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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豹儿认母

上一回说到独孤雁夫妇不认识没影子莫长老,怕他怪罪。豹儿说:

“大叔,他老人家不会见怪的。”

翠翠说:“大叔,大婶,别向那老叫化赔罪,他偷了我们的酒喝,我们不将他扭送到官府里去,已算是好的了。”

黑蜘蛛笑着说:“小姐!这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谁叫他跑来我家偷酒?大婶,那老叫化要是再来就将他捉起来好了!”

豹儿正想说,蓦然,在瓦面上有人突然说话:“咦!你怎么走了呢?”

跟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我老叫化不走行吗?你没听你那宝贝女儿要捉我么?”

“哎!孩子的话,你怎么当真的了?”

“不行!我老叫化有点怕你那宝贝女儿。”

豹儿和翠翠一听,又惊喜又愕异,这不是薛红梅女侠和没影子老叫化在瓦面上说话吗?他们什么时候悄然地来到豹苑了?

翠翠高兴、喜悦、激动地叫喊起来:“妈!你几时到的呀?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呀?”

豹儿也叫喊:“莫爷爷!莫爷爷!”

他们两人的声音—落,两条人影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独孤雁和黑蜘蛛在灯火下一看,那位白发白眉白须的老叫化,不就是行为怪异去年夏天偷酒的莫长老吗?老叫化身旁的一位中年美妇,正是容颜夺人、飘逸洒脱的薛红梅薛女侠。

翠翠似小鸟般地扑过去,扑进了薛女侠的怀中,嘴里又高兴又埋怨地说:“妈!你怎么和老叫化跑到瓦面上坐呢?怎么不下来?”

薛女侠一脸见笑,抚摸着翠翠的秀发:“你这丫头,三年来你跑去哪里去了?可叫我四处寻找。”

莫长老说:“你这宝贝女儿,三年来,只有她心中的豹哥哥,还有你这个妈吗?”

翠翠叫嚷起来:“噢!你这老叫化想死了!看我不掌你的嘴?”

莫长老愕然:“我老叫化又说错话了?”

薛女侠笑着说:“莫前辈,你别逗她啦!来!丫头,让我看看,你三年变了没有?”

“妈!我怎会变呢?”

“不!你长高了!也比以前漂亮多啦!”

“妈!看你说的,我还不是以前那个样吗?”

薛女侠看了看一直在旁憨笑的豹儿,问:“豹兄弟,你也长得比以前更英俊了!”

“伯母说笑了。”

“三年来,我女儿一直跟着你?”

“是!”

“我女儿有没有欺负你?”

翠翠又叫起来:“妈!我怎会欺负他呢?他不欺负我就好了!”

“丫头,我知道豹兄弟是忠厚老实人,不像你古灵精怪。”

“妈!我又几时古灵精怪了?”

豹儿说:“伯母!三年来,翠翠对我很好,不但帮助我,也鼓励我勤奋练武。要是没有她,我恐怕现在也练不好武功。”

翠翠说:“妈!你听听,我是古灵精怪吗?”

这时,独孤雁和黑蜘蛛双双过来,向薛女侠和莫长老一拜:“在下夫妇,拜见薛女侠和莫前辈。”

薛女侠回礼说:“不敢!你们就是这豹苑的内外总管了?”

“是!”

“今后豹兄弟和我女儿,望两位多指点。”

“薛女侠言重了!”

莫长老问:“独孤总管,你们不会再捉我老叫化了吧?”

“莫前辈,上次我们有眼不识前辈,请前辈恕罪。”

黑蜘蛛说:“我们今夜还准备一罐女儿红,算是向莫老前辈赔罪,也算给薛女侠和你洗尘,好吗?”

莫长老笑起来:“好,好!我老叫化可要向你们赔罪了!”

薛女侠笑着说:“你这老叫化,有了酒,人家割了你的脑袋,你也不会怪罪了!”

大家都笑起来。

是夜,他们就在临溪水边的水榭中饮酒。莫长老、独孤雁和豹儿,正是酒逢知己干杯少!你一杯,我一杯相互敬酒。薛女侠、黑蜘蛛,算是相见如故,与翠翠谈心。虽然是共坐一桌,却无形中分成两组。

豹儿问:“莫爷爷,你怎会在今夜里跑来这里呀?你知道我在豹苑吗?”

“知道,知道!我老叫化有千里眼、顺风耳,你一在豹苑出现,我就看见和听到了。”

“真的!?”豹儿不大相信。

“真的,真的。不信,你问问你的独孤大叔,是不是这样?”

独孤雁愕然:“问我!?”

莫长老说:“不问你问谁?你以飞鸽传书,告诉了段郡主。段郡主又派人带信上点苍山,告诉了万里掌门夫妇,刚好我老叫化和薛女侠在点苍山作客,不就知道了?”

豹儿笑道:“原来莫爷爷是这么个千里眼、顺风耳呀。”

“本来我老叫化想不来,可是有个人却央求我老叫化非来不可,并且还将一罐好酒,灌进了我的肚子里,我老叫化想不来也不行了!”

豹儿问:“是段姐姐求爷爷来?”

“不是!”

“是薛伯母?”

“更不是,她也是受那人所托。”

“哦!?是谁?”

“别问,别问,你明天就知道了。”

“爷爷,不会是万里掌门吧?”

“哎哎!喝酒喝酒!别事少谈。”

在另一边,翠翠问薛女侠:“妈!爹现在哪里?身体好吗?”

“你爹现在点苍山。他呀,有酒喝就身体好,没酒喝,就说百病丛生。”

“妈!你怎么不劝爹少喝两杯呢?”

“劝得听吗?丫头,得靠你和青丫头来劝他才行。”

“爹怎么不陪你—块来呢?”

“他有些事耽搁了,明天就会来。”

“爹不会是喝醉了,不能来吧?”

薛女侠笑道:“看来有点关系。丫头,你得看住你豹哥,别叫他也像你爹一样,变成酒罐子了。”

“妈!他不会的。”

“丫头,你那么有信心管得住他?”

翠翠笑着不回答,说:“妈,我们说别的事吧!我师父她老人家身体好不好?”

“丫头,你也真是,三年来,你不给我音讯还算了,怎么不给你师父一点音讯呢?害得她四处去寻找你。”

“妈!我怕妨碍了豹哥练武。”

“对了!三年来,你和豹兄弟的武功,练得怎样了?”

黑蜘蛛这时插话说:“小姐和少爷的武功好极了!小姐的智慧,更是过人。”黑蜘蛛将翠翠智杀花花小霸王的事说了出来。

薛女侠说:“好呀!丫头,妈可要看看你的武功了!”

“妈,我的武功还不行。”

黑蜘蛛说:“小姐,你就别自谦了!我要是有小姐两成的武功,就心满意足了!”

薛女侠笑着说:“你不是更自谦吗?”

黑蜘蛛正想说,身旁伺候的丫环“咦”了一声:“看!少爷和莫长老在比手划拳的,不知在干什么?”

黑蜘蛛一看,果然豹儿与莫长老在互相指手变招,说:“他们不是在划掌猜枚比喝酒吧?怎么又不出声了?”

翠翠和薛女侠一看,不禁心头凛然。这不是什么猜拳猜枚,而是各运内劲,以指代剑,比武过招。莫长老在试探豹儿的剑术了,别的人看不出,翠翠和薛女侠却看出了。

两个人虽只运用两成的功力(看来是害怕指劲伤了在旁的独孤雁),但互相间的招式变幻莫测,出招奇快,变化万千。这是上乘武功在暗中的较量。她们感到,虽然是比试试招,但各自都拿出了真才实学,一时不慎,就会给对方指中了启己手腕上的要穴,也多多少少会受伤。

薛女侠是武林中一流上乘高手,也是女侠中的武学大师,她越看豹儿与莫长老的比试,心里就越惊讶、骇然!短短的三年,豹儿的武功剑法,造诣极深,剑法是武林中极少见过的剑法,招随心意,剑随心发,因敌而变,意到剑到,已达到剑法最上乘的佳境,夺天地造化之功,有鬼神莫测之术,竟能与武林中的—代名宿对敌,而且还隐隐占上风。

薛女侠轻问翠翠:“丫头,豹兄弟所学的剑法,就是方悟禅师的剑法?”

“是!”

薛女侠感叹说:“怪不得士别三日,当刮目而视。豹兄弟在三年里武功剑法之高,与往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要是他能击败了莫长老,那完全可以与黑箭比试高下了!试问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与豹兄弟匹敌?何况豹兄弟还可以经受得住别人的任何摔打,已处于不败之地,这真是武林中的第一奇人。”

突然之间,豹儿在电光火石中,说声:“爷爷小心了!”手指几乎在不可思议中破空击出,在莫长老手腕上—点,顿时收手,掌劲指影消失。莫长老几乎呆若木鸡,半晌不能出声。豹儿担心地问:“爷爷,你没事吧?”

莫长老哈哈大笑:“好!好剑法!好剑法!我老叫化不能不从心里佩服了!我行走江湖以来,从来没有给人击中过,就是败了,也能全身而退,想不到却给你这个小子击中,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替旧人,江山代代人才出,豹小子,你今后不但可以放手与黑箭一搏,也可以与那小燕丫头的西门剑法争一雌雄了!”

众人一听,不禁愕然相视,可与西门剑法争一雌雄?慕容小燕,自从学成西门剑法以来,可以说是打尽天下无敌手,人又聪明机智,武林中举为“慧冠武林,技压江湖”的中原武林的第一把剑。豹儿可以与她争雌雄?莫长老不会是将话说过了头吧?

翠翠喜悦地问:“老叫化,这话是真的吗?别不是逗我豹哥高兴吧?”

薛女侠说:“丫头!莫长老只不过鼓励豹兄弟有雄心和信心,你怎么就当真的了?”

莫长老说:“不!我老叫化不会说假话,在剑法上,的确可以与之互争雌雄,但真的交手,恐怕你豹哥哥仍会败在燕丫头的剑下。”

“为什么?”

“燕丫头比你这翠丫头还古灵精怪,机变百出,你豹哥哥那么老实忠厚,又怎是她的对手?但豹小子并不是败在燕丫头的剑招下,而是败在燕丫头的机智上。除非你这丫头和豹小子合为一体,还可以战成平手。”

豹儿说:“爷爷,我怎敢与燕前辈相比?”

这一夜,他们一直饮酒饮到更残漏尽,互相间要说的话都说了,要问的也都问了,才罢杯离席。莫长老与豹儿相卧于听雨轩,薛红梅与翠翠同宿于滴翠楼。独孤雁夫妇自回玉屏阁。

第二天一早,薛红梅女侠要检查翠翠的幻影魔掌神功了。薛女侠说:“翠丫头,妈要看看你的幻影魔掌有没有进展。”

“妈!女儿自问幻影魔掌比过去是有了一些进展,只是进展不大。”

“丫头,我们上那山峰上去,先看看你能不能够跟上我。”

“好呀!妈,那你先走。”

“哦!?你让妈先走一步?”

翠翠笑着说:“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追上妈呀。”

薛女侠思疑地看了翠翠一眼,暗想:难道这丫头的幻影身法能快过自己?但愿她能胜过青丫头,我就高兴了。青青在点苍山上,在白衣仙子的严督之下,除了在江湖上行走之外,几乎不断地练幻影魔掌神功。三年来大有成效,几乎可与自己比美了!而这丫头三年来相伴着豹儿,从昨夜谈话听来,她要照顾豹儿的起居饮食,不时出外购买日常生活用品,又要与豹儿研究各门各派的剑法招式,那她能胜过青青吗?而自己所选择的这个山峰,险峻异常,她能以幻影身法登上去己算不错的了,还能追上自己?便说:“好呀!那我先走一步,你随后追上来。”

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身法,是武林中独树一格的上乘轻功,是从浮光掠影身法中脱胎而出。快不必说,身法更是莫测,几如飞逝的影子一佯,一掠而过,没人能看得出来,故称幻影。它将另一门上乘轻功——凌空踩云步,揉合在浮光掠影的身法之中。薛红悔是薛家的唯一传人,深得其中的真谛,又经过几十年的磨练,奇快无比,以轻功而称绝武林。当今武林,能追得上她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薛女侠一闪身,已从滴翠楼消失,穿窗而出,已飞出了豹苑。翠翠不敢怠慢,急忙提气,跟随而出。

转眼间,薛女侠已在山峰之下,还担心翠翠不能跟来,回头一看,翠翠已在自己的身后,不由得点点头:“丫头,看来你的幻影身法,的确没有丢失,比以前有进展。丫头!我们上峰,这是检验幻影身法的险境,沿壁而上,小心了!”说时,她已纵身而上。真是身如幻影飞魂,凌空踩云,比飞鸟还快十倍。这时,薛女侠已抖出了自己的全部功力,想先登上山峰之巅,回头看看翠翠是怎么上山峰的,要不要自己伸手相助。谁知她刚落脚在山峰上,翠翠与她同时,也落在山峰上了,而且还面不红,气不喘,迎风微笑,恍若闲庭漫步般的,轻松自如。

其实翠翠饮了蟒蛇的鲜血,又练无影剑法,不啻同时修炼内功,内力大增,身轻如燕。何况她三年来,都是一清早在豹谷的悬岩峭壁上练幻影魔掌神功,除了出外和豹儿去购买生活用品之外,从来就没有间断过。现在登这险峻的山峰,与豹谷中的悬岩峭壁相比,有小巫与大巫之比,所以翠翠就显得轻松自如,有如闲庭漫步似的。以翠翠这时的幻影身法来说,可以说她比薛女侠快得多,她担心薛红悔会搁不下面子,所以不敢超前,紧跟随而已。这也是翠翠会做人之处。

薛红悔惊喜异常:“丫头,你的幻影身法,何止有进展,简直是胜过做妈的了!”

“妈!我怎能胜过你呢!我是费了好大的劲,又怕妈骂我不长进,才勉强跟随在妈的身后。”

“丫头,别谦虚,妈看得出,你登上这险峻的山峰,心不跳,气不喘,游刃有余。你强过青丫头许多了!”

“妈!女儿知道妈是在鼓励我,才这么说的。”

“好了!丫头,别卖口乖,妈要和你过手试招了!”

“妈!你可得让我呀!”

薛女侠笑道:“丫头!你可明白,妈与人交手,从不让人。你别叫妈拍伤了你,小心接招。”

“妈,你不担心真的将女儿拍伤吗?”

“那谁叫你学艺不精,拍伤了活该!”

“妈!那我不来了!”

薛女侠笑起来:“你这丫头,古灵精怪,性格与你爹一个样。我不相信,你幻影身法那么好,魔掌会没有进展。”

“妈!我说的是真的呀,我害怕妈拍伤了我,或者拍下了山峰摔死,那妈不伤心?”

“别胡说!妈出手了。”

薛女侠身形一晃,手掌以不可思议的快速拍到,逼得翠翠以幻影身法闪开。刹时,只见两条飞快的人影,在山峰上的云雾中来往飞奔旋转,快得人根本不可能看见。只见人影对现时消,骤然飞来,转眼飞去,互相追逐,一沾即走,间或听到“啪啪”的对掌声从云雾中响起。转眼百招过去,以薛女侠武力来说,在二三十招内,哪怕是一流的上乘高手,没有不被拍中的。可是她百招以上,竟然拍不中翠翠,就是她的丈夫商良,也不可能办到,但她偏偏就拍不中自己的女儿。

薛女侠真是又高兴又惊讶!看来这个丫头的确是胜过自己了!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魔掌神功,有了可以接替自己的传人了!因为百招之后,仍不分胜负,薛女侠也隐隐感到,翠翠没出尽全力,有意在让自己。有几招,她明明可以拍中自己,却是一闪而过,反而向后跃开。最后,薛女侠欣慰地说:“丫头,别交手了!停下来吧!”

旋转飞奔的人影消失,山峰上站立两个衣带飘飘的身形。薛女侠鬓发之间有些紊乱,也有些气喘。翠翠的头发虽然有些飘乱,却气走神闲,在这一点上,翠翠已占了上风。翠翠问:“妈!我的武功过得去吗?”

薛女侠笑着说:“丫头,你的武功何止过得去,已出乎妈的意料之外了!你今后在江湖上行走,不用担心有人能杀得了你啦。”

翠翠惊喜:“真的!?”

“丫头,你战不过别人,可以跑呀!没有人能追得上你。”

翠翠笑着说:“原来是这样!”

“丫头,方悟禅师的剑法,你有没有学到手?”

“女儿学得不全。”

“为什么!?豹兄弟没教你?”

“豹哥怎会不教我呢,是女儿的内力不济,没办法学,再学下去,就会真气走入岔脉,终身残废,所以女儿只知招式,但却使不出来,只能学到剑法前面的三十六招。”

“噢!学会了三十六招,你也该满足了!的确,没有极为深厚的内功,是难以学到绝顶的上乘剑法的。豹兄弟学全了没有?”

“妈!豹哥的内功深厚得骇人哩!他用一枝枯树枝,在他内力的灌注下,可插入坚硬的岩石中去哩!真的达到了摘叫飞花,可取对手的性命。”

薛女陕惊讶得半晌不能出声,最后说:“要是这样,武林有幸了!丫头,我们回去吧!说不定你豹哥在找我们。”

“妈!你休息一下么?”

“不用丫!走吧。”

她们又以幻影身法,回到了滴翠楼中。伺候翠翠的丫环翠莺一见翠翠和薛女侠回来,有点埋怨地说:“小姐!你一早去了哪里了?少爷在寻找你哩!”

翠翠问:“他寻找我有事?”

“小姐!家里一早又来了客人啦!”

“哦!?是什么人!”

“婢子也不清楚,说是什么派的掌门夫人来了!”

“是不是点苍派?”

“好像是吧!”

薛女侠说:“不用问,一定是你师父寻来了!”

“妈!我去看看。”

“哎!小姐,你还没有梳洗哩!婢子给你和夫人去打桶热水来。”

原来翠翠和薛女侠天刚发亮便起来了,整个豹苑的人仍在沉睡中,她们不想惊动他人,所以没梳洗便从窗穿出,直上山峰,所以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由于她们的幻影身法太快,就是一早起来干活的丫环、家人,也根本没看见她们出去,还以为她们像少爷、莫长老一样,仍睡在楼阁中。

翠翠和薛女侠梳洗完毕,双双来到大厅一看,果然是点苍派的掌门夫人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商良和青青。豹儿、莫长老以及独孤雁夫妇,正陪着他们谈话。

翠翠慌忙上前拜见师父和父亲商良,然后又向青青问好。白衣仙子问:“翠翠,你一早去了哪里?”

“师父,弟子一早和妈到山峰顶上练武去了,没有迎接师父,请师父宽恕。”

薛女侠笑着说:“白姐姐,我想不到你会一早赶来的,以为你们下午才来哩。所以一早就和这丫头到山峰上练武。姐姐不会怪我吧?”

白衣仙子笑着说:“妹妹,你这是哪里话呀?妹妹,快请坐。”

早有家人端了两张椅子来,翠翠和薛女侠坐下,薛女侠坐在商良身边,翠翠便坐在青青身边。莫长老问白衣仙子:“怎么余大夫没有来呢?”

白衣仙子说:“他有些事耽搁了,很快就会到的。”

“掌门夫人,不能先说么?”

“莫长老,还是等大夫来的好。”

翠翠本来听说余大夫来,已是奇怪了,心想:余大夫来这里干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人要看病医伤的呀!现在又听到师父与莫长老的对话,似乎有什么事非要等余大夫来了才行,心里更是奇怪和疑惑了。她轻轻地问青青:“姐姐,余大夫来这里干什么?怎么非等他来不可?”

青青也轻轻说:“妹妹,师父等余大夫前来认自己的儿子哩!”

不知是青青说得不清楚,还是翠翠听得不明白。翠翠愕异:“余大夫怎么前来这里认他的儿子?难道他的儿子在报恩寺出了家?”

“哎呀!是来认师父的儿子。”

“什么!?少掌门在这里出家?师父认不出来?要余大夫来认?”

“妹妹,你怎么这般的糊涂?师父是来认自己失踪了十多年的儿子!”

翠翠怔了一下,一下明白了,问:“是豹哥?难道……”

“师父疑心豹兄弟就是自己失踪十多年的儿子呀!又害怕认错了,所以要等余大夫前来。”

“余大夫能认得出来?他怎么认出呢?”

“我也不知道。”

翠翠听了又惊又喜又疑惑,说句心里话,她真希望豹哥是师父的儿子,因为他和苞少掌门太相似了!就是不是,她也希望豹哥能认师父为母亲,以安慰师父失子的痛苦,就是不知道豹哥愿不愿意。可是,正因为三年前点苍派的流言蜚语,才逼得豹哥不辞而别,连夜离开。看来,想要豹哥认师父为母亲,似乎不可能了。豹哥虽然外表随和,但内心甚傲,不想别人说自己用意不良,想谋点苍派少掌门之位,更不想点苍派因自己而弄得不和。再说,他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权欲、武林地位等贪念和野心。

翠翠也知道师父失子的痛苦,十多年来,无时不在想念自己失去的儿子。后来知道那失散的儿子恐怕早已葬身于野兽腹中,师父真是心痛如绞,几夜几日,几乎是滴水不进。后来虽然亲自手刃了敌人,仍难以填补失子的痛苦,每每见到苞少爷;总难以忘怀第二个儿子,所以才对苞少爷过分的溺爱和迁就。自从豹哥出现后,师父更思疑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没有死,疑心方悟禅师从豹窝中抱出来的豹哥,就是自己失去十多年的儿子,但苦无任何证据,而且方悟禅师已离尘世,更无从追查和追问……

翠翠心想:豹哥真是师父失踪十多年的儿子吗?世上有那么的巧合?余大夫又怎么认得出来,他当时难道看见了那头豹子叼着豹哥回豹窝么?

翠翠正在沉思之间,听到了自己义父商良笑嘻嘻的对豹儿说:“豹兄弟,你知不知道莫长老、我和万里掌门夫人先后来这里干什么?”

豹儿说:“大叔,我不知道,大叔和大家不是来探望我吗?”

“因为前两夜,我一连发了两个怪梦。”

豹儿茫然:“大叔做了什么怪梦呀?”

“我梦见豹兄弟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一听豹兄弟回来了,便拉万里掌门夫人来看看。豹兄弟,我们来,主要是来拜见你的双亲。”

豹儿笑着说:“大叔,做梦之事,你怎么当真的呢?”

商良一本正经地说:“不,不,我—定要当真的,这时观音菩萨叫我发的梦、我不敢不信。”

翠翠心知自己义父的用意,笑问:“爹发梦,有观音娘娘叫发的吗?不是自己发?”

商良愕了愕:“对对!我说错了!是我梦见观音娘娘,她在梦中带我去一个地方,刚好看见豹兄弟在拜认自己的母亲。豹兄弟,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是什么人呀?”

豹儿还未答,翠翠又问:“我豹哥的母亲是什么人呢?”

“原来她是一位天上的仙子,称观音娘娘为妹妹哩!你看怪不怪?”

莫长老忙说:“不错!不错!我老叫化也发了一个同样的梦,梦见豹兄弟的亲生母亲是位仙子。商老弟,那仙子穿得什么衣服?我老叫化眼花,看不清楚。”

商良笑着说:“你这老叫化,仙子赏了你一埕美酒吗,你怎么连仙子穿的什么衣服也看不见了?”

“我,我老叫化只看见罐里的酒是白色的,不会仙子穿的也是白衣服吧?”

翠翠一听,知道自己的义父和莫长老说的正是自己的师父——白衣仙子。她不由得向豹儿望去,看看他有什么反应。豹儿却笑道:“大叔,爷爷。你们别说笑了!两个人会做同样的梦吗?”

莫长老说:“怎么没有?我老叫化经常就梦见这个跑生意的商老弟,跑来想抢我老叫化的酒喝。”

商良说:“喂!老叫化,你是不是说错了?是你跑来偷我的酒喝,我怎么抢你的酒喝啦?”

薛女侠朝商良笑道:“没半点正经,你不会说别的吗?”

莫长老笑道:“好好!这下观音娘娘真的出来了!”

薛女侠朝老叫化笑骂:“老叫化,你是不是想我与你戒酒了?”

“不,不,你要我老叫化戒什么都可以,就是千万不能戒酒,这等于要了我老叫化的一条老命。”

大家听了都好笑起来。独孤雁夫妇—直在旁看着听着笑着。他夫妇俩感到这—批武林名宿到来,必然有什么大事,不然,不会相约而来!什么事哩?他俩就不清楚了。

豹杰这时进大厅向豹儿和翠翠报告,说门外有位自称姓余的大夫前来求见。

豹儿说:“快请他进来。”

“是!少爷。”

豹杰奔了出去,不久,便带余大夫进来,这是当今武林少有的名医,大厅上众人都起身相迎。

余大夫趋前一步:“在下拜见豹少侠、翠女侠和独孤总管夫妇。”

豹儿连忙回礼:“余大夫,别客气,请坐!”

余大夫又向莫长老、白衣仙人等人一揖说:“在下拜见各位英雄和女侠。”

众人回礼说:“大夫请!”

大家坐下,莫长老说:“白女侠,你相约我们来此,现在余大夫也到了,你有什么话,请说出来吧!”

豹儿心里疑惑:“万里掌门夫人有什么话,约大家来这里说呢?”但在座众人,除了独孤雁夫妇外,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朝豹儿望来。豹儿更是奇异:难道万里夫人所说的事,与自己有关么?

白衣仙子站起身,向大家深深裣衽一礼说:“多谢各位赏面!也请豹少侠原谅,我没有取得你的同意,约大家来此,豹少侠不会怪老身吧?”

豹儿忙说:“夫人!我怎会怪你呢?夫人有什么事,请说好了。”

白衣仙子说:“各位知道,我十多年前痛失一子,以为早巳不在人间。自从豹少侠出现后,我又在—年多的日子里,四处寻访,更远列川藏边的个小镇子,向当时接生的妇人相问。我怀疑我痛失的儿子极可能没有死,现仍在人间。”

薛女侠问:“白姐姐,你疑心豹少侠就是你失去的儿子?”

“妹妹,豹少侠与我儿子相貌一馍一样,不能不令我生疑。妹妹。你与商兄弟和莫老前辈,还有余大夫,都曾见过我的小儿,他们是不是一模一样,叫人难以分辨?”

莫长老说:“不错!不错!正因为这样,我老叫化还给这个跑卖买的小商人捉弄了一场,几乎上了大当。”

独孤雁夫妇惊讶:“点苍少掌门真的与我们的少爷一样?分不出来?”

翠翠说:“大叔,大婶,是真的。不但我们,就是连我师父也分不出来,将他们弄错了。”

莫长老问:“所以,你就怀疑豹兄弟是你的儿子了?特地前来相认?”

“正是这洋,所以我才请大家来。”

商良说:“白女侠,单凭相貌相认,不但我豹老弟不大相信,连我也不大相信。因为世上面貌相同的大有人在,不只是豹老弟和万里少掌门。”

翠翠着急了:“爹!他们不但相貌相同,连说话、神态、动作也—模一样啊!”

商良说:“丫头!我知道你极想你的豹哥哥是你师父的儿子,我也想啊!”他眨眨眼,“我也想和白女侠攀上这一门亲家!”

翠翠顿时又羞父急:“爹!看你说什么呀!”

薛女侠瞪了商良一眼:“你怎么在自己女儿面前这样说话?你要不要我将你扔了出去?”

“不不!你千万别乱来,我是担心你姐姐白女侠万一认错了人,以后豹老弟的亲生父母寻来,叫你姐姐的面子怎么搁下来?”

余大夫也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白女侠与豹少侠不是一般的人,现在江湖上都极有名望,万—相认错了,传到江湖上去,不但令人讪笑,也叫人怀疑点苍派的用意,不能不慎重才是。”

莫长老说:“白女侠,我老叫化知道你思子心切,但不可能只凭相貌相同,就将豹兄弟认作你的儿子了!除了相貌,你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

白衣仙子说:“莫老前辈,我要是没有其他证据,怎敢麻烦你老和各位前来?”

薛女侠说:“姐姐,你有其他证据,就快说出来吧。”

白衣仙子对豹儿说:“老身有个不情之请,请豹少侠原谅!”

豹儿一直在旁怔怔地听着,心里又惊又疑:难道万里夫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这可能吗?现在听白衣仙子这么一说,连忙说:“夫人有什么事,直说好了,凡是我能做到的事,一定去做。”

“老身想请豹少侠当众将上身衣服脱下来!”

豹儿怔住了:“这,这为什么?”

薛女侠问:“姐姐,是不是豹兄弟身上有什么胎记?”

“不是胎记,是—颗天生的红痣,在左腋之下。苞儿也有一颗红痣,在右腋之下,这是唯—分辨他们两人的标记。本来有这么—颗红痣,就是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去川、藏边寻找到那接生他们的妇女说出来的。”

“姐姐不知道?也没看见有这么一颗红痣?”

“妹妹,当时我一胎生下他俩之后,身体十分虚弱,晕了过去,怎么知道他们各人腋下有这么一颗红痣呢?只是在那次事变之后,我回到点苍山,—次给苞儿沐浴,才知他右腋下有这样—颗红痣,但豹少侠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商良问豹儿:“老弟! 你左腋下是不是有这么一颗红痣?”

豹儿说:“我不知道!”

“什么!?自己身上有没有—粒痣也不知道?”

“大叔!因为我没有看见。”

腋下,就是所渭夹肢窝底,不但自己看不见,别人也不易看见。它与生在头顶,脑后,背后等地方不同,自己看不见,别人却可以看见。不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别人是无法知道的。豹儿腋下的,大概除了那位接生的妇人和方悟禅师外,哪怕是最接近他的翠翠,也不会知道。方悟禅师没告诉他,所以豹儿就不知道自己腋下有这么一颗红痣了。

商良问:“没人告诉你吗?”

“没有呀!”

薛女侠说:“豹兄弟,你快脱下衣服,让大家看你腋下是不是有这么—颗红痣吧。”

豹儿在众人面前脱下衣服,显得十分尴尬和不好意思。

白衣仙子说:“豹少侠,老身知道这是不情之清,但为了以解老身思子之心切,还望豹少侠答应。要是没有,老身当众向少侠赔罪。”

豹儿说:“这倒不用。”

翠翠说:“那你快脱下衣服呀!让大家看看。”

豹儿只好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光着上身,露出了他那一身肌肉丰满、结实、强壮的身体来。这是一个刚成年的青年人的身躯,散发着一股青春的活力。当他举起左手时,众人一看,果然在他的腋下,有一粒米大的红痣,殷红夺目,略为凸出。众人惊讶不已,白衣仙子却惊喜、激动得泪水溢满眼眶了!显然,豹儿就是白衣仙子十多年前认为早巳不在人间的亲生儿子了!与万里苞是孪生兄弟,怪不得面貌、神态、动作、说话一模一样,令人难以分辨了!

翠翠叫起来:“豹哥,你还不拜见你的亲生母亲,还要等到何时啊?你腋下真的有颗红痣啊!我知道我师父十多年来,不时都在提到你,惦记着你。”

商良说:“噢!慢一点。”

“爹!你又想怎样了?”

“我没什么,像豹老弟这么一位武林中的奇人,是人都想认他为儿子,单凭红痣相貌,仍令人不大相信,说不定他腋下这颗红痣,是你这丫头告诉……”

商良话没有说完,只见眼前有人影一闪,他说声“不好!”话音没落,薛女侠便将他提起,扔出了大厅。这是武林中少有的幻影魔掌神功。众人一时惊愕,薛女侠的手法太快了,快得众人看不出商良是怎样给扔出去的。

商良给扔出厅外,以极好的功夫飘然而落,丝毫没受到伤害,但却愕然地朝薛女侠间:“你怎么扔我出去啦?”

薛女侠说:“谁叫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掌你的嘴已算好的了。”她接着对白衣仙子说,“姐姐,你别听他的胡言乱语,豹少侠有凭有据,是你的儿子,没有人敢怀疑。”

白衣仙子说:“妹妹,你错怪商贤弟了!”

“哦!?我怎么错怪他了?”

“因为这话不是商贤弟说的,我来时,就有人这么说过。”

“谁!?”

“妹妹别问了!是点苍派的人。”

“他怎么这样说呢?他不高兴姐姐母子相认?居心何在?”

“妹妹,正所谓家丑不可外传,不说的好。”

“不会是姐姐的少掌门吧?”

“苞儿怎会这样!”

翠翠说:“师父!我知道是什么人说的了。豹哥在三年前不辞而别,就是那人在暗中胡说八道,逼得豹哥连夜离开了。好!我回去要问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白衣仙子说:“翠丫头!别乱来,这事我自会处理。其实点苍派有人这么说,其他门派的,又何尝没有人生疑!”

“师父!那要怎样才能使人心服口服地相信豹哥是你的儿子呢?”

商良走入大厅,说:“丫头,你怎么不想想你师父为什么要邀请余大夫来这里?”

“余大夫能证明豹哥是我师父的亲生儿子?”

“我不知道!”

“嗨!爹!女儿跟你说的是正经话,你怎么尽打哈哈?”

莫长老笑嘻嘻说:“江湖小杀手!你怎不问下我老叫化?叫余大夫去杀一个人,他不能做到,叫他证明谁是谁的儿子,那却比我老叫化吃豆腐还容易。”

“真的!?”翠翠惊喜了。

白衣仙子说:“翠丫头!余大夫最近在昆明比解了一个争认父亲之案,惊动江湖,连云南的沫王爷和知府大人也佩服不已。因为事情闹到知府大堂上,知府也无法判断,余大夫却以他神奇的医术,很快便判断出来了。”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豹儿也好奇地间:“余大夫是怎么判断的呢?”

白衣仙子说:“昆明府有一位百万富翁,也是沫王爷的一位姻亲。在他未成为百万富翁时,一次兵乱,他的妻子儿子被冲散,不知流落何处,长久不见音讯下落。后来这富翁另娶续房,但始终没有儿子,只生女儿。眼见自己—笔偌大的家产无人继承,他便思念自己失散在江湖上的儿子。于是四处悬榜寻找,许以重金。这么—来,便有四五个人前来昆明认父亲了!其中有两个人所说的情况,与富翁当年失散的情景一样,也说出自己母亲的姓氏和出生年月、地点。富翁判断不了,通过沫王爷,请求知府大人判断谁是自己的儿子。”

“后来呢?”豹儿和翠翠同时追问。

“知府也判断不了。这时,刚好余大夫到昆明为人治病,他以验血的方法,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谁是富翁的儿子。”

翠翠惊讶:“师父,莫不是民间传说的‘滴血认亲’的办法?”

余大夫说:“滴血认亲的办法也不十分准确,因为几百个人之中,也有血液相同相近的。”

“大夫,那你用什么办法?”

“化血!”

“化血!?”

“不错!每个人身上,都流着父母的血,有父母的遗传,怎么也假不了,不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不相同。我只将血液化解开来一看,便能判断出来。”

当时在明代,科学远没有像现在这么发达,更没有什么仪器,也根本没有什么A型血B型血等这样的科学名词。而余大大竟能在当时分出人体的不同血型来,更能从血液中的白血球化验出父母的遗传基因来,不能不说是非常的神奇了!可惜的是,余大夫没有将化验血的方法传至医学界,而且当时的大夫、郎中,也根本不相信。何况余大夫出于所谓的邪教,被当时的大夫、郎中们视为异端邪说,更不屑去学,只感到他的医术神奇得不可思议。

翠翠说:“余大夫,那你快给我豹哥化血呀!”

余大夫说:“翠女侠,化血不能单化豹少侠的,也要化令师父的血才行。”

于是余大夫命人取了—碗清水来,从白衣仙子和豹儿的中指上取下两滴血,滴落清水中,只见两滴血在清水中互相接近,很快地合为一体。众人看得莫名其妙,余大夫却点点头:“不错,白女侠和豹少侠的血一样,已省了在下的一些化验。”

商良问:“余大夫,这不是滴血认亲吗?”

“是!这就是滴血认亲。以白女侠能说出豹少侠腋下的红痣和这两滴血的结合,已经可以说,已有证据,豹少侠是白女侠的亲生儿子了!为了慎重,在下再进—步化血,看看豹少侠的血中,有没有白女侠身上的遗传。”

余大夫又从白衣仙子和豹少侠手指上抽出几点鲜血出来。有的滴在云石板上,有的装入透明的白色小瓷瓶中摇晃。众人凝神地静观,大厅上真是鸦雀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余大夫用什么手法和药物,观看了云石片和白瓷瓶的鲜血好一阵,最后面露欣喜之色。众人困惑地问:“余大夫,怎样?”

余大夫向白衣仙子—揖说:“贺喜白女侠,豹少侠的确是你的亲生儿子,绝对错不了。豹少侠血中,有你的遗传。”

商良、薛女侠双双说:“豹兄弟,你还不上前相认自己的母亲?”

豹儿顿时跪在白衣仙子的跟前,叩头说:“豹儿叩见母亲,请母亲宽恕孩儿不孝。”

白衣仙子这时早巳泪水横溢。尽管白衣仙子是位女中巾帼英雄,一向不为情所动,但天生的母爱也令她激动得泪流满面了。她扶起豹儿,声带呜咽:“孩子!为娘想得你可苦啊!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想不到上天可怜,今日令我母子相认。”

豹儿说:“都是豹儿不好,不能早与母亲相认,令母亲牵挂伤心。”

“孩子,这怎能怪你呀!”

青青和翠翠,也早巳满眼是泪。就是薛女侠,也眼眶红润,她上前说:“姐姐,你找到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哭了?”她又对青青、翠翠说,“你们这两丫头,不劝劝你们的师父,反而掉眼泪干嘛?”

翠翠说:“妈!我是高兴呀!”

莫长老和商良一齐向白衣仙子恭喜!老叫化说:“万里夫人,我老叫化恭喜你了。你有这么一位武功奇高、心地极好的儿子,真令人羡慕。可惜我老叫化怎么也生不出来。”商良说:“白女侠,恭喜!恭喜!你令我这个跑买卖的商人羡慕得要命。我那观音菩萨连—个蛋也没有下,抱回来的两个又是赔本货,到时我……”

白衣仙子本是喜悲交集,给商良这么一说,不禁破涕为笑:“商贤弟,你怎能这样说呢?”

的确,任何严肃的场面,经商良这么一说,就完全给破坏了,变成了令人发笑的场面。薛女侠早已柳眉倒竖,杏眼圆瞪:“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听听。”

青青和翠翠担心薛女侠又将商良横扔出去,连忙说:“妈,爹那张嘴—向没遮拦的,你别去理睬他!”

商良慌忙说:“对,对!我不会说话,我自己掌自己的嘴好不好?”

白衣仙子也劝说:“妹妹,商贤弟一向放浪无羁,说话不知禁忌,妹妹何必计较这么多?”

“不行!今夜里,我非要他跪在床前将话说清楚才行。是我不会下蛋,还是他商家缺德。”

众人一听,只好一笑了之。独孤雁和黑蜘蛛这时上前下拜白衣仙子。黑蜘蛛说:“老夫人,我俩叩见你了!恭喜老夫人母子相认。”

“快起来!你们这样就折杀我了!小儿还望两位大力协助啊!”白衣仙子又再次拜谢众人,更朝余大夫深深裣衽:“多谢余大夫!令我母子相认。”

余大夫连忙说:“白女侠客气了,这只是在下举手之劳,也是在下的天职。白女侠又何必言谢?”

独孤雁和黑蜘蛛命家人通知厨房准备几桌的上好酒席,一来庆贺少爷母子相认,二来也为各位接风洗尘,同时还请了报恩寺的主持—栗大师和寺中的几位职僧一同前来相贺。大家见面,又是一番客气,酒席中互说仰慕之情。

酒席散后,黑蜘蛛安排好各人所住的地方,白衣仙子和豹儿在听雨轩倾吐母子之情;青青和翠翠在小亭中互问三年分别的情景;莫长老给—粟大师请了去下棋。唯一特别的,是薛女侠揪着商良的耳朵,回到滴翠楼上叫商良跪在地板上认错,弄得翠莺忍俊不禁。

商良跪在薛女侠面前说:“喂喂!你干嘛当众揪我的耳朵?留点面子给我好不好?”

“你当众说我不会下蛋,是给我面子吗?”

“我,我不是给你认错了吗?”

“你嬉皮笑脸的,那是认错?”

“夫人,你要我怎样?”

“给我跪在这里—天—夜,不许喝酒和吃饭。”

“那我不饿死馋死了?”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连篇,就是三天三夜,你也不会饿死馋死的。”

“那不行!两个小观音回来了,我这个做爹的好看吗?”

“你还说?你说她们是两个赔本货,她们还没有找你算帐哩!”

“她们怎么找我算帐?”

“我怎么知道?青丫头可能还好说话,翠丫头古灵精怪,她的幻影魔掌神功,比我还好还快,她要是抓到你,恐怕你连叫喊也来不及叫。”

商良喜得一下跳了起来:“你不骗我?”

“你要不信,可以去试一下她的身手。哎!跪下,你别趁机站了起来。”

商良虽然侠名在外,又游戏人间,不拘小节,但却非常的惧内。在武功上,他固然不及薛女侠;入赘薛家,这也不是他惧内的主要因素。他迷上了薛红悔,薛红梅笑也好,骂也好,怒也好,他都感到很美,甘心贴耳的服从,这才是他惧内的主要原因。一般人惧内,不外乎三种原因:—是女家在社会上极有权势和富有,—切得仰仗妻子才有成就;二是妻子比自己更有本事,没有妻子,自己寸步难行;三是妻子异常泼辣?常常是—哭二喊三上吊,而自己又极有名声和地位,不想闹得别人知道,影响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可是商良偏偏都不是,他惧内主要是看上了妻子喜怒笑骂之美和妻子那迷人的风度。其实薛女侠之美,怎么也不及段丽丽,但商良却认为自己妻子之美,任何女人也比不上,是当今最美的女人了。正所谓各花入各眼。所以薛女侠叫他行她就行,叫他坐他就坐,叫他跪他就跪,半点也不敢反抗。除了喝酒,他样样都听从妻子的。若不准他喝酒,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商良又只好苦着脸跪下来,问:“我真的要跪一天一夜吗?你睡着了我也跪着?”

“不错!要是我睡着了,你敢起来或溜掉,你今后就别想在江湖上到处行走了!”

“那成年累月在家里?”

“不!关在地下室里,而且还没有酒喝。”

薛女侠这一击,又是商良最致命的伤处。商良—听,连忙说:“不,不!我不会起来,也不会溜走的,你去睡吧。”

青青和翠翠从小亭回到滴翠楼了。一登楼,见商良直挺挺地跪在薛红梅的脚下,两姐妹会意地一笑。翠翠故意地说:“姐姐,你看,爹怎么矮了半截了?”

“妹妹,你别说了!快去扶爹起来吧。”

商良连忙摇手说:“你们两个别胡来,扶我干嘛?我喜欢这么跪着才舒服。”

青青笑着问:“这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们嫌不好看,可以走开,别看。”

薛女侠笑骂道:“你起来吧!在两个女儿面前,也这样不大不小的。”

商良说:“夫人,这是你叫我起来的,可不是我自己起来的,到时,可别不认帐,不准我行走江湖和喝酒。”

“行了!我算怕了你了!”

商良站起来,翠翠笑问:“爹!你怎么站起来了?你跪着很好看呀!我想再看看。”

“我站起来不更好看吗?”

“还是跪着的好看。”

“你这丫头,到时别想我给你一副嫁妆。”

“哎!谁要嫁妆啦?”翠翠的面顿时红起来。

“你不要?好,好!到时我可以省下一笔钱买酒喝。”商良笑着,从窗口跃了出去。

翠翠向薛女侠撒起娇来:“妈!你没听爹说得多难听?”

青青说:“妹妹,你难道还不知道爹的性格?他那张嘴是没遮没拦的!”

薛女侠笑着说:“丫头,爹不给你嫁妆,我给。”

“哎!妈,我不跟你说了,你和爹是一个样,尽拿我打趣。青青嫁人,我才不嫁哩!”

青青也叫起来:“你想死了!怎么将这把火烧到我身上来啦?”

母女三人,不由一齐欢笑,不是亲生母女,却胜似亲生母女。正当她们欢笑时,白衣仙子带着豹儿来了。她们收了笑声,薛女侠起身问:“姐姐,你们怎么不多相聚一会,就来这里了?不会是有事吧?”

“妹妹,我母子今后相聚的日子长着哩,我却希望妹妹在云南多住些日子。妹妹是愿意在这里住,还是在点苍山住?”

“多谢姐姐,我打算明天就回山西龙门。我有一年多没回去过了,有点不放心。”

翠翠说:“妈,你怎么明天就走呢?不能多住几天吗?”

白衣仙子说:“是呀!妹妹怎么也得在云南多住些时候才能走。”

“姐姐,我多住几天也行,不过我走时,得带着我的两个女儿一同回山西,望姐姐能答应。”

“两个丫头,也该回家拜认祖先才是,我怎敢不答应呢?不知两个丫头意下如何?”

青青说:“师父!我没意见。”

翠翠望着豹儿,似乎舍不得分离。薛女侠和白衣仙子都看在眼里。看来这翠丫头是对豹儿一往情深,不愿分离了!白衣仙子想了一下说:“妹妹,这样吧,你们和我们去点苍山,让豹儿拜认他父亲和祖父后,我再让豹儿跟随你们一块上山西龙门,怎么样?”

翠翠首先高兴地叫起来:“师父!那太好了!妈,我们一块去点苍山吧,然后回山西龙门,好不好?”

薛女侠笑着戳了一下翠翠的额头:“你都说了,还问我好不好?看来,我只有答应啦!”

“妈!你真好!”

白衣仙子说:“妹妹,那我们—言为定,明天上早就动身回点苍山。”

“好呀!”

翠翠问:“妈!爹跟不跟我们回山西呢?”

“他敢不回吗?”

“有爹在—块,那路上有趣多了!”

是夜,薛女侠和商良—说,商良迟疑了半晌也没回答。薛女侠扬了扬眉问:“你不愿回山西龙门?”

“不不,我没这样说。”

“那你怎么不出声?”

“我,我想在这里陪老叫化多玩两天。”

“你陪老叫化玩两天?”

“是是,只玩两天,多一天也不会。”

翠翠说:“老叫化是天生的三脚猫,恐怕一天也呆不住,他会在这里玩两天吗?”

“会,会,今天他和那老和尚下棋,输了不服气,约定明天再下过,不赢那老和尚,他不离开这里。”

“要是老叫化明天也蠃不了呢?”

“后天呀!”

“后天也赢不了呢?”

“不不,老叫化后天准赢那老和尚的。”

薛女侠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花招?”

“我,我有什么鬼花招呀?”

“你是和那老叫化在这里赌喝酒,还有独孤雁也参加。什么下棋,鬼才相信。”

“真的,真的。下棋嘛!当然少不了要喝两杯酒!”

青青说:“妈!难得爹这么高兴,就让他在这里玩两天吧。”

“青丫头,你敢保证他在第三天赶到点苍山找我们?”

青青望着商良:“爹!你不会叫女儿为难吧?”

商良连忙说:“不会!不会!爹宁愿为难自己,也不会为难你的。要不,你以后还会帮爹讲好话吗?”

薛女侠“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了!”

翠翠神秘地笑了一下:“妈,我有办法叫爹明天跟我们一块去。”

“哦!?翠丫头,你有什么办法?”

商良瞪大了眼:“你!你这丫头,别胡来,爹可没有得罪你呀!”

翠翠笑了笑:“算了!爹,你就在这里玩两天吧。”

商良透了一口大气。他真有点害怕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连忙说:“多谢!多谢!爹今后一定给你准备两份厚厚的嫁妆。”

“哎!爹,你是不打算在这里玩两天下!”

“不不,算爹又说错了话。这样吧,你今后想要什么的,爹一定想办法给你弄到,好不好?”

薛女侠说:“你走开吧,别尽给我丢人献丑了。”

“对对!说多错多,我去找老叫化去。”

商良—走,青青问翠翠:“妹妹,你有什么办法叫爹跟我们一块走呢?”

“姐姐,那还不容易吗?只要我们将豹苑地窖中的酒全倒了,再带上两坛美酒上路,这样,不但爹会和我们上路,恐怕那老叫化也会跟着来!”

青青笑着说:“这使不得,那要浪费多少的酒?”

薛女侠笑着说:“翠丫头,你这办法不出声还可以,一出声,就不灵了!”

“怎么不灵了!”

“你爹并不是一个傻人,他精灵得很哩!当你说出有办法叫他和我们一块走时,恐怕他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所以急于去找老叫化,说不定已和老叫化到地窖里搬走几坛酒到和尚寺里去了!”

“是吗?我去看看。”翠翠说完,便闪身从窗口穿了出去。翠翠还没有走到地窖,果然见老叫化捧了两坛女儿红从地窖那边而来。

老叫化见了翠翠,愕了愕,问:“咦! 你怎么来这里了?”

翠翠笑着说:“老叫化,这话你不问得奇怪吗?这儿是我的家,我什么地方不能去呢?”

老叫化又怔了怔:“不错!不错!我老叫化又说错话了!”

“老叫化,你捧这两坛酒干什么?”

“嘻嘻,这不是两坛酒。”

“哦!?不是酒是什么?”

“是两个空酒坛。我老叫化见丢了怪可惜的,这酒坛制作得这么精美,我想收藏起来,不时看看,也好解解酒馋。”

“我豹苑没有酒给你喝吗?要解酒馋?好,我去问问独孤大叔,问他为什么不好好招待你老,叫你老抱两个空酒坛来解馋。”

“不不,你别去问他了!那是我老叫化顺口说的。其实,我顶喜欢这两个空酒坛。翠丫头,你忙你的吧!我老叫化走了!”莫长老说完,一闪身而去,说有多快就有多快。

可是,他没走上十步,前面的一条人影却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一看,竟然又是翠翠。莫长老不由惊讶起来。他疑心自己的眼花了,看错了人,再定神一看,不是翠翠又是谁?他脱口而问:“又是你!?你几时跑到我老叫化的前面去了?”

莫长老在江湖上号称没影子怪丐,轻功之快,自是超人一等,没有人能追上。他怎么也不相信翠翠能追上自己,所以他才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看错了人。

翠翠笑着说:“老叫化,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哩!”

“不不!我老叫化今夜没有空,有话留到明天说。”莫长老说完,转身一闪而逝。刚走满十步,翠翠又出现在他前面了!

莫长老这下真的惊呆了,难道这丫头会分身法?他回首看看,身后十步之外,没有翠翠,只有眼前的翠翠。他不信翠翠的轻功能快过自己,于是他又向西纵去,抖出了自己八成的功力。这一次他走出了二十多步,还是给翠翠横身拦住了。以后老叫化不论向哪个方向跑,都被翠翠以不可思议的轻功拦住了。这时,老叫化惊愕翠翠将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身法练到如此上乘的境地,已超过了商良和薛红梅。老叫化不走了,索性坐在地上,将两个酒坛放了下来。

翠翠笑问:“你老怎么不走了?”

“丫头,我老叫化算服了你,你是不是有了奇遇?还是吃了千年人参和仙果?将薛家的幻影身法练到了如此的超绝?”

“没有呀!”

“丫头,你死死缠住我干嘛?”

“捉贼呀!捉偷酒的老惯偷。”

莫长老一下又跳起来:“我老叫化几时偷酒了?”

翠翠指指酒坛:“有凭有据,那是什么?”

“那是两个空酒坛。”

“那我检查一下。”

莫长老一下泄了气:“别,别,你别检查。这的确是两坛酒,可不是偷的。”

“是吗?那是在地窖里捡到的了?你怎么不去官家的银库捡些银子来?”

“丫头!的确不是我老叫化偷的。”

“赃物在你手中,起码也是个窝赃犯。”

老叫化叫起苦来。翠翠说:“你现在叫也没用,你老老实实说出是谁偷给你的。”

“不行,我老叫化不能出卖朋友。”

“那对不起,请你跟我走。”

“你要我老叫化去哪里?”

“今夜吊一夜,明天送去官府。”

“那我老叫化不死了?”

翠翠笑着说:“你老长命二百岁,死不了,顶多坐几年牢而已。”

“这个跑买卖的,可害死我老叫化了!”

“是我爹叫你偷的?”

“不是他是谁?不,不,我老叫化什么也没有说。”

“看来,你对我爹很不错呀!”

“你不会连你爹也送去官府吧?”

“对不起,我是包青天,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薛女侠和青青从隐蔽处转出来,薛女侠笑着说:“翠丫头!别捉弄莫前辈了,让莫长老走吧。”

莫长老似乎恍然大悟:“好呀!原来是你们一家人捉弄我老叫化。不行,我老叫化找你那跑买卖的男人评评理去!他叫我去地窖里偷酒,又打发自己的老婆、女儿来捉我,我老叫化是好欺负的吗?枉我将他视为我老叫化的酒友。”

青青笑着说:“莫前辈,你别冤枉了我爹,他的确不知情,也不是特意戏弄你老的。”

“那你们怎知道我老叫化今夜去偷酒呢?”

薛女侠笑着说:“你难道还不知道他那嘴巴没遮拦,守不住秘密的么?”

翠翠笑问:“老叫化,你想我怎么罚你?”

“什么!?你还要罚我老叫化?”

“世上哪有偷东西的贼不受惩罚的呢?”

“你要怎么罚我?”

“罚你老叫化在第三天,将我爹带去点苍山去见我们。”

“我老叫化不愿意呢?”

“那好,我就将所有的酒坛全打烂了,你明天就跟我们去大理府投案。”

“不,不!我老叫比要第一个惩罚的办法,不要第二个。”

“老叫化,你还算聪明,那我们在点苍山等你带我爹来。这两天,你们尽情玩吧,只是别喝得天旋地转,什么都忘记了!”

莫长老朝薛女侠拱拱手说:“薛女侠,我老叫化恭喜你,你薛门有了真正的传人了!最好你连怎么管丈夫的衣钵,也传给你的两个宝贝女儿。”

翠翠叫起来:“老叫化,你是不是想死了?要不要我捉你去官府?”

莫长老连忙说:“不不!”抱起两坛酒,一溜烟地跑开了,隐没在报恩寺寺后的树林中。

青青说:“妈!果然不出你所料,看来爹也在那里了!”

翠翠问:“妈,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别去看了!我们回楼睡去。男人们的说话,有时听了,叫你啼笑皆非,恼又不是,骂又不是,不听为清净。”

第二天一早,白衣仙子和豹儿,薛红梅和青青、翠翠,连同余大夫,两男四女,骑上了六匹快马,离开豹苑。独孤雁夫妇一直送到山下,分手时,黑蛛蛛说:“少爷、小姐放心,豹苑有我俩夫妇打点,不会出事,只希望少爷、小姐早日回来,别令我夫妇盼望。”

豹儿说:“大婶,我会回来的。”

豹儿等人在独孤雁夫妇走后,正想策马飞奔,突然丛林中转出两匹马来,马背上骑着的是一男一女。豹儿一看,是豹英和翠兰。豹儿“咦”了一声:“你们两个在这里?”

豹英说:“少爷!我们是奉了总管之命,前来伺候少爷、小姐和老夫人的。”

翠翠问:“怎么总管没先向我们说?”

“总管怕少爷、小姐不答应,先打发我俩在这里等候。”

“你们是不是自作主张,自己跑出来的呢?”

翠兰说:“小姐!奴婢不敢这样大胆。”

豹儿说:“我们不用人伺候,你们回去吧!”

豹英说:“少爷,总管吩咐,我们不论怎样,都要跟随少爷和小姐的。”

豹儿问翠翠:“你看怎么办?”

“你问师父和我妈吧。”

豹儿转向白衣仙子。白衣仙子说:“既然总管不放心,就让他们跟随好了!”

豹英和翠兰大喜,连忙叩谢:“多谢夫人!”

这样,由豹英在前面带路,八匹快马,扬蹄往大理府而去。豹英好像是走惯江湖一样,路途上的投店吃饭,全由他一个人料理,不用豹儿等人操心。有他跟随而来,众人方便多了。他们在半途的一处小镇上吃过午饭之后,又继续赶路。在正要穿过一片树林时,豹儿突然从马背跃起,落在豹英的坐骑前面,一手挽住了马缰说:“豹英!别进树林,停下。”

豹英愕然:“少爷,为什么?”

“树林中有人埋伏。”

豹英的坐骑一停,后面的七匹马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白衣仙子问:“豹儿,出了什么事?”

“妈!孩儿听出树林中有人埋伏,不知是什么人,所以最好别进树林,让孩儿先去看看。”

薛女侠侧耳倾听:“不错,树林深处是有人。”

豹英跃下马来:“少爷,让奴才先进去看看是什么人。”

“你们不必去看了,是在下。”

声落人现,一位身手异常敏捷的黑衣青年从树林深处飘然而来。显然,这是—个绝顶的一流上乘高手?来人面目英俊,剑眉入鬓,双目有神,神态潇洒,面带傲气,一把长剑佩在腰上。

豹儿不由一怔,脱口而说:“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我们久违了!”

这位潇洒英俊、—身劲装的青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两次与豹儿交过手的黑衣青年剑手、大魔头澹台武的传人。从武功来说,他和豹儿同一师门,是师兄师弟。

白衣仙子、薛红梅、青青,翠翠和余大夫,都认识这位青年剑手,大家都不同程度地暗暗吃惊。白衣仙子更是心头大震,难道小魔头专门在这里等候着自己?看来今日有一场恶战了!要是单单是这小魔头一个人,自己与豹儿和薛女侠三人联手,仍可以一搏,可是小魔头的身后,同时也出现了四位蒙面的黑衣剑手,一个个动作轻灵敏捷,轻功极好,与这小魔头的武功同出—门,一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小魔头似乎今日格外有礼,向白衣仙子、薛红梅拱拱手说:“在下见过白女侠和薛女侠两位前辈。”

白衣仙子讶然:怎么这小魔头今日变得彬彬有礼了?难道他已肯定能吃掉我们,才这么从容自信?人家既然以礼相见,也不能失礼了,便还礼说:“老身不敢,请问阁下高姓大名?能否赐教?”

“不敢!在下小姓张,贱名剑。”

豹儿等人,这时才知道可怕的青年黑衣剑手叫张剑。白衣仙子又问:“阁下是专程在这里等候老身等人的吗?”

“不错!在下本来是等候余大夫的,想不到白女侠和令郎随同而来,在下便一并相请了。”

“阁下请我们干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在下只想请余大夫、白女侠和令郎随在下一行,不会为难白衣女侠、余大夫和令郎的。”

“去哪里?”

“白女侠到时自然会知道。”

翠翠这时说:“我们要是不答应呢?”

“请姑娘别逼在下出手。”

“你拿稳能胜得过我们?”

“在下自问还有这个信心。”

“好!我就想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张剑轻蔑地一笑:“凭姑娘的武功?”

“是呀!我要侥幸胜了你怎样?”

“这根本不可能!”

翠翠“嗖”的一声,宝剑出鞘:“姓张的,请出招!”

一位蒙面黑衣剑手对张剑说:“大师兄,让小弟来教训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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