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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鬼影侠丐

上回说到聂十八突然说鄂中五鬼不是鬼。

勾魂鬼咯咯地笑起来:“小心肝,你怎知道我们不是鬼?”

“因为你的手是暖的,一点也不冰冷,而且身上还有一股胭脂水粉气味,鬼会擦胭脂水粉的吗?”

“你以为我们真的是鬼了?怪不得还烧金银衣纸给我们呢!”

“那,那,那你们怎么说你们是什么黑心鬼、勾魂鬼?那不骗人吗?”

摧命鬼不满地扫了勾魂鬼一眼,说:“二妹,你跟这小子罗嗦什么?你要乐,带他到一边乐去!”他又对黑心鬼说,“你还不过去将那臭叫化打发掉?”

“大哥,我看这叫化是个死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死人了?”

“我们这么大声,他居然躺在神桌上纹风不动,不是死人是什么?”

“管他是死人活人,你过去捅他一刀,就是死人,也叫他再死一次。”

聂十八一怔:“你,你,你们还要杀人?”

勾魂鬼说:“小心肝,你以为我们是吃斋的吗?不会杀人?不过,你要是伺候…得我高兴,我会舍不得杀你的。”

聂十八心想:这个叫化怎么睡得那么死呵!急得大叫起来:“大叔!他们真会杀你,你快醒过来跑呵!”

黑心鬼捉了牛耳尖刀:“他跑得了么?”说着,已奔了过去,举起牛耳尖刀他狠地朗叫化心口上插下去。聂十八吓得连忙闭起眼腈不敢看。只听见沉重的“笃”的一声,好像黑心鬼的尖刀不是插在人体上,而是插在木板上所发出的响声。聂十八睁眼一看,神桌上哪里还有叫化的踪影?这一下,不但黑心鬼怔住了,其他四鬼也惊愕了,就是连聂十八也傻了眼。叫化刚才不是直挺挺的躺在神桌上吗?怎么转眼之间就不见了?难道这叫化才真正是一个鬼?怪不得他一个人敢在这荒凉破败无人的古刹中睡了。

黑心鬼怔了一会:“咦!这臭叫化怎么不见了?”

五鬼之中,最胆小的是无心鬼,他害怕地说:“大哥!别不是今夜里,我们真正碰上鬼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才是。”

摧命鬼点点头:“唔!看来今夜这寺里是有点稀奇古怪。我们走,转到别处去。”

五鬼带着聂十八正想离开,叫化突然又在殿的大门口出现了,笑嘻嘻地说:“别走!别走!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捅我叫化一刀?我要不是溜得快,不给你们捅死了?”’五鬼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失心鬼心寒地问: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叫化笑了笑:“你们看我是人是鬼?”

摧命鬼吼了一声:“老子不管你是人是鬼,先要了你的命。”他纵身过去,一招黑虎掏心,钵盘般的大拳头,就朝叫化心口击去。“蓬”的一声,这一拳正击在叫化的胸口上。可是叫化没有给击倒,摧命鬼魁梧的身躯反而横飞起来,直向神台上的断头菩萨神像撞去,轰然一声,神像仰后翻倒了,催命鬼也摔在神台上,半晌趴不起来。

四鬼惊愕得不知是什么一回事,被打的人不倒,打人的人反而摔了出去。他们只能这么想,这叫化一定不是人,是一只鬼,只有鬼才会这样,失心鬼首先惊恐地喊起来:“他,他,他真的是一个鬼,一个蓬头鬼。”

勾魂鬼早已吓得丢下了聂十八,问:“你,你,你真的是鬼?”叫化蓬头垢面,浑身衣服破烂千补,赤着足,在更深夜静的古刹的火光下看去,无异似厉鬼般令人害怕,连聂十八也看得浑身汗毛直竖。的确,只有鬼,才具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将人凭空扫掉。叫化嘿嘿地笑起来:“不错!我是一个鬼,是阎王殿中的索命使者,专门来捕捉世上行凶作恶的孤魂野鬼。你们这鄂中五鬼,统统跟我回地府去!”

聂十八骇然问:“你,你,你真的是鬼?”

叫化眨眨眼一笑:“小兄弟,你不必害怕,因为你是人,不是鬼,我不会捉你回地府,而他们,今夜里一个也走不了!”

四鬼见不是路,也不管神台上的摧命鬼了,一个个夺路而逃。叫化的身形在夜里更似飞魂一样,四鬼中有的还没跑出殿门,就给叫化抓了回来。有的才跑到天井,也同样给地狠狠地抓起摔在地下。只有勾魂鬼武功略好,越残墙逃到寺外去了,可是一转眼,也给叫化揪了回来,扔在火堆旁。四个鬼没一个能逃得出去。至于凶恶的摧命鬼,像寺内的一些神像一样,断了一臂,折了一条腿,别说逃,达趴也趴不起来。

叫化笑嘻嘻地对勾魂鬼说:“你这淫荡不堪的女鬼,不是想同我小兄弟乐吗?好!我现在先带你回地府乐去!”

勾魂鬼大叫饶命。叫化说:“小河浜镇的一对青年夫妇求你饶命,你怎么不饶他们的命了?那一对冤死的鬼魂,正在阁王爷面前等你去了结这段官司呢!”说完,手起口落,一掌就了断了勾魂女鬼之命。

摧命鬼看得魂飞魄散,忍痛想逃。叫化纵身过去:“你这五鬼之首,以你最为凶恶残忍,阁王爷面前告状的六条冤魂,都是死在你的手上的,你也去阎王殿对质吧!”叫化也是一拳将地打发掉。

黑心鬼在天井中早已给叫化摔死在地下,丧心鬼也横卧在殿前石阶的血泊中,只有失心鬼,缩在一角不敢乱动,但也给叫化打断一条腿,叫化喝着他:“你给我爬起来!”

失心鬼不敢不从,忍着痛战战兢兢地爬过来。叫化问:“你知道不知追你的罪行?”

“小人知道,求鬼大爷饶命。”

“你杀害了多少条人命?”

“小人没,没,没有杀害过一个人。”

“强奸妇女你也没份?”

失心鬼一味叩头:“小,小,小人知错,错,错了,再,再,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一次么?”

“求求大爷饶命。”

“好了!你虽然跟着他们作恶不少,但罪不至死,我放你一条生路,以后再犯,我再取你的狗命。”

“多谢鬼大爷开恩。”

“给我滚!”无心鬼又叩了三个响头,取过一条较粗的树枝,一拐一瘸忍痛离开了古刹。

聂十八怔怔看着,不敢出声。他想不到这么一个蓬头垢面的叫化,竟然是阎王爷面前的索命使者,一个鬼大爷。叫化看了看,问:“小兄弟,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出来,有两下功夫的,想不到一招就叫人捉住了,你没有学过武功?”

“我,我没有,我只会打猎,捕捉野兽。”

“那你一个人怎么敢在江湖上走动?”

“我,我没有在江湖上走动呵!”

“你是跑来这里打猎的?”

“我是受人所托,出来找人,办完了事,我再回去。”

“原来这样。初时,我还以为你跟这鄂中五鬼是一路上的人哩!”

“大叔,你真的是阎王爷面前的使者?”

“那你摸摸我的手看看是不是热的,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鬼气?”

“你不是鬼?”

叫化大笑:“你以为世上真的有鬼吗?”

“没有?”

“当然没有,我只不过吓唬这鄂中五鬼。”

“大叔,你不是说你见过很多的鬼吗?”

“不错!不错!今夜里你不是也见到了五个鬼吗?不是有男有女?”

“大叔,你所说的鬼,是——”

“就是各种各样为非作歹、用心不良、谋财害命的凶徒。当然,还有一些酒鬼啦,睹鬼啦,贪心鬼呀、吝啬鬼等等,这不是很多么?”

聂十八才放下心来:“原来大叔说的鬼,就是这些人。”

“你以为我真的见过鬼吗?小兄弟,你是不是见过鬼了?”

“我,我没有见过。”

“那你怎么说鬼的手脚是冰冷的?而且还不会擦胭脂水粉?”

聂十八笑了笑:“我也是听人这么说,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见过呢,心下嘀咕,我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见过一个真正的鬼,想不到你这么个年纪不大的猎人,居然见过真鬼,还知道鬼的手是冷的,不会擦胭脂。我真想求求你带我去见识一下真鬼,看看我这个假鬼,能不能捉到真鬼的。”

聂十八给叫化说得笑起来,更从心里钦佩这个叫化的本事。五个凶狠的坏人,转眼之间,便给他杀死了四个,教训了一个放走,要是有多几个像叫化这样有本事的人就好了。不由问道:“大叔,你是专门来制服世上坏人的吗?”

“不错!不错!这是我臭叫化的天职。”

“大叔,你这么有本事,怎么还向人讨吃的?”

“因为我好吃懒做呀!”

“大叔说笑了!像大叔这么有本事,到官府当一名捕快不好?”

叫化眨眨眼:“我能当捕快吗?”

“能呵!要是大叔当了捕快,就可以捉尽所有的坏人了!”

“你能推荐我到官府当捕快?”

聂十八一下傻了眼。自己是个猎户的孩子,连县衙门也没见过,怎么能推荐人到官府当捕快呢?他以为能捉坏人的人,就可以到官府当捕头了,怎么还要人推荐的?不由反问:“当捕快也要人推荐的吗?”

“嗨!小兄弟,我还以为你认识官府中的什么大人、老爷,所以才叫我去当埔快。没人推荐,我跑去官府,不叫官差们将我抓起来或者用大棍打将出来么?”

“大叔,你不能说你有本事,可以捉拿贼人坏蛋吗?”

“官府的人相信我这个讨吃的叫化吗?小兄弟,想到官府当差,别说没有人推荐,就是有人推荐,没有亲戚朋友、姨妈姑爹作靠山,官府也不会要我、就是我想去有钱人家当一名看更,有钱人家电疑心我会偷东西,会将我赶了出来。小兄弟,这个世上,没有熟人,没人推荐,你想做什么也不行。”

聂十八想了一下说;“大叔,你去镖局当一名镖师好不好?”

“当镖师?你认识镖局的人?”

“我,我认识雄风镖局的什么余少镖头和史大叔镖师。”

叫化眼里不由闪出一道奇异的目光,有点惊讶地问:“雄风镖局?雄风镖局可是江湖上一个有名气的大镖局呵!小兄弟,欠怎么认识那厉害的余家小姐和史镖师?”

聂十八只好将在东篁店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叫化听了笑了笑:“小兄弟,你也只不过和他们有一面之缘,推荐我去,他们能要我这个叫化吗?”

“他们会要大叔的。”

“你这么有信心?”

“大叔!余家小姐和史大叔为人顶好,他们还想留下我。要是他们知道大叔这么有本事,一定会要大叔的。”

叫化摇摇头:“我看,镖局这一碗饭,我叫化还是吃不了。”

聂十八说:“大叔,做镖师是辛苦,但也好过大叔四处向人讨吃呵!”聂十八那里知道,他眼前这一蓬头垢面的叫化,不但不是一般的人,更不是一般的叫化,而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江湖上有名望的鬼影侠丐吴三,丐帮的五大护法长老之一。十分是武林中谁人不晓,谁人不知。就是当今武林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对他十分敬重。一般武林中人,只要一听到鬼影侠丐之名,莫不肃然起敬。聂十八不是武林中人,当然不知道,只感到他很有本事,却看不到他那一等一的上乘武功,取人性命只在一瞬间。

这样一位极负名望的武林高手,别说雄风镖局请不起,就是请得起也不敢请。聂十八出于一派无名、天真和好心,竟推荐鬼影侠丐去雄风镖局当镖师,要真是这样,可将雄风镖局上上下下的人吓坏了。

鬼影侠丐吴三拍拍聂十八说:“多谢小兄的好心,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辛苦,我还是做我的叫化好。”

“那,那大叔要永远向人讨吃么?”

“是呀!我是生成的叫化命,注定一生一世都要向人讨吃的。就是雄风镖局的人看在小见弟的情份,答应要我,不出三天,就会将我赶了出来。”

“他们怎会赶走大叔的?”

“我这个人好吃懒做,任性而为,吃饱就睡,睡饱就吃,什么也不想干,人家不将我赶出来才怪。”

聂十八不出声了,心想:怎么这世上有人宁愿讨吃而不愿干活的?当叫化好过吗?”

鬼影大侠吴三说:“小兄弟,天不早了,睡吧,明天你还要赶路呵。你不睡,我可要睡了。”鬼影侠丐刚才动若鬼魅,现在却拖沓沓爬到神桌上睡了,顿时便鼾声大起。

聂十八那里睡得着?面前横着三具尸体,天井还有一具。他皱了一下眉,干脆将四具尸体拖到古寺外,挖了个坑草草埋了。这是他第二次挖坑埋葬死人了。

他转回偏殿,见叫化仍睡在那里动也不动,自己便卧在火堆旁,合眼而睡,不久便睡着了。等他醒过来时,天色早已大亮,而那叫化,不知几时走了。聂十八叫喊了几声,不见回应,看来叫化已出去向人讨吃了。

聂十八只好收拾自己的行装,到外面的溪边洗了脸,喝了两口水,再望了丛林中的破寺一眼.便摸下山来,往南而去,他沿潭水而下,在穿过一处小镇时,买了几个烧饼充饥,不敢停留,他希望在日落前能赶到陆家山的镇子上住下来。他再也不敢在荒山破庙中住了,害怕又碰上那鄂五鬼之类的人。这一带地方,不但是山区与江汉平原交岔之地,也是德安府、黄州府和汉阳府三府犬牙交错的地方,真正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因而也成了龙蛇混杂之处。匪盗出没之地。但匪盗们都不敢在这一带打粗劫舍;拦路抢劫,除了它接近湖广布政司的所在地——武昌府外,更主要的是丐帮在武昌有一处大堂口,黑道上的人既害怕官兵追捕,更害怕丐帮中的高手们追命,也因为这样,它却成了匪盗们藏身隐居之地。正应了这么口句话: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聂十八走过一处山坡,见有野兔出没,一时技痒,便取弓猎兔,希望猎到两三只野兔,拿到陆家山镇子卖掉,吃饭、住宿的费用就解决了。尽管他身上带着金银,但都是别人给的,怎么也不及自己赚来的钱用得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他射中了两只野兔,正高兴地要去抬起时;突然从山坡林中转出一条大汉来,浓眉大眼;连腮短髭,一脸横肉,神态甚为凶狠,打量了聂十八一眼,说了一声:“好箭法!两箭就射中了两只奔跑的免子。”

聂十八见来人神态凶恶,从心里便感到害怕、但听到来人赞自己的箭法,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便憨憨的笑了笑:“大叔,我是随便射出的,误射误中而已。”

“不错!不错!你知不知道射的是什么兔子。”

聂十八不由怔了一下,心想:这不是一般的野兔吗?又是什么免子了?问:“大叔,它是什么兔子?”

“嘿嘿,它是老子家养的兔子!”

“什么?它是大叔养的兔子?”

“哼!不是老子养的,难道是你养的?你以为你的箭法真的神奇么?能百发百中?这是老子养熟了的免子,性子驯良,才让你射中了,真的是野免,你能射中吗?”

聂十八疑惑问:“你养的免子,怎么跑到这无人的山坡草地上来了?”

“兔子有四条腿,它什么地方不可以跑?”

“大叔,你养的兔子,应该关在家里才是,怎么让它乱跑出来了?”

“老子不喜欢将它关在家里又怎样?”

聂十八感到这汉子打横来,不讲理了,仍忍着气说:“大叔,现在我不射也射杀了,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赔老子的两条兔子命来!”

“赔兔子的命?大叔,兔子的命怎么赔呵?要不,我去捉两条活的野兔赔给你好不好?”

“捉两条活的野兔赔给我?小子,你真是异想天开,你捉两百条野兔也没用,这是老子养了几十年的免子。”

“什么?你养了几十年?兔子有这么长的命吗?”

凶汉一瞪眼:“别的兔子没有,但老子养的宝兔却有,它们善晓人性,给老子看守这一带的山林和山坡。你一下射杀了它们,今后谁给我看守这一带山林和山坡了?嗯?”

聂十八感到惊讶:兔子还会看守山林和山坡的?它们是狗吗?就是一只狗,也只会看守家门口,看守一带山林山坡干什么?又不是果园,山林山坡除了杂树和野草,就是石头,什么值钱和吃得的东西也没有,有谁来这里偷东西?聂十八疑心自己是不是碰上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还是一个存心来口诈勒勒索的歹徒。他试探地问:“大叔,你是不是有点糊涂?”

“什么?你说老子糊涂?”

“那么,你是存心想敲诈了?”

“你敢说老子敲诈?你是不是想早死了?”

“大叔,我赔你银两吧。”

“两条兔子的命,用银两可以赔偿吗?”

“大叔,那你想怎样?”

“没说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免子是人吗?”

“老子的兔子,比人命更宝贵!”

“你总不会要杀我吧?”

“你说对了!老子正要杀了你,给我的免子偿命!”

聂十八见不对路,掉头便走,心想:跟这幺横蛮不讲理的人说话,那是白费心机。

凶汉大声喝着:“给老子站住!”

聂十八理也不理他,反而跑得更快了。可是他感到头顶骤然一阵风起,一团巨大的黑影掠过自己的上空,落在他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不由定神一看,是那凶汉,聂十八又傻了眼,这个凶汉的身形好快呵!吓得后退几步,说:“你,你,你别过来!”

“老子过来你又怎样?”

“你,你,你过来,我就用弓箭射你了!”聂十八早已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好大胆,你射杀了老子的兔子,还想射杀我?”

“我说的是真的,你千万别过来。”

“你射得中我么?”

“什么?我射不中你?连天上飞的鸟,我也可以射得下来。”

“那你就射来试试。”

“你,你千万别逼我,我射伤了你,就不好办了!”

“射呀!你怎么不射?”

聂十八又疑心这凶汉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这么说话,他明明看见自己射中了兔子的,他身形这么粗大,像一堵墙似的,自己就是闭上眼睛,也可以射中,怎么会射不中的?射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太过份了。他疯,自己可没有疯呵!聂十八只好说:“你不来追我,我不会射你的。”

“你不射,老子就要捉你回去了!”凶汉说完,便要大步跨过来。

聂十八又连连后退,一边说:“你别过来,我真的要射你了!”

凶汉不理,仍大步跨来。聂十八心想:我不射你的心胸,射你的脚,你就没办法来追我了!于是牙一咬,一支箭飞出,直取凶汉的左腿。

箭是射出去了,可是真的没有射中凶汉,箭却落在了凶汉的手上,这凶汉的手法快得真不可思议。他将箭立在手中,看也不着,咯嚓一声,箭折成两截,扔掉,又来抓聂十八。

聂十八想射出第二支箭已来不及了,自己像小鸡似的给凶汉一手提了起来,哈哈大笑:“小子!射呀!你怎么不射了?”

聂十八挣扎着:“你快放我下来!不然,我用脚踢你了!”

“什么?你还会像兔子一样踢人?”

聂十八真的用脚去赐,凶汉用手就封了他的穴位,令聂十八动也不能动,又是大笑:“踢呀!你怎么不踢了?”

“你,你,你真的要杀我?”

“杀不杀,我得回去问问我那瞎眼的老娘去,她要是说不杀你,我就不杀你,她要是说杀你,我也只好杀了你给兔子赔命了!”

凶汉将聂十八挟在肋下,又提了那两只死免,大步如飞地向一处山拗而去。聂十八感到自己像腾云驾雾似的在空中飞行,心想:怎么自己这么倒霉,自从自己碰上了死人之后,到现在,都碰上些莫明其妙的怪人,只有雄风镖局的人,还像人样,知情说理,但愿这疯子的瞎眼老娘不是疯子,会放了自己,不然,自己死得真够冤枉了。

聂十八也不知自已给凶汉挟着跑了多远,只感到自己进了一处山谷,两旁尽是高过人的芒草和杂林,最后才来到一座茅屋前。凶汉挟着自己推门进去,高声喊:“娘!我回来了!”同时将自已放在门角之下。

聂十八手脚不能动,眼却能看。他略略打量了一下茅屋,感到跟自己在鸡公山上所住的茅屋差不多,顶多好一点而已。不久,一个瘦得像干豆角似的盲眼老太婆从房间里扶着拐杖摸了出来,沙哑的嗓子说:“猛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聂十八这时才知道这凶汉叫“猛儿”。猛儿人生得凶恶,似乎对母亲极孝,他连忙丢下手中的野免,去扶盲眼的老太婆在一张凳子上坐下,一边说:“娘!你要出来,叫我背你出来就行了,你怎么自己摸出来呵!”

“你以为娘老了,不能自己走?”

“不不!我是说娘不大方便。”

“猛儿,你捕捉到什么猎物回来了?”

“娘!我提了一只大兔子回来。”

“哦?大兔子?那有多大?”

“娘!这兔子有一个人这么大哩!”

“有这么大的兔子吗?你快提过来,让娘摸摸这一只大兔“是!”

猛儿一下将不能动的聂十八提了过来,放在老太婆的脚下聂十八说:“我不是什么大兔子,我是人!”

老太婆惊愕问:“猛儿,这是什么大兔子?怎么会说人话呵!”

“娘!这只大兔子可能是一只兔子精,会说人话。”

“原来是免子精哪,怪不得会说人话呢。”

聂十八叫起来:“老婆婆,我真是一个人,不是兔子精。”

老太婆朝猛儿问:“猛儿,他说他是一个人,你怎么说是兔子精了?”

“娘!你没听说,凡是做贼的,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贼,兔子精当然不承认自己是兔子精了!”

“对对!待为娘摸摸这只会说人话的大兔子,看是什么样儿的。”

盲眼老太婆一只鸡爪般的手,手指甲长长的,骤然看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只人的手,直教人想到老山妖的手。就是这么一只瘦棱棱的手,在聂十八身上摸来摸去,摸完身体,又摸到聂十八的脸了。

聂十八屏着气不出声的,希望她摸完之后,说自己是人,而不是什么兔子精。谁知这盲眼的老太婆摸完之后,似山妖般嘻嘻地笑起来:“猛儿,这只兔子精长得像个人似的,他是千年了吧,要不怎长成这样。”

“是!娘说得一点也不错。”

聂十八这下更傻了眼,自己明明是—个人,怎么说是千年的兔子精了?

“娘!这全是您老的福气,让孩儿捉到了这么—只兔子精。”

“好,好,听人说,千年的人形人参,吃了不但可以增加—个人一甲子的功力,更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白发变红霞。不知这只千年兔子精吃了以后,会不会令我母子俩增加功力和长生不老?”

“娘,一定会的!到时,娘不但双目复明,重见天日,更会恢复娘以往的美貌。孩儿也会变成了娘跟前一个六、八岁的小孩,武功也比现在更高。”

老太婆听了神往地说:“猛儿,你快将这只兔子精宰了,用上好的药材来炖,我们要好好享受享受。等到为娘增强功力和恢得青春,我们就再重出江湖,不必在这穷山谷中隐居了。”

聂十八吓得魂飞魄散,大叫大喊:“你们别乱来,我不是什么千年兔子精,是一个人,你们吃人,不成了野兽吗?”

老太婆说:“猛儿,快拉这只兔子精到厨房宰了,别让他瞎叫。不不!你还是先将他全身洗得干干净净。放进大锅里慢慢的炖,别让他的血流失了,不然,功力就会减半。”

“是!孩儿马上去办。”

聂十八一听要活活放自己入大锅炖来吃,又害怕又愤怒地骂起来:“你们是人吗?你们才是豺狼精,老虎精。你们吃了我,准会不得好死,会肠穿肚烂!立刻死亡,还想长生不老么?”

老太婆说:“猛儿!怎么这只兔子精顶会骂人的?你不会捉错了?”

“娘,一只兔子成了精,当然会骂人了!”

“你将他的嘴封起来,我怕听骂人的话。”

“娘,我提他到溪边洗干净,然后再封他的嘴。”

“不错,他就是在溪边骂我,我也听不到的!”

猛儿刚将聂十八提出门口,蓦然见对面远处山头有条人影,象飞鸟般的飞来,吓得丢下聂十八,对自己母亲说:“娘!不好,我们快走。”

“嗯?我们不吃兔子精了么?怎么要走?”

“娘!那个母老虎追到这里来!”

“什么?是她追寻到这里来了?你快背娘逃走,我们母子落到这母老虎的手里,那真是生不如死。可惜,兔子精肉我们吃不成了!”

“娘!别理这只兔子精了,我来背你。”

这对母子,竟然不顾吃了能长生不老的聂十八,慌慌张张从后门边走了。聂十八心里又惊又喜,母老虎是人还是真的老虎?很凶恶么?要不,这对疯子母子两人怎会这样害怕的?要是真的是一只母老虎闯了进来,不把我吃了么?不过也好,给老虎吃了,也好过给这一对疯子将自己当成兔子炖了来吃。

没有多久,一个似破铜锣般的妇人声在茅屋前叫起来:“猛哥,你还不快出来接我?我知你和你那瞎眼老娘住在这里。我找得你们好辛苦呵!”聂十八听了心里又是一怔,这明明是个妇人,可不是什么母老虎,而且还是来寻找那一对疯子,喊他为猛哥,莫不是这妇人是那凶汉的妹妹?老太婆的女儿?要是这样,这一对疯子没有必要慌忙逃走呵!莫不是这凶汉的妹妹先寻来了,凶恶可怕的母老虎还没有寻来?

破锣声妇人在门外喊了一阵,见没有人应,便一脚将柴门踢开,走了进来。聂十八一看,这妇人三十多岁,身躯肥胖,像一座小肉山似的立在聂十八前面。她叉腰扫视了茅屋内一眼,发现聂十八横卧在地上,有点惊讶,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躺在地上不动?”

聂十八见是一个妇人,放心了,说:“我是给他捉来的。”

“是我猛哥捉你吗?”

“是!是!”

“他为什么要捉你?是不是你得罪了我猛哥了?”

“我没有得罪他,是我在山堆上射杀了两只野兔子,他就将我当成兔子精捉来了。”

肥妇人嘻嘻地笑起来:“你怎么是兔子精了,我的猛哥真是胡闹!”

“是呵!我说我不是兔子精,他怎么也不相信。”

“我的猛哥现在去了哪里?”

“听他说,什么母老虎寻来了,吓得他背起他都瞎眼的老娘,从后门跑了。”

“什么?他见了我就跑了?”

“不,不,他恐怕没有见到你,而是见了什么母老虎的。大婶,你也帮着我跑吧,不然,母老虎闯了进来,我们就跑不掉了。”

肥妇人更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我就是母老虎。”

“什么?你就是母老虎?”聂十八怔住了。

“我不像母老虎吗?”

聂十八的脸一下又苦起来。突然,母老虎的脸一沉,“不对!我猛哥见了我怎么会跑的?一定是你这个小子说谎话,在骗我!”

“我,我没有骗你,他是那么说的。”

母老虎疑心更大了,盯着聂十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说我给他当兔子精的捉来吗?”

肥妇人近乎疯了般叫起来:“胡说!你一定是那个贱女人跟我猛哥生下的私生子,一直在瞒着我。”

肥妇人凶狠地提起聂十八来,摇首地说:“你快说,是不是?不然,我杀了你,然后去杀了那个贱女人。”

聂十八被这母老虎摇得说不出话来。母老虎见聂十八不说话,更加怒起来,又肥又大又粗的大手掌,狠狠地刮了聂十八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得聂十八双眼金星乱飞,耳朵嗡嗡乱鸣,一边吼着:“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聂十八给她一摇一打头昏耳鸣,跟前金星飞舞,根本就听不到这母老虎在吼叫什么,哪里能回答得出来?母老虎气得又一下将他摔在地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母老虎这一摔,却将聂十八被封的穴位摔开了,痛虽然痛,但手脚能活动,他忍痛站起来,问:“你要我回答什么?”

“你是不是贱女人跟我猛哥生的私生子?”

“我给他捉了回来,还要将我当兔子似的炖来吃,我怎么是什么私生子了?”

“什么?他要将你炖来吃?”

“不信!你去问问你的什么猛哥好了!”

“好!你告诉我,我猛哥往哪里逃走?”

“他背着他的瞎眼老娘,从后门逃走,我怎么知道他往哪里逃跑的?”

“你敢顶撞我?”

聂十八真害怕她那有力的大巴掌刮来,心想:这么一个凶恶的女人,怪不得别人叫你为母老虎了,人家不怕你才怪。便说:“你还不快追?他们刚跑不久。”

“好!你这小子在这里等我,你要是骗了我,我回来就撕碎了你。”

“好吧,我等你。”

“不行!我信你不过,你要是也跑了,我去哪里找人。”

聂十八忙说:“我不跑,我不跑,”心想:我等你走了,不跑才怪,我能在这里等你的什么猛哥回来炖我来吃吗?可是他话还没说完,母老虎出手如风,一下又封了他的穴位,令他再次坐在地上不能动。然后她那肥胖似猪的身躯,似大肉球般弹跳起来,哗啦一声,木屑、茅草、灰尘纷纷洒落,这个母老虎,竟然冲开了茅屋顶,破屋腾空飞出。

聂十八心里吓得直跳:怎么这个母老虎,有前后门不走,偏偏要破屋而出,这样就快了吗?屋顶破了一个大洞,今后还能住人么?她性子这么暴燥,开口就要杀人,怪不得那两个吃人的疯子害怕得避开她跑了。

聂十八虽然恼恨这母老虎说自己是私生子,出手又重,又打又摔,弄得自己好痛,但心里还是有点感激她,要不是她闯了来,自己说不定已被那个叫猛儿的疯子放进大锅里炖熟了。不管怎样,得趁他们还没回来就跑掉,可是自己动也不能动,怎么跑呢?

聂十八心里实在纳闷,怎么凶汉、母老虎用手指朝自己身上一戳,自己就不能动了?这是什么功夫?要是自己也学会这门功夫多好,碰上一些凶恶的歹徒、坏人,也用手指朝他们身上一戳,叫他们也不能动,这比用绳索捆他们的手脚更方便。

聂十八哪里知道,这是武林中的点穴手法,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只有武林中的高手,才可以办到。要学会点穴,除了要认识各种不同的穴位外,更要有一定的内力。有的高手,还可以用暗器封人穴位;而一流的上乘高手,更可以凌空出招,隔空封人穴位,根本用不了用手指点到对手的穴位上。这时,红日西落,夜幕快要阵临大地。聂十八在山堆上猎野兔时,已是下午时分,谁知碰上了那不可理喻的疯子,将自己当兔子抓了起来,带到这山谷中的茅屋里,左右折腾,便到了黑夜来临的时候。要是自己再不跑掉,万一他们转了回来,不将自己当成兔子炖熟吃掉么?”

聂十八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两个疯子跑得远远的,母老虎捉不到,捱过了今夜,期望明天有什么猎人、樵夫路过来这里救自己出去。

可是聂十八的希望很快就打破了。在黑夜刚降临,一弯明月从由峰上升起时,便看见了那只母老虎,揪着背着瞎眼老太婆的凶汉的耳朵,骂骂咧咧地转了回来。聂十八不由透了一口凉气,这一次自己一定死定了!怎么也逃不了!

母老虎揪着凶汉的耳朵走进茅屋里来,大声喝着:“说!我那么好心对你母子两人,怎么见了我要跑的?”

凶汉说:“你放开我的耳朵好不好?我的耳朵快要给揪下来了!”

“撕下了活该!谁叫你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母老虎虽然这样说,还是放开了他。

老太婆沙哑的声音说:“好媳妇,你误会猛儿的意思了。猛儿是背我上后山找药材。猛儿,你放为娘下来坐坐。”

“是!娘!”这凶汉小心翼翼地放下背上的老娘在一张凳子上坐下。

母老虎叉着腰问:“你们不是见了我逃跑?那这个小子怎么说你们看见了我从后门跑掉的?”

“好媳妇!孝顺的媳妇!这小子不是人,是一个兔子精,他的话信不得。”

“什么?他是兔子精?他不是猛哥和那贱女人生下的私生子?”

凶汉说:“他怎么是我的私生子呵?要是我的私生子,我会特地炖来吃么?”

老太婆也说:“媳妇,这是千年的兔子精,怎么是猛儿的私生子了?真的是,猛儿跟那贱女人才七、八年,能生下这么大的私生子吗?”

母老虎惊疑了:“他真的是免子精?”

凶汉说:“娘子,我敢骗你吗?”

“你不骗我?干吗一走就是十年,还在这么一个隐蔽山谷中搭盖茅屋住下来?”

“娘子!我是为了老娘双目失明,才不得不离开你,背着老娘四处求医,听说这山谷一带有治眼睛的良药,所以才盖了一间茅屋住下来。”

“那个贱女人呢?”

“娘子!她早已死去了。”

“你没骗我?”

“娘子,我骗你,那我母子两人不是自找苦受吗?”

“你要是没骗我,就是那叫化骗了我!”

凶汉一怔:“叫化?什么叫化的了?”

“叫化就是叫化,还有什么叫化的?你住在这山谷中,也是那叫化告诉我的。起码,他在这一点上没有骗我。”

“这叫化还怎么说?”

“他说你跟那个叫什么勾魂鬼的贱女人经常混在一起,不错,她是死了,不过不是早已死了,而是昨夜里在王家店不远的破寺中才死的。”

聂十八在一旁听了十分惊愕,勾魂鬼!?那不是鄂中五鬼吗?难道这个凶汉跟鄂中五鬼是一伙人?

凶汉连忙分辩:“娘子!她没早死,我也当她早死了,因为她经常跟别人胡混,她要不是跑得快,我早就将她杀了!”

“你舍得杀她么?你的心不是给她勾去了么?”

老太婆说:“媳妇,这个贱女人已死了,别去说她了,我们还是快点将这兔子精炖了吃。吃了他,不但可以令我双目复明,我们都可长生不老,功力可以增添一甲子哩。”

母老虎惊讶:“真的!?那他不成了举世稀有的珍宝了?好呀!这个兔子精也骗了我的,他说你们见了我就地跑了!”

“媳妇!我们能丢下这稀世珍宝逃跑么?猛儿是背着为娘上后山寻找药材,和这兔子精一块炖来吃。媳妇,你也是有缘,迟不来,早不来,偏偏猛儿捕捉到这只兔子精时,你就跑来了!”

聂十八着急说:“我不是免子精,我也没骗你,是他们远远见了你,就从后门逃跑了!”

老太婆说:“媳妇,这兔子精的话,你相信不相信?”

毋老虎一笑:“那有人丢下稀世珍宝逃跑的?我就是再傻,也分得出来。好!我们马上炖了这兔子精吃,明天赶回神农架去。”

凶汉讨好他说:“娘子!就是你没有赶来寻我,我也会留下兔子精的肉,带上神农架给你吃的。”

“猛哥,原来你对我这么好,我险些怪错你了,猛哥,我刚才揪得你痛不痛?让我看看。其实我揪你,心里也是怪痛的。”

“娘子!我现在不痛了!我们还是早点弄这只免子精吃,明天回神农架去。”

聂十八叫起来:“你别听他说的,他们母子两人不安好心,在骗你!”

“他是我的男人,还骗我吗?猛哥!快掌灯!我要好好看清楚这只千年兔子精。”

“是!娘子!”

茅屋虽然破了一个大洞,月光从大洞进射进来,屋内一片雪亮,凶汉不敢违命,还是点着了一盏油灯。

聂十八又叫着:“你真的相信他们?不相信我说的?”

跟着有一个人在屋里笑起来:“你这个兔子精也真是,人家是夫妻,一家人,怎么会听信你胡说八道?你的说话再真,恐怕母老虎也不会相信?谁不想长生不老,恢复青春年华?”

屋里的人全震惊了!这个人几时摸进屋里来的?不闻动静,不见人影,没一个人觉察出来。母老虎、凶汉和盲眼的老太婆,都算得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没有发觉这个人是几时进来的。

众人在灯光下一看,更愕异了,凳子旁边坐着的是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叫化,首先是聂十八惊喜地叫了起来:“大叔,是你!?”跟着母老虎也吃惊地问:“呵!怎么是你这个叫化摸来了?”

盲眼老太婆也急问:“猛儿!是谁来了?”

凶汉说:“娘!是一个叫化。”

这个叫化不是别人,是聂十八昨夜在破寺中住宿时,所碰上的鬼影侠丐吴三。

老太婆又问:“这个叫化跑来这里干吗?”

鬼影侠丐笑着说:“叫化上门,当然是来讨吃的啦!还有干什么的?”

“猛儿,给为娘将这叫化扔了出去!”

鬼影侠丐慌忙说:“哎!哎!老太婆,你千万别乱来,我叫化只不过来这里讨一点残羹冷饭吃而已。再说,这么大的一只兔子精,你们一家三口也吃不了呵!何不给点我叫化尝尝,让我叫化也来个长生不老。”

聂十八睁大了眼说:“大叔,你怎么也相信我是兔子精了?”

“他们都说你是千年免子精,我叫化还能不相信吗?”

“大叔!他们母子两人是疯子,在胡说八道的。”

“哩!他们怎么是疯子呵!小兄弟,你知不知他们母子两人是什么人?还有那位母老虎又是什么人?”

“他们是什么人了?”

“小兄弟,你听清楚了!那位老太婆曾经是西域阴掌门在中原的第八骑骑主,曾威镇山西一地,号称素手罗刹。当年,她可是一位大美人哩!后来给世外高人吴影儿刺瞎了她一双眼睛,废去了她一半武功,从此便在江湖上消失。她的儿子,武功也不错,在江湖上人称黑煞神,极善惩治江湖上的一些不成器的小偷小盗贼,令他们乖乖的服从,不敢作乱。”

聂十八讶异:“那他不是好人么?”

鬼影侠丐笑了笑:“对无辜的老百牲就不好了!”

聂十八愕然:“怎么不好了?”

“像鄂中五鬼之类的歹徒、恶棍,对黑煞神服服贴贴,对无辜的百姓就肆意奸淫,抢劫、杀害,将抢劫来的金银财宝都孝敬给他,这好吗?”

“那他不是一个大贼头了?”

“哎!小兄弟,话不是这么说,他没有占山为王,聚众明火打家劫舍,算不上什么大贼头。不过,他侍母却是顶孝顺的。至于母老虎,她就更厉害了,她才真正是个大贼头!人称大巴山上一只雌虎。性子可怪了,她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的男人也是这样,高兴起来,将你捧在手里,怕你冷了热了;不高兴起来,会将你当烂泥踩在地上,不管你死活。她男人受不了,便带着他的瞎眼老娘逃跑了。”

母老虎昕得竖起了一双浓眉,冷冷地问:“叫化,你说完了没有?”

“我叫化说完了!”

“好!那你也跟这小子一块去死吧?”

“哎哎!母老虎,你别忘了,我可不是兔子精呵!全身都有毒;你们要是吃了我,真的会肠穿肚烂,立刻中毒身亡。再说,我叫化帮你找到了你逃走的男人,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怎么反而要叫化的命了?那不恩将仇报吗?”

“好!老娘放你走,你滚吧!”

“不行不行!我叫化想长生不老,专门来吃兔子精肉的,怎么就滚的?”

“那你怪不得我出手了!”

黑煞神说:“娘子,对付这么一个叫化,用不了你亲自出手,我来打发他够了!”

鬼影侠丐说:“你千万别乱来!”

黑煞神早已一掌拍出,声势吓人,劲风骤起,“嘭’的一声,叫化没有拍中,却将自家一张杂木桌拍得粉碎。原来他出掌拍出时。鬼影侠丐掀起了身边的桌子让他拍成稀烂。鬼影侠丐仍调侃他说:“哎哎!你别发火,我们有话慢慢的说,顶多我叫化不吃兔子精肉好不好?”

“你这臭叫化还想吃兔子精肉?你去阎王爷面前去吃吧!”

“阎王爷面前有兔子精肉吃吗?吃牛头马面的肉还差不多。”

黑煞神再不答话,一连几掌飞快他拍出。他的手法极快,可以接得了聂十八射出的箭,起初还看见鬼影侠丐的身影左闪右避,以后连鬼影侠丐的影儿也不见了。不但不见了鬼影侠丐,连他捉来的聂十八也一块不见了!

原来鬼影侠丐担心动起手来,伤了聂十八,以他不可思议的迅如鬼鬼一般的身法,带了聂十八出门外,拍开了他被封的穴位,说:“小兄弟,你先找地方躲躲,这里马上要变成一个火拼的战场了。”

聂十八担心地问:“大叔,你干吗不躲起来?”

“我要是躲了,你就躲不了啦!快躲,他们在找我了!”

果然,母老虎、黑煞神和老太婆三个人在茅屋里吵了起来,母老虎骂着:“你是怎么与人交锋的?人走了也不知道,还乱出掌?”

黑煞神说:“我不知道,你也一样不知道,还怪我吗?”

跟着,茅屋里响起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母老虎骂开了:“你敢顶撞我?”

老太婆说:“媳妇,你怎么动手打你的男人?”

“谁叫你这老不死的儿子强出头?要是我出手,这叫化能逃掉吗?现在不但叫叫化跑了,连兔子精也不见了。”

老太婆吃惊:“什么?兔子精也跑了吗?”

黑煞神颓丧他说:“是!他不知几时逃了。”

“你还不给我追?”

鬼影侠丐早已闪进了茅屋里,说:“别追!别追!我叫化还没有跑,你们追什么呵!”

母老虎和黑煞神一看,叫化不知几时躲进了神台下,现在才从神台下爬了出来。这一对夫妇不由傻了眼,一个问:“你几时躲进了神台下?”一个说:“你刚才就是躲在神台下,没有跑?”

鬼影侠丐懒洋洋他说:“你刚才拍得那么厉害,我不躲在神台下,不给你拍死了?”

“你现在怎么又爬出来?”

“我叫化不忍心你们白去追呵!”

老太婆说:“看看那个兔子精是不是也躲在神台下面了。”

“别看,别看,他没有躲在神台下。”

“那他跑去哪里了?”

“我叫化怎么知道?他不是给你们封了穴位,怎么会跑掉的?”

母老虎问:“叫化,是不是你将他藏起来了?”母老虎目光比黑煞神敏锐,她从叫化闪避黑煞神的身法中,看出了这叫化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身形突然消失,突然而现,身法之快,已达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境界。

鬼影侠丐慌忙说:“我叫化自顾不暇,还能将人藏起来么?是不是你们怕我分享了,将他藏起来了?”

黑煞神突然一掌骤然拍出,一边说:“老子先击伤了你,不怕你不说出来!”

尽管黑煞神这一掌击得骤然,快若电闪,仍拍了空。黑煞神心里骇异,这叫化到底是人还是鬼?要是人,根本就无法能闪得过自己这一掌;要是鬼,自己就难以拍得中了。好!老子不管你是人是鬼。于是他抖尽了自己的绝学,双掌齐出,一连如急风骤雨般拍出几掌。鬼影侠丐身形在他双掌的掌网中闪动,一边说:“好了,好了,你这样拍不累么?你休息一会吧!”

鬼影侠丐手中一条短短的打狗棍悄然出动,一绊一挑,一下就将黑煞神高大的身躯挑出了大门外,“蓬”的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

母老虎一怔:“你将我的男人怎样了?”

鬼影侠丐笑了笑:“我没将他怎样,只想叫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别再乱拍乱打了。”

“我男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回头来找你这臭叫化算帐,”母老虎说完,冲出去找她的男人了。

老太婆一下站了起来,声色俱厉问:“你将我猛儿打死了?”

“哎!没有那么严重,不过,他一条腿断了是真的,今后走路会有点不方便。”

“我跟你拼了!”

老太婆手中的拐杖,凌厉地直朝鬼影侠丐头顶上打下,劲力十分惊人。她双眼虽盲,到底过去是一方的女霸主,武功比儿子高,听力十分敏锐,凭声音辨别出对手所在的位置,这一击是异常的准确。

鬼影侠丐一闪避开,拐杖击在侠丐所坐的凳子,将一张凳子击得碎木横飞。鬼影侠丐说:“老太婆,你这又是何必呢?拿一张木凳来出气。”

老太婆的拐杖更是横扫过来,想拦腰将侠丐打成两截,侠丐又是轻轻一跃闪开,说:“老太婆,好了!我叫化见你是个盲眼的老人,不想与你动手。”

老太婆听说儿子断了一条腿,怒得半疯状态,拐杖如车轮般击出,将茅屋里所有的家俱全都击得粉碎,连茅屋的一边墙壁也击得倒塌下来,全靠木柱支撑着屋顶。不然,这间茅屋就不见了半间。

鬼影侠丐闪过她十多杖后,轻轻到她身后,手中的打狗棍轻轻一戳,就封了她身上的要穴,令她颓然倒下,再也不能发疯了。

老太婆又急又怒:“你快杀了我!”

鬼影侠丐说:“你省些气力吧,别大声嚷嚷,有话慢慢说。”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母老虎冲了进来,横眉怒目地说:“臭叫化!你还我男人一条腿来!”

“哎!母老虎,我叫化全是为你着想,你不感谢我,怎么叫我还一条腿的?”

“你打断了我男人一条腿,还为我着想?”

“你试想想,你男人不爱你,一味的逃跑,一跑出去,就是几年不见面,你不担心他今后又会跑么?”

“所以你就存心摔断他一条腿了?”

“这倒好,今后他就不能再跑了。”

“他今后跑,我自会敲断他的腿,用不着你这臭叫化操心,多管闲事。”

“我叫化为你担心不是多余了?”

“不错!现在老娘也要打断你的一条腿!”

侠丐叹了一声:“怪不得有人说,好心没有好报,好柴烧烂灶。看来我叫化今后不能再做好人了!”

“臭叫化,是你自己敲断自己的腿,还是要老娘出手?”

“我叫化断了一条腿,今后怎么向人讨吃?那不饿死了?”

“那我男人的腿断了又怎么样?”

“他有你照顾和养呀!我叫化有谁照顾和养我了?你这母老虎愿意养我吗?”

“好!老娘养你。”

鬼影侠丐反而怔了怔:“你养我?”

“老娘说话,出言如山。”

“不行不行,神农架上,终日云封雾锁,连人也不多见一个,万一这老太婆和你男人一恼怒起来,不把我叫化杀了?我死得不冤枉么?”

“你是不愿意自己动手了?”

“母老虎,别的事我叫化可以答应你,这件事我慢慢考虑一下,可不能仓促行事。”

“好!那你去死吧!”

母老虎一下纵跳而起,似座肉山般向侠丐压下来。侠丐叫了一声:“我的妈呀!你这一压,我叫化受得了吗?不将我压扁了?怪不得你男人害怕要逃跑哩!”他一闪身,溜到了茅屋外的草地上。

母老虎肥胖的大身躯,看来似乎是臃肿不堪,笨手笨脚。可是行动起来,出乎人意外的灵活敏捷,并且招式十分的怪异。侠丐身形刚落,她又似大肉球赶到。侠丐连忙一闪,打狗棍击出,目的是想将这只母老虎逼回去。

母老虎的怪招奇式抖出来了,不但没跃开,一伸手,就抓住了侠丐击来的打狗棍,咯嚓一声,打狗棍断成两截,这样,双方手里都拿着了一根不到一尺长的木棍,而母老虎手中的半截打拘棍,更向侠丐的天灵盖击下。这真是武林中少见的怪异招式。

母老虎之所以能占山为王,令过去的一方霸主老太婆与畏惧她,自有她武功过人之处,母老虎之称并不是浪得虚名。

鬼影侠丐不禁心头凛然,暗想:别太看轻了这贼婆娘,以自己超绝的轻功跃了开来,说:“母老虎,你将我叫化的打狗棍折断了,今后我去到有恶狗的地方讨吃,怎么打狗呵?”

“臭叫化,你今后还想讨吃的吗?”

“我不讨吃,那干什么?”

“你到阴口地府里去讨吃吧!”

“喂咿!你不是来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

母老虎声刚落,人又似肉球弹起,直扑侠丐。侠丐没有了打狗棍,只能以巧妙的身法、轻功与她周旋。鬼影侠丐到底是侠义中的人物,最忌与妇女赤手空拳交锋,不论拍中击中妇女的那一个部分,都不大好说话,尤其是像母老虎这样的泼妇,黑道上的人物是不讲求什么廉耻不廉耻的,整个身体压过来,万一拍中了她的身体,她可以骂你非礼,轻薄下流,传到江湖上,就有损名声了。正所谓好仔怕烂仔,烂仔伯泼妇。所以侠义道上的人往往有这么一句口头禅:“好男不与女斗。”就是怕交起手,碰上妇女身上不该碰的地方。要是手上有兵器就好办了,手不能碰,兵器可以随便击在她们的身上。所以鬼影炔丐只好以轻功、身法的变化与她周旋,弄清了她武功破绽之处,然后以腿扫倒她,今她无话可说。

一时间,茅屋前的草地上,两条人影在月光下飞速的翻上腾下,左穿右插,鬼影侠丐一味在闪避,不与她正面交锋。而这个母老虎,一身肥腾腾的身躯,像是不怕别人掌拍拳击似的,明知是对手双掌拍来,反而迎了止去,出手去抓对手。这种两败俱伤的拼死的交手,更是侠义中人所不愿意的。何况母老虎虽然是黑道上的人,但有时候却也有些侠义之举动,她出外所劫的都是些贪官污吏、豪强恶霸的不义之财,对一般商贩、平民百姓。不但不去掠劫,反而保护他们过境,就是所劫来的财富,赶多数用来救济大巴山中一些贫苦百姓,帮助一些无依无靠的孤老妇孺。对母老虎这样的山大王,鬼影侠丐怎么也不想伤害她,只想给她一些教训而已,当然更不想和她拼得两败俱伤了。正因为这样,才弄得鬼影侠丐拍出的双掌及时收了回来,自己的衣服,反而给她抓烂撕碎,要不是侠丐身法莫测,应变奇快,说不定真的伤在母老虎的手中,甚至送上自己的一条命。

鬼影侠丐对她真是又气又无可奈何,说:“母老虎,你这是什么打法的?”

“老娘一贯就是这么打法。”

“我们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呵!”

“你断了我男人一条腿,还说没深仇大恨么?”

“那你也用不着这么两败俱伤。”

“你怕伤,就乖乖自断一条腿。”

“母老虎,你别误会了,我叫化可不愿意跟你双双死去。”

“谁跟你双双死去了?”

“你有本事能杀死我叫化么?”

“那你别一味闪避,看看老娘能不能杀死你!”

他们一边说,一边交锋,双方之间,也不知交锋了多少个回合。聂十八躲藏在附近一株大树上的浓叶中,担心地看着叫化大叔和母老虎的打斗。初时,他还认为叫化大叔准会战胜母老虎,因为在破寺中他亲眼看见了叫华如鬼魅般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在顷刻之间,便杀了鄂中四鬼,伤了一鬼。叫化大叔的本领,在他看来,和那神秘莫测的黑衣老者一样。没人能胜得了的。黑煞神不是一下给叫化大叔扔了出去么?这个凶恶的母老虎,怎是叫化大叔的对手?在聂十八的眼睛里,好像黑煞神比母老虎更有本事。他哪里知道,母老虎的武功,不知比黑煞神的武功高出了多少倍。

现在他看见叫化大叔似乎不够母老虎打了。当然,他没办法看出他们是怎么出手的,在月光下只看见两条人影闪动、追逐,但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叫化大叔是在一味的躲闪,聂十八担心起来了。要是叫化大叔不够打怎么办?自己怎么帮他呢?而自己的弓和箭,给黑煞神挟着奔跑时,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身上只剩一把短短的猎刀,想跳下树去帮助吗?可是两条人影的行动这么快,自己分不清谁是谁来,又怎么帮助呵!

聂十八正在担心时,蓦然见两条人影骤然相碰,先是一条人影在地上滚动,接着另一条人影一沾而退,跟着人影消失,一个站着,一个卧在地上不能动。聂十八看得在惊:难道是叫化大叔给打倒了?还是给母老虎打死了?他定神一看,不由吐出了一口大气,站在地上的是叫化大叔,倒在地下不能动的是凶恶可怕的母老虎。他见叫化大叔站在那里不动,也没出声说话,以为叫化大叔也受伤了,担心起来,急忙跳下树,奔过去问:“大叔!大叔!你怎样了?”

鬼影侠丐喘过一口气,见聂十八这么关心自己,笑了一下说:“小兄弟,我没事,这只母老虎真不好斗!”

鬼影侠丐喘过一口气,见聂十八这么关心自己,笑了一下说:“小兄弟,我没事,这只母老虎真不好斗!”

聂十八见大叔所穿的一件破棉背心已给撕碎得不成样子。里面穿的一件蓝布衣,一只袖子也不见了,不由关切地问:“大叔,你没有受伤吧?”

“我叫化会受伤吗?”

“大叔,你没受伤就好了!”聂十八心头像放了一块大石头,又问:“大叔,那母虎是不是给你打死了?”

“她没有死。”

“那她怎么躺在地上不会动又不会说话?”

“因为我点了她两处要穴,所以她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

聂十八异:“点穴?什么叫点穴?”

“小兄弟,点穴你也不懂?就是封了她的穴位。”

“封了穴位就不能动和说话?”

“小兄弟,你不是给他们封了你的穴位么?你会不会动?”

“可是,我会说话呵?”

“那是他们没有封你的哑穴。小兄弟,看来你一点也没有学过武功,一个人身上的穴位,有三百多处哩,分布在身体各个不同的方位上。”

聂十八睁大了眼睛:“三百多个?那么多的?”

“好了!小兄弟,这是武学上的东西,一时也说不清楚,我们将他们提进茅屋里,问问他们为什么将你当成兔子精。”

“大叔!我也莫明其妙,他们怎么将我当成兔子精的。”

“小兄弟,你问问不就清楚了?你先将这只母老虎拖进茅屋里,我看看那断了腿的黑煞神溜去哪里了。”

“大叔,我看见他爬进茅屋中去了。”

原来在母老虎和鬼影侠丐交锋时,黑煞神挂心自己的母亲,忍痛爬进茅屋中去,喊着:“老娘!你怎样了?”

“猛儿,娘没事,只是给那叫化封了穴位,不能动。”

“老娘!我来给你拍开穴位。”

可是鬼影侠丐是以独门奇特的手法封人穴位,黑煞神那里能拍得开?他弄了好一阵,仍解不了母亲被封的穴位。鬼影侠丐走了进来:“你别瞎弄了,我叫化封的是经外奇穴,你怎么能拍得开?小心,别将你老娘弄得终身瘫痪不能行动。”

黑煞神一听,吓得不敢乱拍。鬼影侠丐点了火熠子,重新点亮了油灯。刚才在屋里的一场打斗,所有桌桌凳凳,不是给黑煞神击烂了,就是给老太婆的拐杖敲碎,连一盏油灯也翻倒在地上,幸好没有引起一场大火。侠丐将它拾起来,添上油才点亮。

黑煞神以自己的身体护着母亲,问侠丐吴三:“你,你想怎样?”

这时聂十八也将成二百斤重的母老虎拖了进来。可怜母老虎堂堂一位山寨王,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竟然给聂十八当死猪似的拖了进来,几乎气得要死,她只有怒目瞪着侠丐。

侠丐吴三笑了笑:“对不起,暂时委屈一下你这只母老虎了,”他又对聂十八说,“小兄弟,你开始问他们罢!”

聂十八想起自己没来由的给他们当成了兔子精,几乎还要将自己炖来吃,问黑煞神:“你怎么将我当成兔子精了?”老太婆问:“你难道不是兔子精么?”

“我是一个人,怎么是兔子精了?你们才是兔子精。”

侠丐说:“小兄弟,是你在问他们,不是他们在问你呵!”聂十八一想不想,黑煞神问:“说!你凭什么说我是兔子精的?”

黑煞神闭目不答,聂十八踢了他一脚:“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聂十八这一脚,对黑煞神来说,简直如搔痒,何况他心里根本没将聂十八看在眼里,怎么会去回答聂十八的问话?并且还在心里骂道:要是老子们能活下来,不将你生削了才怪。

聂十八见黑煞神不理睬自己,没办法了,问侠丐:“大叔,他不答怎么办?”

小兄弟,你想他回答太容易了。你去厨房拿把莱刀出来,他要是不回答,你就砍他老娘一刀,砍到他回答为止。”

“大叔,这好吗?”

侠丐向他打了个眼色:“小兄弟,你想他回答,只有用这个办法了!”

聂十八一下会意,笑了笑说:“那不用去厨房取菜刀,我身上就有一把猎刀。”

“你的猎刀利吗?”

“利!我连老狼也可以捅死。”

“好!你先去捅他老娘一刀。”

黑煞神急了:“你们不能伤害我老娘!”

聂十八亮了亮明亮的猎刀:“那你快说呀!”

“老子认为你是兔子精,你就是兔子精。”

聂十八对盘问人,简直是毫无经验。黑煞神这么说,他反而愣了:“这是什么道理?认为我是兔子精,就是兔子精了?”

“不错!没有什么道理可说。”

聂十八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侠丐说:“小兄弟,他说不出理由来,你就去捅他老娘一刀,看他说不说。”

“大叔,他不是说了吗?”

“小兄弟,一个人说话,做事,哪会没有理由的?他这是不说实话。”

“好!那我就去捅他老娘一刀。”

黑煞神着急了:“小子,你别乱来,我说,我说!”

“那你快说呀!”

“因为我想使我老娘高兴,所以说你是兔子精。谁知我老娘信以为真,还说吃了你可以使双目复明,增加功力,我就只好顺着老娘的意思了!”

侠丐说:“原来这样,我叫化还以为世上真的有什么兔子精了,那么说,小兄弟不是兔子精了?”

黑煞神说:“他不过是个臭小子,哪是什么千年兔子精了?要真的是兔子精,我能捉到吗?”

侠丐说:“不错!不错!一只千年成了精的兔子,能变成人形,哪还有什么不可变的?到时,不是你吃地,而是他吃你们了!”侠丐又问老太婆,“老太婆,你听清楚了没有?”

“我老婆眼虽盲,耳朵不聋。”

“那你怎么相信你儿子的一派胡言?”

“这是我儿子的一片孝心,我不愿令他不高兴。”

“那么说,你心里早已知道这位小兄弟不是什么兔子精了?”

“我老婆子还没有老得那么糊涂!”

聂十八睁大了眼睛:“你们既然知道我不是什么兔子精,干吗还要炖我来吃的?”

“我老婆子不过想吓吓你,你以为我们真的会吃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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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匡《冷血人》作者: 倪匡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木兰花和高翔渡蜜月时,只有安妮一人孤单地在屋中。一天,门铃响起,安妮来到花园铁门,看见一个约六十岁的老人将一个黑皮公文包塞进铁门,然后离开,跑进一架汽车。他边开动车子,边对安妮说,这皮包中的东西,只有放在木兰花处,才是最安全的。安妮打开皮包,里面有三本厚厚的文件及一张纸,纸上写着:“我有着生命危险,为的就是那几本数据,我不会将它们交给追踪我的人,所以只好托你保管,木兰花小姐,请你别拒绝我的要求。”奇怪的是,三本文件,全是白纸,就算她用尽方法,纸上也没有用隐形墨水写过字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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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侠郭解

    大小两间土房,里间紧靠外墙是土炕:炕上只有一领旧席和两床打着许多补丁、五颜六色的旧薄棉被。炕南头靠墙是灶,余烬已灭,灶头上有半锅水还冒着热气。此外除一些破旧木瓢陶碗之外,更无长物。由东墙小方洞射进来的朝阳,照见室中到处都打扫得很干净,便知这家人虽穷,日子过得很勤谨。“妈!我饿!”女主人田寡妇的五岁幼子眼泪汪汪望着她那面容憔悴而又带着一脸苦笑的母亲跳脚。“幺娃,忍着点,莫叫妈再伤心。你先趁热喝碗水搪一搪,莫看是清水,这里头有妈的眼泪呢。”田寡妇的十岁儿子田豹抢先发了话,一面却拭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