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小神女大喜地对韦珊珊说,能制出这种解毒的药物,那真是功德无量了!小三子听了,更是惊喜不已。看来珊珊姐姐比自己聪明多了,也比自己专业,一本毒经到了她的手中,不啻是天下中毒者的福音。这种连毒经上也说难以化解的可怕毒药的解药,这么快就研制出来。正如毒经中所说,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其毒物,也有其化解这种毒物的药物存在,只是一时难以找到或发现而已。也像在战争中一样,有其进攻的矛,也有其防守的盾,相生相克。现在韦姐姐研制出了这化解的良药,使毒经的内容又丰富充实了。只是以后不知是什么原因,韦珊珊发明的这种解药的秘方没有传流下来,正像华陀精湛的医术,为无知的人一把火烧掉,从而失传,只留下一些阉猪阉鸡的小手术。要是韦珊珊这一秘方流传下来,至今就不会令毒品这么猖獗泛滥,毒害了那么多的世人。
云雾居士和厉志行,一脸的惊喜和愕然。他们愕然的是,侯府一家,不但与名动武林的小飞侠有交往,就连以往令武林人士闻名而敬仰惊畏的黑鹰慕容智、莫纹女侠,也与他们有这般深厚的情谊。怪不得侯三小姐的武功这般的惊世骇俗了。看来侯府一家一定深得这些名震武林前辈的指点了,邵家父子与侯府为敌,简直是自找苦来受。要是将黑鹰、黑豹激怒而重出江湖,那邵老贼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惊喜的是侯大小姐竟然制造出化解这种毒的良药来。他们来时,心理上早已准备,要忍受一段难以忍受、煎熬的痛苦,无论自己痛苦多大、牺牲多大,也要将身上的毒戒掉。现在侯大小姐既然制出了这种解药来,恐怕不需要忍受长久的痛苦,就能将毒化解掉。到时,自己再也不用受魔鬼的黑风教教主控制与威胁,可以恢复自己以往的面貌,纵横江湖,与侯三小姐他们一道,扑灭黑风教,以泄长久压在心中的忿恨。
云雾居士和厉志又再次拜谢韦珊珊。韦珊珊慌忙说:“两位前辈,千万别这样,小女子武功不及三妹和三弟,不能在江湖上除魔降邪,伸张正义,只好以这样的办法,为武林做事,以尽自己的一点责任而已。”
韦珊珊这是谦虚之辞,也是出自内心的真言。以她目前的武功,是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别说一般武林人士近不了她的身,就是一些在江湖上有名望的高手,如云雾居士半分便宜也休想从她手中占得。她练成一阵风那一套幻影蜃楼剑法,足可以自保,全身而退。但韦珊珊是一个喜静不喜动的姑娘,并非争强好胜的角色,同时也有点心怯,因而不敢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
云雾居士说:“大小姐,要是能除去小老身上之毒,恩同再造,小老愿以死相报。”厉志行也说:“在下也是一样。”
韦珊珊说:“两位前辈请别这样,小女子愿尽心尽力,化解两位前辈身上之毒。只求两位能与我三妹、三弟一块,歼灭黑风教,比报答我什么都强。”
云雾居士说:“大小姐不说,小老今后也会与黑风教誓不两立。”
小神女说:“好了!大家都别客气。两位前辈就安心在我家住下,什么也别去想,先化解了自己身上之毒再说。”她又对韦珊珊说,“姐姐,我将两位前辈交给你啦!”
“三妹放心,我一定好好医治两位前辈。”
小神女又指指大麻袋:“姐姐,这个我也交给你看管了!”
“哦?它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人。”
“什么?一个人?”韦珊珊愕然。
“姐姐,是一个十分残忍而又可恶的魔头,也是黑风教教主手下最信任的一只鹰犬,不时代教主出外行事,指使其他黑风教人干坏事。他虽然给雨哥废去了武功,再也不能言武,但万一给他跑了出去,向黑风教教主报告,却是一个大祸,危害江湖不浅哩。”
章总管早已看出麻袋里装的是一个人,只是不知装的是什么人。想不到竟然是黑风教的一个重要人物,暗想:三小姐和三少所以不杀他,千辛万苦将他带回来,恐怕还有其他一些作用。便说:“三小姐,你将他交给我好了。我会好好看守他,用铁链将他手脚锁上,绝不会让他跑了出去。”
小神女说:“章叔,那都不必如此。他已完全是一个废人,不但无力反抗,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别说能快跑快走了。章叔只要将他关在后花园那间石室里,锁上门就可以了。让他在石室里走动,怎么也跑不了。”
章总管说:“三小姐,虽然这样,为防万一,我还是派人日夜看守他的好。”
“章叔!那你就看着办吧。总之,他不能走出石室一步就可以了。”
“三小姐放心,我会小心看守他的。”说着,就提起麻袋到后花园了。
小神女在山庄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悄然离开,小三子却留下来帮助韦珊珊制造解药。一来想令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早日恢复健康,同时也要盘问猫头鹰,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挖出黑风教制造毒药的秘密地。
再说,小神女、小三子等人离开潜龙寺后不久,钟离雨和小兰又在寺内各处巡视了一下,便放了一把火,将潜龙寺夷为平地,彻底毁了黑风教这一秘密窝点,然后悄然离开,直奔桂林,要将这一惊震江湖的秘密,告诉穆婷婷和慕容白知道,他们在桂林北面灵川县的千秋峡小山镇,意外碰上了聂十八和穆娉娉。钟离雨和小兰十分惊喜,看看四周没有什么江湖中人,便问:“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不是在全州么?”
聂十八和穆娉娉骤然见到了他们,也是十分的惊喜。尤其是穆娉娉,见到了自己古灵精怪的弟弟,更是格外的惊喜,问:“兄弟,你怎么也跑来这里了?不是在龙胜一带么?”
“我是特意前去桂林找婷姐的,当然跑来这里了。你们不会也是来找婷姐的吧?”
穆娉娉说:“我们是前来寻找一个手腕受了伤的老者。”
“什么?一个手腕受了伤的老者?他是什么人?为何受伤了?”
聂十八说:“娉娉、雨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偏静的地方再说吧!”
“太好了,我还想找一个风凉水冷的地方,好好的睡一个大觉哩!”
小兰说:“你看你,又来了!你到底到何时才能正经一点的?”
聂十八一笑:“你们随我来!”
聂十八带他们到了一处远离村寨人家的山坡丛林中,说:“这里没有什么人来往,也没有江湖中人跑来,我们可以放心说话。”
钟离雨又问:“难道那处小镇有江湖中人来往么?”
“雨弟,何只是那处小镇,就是附近一带的村庄山寨,也有不少的武林人士来往出没。”
“他们是在明查暗访猫儿山人的罪行?”
“正是如此。”聂十八说,“不过,这两天之内,他们就会全部离开了,不再明查暗访了!”
钟离雨说:“那么,他们一定是收到邵家父子的飞鸽传书,猫儿山人罪行确凿,无须再去查访,准备大开杀戒,荡平猫儿山。”
“哦?雨弟,这事你也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因为九龙门和华山派的掌门人,同样也收到这样一份传书。对了,你们要寻找一个手腕受伤的老者,这是什么回事?”
“是这样!”聂十八将江湖狂生在深林大院附近悬崖下峡谷中一夜交锋的事,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聂十八说,“当时为了救护狂生,让这受伤的老者逃脱了,所以来桂林一带寻找,同时也想叫婷婷暗中注意,在武林人物之中,有没有这么一个右手腕带伤的老者。”
钟离雨问:“你们疑心这老者是神秘黑风教教主?”
穆娉娉说:“他武功的确很好,又是那山庄的神秘主人,极有可能就是那至今仍不为江湖人士认识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
聂十八补充说:“史小雨也说,他已听出了这位老者说话的声音,就是那一夜在邵阳一带路上拦截他的黑衣老者,你们也曾与他交过手。现在他手腕带伤,便更易为人辨认了。”
钟离雨说:“恐怕他不是什么黑风教教主,你们找到了他也没用。”
“哦?雨弟,你怎么敢肯定他不是教主?”
“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黑风教教主了!”
聂十八和穆娉娉顿时惊讶起来。聂十八问:“是真的?”穆娉娉也同时问:“兄弟,你不是又在信口开河吧?”
小兰说:“姐姐,这一次,他的确是说真的,不是在说笑。”
穆娉娉急问:“哪是谁?”
小兰想说出来,钟离雨忙说:“你先不要说出来,让他们猜猜看是谁?”
聂十八说:“这叫我们怎么猜呵!”
穆娉娉问:“这人们认不认识?”
“认识!认识!你们怎会不认识的。”
聂十八问:“那我们和他是老相识了?”
“这个……”
穆娉娉笑了笑:“那么说,这个人,我们只闻其名,而没见过面了?”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
聂十八皱皱眉说:“我闻名而没见过的人可不少,那会是谁呢?”
穆娉娉笑着说:“我知道是谁了?”
“姐姐,你知道了?”
“是不是回龙寨人称仁厚长者的邵老寨主?”
小兰说:“姐姐,就是他了!”
聂十八惊讶了:“真的是他?”
钟离雨说:“这次是珍珠也没这般真。”
穆娉娉问:“你们有什么凭据说他就是黑风教教主了?”
小兰说:“这是机警过人、大胆异常的小妹说的。”
“小妹?”
“姐姐,就是你们的忘年之交,义结金兰的小神女呀!”
“是她?”
钟离雨说:“不错!就是她!同时我也在场目睹了一切的经过。”
聂十八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离雨便将小神女追踪猫头鹰以及在那山坡丛林中戏弄猫头鹰的前后经过,都一一说了出来。
聂十八和穆娉娉惊喜异常。聂十八钦佩地说:“这真难为小妹了!”
穆娉娉更赞叹着说:“看来只有小妹,才会想出这般出人意料之外的花样来。这除了她有一身深奥莫测的武功外,更要有过人的胆量,机灵的应变,不然,谁也不敢冒这么大的危险,去挨猫头鹰这粉身碎骨的一掌。这下,我们完全可以肯定邵老贼这伪君子,就是黑风教的神秘教主了!”
聂十八也点点头说:“过去,我们只是怀疑,现在有凭有据,可以肯定了。对了,不知小妹去回龙寨时,有没有注意到邵老贼右手腕上带伤?”
钟离雨说:“小妹恐怕没有注意,所以没有说。”
小兰蓦然想起:“是了!小妹曾经说到这邵老贼暗算至化禅师时,不用右手,而用左手骤然下银针。不知是这老贼右手受伤不能出手,还是他惯用左手施暗器害人?”
聂十八说:“要是他真的右手受了伤,而改用左手,那更进一步说明这邵老贼不单是黑风教教主,也是与我交锋过的那深林山庄的神秘主人,暗害至化禅师的幕后策划者。”
小兰说:“这样看来,邵老贼太可怕了!可怜至化禅师仍相信他是什么仁厚长者,跑去回龙寨自投罗网。这真是太冤枉了!”
穆娉娉说:“让这些侠义道上的知名人物,受这样的一次教训也好!令他们终身难忘。不然,他们食古不化,认为正就是正,邪就是邪,一味带成见看人,不分是非,也不实事求是,从而让邵老贼这样的伪君子、野心家得逞,令猫儿山这些身在黑道、心怀侠义的英雄们蒙受不白之冤。”
聂十八说:“娉娉,至化禅师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尽管他不是,但也是一个糊涂的老和尚。要不,他明知自己身遭暗算,还跑去回龙寨干什么?不是自找苦来受?”
钟离雨一笑:“娉姐,听小妹说,这个老和尚已清醒过来了,他甘愿身困地狱,不愿出来,主要想看清这邵老贼是一个什么人,想向他打什么坏主意。可惜他仍然不知道邵老贼,就是神秘黑风教的教主。就连一阵风这个怪叫化也不知道。”
聂十八说:“那我想办法早一点告诉他才好!”
“放心,我和小妹已商量好了,她将云雾居士等人安全地送去听泉山庄医治剧毒后,便赶去回龙寨告诉一阵风知道。”
穆娉娉说:“所以你们就跑来桂林告诉婷婷丫头,是不是?”
钟离雨笑着说:“想不到在这里却先看到你们!”
“那你们不用去桂林了,婷丫头不在那里。”
“哦?那她去了哪里?”
“她和丐帮帮主和端木堂主等人,已去了丐帮姚长老、武当云道长出事的地方,看看真正的杀人凶手,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来。”
钟离雨不由“哎”了一声:“姐姐,我几乎忘记告诉你们另一件大事。杀害姚长者、云道长的真正凶手,我们也找到了!”
聂十八和穆娉娉不禁一怔,同时问:“是谁?”
“就是邵老贼的贴身亲信猫头鹰,云雾居士也有份,是他从旁协助。云雾居士已将当时的情景,全部说出来了。”
穆娉娉说:“这一下太好了!那我们快去告诉婷丫头知道,别叫她去瞎扑腾了!”
“姐姐,就是婷姐,我们最好也是悄悄告诉她。这一件事,我不想有太多的人知道,不然,让邵老贼闻风听到了,他不知会想出什么鬼主意出来应付。起码他会逃跑,我们要抓他,也得费一段日子。弄不好,就会死更多的人。”
聂十八一听忙说:“对对!这事真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穆娉娉含笑问:“雨弟,你是说我们不动声色,看邵老贼怎么活动,然后骤然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错不错!要不,我和小妹押着猫头鹰,早早赶去回龙寨,挑了这老贼不更好?”
“雨弟,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吧?”
“姐姐,你看这办法不好吗?”
“当然好啦!”
“姐姐,你看我在江湖上还混得不错吧?”
穆娉娉一笑:“还算可以,对敌斗争,用智用计,才算上乘。”
“姐姐,我算是上乘了吧?”
小兰忍不住在旁说了他一句:“你别老鼠上天平,自称啦!这个办法,小妹和云雾居士等人,也一齐参与的,并不是你一个的功劳。”
“哦?你怎么尽揭你老公的底了?”
聂十八和穆娉娉见他们夫妇两人这样,忍不住好笑起来。穆娉娉笑着说:“怪不得你在江湖上还混得不错哩!好了!我们一块找婷丫头去,说不定这个古怪的妮子,会给这个好办法更增添内容!”
于是他们分前后两批,一齐去找穆婷婷和慕容白了。
再说邵老寨主这个武林中最大的伪君子,自从他将至化禅师秘密地囚禁起来,并打发了自己身边最为可靠的两位武士外出执行秘密使命后,心绪一直不能平静。的确,当真正的至化禅师突然在回龙寨出现时,令这邵老贼大吃一惊,暗想:怎么这个老和尚摔下悬崖,竟然没有死,还跑来回龙寨要见自己了?当他问了燕四娘的一些情况后,不由暗暗自幸,暗幸的是这个老和尚,并没有露出他的真相,一定要面见自己才说。这就给自己有了一个回旋的空间。所以他不动声色,机智地一下将至化禅师当成疯和尚关了起来。
虽然这样,至化禅师的闯来,却在回龙寨中引起了不少的震动。先不说在回龙寨留下来的各处武林群雄,好奇地来询问,就是回龙寨中的一些长老和堂主,也十分关心这和尚。他们十分困惑,怎么有这么一个江湖上的疯老和尚跑来回龙寨了?而且还说有什么机密大事要面见邵老寨主才能说的?这个疯老和尚是何方神圣?如此的神神化化?就连燕四娘也起了疑心,事后又不见这老和尚的踪影,忍不住去问邵老寨主了。
邵老寨主扫了她一眼说:“这是一个疯老头子,一味向老夫胡说八道,说什么有妖人出世,他是西方佛祖打发而来,请老夫交给他一批天兵天将,由他率领前去平定,那就天下太平了!”
燕四娘讶然:“他真的这么说?现在这个疯老头去了哪里?”
“老夫见他是一个可怜的疯子,年纪老迈,又担心他到外面胡说八道,扰乱人心,所以连夜派人将他送到一个寺院去了。请大师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也别让他四处乱跑乱说,以免官府将他抓起来当妖人而身陷囚笼。”
“原来这样,寨主也太好心了!要是我,将他赶出去就算了!”
“不不!照顾鳏寡孤独,是老夫一向的心愿。这事,你就别向人张扬了。也叮嘱你的手下别说出去,以免引起人们的好奇,前去观看,弄得寺院不安。万一传到了官府,就害了这疯老头了!”
“寨主放心,属下怎会向人张扬?”
邵老贼以这一手法,消除了回龙寨内一些人的好奇心,将至化禅师一事遮掩了过去。除了他和身边的四名贴身卫士,谁也不知道真相,更不知道他已经将这所谓的疯老头囚禁在秘密的地下室中。
这一事件对邵老贼来说,是因祸而得福了,似乎这门佛学神功,已稳稳落在他手中了。跟着各处传来的消息,有的令他大为高兴,有的令他极为担心,更有的令他惊震而大怒,急忙派人前去补救。他十分关切四起去调查猫儿山罪行的人员的动静。尽管他在事前已安排好了大量的工作,派出精明能干的耳目混入四起人员之中,哪怕有一些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及时没法补救,以扰乱调查人员的注意力。什么少林、武当、丐帮、华山和慕容家的人,莫不在自己耳目的严密监视之下。
四起的调查人马中,最令他满意的是全州那处了。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几乎超出他的意料之外。那位冒牌的至化禅师,在他的掌握中固然不在话下。难得的是武当、峨嵋这两位掌门人,也赞同这位假禅师的意见与主张,认为猫儿山人的罪行确凿,不必再拖延时辰,早日荡平猫儿山,为湘南、桂北一带黎民百姓除一大害。
邵老寨主得到这讯息,自然是大为高兴了,暗暗感到赛孔明的确是一位人才。他扮成至化禅师,居然没有人察觉,不但瞒过了武当、峨嵋两位掌门,还令这两位掌门听从他的意见。看来什么一派宗师,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不过如此,一样为赛孔明玩弄于掌上。
有这三位在侠义道上名孚众望的人物联名发表声明,其他武林群雄怎不听从?由自己儿子震山和崆峒掌门杜仲所率领的一处调查人员,不但听从,更极力赞同了。就是在龙胜方面的调查人马,尽管云雾居士出手失利,但也起到了效果。华山派的掌门逍遥真人,不但一向自以为是,更瞧不起武林中一些旁门邪道。邵老贼从龙胜得来的消息,说逍遥真人几乎一口咬定,突然行刺自己的是猫儿山派来的刺客,根本不理睬九龙门毒蝴蝶的话,早已停止作任何的调查。所以他一接到至化禅师等人的飞鸽传书,便准备打道回回龙寨了。他不理毒蝴蝶的不同意见,同时也瞧不起毒蝴蝶这一邪道上的人物,弄得毒蝴蝶恼怒而走,各自分道扬镳。
邵老贼见四处调查人员,已有三处按自己心愿行事。至于九龙门毒蝴蝶的离去,也无伤大局。何况九龙门,自己迟早要将它踏平,收为辖下的一处堂口。不过这事,等荡平了猫儿山再说。不但九龙门,就是湘西言家,也要令它向自己臣服。这个邵老贼,有一套征服武林群雄和各大门派的雄心勃勃的大计。
邵老贼最不放心的,是桂林方面的调查人马,单是丐帮的人还好办,可是穆婷婷这一机灵过人的女中豪杰,令他最为头痛了。先不说慕容世家的百年声誉,极为武林人士尊敬,没人敢去招惹,就连朝廷东厂的人,对他们也十分的避忌,不敢轻易去惹恼他们。单是穆家姐妹,曾经一度将中原武林闹翻了天,名声显赫一时的七煞剑门,都栽在她们姐妹手中,便足以令人敬畏。现在穆婷婷成了慕容家少庄主夫人,更无人敢去招惹她了。何况她身后还有令人望而生畏、闻名胆丧的黑鹰、黑豹等名动武林、威震江湖的可怕可敬人物哩。
所以邵老贼对慕容世家是不敢碰,也怕去碰,只有敬而远之。真的不得已,也采取软的办法,智攻谋取。邵老贼何尝不想与慕容家攀亲结友?曾经一度到紫竹山庄登门拜访,莫纹却给他碰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软钉子。以后他知趣而走了,再也不敢登门。
令邵老贼略为宽慰的是桂林方面虽然没有什么好消息,但也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动态。他暗想:四组调查人马,已有三处遂了自己的愿,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单是穆婷婷反对,恐怕也难以阻挡。到时自己全推到至化禅师等人身上,落得做个好人。自己说只能服从多数,以免犯众怒,而进犯猫儿山。这样,就不会得罪了慕容世家。
正当邵老贼踌躇满志时,谁知潜龙寺传来了一个令他十分惊震的消息,如一盆冷水,朝他当头淋下。他怔了半晌不能出声。那就是厉志行的飞鸽传书。传书上说:潜龙寺在一夜之间,遭到了一对武功莫测的中年男女的突袭,猫头鹰力战不敌,负伤而逃,不知所踪。自己和居士也双双受伤,幸得寺内众僧奋力相拼,才能侥幸趁乱逃了出来。最后落款是:“厉敬禀”三字。
令邵老贼惊震的是,潜龙寺是自己一处极为秘密的地方,又是深山中的小古寺,不为外人知道,怎么会突然在一夜之间遭到一对中年男女的袭击了?莫非是猫头鹰露了行踪?还是那个老不死的居士叫人盯上了?要不,怎会遭到别人的突袭?
其次令邵老贼惊震的是猫头鹰、云雾居士和厉志行,都是自己手下数一数二的上乘高手,就是武当、峨嵋等掌门,也不能轻易战胜他们。怎么他们三人联手,都败在这一对中年男女的手中?这一对男女是什么人?武功如此的高强?显然,他们不可能是猫儿山的高手,猫儿山也没有这样的高手。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要是论单打独斗,恐怕他们没一个能胜得了猫头鹰和云雾居士,其他的人更不在话下了。
邵老贼不由想起了鬼脸帮那一伙神秘的高手来,暗想:难道是他们?只有他们,才可以击败猫头鹰、居士和厉志行。他们怎么会去招惹了鬼脸帮的人?邵老贼又突然想到另一种情况,就是潜龙寺那一伙光头假和尚不安分守己,干些拐骗、奸淫妇女的行为,引起一些侠义道上人物的注意,从而连累了猫头鹰他们。要是事情是这样还好办,邵老贼唯一能稍微放心的,是猫头鹰他们先后都走脱了,不为人活擒,从而没有暴露出他们的本相与不可见人的秘密来。
邵老贼对自己的手下还是有信心的,即使他们给人活擒了,他们宁愿一死,也不敢说出任何秘密来,除了猫头鹰,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根本不知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只知道有一个不见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就是逼供,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而猫头鹰,谅他也没这一份胆量说出。目前,就是急需要知道他们三人的下落,潜龙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不久,邵老贼又接到了武冈堂口的飞鸽传书,说城步县城郊外的潜龙寺,为一场不明白的大火夷为平地,全寺僧人一齐葬身大火之中,没一个活着的。是何原因,已派人去调查。
武冈堂这一份报告,似乎证明了邵老贼另一个想法:是潜龙寺那伙假和尚不安分守己,招惹了这一场大祸,累及了猫头鹰等人。他暗暗恼怒这伙僧人是死有余辜,几乎坏了自己的大事。邵老贼立刻命令武冈堂的人速查清潜龙寺之事。同时又打发身边一位护卫武士,前去城步一带,寻找受了伤的猫头鹰等人,务必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邵老贼将这事处理之后,才松下了一口气。谁知桂林方向,又有飞鸽传书送到了他的眼下。他一看,不由暗吃一惊:这份飞鸽传书,是他有意安排在三眼神身边的一个耳目,专门在暗中监视三眼神的一举一动,随时向自己报告。飞鸽传书上说:三眼神端木堂主与穆婷婷和丐帮帮主,前往猫儿山下观察姚长老、云道长出事的现场。他从凶案现场的一点蛛丝马迹之中,已疑心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不是猫儿山人所为,凶手是另有其人。
这一份报告,对邵老贼极为不利。幸而三眼神只是起疑心,未作肯定。万一他这一疑心让穆婷婷知道了,弄得不好,令他整个计划行动功亏一篑,一场心血付与流水。他不由心中升起了一股杀意,暗想:这个三眼神太过认真了,简直是不识时务。看来再也不能留下他了,早除去为妙。
自从三眼神感激侯三小姐相救之恩后,已引起了邵老贼的猜忌,只是不动声色而已,没以往那样重用了。这一次,他本来不想派三眼神去调查猫儿山一事,但穆婷婷出面要求,他不能不答应。的确,在某方面,邵老贼十分钦佩三眼神办案的才干,不愧为神捕第二,凡是回龙寨和其他堂口出了什么大事,只要派他前去办理,莫不迅速破案,追查出事件的真相来。所以邵老贼才提升他为回龙寨白虎堂堂主。可是这一次不同了,让他查出真相,那就坏了大事了。
邵老贼想了一下,立刻下令将三眼神火速调回大寨,说回龙寨内出现了一件大事,需要他回来处理。是夜,邵老贼便悄然离开了回龙寨,没人能知去向。
随后不久,在回龙寨附近的一处秘密地方,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出现了。他将黑风教四大护卫之一的追魂剑独孤燕召来,命令他火速前去桂林一带,悄悄地将回龙寨的三眼神干掉,要不留任何痕迹。
孤独燕一时愕然。教主冷冷地问:“你不能将三眼神打发掉?”
独孤燕惶恐地说:“属下不是不能,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引起了回龙寨人的注意。教主以往不是特别叮嘱属下,千万别去招惹回龙寨的邵家父子么?它是一条地头蛇,不但帐下高手如云,而且也耳目众多。属下要取三眼神的性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只怕……”
“这次情况不同了,只要你手脚做干净一点,没人会想到是我们干的。你去吧!”
“是!”独孤燕应命,连夜出发了。
三眼神正在思索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正凶手是谁时,突然桂林灵川分堂堂主陈岚带人前来见他,说邵老寨主有令,叫他火速赶回大寨,有要事要他前去办理。
三眼神一时愕然:“什么要事?”
陈岚说:“我也不知道。端木堂主,你快动身起程,在下只是下达寨主的命令。”
“那这里的事……”
“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自有在下与穆女侠打理。”
“好!那我立刻动身。”
三眼神收拾行装,带了两名手下,走出大门,刚好碰上穆婷婷。穆婷婷奇怪地问:“端木堂主,你打算去哪里?”
“穆女侠,在下接到命令,要火速赶回大寨处理一件要事。”
“哦?那这里的事……”
陈岚在旁慌忙说:“穆女侠,这里的事,由在下协助女侠打点。到时,请女侠多指点在下行事。”
穆婷婷一笑:“陈堂主,你怎么这般客气呀!”她又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路上可要小心了,我不送啦!”
“不敢!多谢穆女侠关心。”
于是三眼神告别穆婷婷,带着手下,取路往龙胜方向而去。三眼神不走全州,而取龙胜,因为这是一条回大寨的近路。
三眼神一行人,穿过龙胜,刚踏入湘桂交界的崇山峻岭时,一条黑影骤然从路旁丛林中闪出来,剑光如闪电般迅速而准确,直取三眼神的要害。三眼神一位手下急忙挥刀招架,以身护着三眼神。但这一剑来得太快,剑不但挡开了这手下人的刀,更是一剑穿心,取了这手下人的性命。幸而这样一来,却救了三眼神,令三眼神纵身跃开。定神一看,行刺自己的是一位蒙面的黑衣人,也就是奉命前来干掉三眼神的独孤燕。
三眼神瞪眼怒问:“你是什么人?干吗来暗算我?”
本来,三眼神应该认出独孤燕才是。因为他们在苗岭的雷公峰下曾见过面,也交谈过。只不过那时独孤燕是一身行商打扮,现在却是一身紧身黑劲装,又蒙了面孔,所以认不出来。
独孤燕阴森森地说:“老子是什么人,你到阎王爷面前去问好了!”
“在下过去与阁下有仇?”
“老子要杀一个人,从来不问有仇没仇,喜欢杀就杀。”
“阁下要杀在下,总得有个原因吧?”
“没有原因。在下杀人,从来是兴之所至,你受死吧!”
独孤燕说完,一剑又倏然刺出。三眼神虽然不是什么上乘高手,但也是江湖上的高手之一,一旦有了准备,独孤燕也并不易在三招两式之下能取三眼神的性命。
三眼神举刀相迎,交锋四五回合后,便纵身跃开,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独孤燕一怔:“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就是我在贵州苗岭雷公峰所见过那一位行商,一个黑道上的人物。”
“不错!好眼力,果然不愧有第二神捕之称。”
“从你的剑法上,我更看出,你就是过去纵横江浙、南京一带的大盗追魂剑独孤燕,曾经为水月宫人追杀过的人。”
“不错!老子就是追魂剑。”
“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水月宫的人干掉了,想不到你还没有死,匿藏了十多年,而在这里出现。要是以往,我早将你逮捕归案!”
“嘿嘿!你现在已死到临头,还在说梦话。”
“看来,杀害丐帮姚长老和武当云道长的凶手就是你?”
“你简直在胡说八道,什么神捕第二,看来也是浪得虚名,只会捕风捉影。怪不得衙门中那么多冤死的人。”
“不错!可能直接杀害他们的凶手不是你,因为他们是死于一个人的重掌之下。这个人善于运用分筋错骨手法,而你只长于用剑杀人。”
“那你为什么说是老子了?”
“虽然你不是直接的杀人凶手,但也有参与其事,要不,你就不会在这里伏击我而想杀人灭口了。不然,你就没有任何原因要干掉我!”
独孤燕冷冷地问:“你说够了没有?”
三眼神说:“你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只要我放出信号,很快就会有回龙寨的人赶来,到时,恐怕你想走也走不了!”
“你还来得及放信号么?”
“追魂剑,你别忘了,我们有两个人,由我与你交锋,我这位弟兄便可以放信号。最好,你说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凶是谁,我还可以放你走。不然,你真的走不了!”
蓦然之间,有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声从树林中响起来:“不是不然,而是现在,他真的再也走不了啦!”
声落人现,一位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从树林中闪身出来。三眼神一见,惊喜异常,说:“侯三小姐,是你?”
原来小神女从听泉山庄赶回来,路过古榕客栈,与闵子祥元凤交谈近来江湖上的情况,知道毒蝴蝶与华山派的掌门逍遥真人意见不合而分道扬镳了。小神女担心毒蝴蝶这样一闹,恐怕会招邵老贼的毒手,放心不下,便想赶去龙胜看看,谁知在这里却碰上了追魂剑要杀三眼神,也听到了他们互相间的说话。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当然是我啦!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在下的确怎么也想不到。”
三眼神见了小神女,完全放心了。追魂剑一见小神女,面色顿变。他知道即使与两位同伴鹰爪王厉志行和锁喉手三人联手,也战胜不了小神女,看来只有早走为妙。所以他趁小神女与三眼神对话时,身形一闪,骤然飞起,纵身向荒野而逃。小神女早有准备他会逃走,行动比他更快,身形如幻影般,早已出现在他前面,笑嘻嘻地说:“哎!你怎么这般不客气?我们还没说话哩,你就走了!
像话吗?”
追魂剑急忙一剑挥出,他并不打算这一剑能刺伤小神女,而是意图令小神女闪身避开,自己好逃走。小神女身形是闪开了,但顺势一掌轻轻拍出,这一股掌劲,便逼得他退了回来。他纵身想向另一个方向逃走。小神女身形快得像会分身术似的,没走两步,小神女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拦了回来。他也像猫头鹰似的,陷入了小神女的掌网之中,怎么也逃不了。但小神女也没有出手伤他,只一味令他不能逃走而已。
独孤燕在雷公峰上曾经目睹过小神女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身法和武功,现在更亲自领教,感到凭自己的轻功,怎么也快不过小神女,论武功,更是莫敌。他绝望地说:“侯三小姐,你想怎样?”
小神女说:“我没想怎样,只希望你好好坐下来,我们说说话呀!”
“侯三小姐,我们没有什么话可说。”
“你没有话,我可有话呀!你不会连我说的话也不听吧?”
“好!侯三小姐,请说!”
“你这次行刺三眼神端木堂主,看来是奉你那主子、神秘的黑风教主之命吧?”
追魂剑不由一怔,暗想:她怎么知道我是奉教主之命了?难道她已知道我是黑风教的人?这不可能!他不敢回答,默然无语。
小神女笑着说:“你不出声,我当你是默认啦!”
追魂剑急忙分辩:“在下一向是独来独往,谁的命令也不奉,在下更不知道有黑风教教主这个人。也没听闻有黑风教这么一门派。”
小神女笑着说:“你怎么尽说假话呀!”
“我怎么说假话了?”
“因为我从你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已看出来啦。其实你不分辩还好,一分辩,就像那个埋银子的傻人说的一样:‘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你——?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独孤燕这个纵横江湖的大盗,他可以从容应付三眼神这样精明的人,也心怀戒意地周旋黑风教主;但对这么一个天真直率而又异常机灵的小姑娘,却把他难住了。
小神女说:“其实你是知道的。你只是害怕给你主子黑风教主知道了,会要你的脑袋,或者以后再不赐你‘神丹’,便会痛苦惨死而已。”
独孤燕心头大震,心想:她怎么连这事也知道了?难道她是一个小仙女?要不,就是黑风教中出了叛徒!
小神女又说;“你别以为我是个不懂事、又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小丫头,我是什么都知道。你是知道黑风教,也知道其教主的。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教主的真正面目,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因为他一直戴着一副假面具见你,我说得对吗?”
独孤燕更是惊震住了。这样机密的事,侯三小姐怎么都知道了?肯定是教中出了叛徒。这个叛徒是谁?难道他不害怕身受教主那惨无人道的极刑?
小神女打量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我不但知道你是黑风教的人,更知道你是教主身边四大护卫武士之一,也是教主手中的一个可怕杀手。”
独孤燕骤然跃起,剑光如闪电流星,直刺小神女的要害。这是他以往杀人惯用的一个手法,莫不一击而中。这一剑,可以说是独孤燕最后的一拼了,成功与失败,就在这一剑中。可是他这一剑刺空了,小神女已不见了踪影,完全在他眼前消失了。等独孤燕猛醒过来时,小神女不但在他身后出手夺了他的剑,也点了他的要害,令他颓然倒地。小神女同时更以敏捷的动作,从他口中挖出了那颗要命的毒药,令他也不能服毒自尽。
小神女事后笑着说:“你这个大盗,怎么这般的不老实呀。好啦,这下,你该老实一点了吧?”
独孤燕绝望地说:“你快杀了我吧!”
“哎!我杀你干吗?我还想和你说说话呀!”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什么话也不会说。”
“我杀了你,那你还能说话吗?我不相信死了的人会说话的。”
刚才霎时之间的变化,令三眼神和他的手下完全惊震得傻了眼。三眼神感到,刚才独孤燕那骤然冷不防的一剑,快、准、狠,不但自己,恐怕任何高手也闪避不了,只有尸横地下,血溅当场。当时三眼神真是惊呆住了。可是转眼之间,他还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见倒下的是独孤燕,而不是侯三小姐。他几疑是自己看花了眼,待听到侯三小姐说话时,他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情景是真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他走过来说:“侯三小姐,这个大盗心太黑了,手段也十分的卑鄙、狠毒,让在下先挑断了他手筋脚筋,然后将他带回回龙寨交给我们的寨主,审问他受何人指使,为何杀害了姚长老、云道长以及暗算在下。”
小神女听了感到好笑:你这个人称的神捕第二,办案和追踪凶手时那么精明能干,任何细微的举动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为何对邵老贼就这般的看不清楚?怪不得独孤燕说,你这个神捕第二,是浪得虚名。起码你在观察邵老贼上,是一个糊涂虫,你将独孤燕带到邵老贼面前,不但怎么也问不出,你这一条性命也将一并送上,你死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哩!现在的事情再明显不过了,指使独孤燕来杀害你的,就是邵老贼。我也不知道你这个三眼神犯了邵老贼的什么大忌,弄得邵老贼要下狠心杀了你才放心。
小神女也不便说破,只好说:“哎!端木堂主,你千万别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不然,他宁愿一死,什么也不会说了!你带这么一个活死人回回龙寨有何用?说不定邵寨主还怪你出手太残忍了,非仁者所为。”
三眼神一听,一时怔住了。的确,官府捉到一些武功极高的大盗时,往往先挑断了他的脚筋,令他再也无法能越狱逃跑。三眼神曾经是官府的一名捕头,在这种情况下,不由自主便提出这一残忍的办法来,这是职业所为,一点也不奇怪。但对侠义道上的人来说,就不屑也鄙视这一残忍的手段了,宁愿一剑杀了他了事;或者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令他以后还可以过一般人的生活,不至残废而不能谋生,只是不能言武杀人而已。
三眼神一听小神女这样说,一时面露愧色,连忙说:“侯三小姐说得对,在下是一时……”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是担心在回龙寨的路上,他会逃路了。放心,有我在,他跑不了的!”
三眼神一听大喜:“有侯三小姐同去,在下更放心了!”
“哎!你别高兴,我可没说跟你去回龙寨呀!我只是……”说到这里,骤然说声“不好”,一掌轻轻推开了三眼神,衣袖一卷,卷住了两支突然从树林里激射而来的暗器。这两支暗器,一支是射向独孤燕,一支是射向三眼神。小神女衣袖卷住了这两支暗器后,正打算朝暗器飞来的方向扑去。可是一声惨叫,一条身影从树林横飞了出来,摔到小神女的脚下。这个人,已给摔得半死不活了。
接着,又是一条人影从树林中飞出来,身轻似落叶,落在小神女前面不远的地方。小神女也一时讶然,一看,顿时又惊喜地叫了起来:“婷婷姐姐,是你吗?不会是雨哥吧?”
来人正是机灵的穆婷婷。她一笑说:“小丫头,我怎会是雨哥了?他会穿这一身女装出现吗?”
“这很难说,因为雨哥经常爱想出一些古灵精怪和稀奇的方法逗弄我,我不能不防。何况你与雨哥又是一个模子的。”
“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啦!你的确是婷姐姐。”
“小丫头,你出手快极了!你不会是已察觉到树林中有人在潜伏着,才接住了这两支骤然射来的暗器?”
小神女一笑:“不瞒姐姐说,我先是没有察觉,后来才察觉到树林有人,一时不知他是敌是友,更想不到姐姐也在树林中。”
“怪不得你能一下接住了这两支暗器,看来没有我,这个贼子也暗算不了你,也恐怕逃脱不了!”
“姐姐,话不是这样说的,没有姐姐,这个贼子虽然暗算不了我,恐怕也会给他逃走了。对了,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
穆婷婷不由扫了三眼神一眼。小神女说:“我知道了,姐姐是暗中为保护端木堂主而来到了这里。”
穆婷婷一笑:“看来,什么事情也瞒不了你这个精灵的小丫头!”
“婷姐姐,你怎么知道端木堂主会在半路上出事的?”
“当我一听端木堂主接到他寨主的命令,要他火速赶回去,我就怕他会在半路上出事,不放心悄悄跟踪而来。不过这一切,还全靠你这小丫头的功劳呢。”
小神女讶然地问:“那婷姐见过雨哥和兰姐了?”
“我要是没见过,会有此行动吗?”
“原来这样!”
三眼神在旁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初时他见穆婷婷突然出现,十分讶然和惊喜,本想过来拜见。但见侯三小姐与她说话,不便打岔。后来听到她们说到自己身上来,又是十分的愕然。为什么婷女侠知道自己会在半路上出事了?尽管其中有的话他听不明白,但他从心里是异常感激婷女侠对自己这般的关心,不惜屈尊而悄悄跟踪而来。这才是武林中难得的真正侠义人物。这时他过来向穆婷婷拜谢,更感谢小神女再次相救的大恩。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你别这样。说实话,我两次救你,都不是特意的。上一次,我只是为寻找鬼脸帮人而无意中救了你;这一次,我是刚好路过这里而出手罢了。不同我婷姐姐,她才是专程前来救你的。今天就是没有我,婷姐姐也会出手相救的。”
三眼神说:“不管两位怎么说,在下是从心里感激两位的相救之恩。今后两位就是要在下去死,在下也会义不容辞,欣然受命。”
小神女说:“哎!我们怎么会要你去死呵!”
穆婷婷说:“端木堂主,我们都是武林中人,见危相助,是应有的本分。你也不必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还是先盘问这个发射暗器的贼人吧,看看他是什么人,是谁打发来的。”
小神女说:“我看不用问了,问也没用。”
穆婷婷问:“怎会没用的?”
“因为他已经死啦!死人会说话吗?”
“什么?他已经死了?难道我出手太重了,一下就将他摔死了?”
“这不关姐姐的事,是他摔下来时,跟着就服毒自杀了!”
三眼神愕然:“他怎么服毒自杀了?他摔下来时,手脚也没动过,是几时服下的毒药?”
小神女说:“这是藏在他口中的一颗极毒之药,一咬破便致命,谁也救不了。刚刚独狐燕倒下来时,我不就迅速出手,从他口中挖出那颗毒药来?不然,他早已成了一具尸体,活不到现在了!”
三眼神又怔了怔,同时也明白侯三小姐在放倒独孤燕后,又挖开他的嘴,从他口中掏出一颗丸子来。初时,三眼神还以为独孤燕口中藏有什么珍贵的秘密哩,现在才恍然大悟。
穆婷婷叹息一下说:“看来,他也是黑风教的人,是教主打发来的,宁死也不敢说出黑风教的事来。黑风教主不知用什么可怕的手段,令得他手下之人,如此以死为他卖命。”
小神女说:“姐姐,这个贼人,看来并不是为我们而来,是为追魂剑而来,暗中监视追魂剑的行动,一有不妥,就先行杀了追魂剑灭口。不然,其中的一支暗器,就不会射向他了!姐姐,你看,这两支暗器,也是淬了剧毒的,恐怕是见血封喉的可怕毒药。”
穆婷婷说:“好心狠手辣的黑风教主,连这般忠诚追随他的人也下得了手,他还有什么人不能杀的?”
“是呀!名为黑风教,心又怎不黑的?其实叫黑心教才更名副其实。”
三眼神和他的一个手下,在旁听了更是惊震得不能出声,暗想:自己和黑风教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取自己的性命才罢休?刚才要不是侯三小姐推开了自己,其中的一支毒镖,肯定会击中自己的。三眼神越想越感到心寒。
小神女这时对独孤燕说:“刚才的情景你看见了吧?你的什么教主,对你并不完全信任,只要你杀不了端木堂主,他就会要了你的命。我实在不明白,这样心狠手辣、用心险恶、将你不当人看的这么的一个恶魔,也值得你这般为他卖命,死心塌地跟随他?你不感到自己太傻了吗?”
独孤燕听了默然无语。他何尝不知道教主的为人?险森可怕、喜怒无常、杀人不当一回事,不但对自己,就是对任何人也不信任。自己每次奉命出外行事,都感到有人在暗中盯踪。他不敢闪开,也不敢过分去警惕,害怕教主对自己更起疑心。这一次,不过是亲眼看见了而已。
独孤燕曾一度想刺杀了教主了事,但想到教主的武功深不可测,防范又严,万一行刺不成功,自己就死得更惨。再说,就是自己一旦行刺成功,又怎知道自己所杀了的,是不是真正的教主?会不会是教主的一个替身?因为自己也曾代替过教主;以教主的面目出去指使他人行事。退一步来说,就算杀了真正的教主,今后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痛苦,又去哪里得到“神丸”来解除痛苦?
独孤燕在这种种的情况下,思前想后,不敢鲁莽行事,只有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能不装成忠诚无比的样子,执行教主的任何命令。正所谓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身受药物控制,想反抗,不敢也不想去反抗,不死心塌地跟随,又有什么办法?在这方面,独孤燕可以说与厉志行是同一类的人物,所以独孤燕听了小神女的话,只有暗自长叹,无言可说。说也没用,外人是怎么也不理解自己的这种复杂心情的。
穆婷婷已从独孤燕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无可奈何的心情。为了解除他的疑虑,便说:“独孤燕,我也知道你过去是纵横江浙、南京一带的一条硬汉子,所盗劫的,大多数是一些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豪强富贵人家,有时你也杀害无辜,不但为官府不容,也为侠义人士所不容,所以水月宫才追杀你。后来他们了解了你的情况,才没苦苦相逼,有意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现在……”
独孤燕长叹一声:“婷女侠,过去的事,我不想去说,我只求你一剑快杀了我,我到阴曹地府,也会感激你这一剑之恩。”
小神女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傻?你是不是受到了那种可怕药物的控制?要是,我可以化解你身上的这种毒的,你还想不想死的?”
独孤燕愕然:“你能化解?”
“我当然可以化解啦!要不,我无端端骗你干吗?”小神女本想说出厉志行的事来,不禁看了三眼神一眼,一下子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样的事,她一时不想三眼神知道。
三眼神是一个精明的人,一下就看出了小神女的眼色,知趣地说:“侯三小姐,要是在下在此不便,先行回避一下。”
“端木堂主,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回回龙寨?”
“三小姐要是没别的吩咐……”
“哎!你不能走,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说的,这是有关你的生死大事。”
“哦?有关在下的生死大事?”
“是呀!”
“那在下就先行回避一下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你别回避了,这事你迟早会知道,我只希望你将今天听到和看见的事,千万别说出来。不然,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掉脑袋。”
三眼神见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连忙说:“三小姐放心,在下今后就是掉脑袋,也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但是,在下还是先行回避一下的好。”三眼神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不放心自己跟前的一位手下弟兄。说完,便带了自己的手下,到远远的一处树下坐下来休息。
小神女轻轻问独孤燕:“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对你的情况知道得这般的清楚吗?”
“在下的确感到奇怪。”
“在江湖上有鹰爪王之称的厉志行,你是知道吧?”
“在下知道。”独孤燕对小神女仍带有一定的警惕。
小神女说:“你不但知道,他与你一样,都是黑风教主跟前的四位武士之一,同样也受药物的控制。”
独孤燕一下明白了,要说黑风教的叛徒,厉志行无疑就是。怪不得侯三小姐知道自己和黑风教中的一些事情了。
小神女又问:“云雾居士你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但他还是不是真正的黑风教人,只受教主药物控制与利用而已。教主一旦利用完,就会将他干掉。”
小神女说:“其实,你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旦你没有什么可以利用,也会将你干掉。”
独孤燕不由默认,事情也的确这样。目前,教主已决心要干掉自己了。所以他才求穆婷婷一剑杀了自己。横直是死,死在穆婷婷的剑下,胜过死在教主的手中。
小神女又问:“你知不知道厉志行和云雾居士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在下这次出来,已听到厉志行所在的潜龙寺遭人突袭,潜龙寺也夷为平地,寺内众僧,没一个能活下来。”独孤燕说到这里,不由望着小神女,“这不会是三小姐你干的吧?”
“你怎么说不是我干的了?”
“因为三小姐是侠义道上的人,不会这般残忍,将所有的僧人全杀了。”
“多谢你赞我了!我不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人,我只是不会伤害无辜。的确,寺里的那些假和尚不是我杀的,是该寺的主持和那个叫悟法的和尚杀的。因为他们害怕这些假和尚说出了黑风教的事。”
对这些和尚们的生死,独孤燕半点也不关心,不管是谁杀了他们,都与自己无关。他关心的是厉志行现在什么地方,便问:“厉志行现在哪里?”
“现在他和云雾居士,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有一位解毒高手,为他们化解身上之毒。不出十天半个月,他们身上之毒便完全可以化解,再也不受黑风教主的什么‘神丸’所控制了。他们以后,还要找黑风教主报仇雪恨哩!”
独孤燕大喜:“真的有这样一位高人能化解这种噬骨啮心之毒?”
“哎!当然是真的呀!”小神女说完,出手解了独孤燕被封的穴位,令他能活动。
独孤燕一时愕然:“三小姐就这么放了在下?相信在下不会逃走?”
“现在要走要留全在你自己。你要是不相信我,尽可以离开,到你要去的地方,我不会阻止你。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去见那位化毒解毒的高人,从此再也不会受任何人控制。不过,你再不能去危害江湖、乱杀人了!”
独孤燕纳头便拜:“三小姐,要是能化解在下身上之毒,在下不但与厉志行、云雾居士一道,共除老魔,也愿立下重誓,从此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在江湖上只行善事。”
突然之间,在远处的三眼神一声怒吼,而穆婷婷同时身一闪,直向三眼神飞扑而去。小神女和独孤燕霎时间也怔住了,不知三眼神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