那你们不妨试试。”

婉儿问小神女:“姐姐,我下不下去好?”

小神女说:“你下去和他们玩玩也好。”

“好呀!那我下去啦!”

婉儿一跃而下,两个凶恶和尚不等婉儿站稳,一齐扑了上来。婉儿像一只机敏的灵猫一样,滴溜溜的在他们身边转,弄得他们一连扑了几次全都扑空,怒得他们大吼大叫,椅子扑翻了,几儿也掀到一边去,就是大殿神台上一些供奉的物品,也乒乒乓乓的翻倒或掉下来摔碎。婉儿仍是敏捷的灵猫似的,一时在东,一时在西,一时附在柱子上,一时又蹲在神台中,弄得这两个灰衣和尚一身大汗,别说抓到,连婉儿的衣角也没碰上,累得他们气喘吁吁,婉儿却嘻嘻哈哈的大笑,一边说:“来呀!来抓我呀!”

在大殿四周的和尚,也参加去捕捉婉儿了。这样一来,更弄得大殿一塌糊涂,混乱不堪。这些假和尚们一个个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不是自己撞翻了自己,就是双双抱着滚在地上,有时还撞在柱子上和神台角,不是头肿,就是流血,没一个能抓到婉儿。

婉儿的千变狸猫身法,在小神女看来不怎么样,但在这些和尚们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魔鬼般的身法了!披袈裟的假和尚也看傻了眼:这小丫头的轻功超绝,可是她的身法更是诡异。这两个女子到底是哪一门派的武功?江湖上可从来没有见过。这小丫头只是一味的溜来溜去闪避,而没有出手反击,难道她只会轻功和这门怪异的身法,其他的武功不会?不然,她完全可以出手反击,为什么不出手?

这假和尚想到这里,面上浮现了一丝冷笑,他大喝一声:“你们全是一批没用的东西,抓不到她,不能给我用刀用棍将她砍伤扫倒了?既然活捉不了,那就给我干掉!”

婉儿说:“你这大光头怎么这般狠毒的?看来你是白出家了!你不是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是个杀人的强盗。”

“小丫头,你说对了!老子本来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什么?原来你真的是强盗呀!怪不得这般的凶残。”

这个强盗和尚不去理睬婉儿,喝着手下:“你们还不给我出手,等到何时?”

这六七个假和尚纷纷提刀拿棍,向婉儿扑来。他们先前只想活捉婉儿,不敢伤了她,怕头儿震怒。现在头儿下命令要砍杀了这个小丫头,再没什么顾忌了。尤其是那些给撞得头破血流,眼青鼻肿的和尚,恨不得一刀就将婉儿劈成八大块。他们向着婉儿,刀棍齐举。突然之间,这些家伙的刀棍还没有击下,一个个像中了邪似的,“咕咚”一声,便仆地而倒,尽管没有死,但一个个目瞪口呆,没一个能爬起来。

婉儿正想展开身法闪开,见此情景,一时间不知是怎么回事,愕住了。一看,小神女不知几时,已出现在她的身边。婉儿一下明白了,心想:姐姐的身法手法好快呵!一下将这几个假和尚点倒了!却故意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一下全倒了的?”

小神女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呀!大概是他们闹得太不成话了!将一个清净的佛门之地,弄得如此的乌烟瘴气,还想在佛祖面前杀人,佛祖震怒了,在惩罚他们吧!”

“真的?”

“要不是真的,干吗他们一个个像中了邪似的,全倒下了?”

婉儿挤眉弄眼地问:“姐姐,干吗那个红衣大和尚没有倒下来?佛祖要惩罚,应该先惩罚他才是。”

“大概他只动口,还没动手吧!”

“姐姐,我说佛祖是不是有点糊涂了!”

“丫头,你别乱说话,佛祖会糊涂吗?”

“他要不糊涂,干吗不惩罚为首的,反而惩罚他下面的人了?”

“看来是佛祖他老人家刚刚从外面回殿,只看见这几个小光头动刀动棍的杀人,而没有听到他在下命令吧?”

这个红袈裟和尚,看见他手下的人无端端的全倒下了,一个个都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一时间惊震得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现在又听到这一对姐妹冷嘲热讽,叽叽呱呱在议论自己,他哪里忍受得了?

这个红袈裟和尚,过去的确是一个纵横江湖杀人不眨眼的大盗,凶恶成性,近乎变态。他喜欢看别人的痛苦,而不喜欢看见别人的高兴,别人越痛苦,他就越高兴。自从他为魏忠贤招降之后,不但成了东厂一名可怕的杀手,也成了东厂下面的一个小头头,是东厂七大星君下的九大杀手之一,东厂的人都称他为冷面,在九大杀手中排行第三,所以又叫冷面老三。他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只有人怕他,没有他怕人,就是他的手下,见了他也是噤若寒蝉,对他异常的惊畏。

魏忠贤不知从哪里得知,杜鹃杀人的剑法,是江湖上早已失传了的千幻剑法,又不知怎么知道,逝世近百年之久的千幻剑,曾经在四川重庆的缙云山隐居过,所以派了大批人马来缙云山搜索,看看神秘的杜鹃是不是在缙云山出没。他们几乎将缙云山的山山岭岭都搜遍了,结果空手而返,什么也没有搜到,但冷面老三这一组十二人却留了下来,以温泉寺为据点,继续搜索,注意可疑人物的出现,并且叫他们全部都扮成了和尚。偏偏这时,小神女和婉儿却闯了进来……

现在冷面见自己手下七个人无端端倒下,又受到小神女和婉儿的冷嘲热讽,哪有不动怒的?他猛喝一声:“你们这两个妖女,用了什么妖法,将我的人全迷倒了?”

婉儿说:“哎哎!你这么大声干吗?是你这个假和尚无法无天,得罪了佛祖,令你手下的人倒下了,关我们什么事?”

小神女说:“你竟敢说佛祖的惩罚是妖法吗?不怕佛祖恼怒起来,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佛祖,老子就是佛祖!”

婉儿故作惊愕:“什么?你这个强盗和尚,怎么成了佛祖了?有你这样凶神恶煞的佛祖吗?”

小神女一笑说:“丫头,这很难说了,佛门里不是有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姐姐,可是他没有放下屠刀呀!”

小神女对冷面说:“要是你能放下屠刀,说不定你也可以立地成佛。”

婉儿说:“我看他放下屠刀,也成不了佛。”

冷面“呼”地一掌,向小神女和婉儿拍来,一边说:“去你们的成佛!”

冷面拍出的一这股掌劲十分刚猛,足可开碑裂石,小神女急闪在婉儿的前面,暗运易筋神功,将他这一掌劲,化解得干干净净,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面见自己骤然拍出的掌力,小神女竟然纹风不动,连衣角也没有吹起,这一下,他感到骇然了,知道自己碰上了江湖上少有的绝顶高手了!他惊愕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们是来还神许愿的女子,又会是什么人了?”

小神女和婉儿动身来缙云山之前,知道极有可能会遇上东厂的人,所以她们不但打扮得像山里姑娘一样,就连面容也经过了化妆,令人认不出来。而且小神女还叮嘱婉儿,就是与人交锋,也不可抖出慕容家的西门剑法,以婉儿原来所学的剑法来应敌就行了。因为以婉儿这时的内力、轻功和狸猫身法,运用原来所学的剑法,足可以与一流的高手交锋,用不着动用西门剑法。

冷面见小神女有意避开回答,便说:“好!老子不信看不出你们的武功门路来!”说时,一连拍出几掌,谁料也给小神女巧妙化解了。小神女一身佛门真气深厚无比,别说这个杀手拍出的掌力,就是狂风巨浪击来,小神女依然是站立不动,所以她略略施展分花拂柳掌法,就将冷面拍出的一股又一股的掌力,化解在无形之中,并且还消耗了冷面不少的内力。

冷面见了更是惊骇,暗想:这女子到底是哪一门派的高手?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武功?竟然经受得起我如此的掌力?哪怕当前是一块岩石,也给我击得粉碎了,可这女子丝毫不动,全无损伤。小神女不出手,他没办法看出小神女的武功门路。

这个冷面杀手急了,跃了过来,要与小神女贴身近战,用掌直击小神女的身体。只要有人捱了他一掌,立刻血肉横飞,经脉骨骼全碎裂,顿时不成人形,这就是他成名的血魔掌。

小神女见他这一掌凶恶击来,拉着婉儿抽身闪开,讶然地问:“原来你就是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血魔掌肖冷。”

这个冷面杀手一时间怔住了!他看不出对手的武功门路,反而给对手看出了自己的原有面目。婉儿好奇问:“什么血魔掌的?”

“丫头!他没有说错,他过去的确是一个纵横江湖、杀人如麻的大盗,一直为侠义道上追杀的一个恶魔,不知为什么一下从江湖上失踪了,武林人士遍寻不获。原来他隐藏在这里做了和尚,怪不得武林中人找不到他了!”

婉儿说:“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强盗和尚,怪不得这么凶残了!”

血魔掌肖冷恨恨地说:“你们知道了老子的真相,你们再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姐姐,让我来对付这个恶魔,以免污了姐姐的手!”

“好!杀了他,正好为武林除害。”

婉儿拾起了和尚们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刀,以刀当剑,指着这个杀手说:“你来吧!”

肖冷说:“你这小丫头能杀得了老子?”

“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吗?我杀不了你?就算我杀不了你,还有我姐姐哩!”

“好!那你们姐妹两人齐上。”

“杀你这个恶魔,还用得我姐妹齐上吗?”

肖冷狰狞地说:“那老子先打发了你也好!”

小神女说:“丫头,以破掌式对付他的血魔掌,他的掌法十分的歹毒凶残。”

“姐姐,我知道了!”

肖冷这个以往的大盗、如今的东厂杀手,早已运气凝结于双掌中,双掌顿时殷红如血,“呼”的一掌向婉儿击来,婉儿轻灵一闪跃开,接着似飞鸟投林,人到刀到,挥刀反击,疾似流星。肖冷纵开,又一掌击来,掌风中竟有一种腥气。婉儿不敢大意,抖出了西门剑法中的破掌法,刀尖对准了他的血掌,逼得肖冷急收右掌,左掌击出,婉儿手婉一转,刀尖又对准了他的掌心。

婉儿这种以刀代剑的招式,在肖冷看来,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奇招怪式,完全不同一般刀法,肖冷一连十多掌变换招式拍出,总感到这小丫头的刀尖老是对准了自己的掌心,而不朝自己其他部分刺来。他越战越惊愕,问:“你这是什么刀法的?”

婉儿说:“这是除魔刀法呀!你不知道?”

婉儿以刀代剑使用,固然不及用剑那么飘逸,矫似游龙,应用起来,也不大顺手,但对付这个血魔掌也就足够了。肖冷虽然在江湖上是个可怕的魔头,但毕竟不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不然,他也用不着害怕人追杀,而投到东厂中去。

肖冷见自己久战这个小丫头不下,又由于关上了大殿所有的门,他在外面的五个手下,不能进来相助。他狡猾地故意卖了一个破绽、露出空档,让婉儿进招,准备以左掌击毙婉儿。他怎么也想不到婉儿变招极快,挥刀更快。正应了一句俗语:偷鸡不着蚀把米,在这闪电式的一招间,婉儿划伤了他的破绽处,同时也将他拍来的左掌齐手腕处削了下来,废去了他一半的武功,惊得这个冷面杀手大吼一声,“嘭”的一声,破门而逃。

小神女说:“丫头,别让这恶魔逃走了!追!”说着,小神女早已飞身而出,婉儿随后追出。

守在殿外五个东厂的人,一见头儿负伤逃出,纷纷举刀挺剑拦着小神女,护着自己的头儿逃生。小神女掌起袖舞,一下将两个首先扑过来的人拍翻摔飞。婉儿说:“姐姐,这几个人你交给我好了!你快去追那魔头。”

“丫头,那你小心了!”

小神女身形一晃,去追那没命奔逃的杀手。这个魔头,想向乳花洞方面逃去。他想,只要自己逃进了乳花洞,就可以逃生了,到时再报仇雪恨也不迟,可是,他刚逃到洞口不远,小神女已出现在他面前了,冷冷地问:“恶贼,你还想逃命吗?乖乖地给我跪下来求饶,我或者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你的武功,必须要全部废掉,以免你今后危害人间。”

这个一向作威作福,杀人不眨眼的大盗,现在又是东厂一个可怕的杀手,要是全废了武功,那不成了废人一个?能在东厂立足吗?能在江湖上生存吗?现在虽然失去了一只左掌,但有右掌在,武功不全失,仍可以在江湖上纵横行走,顶多是一个独手人而已。将他武功全废,那不如死了还好。

正所谓困兽犹斗,这个恶魔狰狞地说:“老子跟你拼了!”他忍痛一掌向小神女拍来,这是他最后的一搏,拍中对手更好,拍不中,只要对手闪避,自己也可以趁机闪身逃入洞 。小神女摇摇头,身形略闪,一掌似电闪般拍出,“嘭”的一声,正好拍中,这个恶魔身形似败草般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已是一具五脏俱裂的尸体。

小神女看了他一眼说:“本来我不想杀你,是你自取灭亡,也怪不得我了!”

这时,婉儿也跑了过来:“姐姐,那个恶贼呢,不会让他跑了吧?”

“他的确跑了!”

婉儿一怔:“姐姐,真的让他跑了?”

“我不让他跑行吗?”

“姐姐追不上他?”

“丫头,他去的地方,我没法追,也不敢追。”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你看看那边草丛里,他跑去了丰都城阎王爷的地方,我敢去追吗?”

“哎!姐姐,你说他已经死了不行吗?我还以为姐姐真的让他跑了!”

“丫头,那三个拦阻你的人怎样了?”

“我一一打发他们回老家了!”

“你全杀了他们?”

“姐姐,我不杀了他们不行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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