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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意外遭劫

上一回说到翠翠要盘狗子把实情说出来,就可以搭救他的全家。盘狗子想了一会,下了决心说:“好!小人将什么都说出来,望各位侠士将小人的母亲和弟弟救出来。”

翠翠说:“哎!你想清楚一点,万一我们救不出来,你别怨我们。”

盘狗子说:“小侠,小人是铁了心了,跟随他们,以后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就算救不出小人家小,那也是命,小人绝不敢怨各位侠士,说,我是说定了。”

豹儿似乎豪气千丈,说:“盘哥!你说吧!我们一定将你母亲和弟弟救出来。”

“那小人在这里先拜谢各位侠士了。”盘狗子说完,向众人拜了下去。

豹儿连忙扶起他:“盘哥!你别这样。”

翠翠、青青、紫衣少女和老叫化不由得相视一眼。这么一来,盘狗子完全出于自愿的将一切说出来,胜过用酷刑。这正如兵家所说的“对症下药,攻心为上”。

盘狗于将前后事情—说之后,原来黑峰寨的凉山虎等人能横行凉山十多年,不但与凉山彝族的土司有勾结,更与当地的官府连成—气。凉山虎在凉山不时洗劫山寨、残杀乡民、奸淫少女,官府不闻不问,甚至开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是派兵前来,也是贼过才兴兵,使当地平民百姓更多遭受一层罪。

以雷坡长官司的兵力和豢养的不少高手,要扫平黑峰寨,尽管有伤亡,也易如反掌,不消两天,就能把黑峰寨夷为平地。

他们互相之间虽然勾结,鱼肉百姓,但雷坡长官司还不大放心凉山虎,在暗中派了自己的心腹和一些兵了前去黑峰寨卧底,监视凉山虎一伙山贼的行动,尤其注意凉山虎将历年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收藏在什么地方。盘狗子便是其中的一个。

黑峰寨的四位寨主,也并不傻,尤其是三寨主蓝青,也知道雷坡长官司派了人前来卧底,监视着自己的一切,他除了不重用他们,任何机密之事不让他们知道外,有时更以巧妙的方法借刀杀人,或者造成他们的意外伤亡。可是蓝青不论怎么再精明机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四大心腹其中的一个贴身护卫、蠢笨如牛的盘狗子,竟然也是雷坡派来的人。

当黑峰寨在小镇上失利,紫衣少女独闯山寨,然后又是翠翠等人的出现,这些卧底的人,已知黑峰寨快完蛋了。他们一方面先放出信鸽报讯,另—方面想将藏宝的地图弄到手而撤退。所以他们并不卖命与紫衣少女等人交锋,能走的都已先走了。

那个贴身护卫终于威逼凉山虎的老婆交出了藏宝图,跟着将凉山虎的老婆杀了灭口,迅速将藏宝图交给了盘狗子,叫盘狗子化装成杜家坝的人混出山寨去。而他自己又转到蓝青身边,明为护着蓝青,实际上想跟随蓝青转入地道,查清藏宝的地方,并且更想浑水摸鱼,先捞一些金银珠宝在手。这个护卫怎么也想不到蓝青已注意他了,并得到手下人传报他杀了凉山虎的老婆,便不动声色地又来一个借刀杀人,派他到寨后那间石屋里,明为重用,暗伏杀机,叫他与那间石屋一同粉身碎骨。当然,蓝青更希望将紫衣少女一同炸死。

这个护卫的惨死,盘狗子是不知道的,当盘狗子最后看见跟随蓝青走出山谷地道口时,看不见这个护卫,以为他已先走了。这样,才使得盘狗子怎么也不敢将这一幅藏宝图说出来。因为这个护卫已先回去,必然会向长官司报告藏宝图已交给自己了。

盘狗子说出这一切后,大家才明白是这么一回事,一时默不作声,翠翠却狡黠地瞅着老叫化,老叫化问:“小伙子,你瞅着我老叫化干什么?我有哪一点不对劲了?”

翠翠含笑问:“老叫化,盘狗子的事,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甚至连他家小有多少人都知道,特地将他捉来这里。”

“你,你要审问我老叫化么?”

“哎!老叫化,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怎么敢审问你啦!”

“那你瞅着我老叫化干嘛?我老叫化又不多一个鼻子眼睛的。”

“山谷那地道出口处是你老人家的杰作吧?”

“咦!?你怎么知道了?”

“好呀!你一直潜伏在黑峰山上,暗地里窥探我们,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老叫化打什么主意?”

“谁知道哩!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小虫儿,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老叫化急了:“喂!小伙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老叫化?”

“你心中没事,干吗这么急哟!”

“好好,小伙子,我老叫化算怕了你了,你想我老叫化说些什么?”

翠翠眨眨眼皮:“你老人家不论说什么,我都喜欢听,当然更喜欢听到你老人家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紫衣少女笑着说:“兄弟,你这么一个心灵像水晶一般的人,怎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世上还有几个这么怪的老叫化?”

“姐姐,我怕猜错了呀!”

青青说:“姐姐,他老人家莫不是人传的没影子莫长老大侠?”

“武林中三大怪丐,神龙怪丐和一阵风先后仙去,不是他又是谁?这可是武林中老前辈仪有的硕果之一。白兄弟,你可别得罪他了!”

翠翠笑着对莫长老说:“你老人家真会捉弄我们呀!”

豹儿也惊喜问莫长老:“你老人家就是没影子吗?”豹儿在点苍山,已听说过没影子莫长老的侠义事情。

老叫化苦笑一下:“看来我老叫化想说不是也不行了。你们还想审问我老叫化什么?”

翠翠笑着说:“你老人家怎么跑来这里,又怎知道盘狗子身上有这么一幅图?”

“这还不易吗?因为我老叫化看见了!”

“就这么一句话?”

“这还不够吗?你是不是想我老叫化凭空编一个什么精彩神奇的故事出来?说我老叫化未卜先知,不惜千里迢迢,从漠北赶来,一心在追踪着这份藏宝图?或者碰上了一个凶恶的妖怪,弄得我老叫化几乎九死一生。或者在爬上悬崖峭壁摔了下来,刚巧又跃进这个藏宝用的岩洞里去。最后,最后,又碰上了你们这伙小妖精?”

翠翠啐了他一口:“你才是小妖精!”

青青和紫衣少女都笑起来,豹儿也忍不住发笑,感到这个老叫化实在有趣。

老叫化问翠翠:“怎么?你生气了?这不够精彩惊险?”

“险你的头!我不跟你说了!没一句是正经的。”

“那你要我老叫化怎么说?”

紫衣少女含笑问:“老人家,你怎么知道盘狗子一家老小给那什么长官司抓起来了?”

“这没其他,只是一个巧字。”

“怎么巧法?”

“我老叫化为了探听大魔头黑箭的下落,碰巧听到那个长官司的一段谈话,我老叫化跟踪盘狗子,又碰巧遇上了你们大闹黑峰寨。你们火烧黑峰寨时,我又碰巧看见那护卫交给了盘狗子的一幅图。你们与盘狗子分手时,我又碰巧抓到了他,我——”

翠翠接着说:“你在这里看银子时,又碰巧我们赶来。”

“对对,就是这么个巧法。”

“要是我们在黑峰寨杀了盘狗子,你再巧也没有用了。”

“不!盘狗子不与你们交手,你们怎会杀了他?别说杀,伤也伤不了他。”

“老叫化,你别忘了,我们捉到他时,就可以杀了他。”

“你们不会。”

“你怎知我们不会?”

“当你们真要杀他时……”

“你就出现阻止我们?”

“用不了我老叫化出现,他完全可以阻止你们杀害他。”

“他怎么阻止?”

“他会亮出底来,说是管家派他来黑峰寨做卧底,准备了解情况,回去报告,派大兵来围剿黑峰寨。这样,你们会杀他么?”

众人一想,是呀!一个官府中的人,怎能杀了的?何况他还是为了剿灭这群山贼而来,自己真的会赶快放他走哩!

老叫化说:“好了!我们废话少说,看看今后我们怎么办哩。”

青青问:“老人家,你看今后怎么办?”

“你们是不是准备到那小镇上,将金银散发给四周所有受害的平民百姓?”

“是这样。”

老叫化摇摇头:“我老叫化说不好。”

翠翠扬眉问:“怎么不好呢?”

“你们这样做,并不能给他们解决痛苦,反而给他们带来灾难。”

“怎么反而给他们带来灾难?”

“你们这样一闹,必然惊动了官府,那个什么长官司的能不派兵前来?好的一面,他会借口说来维持社会治安,帮助你们发放金银;坏的来说,他更会借口说你们私分贼脏,收买人心作乱,反叛朝廷,将你们一个个当反贼抓了起来,押解上京师正法。退一步来说就算你们分发给了平民百姓,我老叫化先不说来领金银的是些什么人,其中必定龙蛇混杂,真正贫苦的人领不到,而给一些强梁之徒领了去。你们要一个个的审查清楚嘛,那要多少日子?起码要几个月吧,你们不赶路?老在那小镇上发金银?”

紫衣少女他们一听,是呀!想不到发放金银竟这么复杂!的,不是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这一发真正的贫苦人得不到,反而益了一些强人暴徒,自己的一片好心便全白费了!

老叫化又说:“好!就算你们发放的金银全部落在贫苦人家的手上,这批金银本来就是那个什么长官司的,你们一走,他不会派兵前来向老百姓一个个追回来?或者将他们当山贼杀了,这样,你们不害了这一带平民百姓?”

一直不出声的盘狗子这时说:“是呀!我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紫衣少女等人听得面面相觑。半晌,翠翠说:“他敢这样,我们杀了那个长官。”

“哎!小伙子,凭你目前的武功,杀不了他。”

“他武功很好么?”

“就算他不会武功,你也杀不了他。”

“哦!?为什么?”

“他掌管一千多士兵,近身护卫十多人,你杀得了他?别忘了,那个大魔头黑箭澹台武这时正在他府中,以这魔头、的武功,就是我们五个人,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紫衣少女皱眉问:“他武功那么高?”

“姑娘,老叫化佩服你剑法不错,武林中也少有敌手,恐怕在他剑下,也走不了十招。”

青青问:“老人家,你也胜不了他?”

“我老叫化要是能胜得了他,不早将他送去见阎王?还留他在这世上害人吗?”

众人听了,又是惊愕不已。老叫化在他们四个人眼中,其武功已是深奥莫测、匪夷所思的化境了。那么连老叫化也胜不了,那谁能胜得这魔头?

“我老叫化在这魔头手下逃命还可以,要胜他万万不能。”

翠翠问:“那么谁能胜得了他?”

“依老叫化看,恐怕没有—个。”

“没有—个?”

“不错,放眼武林,的确没有—个。”

“九幽小怪也不行?”

“这魔头的武功,比十多年前强多了,九幽小怪要单打独斗,的确胜不了他,得两个九幽小怪联手才行。”

豹儿茫然问:“有两个九幽小怪吗?”

老叫化不由得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小哥,你大概不是武林中人吧?”

翠翠说:“他怎么不是武林中人?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那么他一定没听说过了!这世上,就偏偏有两个九幽小怪,一男一女。”

豹儿惊讶问:“真的!?”

翠翠说:“我的少掌门,你少说一句好不好?”

“我说错了么?”

“小哥,看来你只一味习武,少涉足江湖的事了。不错,我叫化也听人说过,在点苍山,你惊走了这大魔头,只是这魔头一是太自高大意;二是他不了解小哥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功能,不怕拳打掌击。要是那魔头不用掌,而是用剑,小哥,恐怕我老叫化现在看不到你了!”

豹儿听了不由悚然。是呀!当时那大魔头要是用剑,自己不早就死了?

紫衣少女问:“除了两个九幽小怪,再也没人能胜过他了?”

“恐怕无人。就是两个九幽小怪联手,要胜他也得经过一番苦斗。但要杀他,恐怕还不行。听说,这魔头手下还有一个剑法极好的徒弟哩!”

紫衣少女似自语说:“天下这么大,就没一个人胜过他了?”

老叫化说:“要是有,我老叫化一是不知道,二是这个人还没有出世。”

大家一时都不出声了。老叫化看看他们:“咦!你们怎么不出声了?我老叫化刚才说到哪里去了?”

豹儿说:“老人家,你刚才说你不知道,或者这个人还没山世呀!”

“哎!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说什么?”

“是你们分发金银的事呀!我老叫化说着说着,全给你们打乱了!”

青青说:“你老人家说到我们杀不了那个什么长官的。”

“对,对!就算你们杀了他也没用。”

“没用!?”

“当然没用啦!你们杀了他,官府不震怒?不会再派第二个长官来?不但你们一个个为官府通缉捉拿归案,而且更会派大兵来剿杀这一带平民百姓。那时,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跑进了枉死城中。小伙子,你想想,你一时意气杀一人而害了多少平民百姓?”

豹儿连忙说:“这不能杀的。”

翠翠问:“那我们怎么办,不发放了!”

“最好不发。但杜家坝刚刚给山贼毁了,你们将一袋金银给他们恢复家业田园,其他的金银珠宝,最好给我老叫化。”

翠翠说:“好呀!说来说去,原来你不安好心,想谋夺这批金银珠宝。”

“哎!你可别冤枉我老叫化,”

“我们辛辛苦苦弄得来的金银珠宝,为什么要给你?”

老叫化眨眨眼皮:“我老叫化给你们开一个钱庄呀,你们要钱用,随时来取好了。我老叫化讨了一世的饭,想当当钱庄老板,享享晚年福,不好吗?”

翠翠笑着说:“老叫化,你别想得这么开胃,这恐怕没门。”

豹儿说:“白兄弟,就给他开一个钱庄吧,让他老人家享下福不好吗?”

“哎!你不担心他将这些金银珠宝全都变成了酒,装进他肚子里去吗?恐怕福没享到,已跑到阎王殿里发酒疯啦!”

“那不会的。”

“你怎知他不会呀?”

老叫化说:“你们这样,看来我老叫化只好两手空空走了。”

豹儿急叫道:“老爷爷你别走。”

紫衣少女扬扬眉问:“你老人家真的要走吗?”

“我老叫化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

翠翠笑着说:“老叫化,你怎么这般小家子气呀!我说两句笑话也不行吗?好!这几袋金银珠宝,你拿去开你的什么钱庄吧。”

“哦!?你不怕我老叫化将它变成酒了?”

“变不变是你老人家的事。”

老叫化说:“其实我老叫化哪里有什么时间开钱庄,我是给一个人代你们行好事。”

“谁!?”

“川东大盗索命刀。”

豹儿愕然,大盗已叫人害怕了,还加上个索命刀!那不更吓人吗?问:“老爷爷,他不是强盗吧?”

“他怎么不是强盗了?他不但是个强盗,还是个闻名的太强盗哩!”

“叫他来开钱庄?”

老叫化故意叹气地说:“没办法啦!川东是他的地盘,没他的点头,我老叫化敢开钱庄吗?既然要开,只有他点了头才能开,不如交给他开好了!”

“他能做好事吗?”在豹儿的心目中,强盗是抢劫杀人的大坏蛋,绝不会干好事的。干好事,也就不是什么强盗了。像凉山虎、独角龙一样,他们不杀人抢劫就算好,还能干好事吗?

老叫化揪着自己的头发,望望豹儿一副迷惘的神态,又看看紫衣少女和青青、翠翠她们,见她们微笑不语,饶有兴趣地瞧着自己,也奇怪了。这个点苍派的少掌门,好像根本不是什么武林中的人,更不像一大门派的少掌门。他为人心地极好,却稀里糊涂,对武林中的事什么也不懂,连川东大盗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难道白衣仙子这大丫头没跟他说过武林人的事?要是那样,这个大丫头该打屁股了!将一个这么好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好心的小浑球,那怎能出来闯荡江湖的?不行!这么一个良材美质的少年,可不能给这个大丫头惯坏了!还是这大丫头故意这么做?或是有其他的原因?的确,一个武林世家的弟子,对武林中的人和事,居然一点也不懂,在常理上怎么也说不过去。唔!我老叫化还得试探下,别上了当了。于是又说:“他能不能做好事,我老叫化就不知道了,但他有一个伙伴,会干好事的。”

豹儿奇怪了,强盗的伙伴会干好事的?便问:“他伙伴是谁?”

“武林骗子金员外。”

“武林骗子?”

“是呀!顶会骗人的大骗子。”

“大骗子也会干好事吗?”

老叫化又不由得望着青青和翠翠了,心里问: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点苍派的小伙子?可不像呀!翠翠笑着说:“老叫化,你别看我。你老人家也真是,怎么尽叫强盗、骗子来开钱庄,办好事的!”

“喂!小伙子!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翠翠更狡黠地说:“我什么真不知假不知了?”

豹儿也困惑地问:“老爷爷,我们什么不知了?”

老叫化突然跳起来:“不好!!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众人愕然,怎么这怪老叫化正说着,便转了话题,说要离开这里的?老叫化又说:“你们不走,我老叫化可要走了!”

青青问:“老人家,出了什么事呀?”

“你们听听,什么人来了!”

众人不由得凝神倾听起来,首先豹儿叫起来:“是呀!好像远处来了一大伙人。”

紫衣少女也接着说:“不错,是来了一队官兵,我们快离开这里的好,别与他们碰头。”

翠翠和青青内力没有他们三人那么深厚,仍听不出有什么人要来的。翠翠问:“来了一队官兵?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紫衣少女说:“我们端掉了黑峰寨,雷坡长官司还有不风闻的?他能不派兵前来看看?说不定昨天夜里就有人从黑峰寨逃了出去,报告给那个长官司知道了!”

老叫化说:“再不走,我老叫化可不陪你们玩命了。”

以他们的武功,要打发这一队官兵,那是绰绰有余的。但武林中人,是极不愿意与官府打交道,更不愿去招惹他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能避开的,尽量避开。

紫衣少女说:“我们走吧。”

老叫化:“你们有那么多马匹和金银珠宝,他们见了还有不眼红的?说不定将你们抓起来当山贼的。”

翠翠问:“我们往哪里走好?往南还是往北?”

“你们快赶马匹,跟我老叫化往东北走。”

“东北是什么地方?”

“马湖府屏山县。”

“去那干嘛?”

“我老叫化找人开钱庄,不去州府所在地开,难道要在这山沟里开不成?”

“川东大盗在屏山县?”

“小伙子,你还有个完的没有?再不走,那队官兵就快到了。”

于是他们纷纷上马,只有盘狗子仍迟疑着,翠翠问:“你不想走?”

“小侠,小人的家小……”

老叫化说:“放心,你家小一时死不了。你不跟我们,而回去了,那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豹儿说:“盘哥,老爷爷那么有本事,他一定会救出你家小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小哥,你很会给人打保票呀!”

“好!小人跟随众侠士,由小人带路,小人对这一带地形熟悉,穿小路,一天就可以到达屏山县。”

豹儿说:“那太好了!盘哥,那你在前面带路吧。”

他们在盘狗子的带路下,策马往东北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他们穿过一些山寨,老叫化叫盘狗子向村民、猎户购买一些毛皮、山货和药材。青青不明,问:“老人家,你购买这些干什么?要跑生意吗?”

老叫化眨眨眼皮:“我老叫化就是有这么个毛病,一有银子在手,就心痒手痒,见什么东西都想买。不买,便感到浑身不舒服。而且这三十多匹马背上空荡荡的,我老叫化看见怎么也不顺眼。”

翠翠会意了:“是呀!要不,这些马太自在了,最好叫它们每匹都驮上一包东西才好。”

紫衣少女想了想,笑道:“不错,怪不得说人老精、鬼老灵,这样,我们进城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豹儿不明白地问:“姐姐,你们说什么呀!”

“豹兄弟,你以后走江湖,得多动点心,像老叫化—样,就不会吃亏了。”

青青也会意过来:“这办法的确好。”

豹儿说:“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青青说:“豹兄弟,我们一行六人,赶了三十多匹马进城,不引起官府注意?要是我们扮成跑生意的马帮,宫府就不注意了。”

豹儿说:“原来这样。”他不由得看看老叫化,望望翠翠和紫衣少女,暗想:看来,我真要多向他们学学了,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在江湖上走?

本来他们可以在日落时赶到马湖府所在地屏山县城的。但由于要沿途采购一些毛皮、山货和药材,拖了时间,所以他们选了一背风的山坳露宿,明天才赶去屏山县城。

他们将马匹放到林边草地上,卸下了马背上的货物,燃起了一堆篝火,火上烤着些小野物。各人吃饱后,便分散各自工作。在这方面,盘狗子熟悉山野的生活,比他们似乎都有经验,他不但是个很好的带路人,也是看管马匹极好的帮手,几乎一切琐碎的杂事,都由他一人包了。豹儿只是从旁协助。

老叫化为了打破心中的疑团,单独将豹儿带到一条小溪畔,坐在溪畔石上谈心。老叫化首先问:“小兄弟,你看我老叫化为人怎样?”

“老爷爷,你很好吧!”

老叫化—听,这更不像武林中人所说的话,还哪里像个什么点苍派的少掌门的。他眨眨眼问:“我老叫化怎么好法?”

“你人好呀!”豹儿不知怎么说了!心想:好就是好嘛!还怎么好法的?

的确,别说是一大门派的少掌门,就是一般武林中人,听了这位誉满江湖的怪丐问话,谁都会不假思索的这样回答:“你老武功莫测,侠义过人,江湖上谁不敬仰?单是你老在武德上,已无人能及。可单是一个‘好’字,又怎能说出你老的高风亮节来?”可是,豹儿只说“你人好呀”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什么都概括了。

老叫化一笑:“小兄弟,你是不是真的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人?”

“我——!”

豹儿张大了嘴巴。

“小兄弟,你别瞒我,你恐怕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半晌,豹儿才说:“老爷爷,我的确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这话在没影子老叫化听来,既意外也不意外,又问:“那你怎么又冒充是少掌门的?”

“我没有冒充,是他们说我是什么少掌门,一定要带我去点苍山,我说什么他们也不听,不信,老爷爷可以问段姐姐。”

“慢着!你别弄得我老叫化糊涂了,你说他们,他们是谁?”

“是管飞和欧什么的。”

“是点苍派弟子管、欧二侠?”

“就是他们带我回去的。”

“哎!这么说来,我老叫化也有一份了。”

“怎么有你老爷爷的一份了?”

“因为他们先碰到了我老叫化,向我打听他们少掌门的、下落,还告诉我说,他们少掌门长得如何,年纪多少,我老叫化就将你告诉了他们,叫他们在上关等你。”

“怪不得他们在上关打量我了,段姐姐还以为他们是独角龙的人。”

“管、欧两个混蛋认错了你,难道点苍派的万里云和白衣女也认不出你来?”

“是呀!不但没认出,点苍派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他们的什么少掌门、少爷。我说我不是,他们说我从什么悬岩上摔下来,震伤了头脑,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一切事情了。我说什么他们也不相信,还请了一位大夫来医我,说要破开我的肚皮,打开我的脑袋来医治。老爷爷,一个人的肚皮破开,脑袋挣开了,那不死了吗?还医什么?”

“所以你害怕起来,就认自己是他们的少掌门了?”

“唔!我是害怕,但还怕他们伤心。”

“他们伤什么心的?”

“老爷爷,他们不见了他们的儿子,好容易才将我找了回去,万一他们的儿子真的失踪了,我又不认,他们不伤心吗?何况白衣夫人对我那么好,我真不愿她伤心难过,只好暂时叫她做妈妈啦!”

“要是他们真正的儿子回来,你又怎样?”

“我当然走啦!可是我在点苍山住了几个月,他们的儿子还没有回来。我,我只好跑出来,帮助那好心的白衣夫人找寻她的儿子了!”

“你就是这么跑出来的?”

“是呀!”

“你做点苍派的少掌门不更好吗?”

“我怎能去做呀!”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点苍派可是中原武林的九大名门正派之一。如果你成了他们的少掌门,多受武林人士敬重。只要你以后勤练武功,以你现在深厚的内力,准会成为点苍派的掌门人,那又多风光,一呼百应,点苍派所有的人,都受你指挥。要是我老叫化有这么好的机会、巴不得他们的儿子永远不回来,就是回来,我也想办法赶他走,或者杀掉了他。”

豹儿吓了一跳:“杀了他?”

“杀了他,你不是能安安稳稳当点苍派的少掌门了?你怎么这么傻,还去找他回去?”

“不,不!这不行,那我不成了一个大坏蛋?天理能容吗?”

“小兄弟,古今多少枭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父杀兄,背师灭祖的事都可以干得出来。而你,这是意外飞来的鸿福,还管他什么坏蛋不坏蛋的。你要是不忍心杀了那少掌门人,以后就好好对他好了。”

“老爷爷,你别说了!这些事我怎么也不会干的:我现在冒认是他们的儿子,已是内心不安了!还怎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

月光下,老叫化以一种赞赏的目光打量豹儿,心想:点苍派掌门夫妇,认错了儿子,在武林中已是离奇的事了,而这面貌与点苍派少掌门一模一样的小兄弟,居然没丝毫权欲和贪念,就更难能可贵了。万一这小伙子稍有一些贪念,以他现有的内力,要学上乘武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那将是武林中又一场灾难。但跟着又一想:世上真有这么相似的人,连亲生的父母也认不出来?这说得过去吗?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万里云夫妇别有用意,明知不是自己的儿子也认了,用这什么也不懂的好心小伙子来挡灾,或达到某—种目的。最低的限度,也可以保护着自己真正的儿子。不管怎样,万里云夫妇这一手段就欠光明磊落了,为侠义人士所不齿;二是这小兄弟真是他们的儿子,故意叫他这么装得什么也不懂,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这种事不叫我老叫化碰上则已,碰上了,我老叫化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看看是什么原因。

没影子莫长老本来就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奇人,遇上了这等稀奇古怪的事,还有不想办法弄清楚的。他想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小兄弟,你别糊弄我老叫化,你一定是真正的点苍派少掌门。”

豹儿说:“不!我不是,我绝不骗你。”

“是不是你父亲母亲叫你故意装成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的?”

“他们干嘛要我装着?我真的不懂嘛!”

“小兄弟,那你是什么人?”

“我!我不是我吗?”

“小兄弟,别跟我老叫化打哈哈。”

“我几时跟你打哈哈了?”

“你既然不是点苍派少掌门,那你亲生的父母是谁?”

“我——!我不知道呀!”

“什么!?连你亲生父母也不知道?你总不会像孙猴子一样,从石头里爆出来的吧?”

“老爷爷,我真的不知道,我从小由一位老和尚爷爷将我从豹子窝里抱回来抚养的。”

“豹子窝里还有婴儿吗?你以为我老叫化真的老得懵懂了,听你胡编乱说?说这话的人是糊涂蛋,相信这话的人,就更加是个糊涂蛋。我老叫化可不想做糊涂蛋。”

豹儿急起来:“我说是真的,是那老和尚爷爷告诉我的。”

“是吗!?那这个老和尚爷爷在哪里。我老叫化想去见见他。”

“他!他死了!”豹儿难过起来。

“妙呀!死无对证。”

豹儿茫然:“什么死无对证呀?”

“小兄弟,人死了,就什么也不会说了,可以由你怎么说也行啦!这不是死无对证么?”

豹儿问:“你一点也不相信我?”

“你要我老叫化相信也不难,你告诉我,那老和尚叫什么法号,你总知道吧?”

“我——!”

“是不是又不知道了?”

“是!我原先是真的不知道,只叫他做师父,还以为师父就是父亲的。他临死时,才将一切告诉了我。”

“他告诉了什么?”

“他叫方悟,又叫上官飞,是什么黑箭之一。”

这次轮到没影子惊愕了:“什么!?你师父就是方悟大师?”

“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我老叫化怎么不认识呢!他是怎么死的?”

“给,给那什么大魔头澹台武杀害了。”

“不可能,以方悟大师的武功,那魔头不可能杀得了他。”

“老爷爷,是真的,我师父没动手,不愿跟他去作恶,他就杀害了我师父。”

豹儿将古寺那夜的情景一一说了出来。老叫化听了半响不出声,最后叹了一声:“你师父太迂了!宁死也不愿背弃诺言,其实跟澹台武这么一个魔头,用不了遵守那么个诺言。”

豹儿问:“什么诺言?”

“他在峨嵋山金顶说过,从此终身不使用武功(详情见拙作《神州传奇》),发誓以后不与人动武。你师父就是为了这一句诺言,而不与那魔头交锋才死的,这不太迂么。”

豹儿默然不出声。

老叫化又问:“你一直跟在方悟大师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唔。”

“那么说,你真的不是什么少掌门了!”

“我真的不是嘛!”

“这真是天下少有了,你不但与点苍派少掌门形似,连神也似。怪不得连亲生的父母也认不出来。”

“老爷爷,这下你相信我了吧?”

老叫化点点头:“十多年来,你师父没传你武功?”

“他只教我在一早一晚学运气吐纳的,本来他今年说要教我武功的,可是……”

老叫化惋惜地叹了声:“要是你学会了你师父的剑术和掌法,别说不用害怕那个大魔头,就是放眼武林,也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不过,他已经给你打下了学武的深厚基础……对了!你师父没留下什么武功秘芨给你么?”

“有!我,我……”豹儿一下想起了段丽丽的话,而自己也曾说过不能说出来,便转了口气说,“我一时找不到,就跟着段姐姐下山了。”

“小兄弟,你一定要回去,找到你师父留下的武功秘芨。”

“老爷爷,不过,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失踪的少掌门才行。我这么走了,他们一定会伤心难过得要死的。”

老叫化感叹道:“小兄弟,你是我老叫化—生中所碰到的第二个全心仁厚,只为他人设想,不为自己的人了!第—个是墨明智,第二个是你。好!我老叫化帮助你,去找那个失了踪的少掌门。”

豹儿大喜:“老爷爷,我多谢你啦!”

“哎!你别多谢我,说不定我老叫化上了你的大当。”

豹儿愕然:“你怎么上我的大当了?”

“我老叫化在没有找到真正的少掌门前,我还弄不清你是真是假。好了!小兄弟,时候不早,该是你练晚功和休息了。”

“老爷爷,那你呢?”

“我呀!得四周去看下才放心。”老叫化一说完,人已不见,好像一下钻进了地下似的。没影子真是没影子嘛,轻功与人特别不同,去也无影,来也无影。

豹儿看看,只好转到那边篝火边去。篝火旁,紫衣少女和翠翠在悄声说话,盘狗子在货物当中,已呼呼入睡,就是不见了青青。豹儿问:“青哥哩?”

翠翠说:“看风去了。”“看风!?”豹儿心想:风怎么看呢?

翠翠叫起来:“你是不是越来越糊涂了?看风也不懂?看风就是给我们守卫去了。”

紫衣少女一笑:“豹兄弟,你跟那老叫化在溪水旁谈些什么?”

豹儿怕引起翠翠的更不高兴,也不想引起紫衣少女像老叫化那样没完没了的追问自己的本来面目,便说:“没,没谈什么。”

“你没问他为什么将这些金银珠宝交给大盗和骗子吗?”

豹儿一想,是呀!我怎么不问问的?紫衣少女又含笑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大盗和骗子是什么人?”

“他们是什么人?不会是真的大盗和什么武林骗子吧?”

翠翠说:“怎么不是?珍珠也没有那么的真。他是大盗中的大盗。”

豹儿又怔住了!眼露困惑之色。

紫衣少女笑着说:“川东大盗的确是大盗中的大盗。不过,他与黑道上的大盗不同。他专抢劫那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和一些作恶多端、滥杀无辜的强盗们的财富。对平民百姓他一动也不动,反而将劫来的财物散发给贫苦和无依靠的鳏、寡、孤、独的老人和妇孺。”

豹儿惊讶:“那他不是很好吗?怎么是大盗了?”

“他怎么不是大盗了?因为他也抢劫呀!只不过抢的对象不同而已。要是他知道凉山虎有这么多的金银,恐怕早就来凉山下手了,也轮不到我们去端黑峰寨。”

“不过,我感到他是个好人。”

翠翠说:“他要不是好人,老叫化会叫我们将金银交给他吗?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没回头了?”

豹儿心想:江湖上古怪离奇的事真多,叫大盗的不是大盗,而那个一表斯文像书生的什么潘三爷,却是阴险残忍的坏人。就拿眼前的青青和翠翠,自称是什么江湖小杀手,他们哪里又是什么杀手了?大概那个什么武林骗子,也是行为古怪的好人了!不禁问:“那个什么骗子呢?”

紫衣少女说:“这个武林骗子,更是名副其实的大骗子。不管什么,只要你手中有一件稀世珍宝,除非不给他知道,他一旦知道,准会骗了去。不过,他现在不大骗人了,变成了一间古董店的老板。”

“他改邪归正了?”

紫衣少女笑起来:“他才不改邪归正哩!一知道有人有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他又忍不住心痒痒地想办法骗了去。所以豹兄弟,你要是有什么珍宝,最好千万别让他知道。”

豹儿笑起来:“我哪里有什么珍宝呀!”

“你没有,就用不着提防他啦!”

正说着,远远传来青青一声清脆喝声:“什么人!?给我站住!”

跟着是—个年老惊恐的妇人声说:“你、你、你是、是……”接着又“呀”地一声,似乎有人翻倒了!

翠翠一下跳起来:“不好,青、青哥那边出事了!我去看看。”

豹儿担心青少年,也说:“我也去。”

他们两个急展轻功,飞快地来到了出事的地点,只见青青持剑立在树底下,而林边小道上,坐着一位蓬头垢面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散下的头发遮了她大半个面孔,一身衣服破烂。青青和豹儿在月光下一时看不清她的面孔,只感到三更半夜荒野上出现这么一个人,是有些神秘古怪。

翠翠问:“青哥!她是什么人呀?”

青青说:“谁知道她是什么人呢。”

“你将她刺伤了?”

“没有,是她自己摔倒的。”

翠翠说:“你们先在这里,我过去问问她是什么人。”

“白弟,你小心!提防她突然出手。”

“这样!那是她自找死路了。”翠翠警惕地步出树林,对那坐在地上的怪妇人问:“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这妇人反惊愕地问:“你、你、你不是鬼、鬼、鬼吧?”

“我要是鬼,你怕不怕?”

“不,不!你别吓、吓我。刚、刚、刚才你、你、你已经吓死、死、死我了!”

豹儿见这妇人怕成这样,心中不忍,便走了过来说:“白兄弟,你别再吓她了!”他又对那妇人说:“大婶,你别害怕,我们是人,不是什么鬼怪呀。”

妇人在散乱的头发缝中,看见了豹儿的面孔,顿时眼里闪现一丝惊讶的目光,但很快便收敛,又望望翠翠,眼里又露疑惑之色,仍战兢地问:“你、你、你们真的不是鬼吗?”

“大婶,我们真的不是鬼,是人。”

妇人又望了他们半晌,似在白语:“对,对。人说,鬼是没有影子的,你们都有影子,真的不是鬼了!刚,刚才你们在黑麻麻的树林里突然大喝,几乎将、将、将我吓死了!你们知不知道,人吓人是没有药医的啊!”

翠翠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我是个孤苦伶仃的穷讨饭。”这妇人说着,扶着一支竹拐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舒了口气。

“你是一个讨饭的叫化?”

“是呀!”

“你怎么半夜三更来这里的?”

“我,我在那边一处坟地里睡,看见这里有火光,以为这树林里有人家的,所以便摸黑过来讨口饭吃。两位少爷,你们行行好心,可怜我这老婆子,赏我点残羹冷饭的。”

“有你这么个叫化,半夜三更跑出来讨吃的吗?”

“少爷,我一天都没讨到吃的,实在饿极了,只好摸过来了,你们修修好心吧。”

豹儿更是不忍,说:“白兄弟,她怪可怜的,我们还有些没吃完的烤肉,就给她吧!”

妇人连忙说:“少爷,你真是好心人了!我老婆子祝你福禄双全,长命百寿。”

“大婶别这样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拿烤肉来。”

“少爷,我身上好冷,你能不能再修修好心,让我老婆子取取暖呀?”

翠翠对豹儿说:“你听听,这下她可泡上你了。”

豹儿说:“夜深露重,她又上了年纪,的确冷呀。白兄弟,我们就让她烤烤火吧。”

妇人说:“少爷,你真是大慈大悲的人,愿老天爷赐你多福多寿。”

“大婶,你跟我来。”

“老婆子先多谢少爷了。”

翠翠说:“那你带她去吧,我不去了。”

“你怎么不去呢?”

“我可得接替青哥。”

“那青哥呢?”

“他已先走啦!”

“不!白兄弟,那你也回去,我来守夜。”

“你呀!等打发了这个叫化婆子再说吧。”翠翠说完,便闪身而去。

豹儿见翠翠走了,对妇人说:“大婶,你跟我来。”

妇人跟着他走,一边疑惑问:“少爷,你们几个人是在这里巡更守夜的?”

“是!刚才没吓坏你吧?”

“没,没,只是吓得我摔在地上。少爷,你真好心,我老婆子要不是碰上你少爷,准会在这荒野上不冻死也会饿死了。”

“大婶,你怎么一个人出来讨吃的,家里没有一个人吗?”

“少爷,我要是还有亲人的,就用不着出来向人家讨吃了。”

豹儿同情地问:“大婶,那你也没有家和一个住的地方吗?”

“有是有,可是家中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四面空墙壁。”

“大婶,那你家在哪里?”

“在屏山县城外一个小村子里。”

“大婶,我们也要去屏山。这样吧,我给你一些银两,足够你养老,你以后就再不用出来向人讨吃了,好不好?”

妇人惊喜地:“少爷,是真的吗?”

“我不骗你。”

“敢问少爷你给我老婆子多少银两?”

“—百两够不够?”

“一百两!?”

“是,不够,我可以再多给你一些。”

妇人怔住了:世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人?这可是少见呀!不禁问:“少爷,你有很多银子吗?”

豹儿本想说很多,有四大袋金银珠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想起了紫衣姐姐等人说过的一些话,江湖上风浪险恶,人心莫测,遇事多小心才是。虽然眼前是讨吃的孤苦妇人,没有什么,但也不能将所有都说了出来。于是便说:“多是不多,但也够你大婶今后一个人用的。”

“我老婆子今夜里碰上少爷。真是碰上了活菩萨啦!只有菩萨,才会这么救苦救难。”

豹儿带妇人穿过林子,来到了篝火旁。妇人四下打量了一下,惊讶地问:“这里不是村子和人家?”

豹儿说:“这里没有人家的。”

“那,那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们是做马帮生意的人,因赶不到屏山县城,便随便在这里宿—夜。”

“原来这样。我老婆子疑惑,这里一带可没有什么人家呀!怎么又有人家了?还以为你们是刚刚迁来这里的人家哩i啧啧!少爷,你们的马匹真不少啊!家中一定有万两黄金的吧?”

紫衣少女见他们走来,早巳在暗暗打量这穷要饭的婆子了。现听她这么问,一笑道:“叫化,你说对了!单是我们眼下所带来的银两,就有几万两。”

妇人瞪大了眼睛:“那我老婆子不掉进了银子堆里了吗?怪不得少爷一开口就给我老婆子一百两银子呢。”

豹儿说:“大婶,你坐下先暖暖身子,再吃些烤肉。”

“是是!我老婆子可高兴得不记得肚饿了!”她坐在火堆旁,接过豹儿递过来的一串烤肉,口里连说谢谢,一边吃一边却望着紫衣少女和青青。

豹儿说:“这是我紫姐姐和青哥哥。”

妇人说:“小姐、大少爷,你们的弟弟真是好心啊!你们一家人都出来跑生意吗?”

紫衣少女点点头,说:“我兄弟答应给你一百两银子?”

“是呀!他可怜我这孤苦的老婆子。”

紫衣少女转向豹儿说:“兄弟,你怎么这般小家子气的,才给人家一百两银子?”

豹儿茫然:“姐姐,那应该给多少?”

“我们家那么富有,要给,也要给她一万两银子也不多嘛。”

豹儿睁大了眼睛:“—万两!?”

紫衣少女不去理豹儿的惊讶了,又问妇人:“给你一万两银子够不够?”

妇人似乎不怎么惊愕,说:“小姐,我老婆子不是在发梦吧?”

“不!你清醒得很!”

“—万两,有多少银子呀?”

“一万两就是一万两呀!用两匹马才驮得完。”

“那,那,那我老婆子又得向你们讨两匹马了。”

紫衣少女进一步问:“一万两你够不够?”

妇人不吃烤肉了,在数着手指,也不知她是怎么数的,数了半晌才说:“一万两银子够是不够,但也勉勉强强算过得去了。当然,最好还多给一点更好。”

豹儿眼睛睁得更大了:“大婶,你一个人要这么多的银子干什么?”

“少爷,银子再多也不嫌多呀!我老婆子既然有了这笔银子,要买—个庄园,又要买几卜个奴仆。算来算去,一万两银子是怎么也不够用的。”

豹儿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暗想:这大婶怎么这般贪心的?以后不用再向人讨饭不很好吗?还要买庄园和养奴仆的?

紫衣少女却说:“是啊!一万两银子是不够用的,我身上还有件稀世的珍宝,你有了它,以后什么都不用买了。”

“小姐,你身上有什么稀世珍宝呀,不会是聚宝盆吧?”

“虽然不是聚宝盆,也跟聚宝盆差不多,你想不想看看?”

“我老婆子从来没见过什么宝贝的,也真想看看稀世珍宝是什么样儿。”

突然寒光一闪,紫衣少女青锋出手,剑尖贴在妇人的胸口上,微笑问:“就是这一件稀世珍宝,你要不要?你要,我送给你,插在你的胸口上,你以后就什么也不用买了。”,妇人一下吓得面色青白,说不出话来,手中的烤肉也掉了,落在篝火中,升起一股焦味。豹儿在旁急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想将这稀世珍宝送给她,不好吗?”

“姐姐,你不能这样。”

“这样贪心的人,不杀了她,留她在世上干什么?”

“不,不,姐姐,她贪心是不好,但也不能杀了她嘛!姐姐赶她走就行了。”

妇人这时战战兢兢地说:“小、小、小姐,你、你、你别杀我,我、我老婆子是穷怕了,一、一时胡言乱语的,银、银、银子我、我不要了。”

“姐姐,你放她走吧。”

一直在旁静观不出声的青青这时说话了:“紫姐姐,似乎这叫化不懂武功,只是一般的贪心叫化,放她走算了。”

紫衣少女又打量了妇人一下,收了剑说:“要是不看在他们两人的分上,你以后就永远不用向人讨吃了!快滚开!”

妇人喘过了一口大气,颤巍巍地站起来:“我走!我走!”

这时翠翠闻声赶了回来,问:“这里出了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要赶这叫化走的?”

紫衣少女说:“你去问问这叫化,看是怎么一回事。”

妇人哪里还敢说话?扶着竹拐杖要走。蓦然,她前面平空出现了一个人影,拦住她的去路,又吓得妇人倒后退了几步:“你、你、你是人是鬼呀?”

这平空出现的是没影子老叫化。老叫化打量了一下这妇人:“嘻嘻,我老叫化可有一个伴儿了!”

妇人一下认出了老叫化,又带惊讶地问:“是你!?”

“哦!?你认识我老叫化么?”

妇人用衣袖拭拭眼睛:“我,我老婆子认错人了!以为你是城南的那个老讨饭。”

突然,老叫化闻到一股异味,说:“不好,这里有妖气味的。”也在同时之间,妇人以闪电不及掩耳的行动,出手就一连封了老叫化身上的几处大穴,老叫化顿时瞪大了眼睛,翻倒在地上了。妇人却故意惊愕地说:“是呀是呀!这里真有些妖气,老叫化,你是不是中了妖气了?”

豹儿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紫衣少女和翠翠突然拔剑扑上,妇人手中的竹棍一扫一挑,便将她们手中的剑拨到一边去了,说:“奇怪了!怎么老叫化中了妖气,你们不中的?”

妇人话刚说完,紫衣少女、翠翠和青青,都软瘫得倒下了,盘狗子更如死人般的躺在货物中,只有豹儿真气浑厚,仍没有倒下来,却愕在那里呆若木鸡。这时他才感到这位妇人不是一般的人,想出手也感到自己无力出手了。

妇人奇异地打量着他:“小伙子,你内力不错嘛,竟能中了我的三日醉毒气而不倒下,却也难得了。”

豹儿问:“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妇人笑着说,声音也不苍老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个孤苦的要饭老婆子呜?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你,你几时下毒的?”

“你没见我的一块烤肉掉进了篝火中去吗?这块烤肉,我是下了毒的,一燃烧,就会产生一种令人三日醉倒的毒气来。小伙子,我问你,你是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苞?”

“我,我不是。”

“你真的不是?”

“不是就不是,又什么真的假的了?”

“唔!是不大像,那小子根本就没有你这么浑厚的内力,更不像你这么傻呼呼的,看来我出手算是出对了!”

豹儿不明白这妇人说什么,却担心老叫化、紫姐姐的安全,暗暗运气调息,恢复劲力,可是他怎么也运不起来,妇人显然看出了这一点,笑着说:“小伙子,你千万别运气,中了我的毒,在几个时辰内,就是武林中—等一的上乘高手,也会变得浑身无力,你能不倒下也算好的了。”

“你,你现在想怎样?”

“我想将你们全部杀了!你看好不好?”

豹儿给她弄得哭笑不得。她要杀人,还问被杀的人好不‘好,有这样问的吗?豹儿说:“不好!”

妇人像猫戏老鼠般的问:“为什么不好?”

“不好就不好,杀人好吗?”

妇人叹了一声:“我也知道不好的。”

“那你干嘛还要杀人呢?”

世上有这个怪妇人,也有豹儿这么个不懂武林事的天真人,才有这么些对话。紫衣少女她们虽然倒在地上不能动,但看得见也听得清楚,不由互相奇异的望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好笑。黑道上的人物,杀人抢劫是常事,豹儿还问干嘛要杀人的。

妇人说:“好吧,我看在你刚才一片的好心,可怜我这孤苦的老婆子,我就不杀你们了!不过,这些金银、马匹、货物我可要带走啦!”妇人说完,一声呼哨,音传远方,群山回应。不一会,便奔来了十多个蒙了面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大喜问:“帮主,得手了?”

妇人说:“你们快将这些马匹、货物全带走,走得越快越好,万一这老叫化运气冲开穴位,我们一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哦!?这老叫化这么厉害?”

妇人问:“你知不知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

“没影子莫长老。”

那人惊愕:“怎么是他老人家的?”

“别多问,快!”

十多位蒙面黑衣人,—下就将三十多匹马、货物和四袋金银珠宝,劫掠得一干二净。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了。豹儿他们只眼睁睁地望着他们将马匹赶走。最后,只剩怪妇人一个人仍没走,却坐在篝火旁,伸手取烤肉吃。

豹儿望着她:“你,你怎么还不走的?”

妇人笑起来:“小伙子,我还没有吃饱呀!怎么就走?”

豹儿支持不住了,坐了下来。妇人吃饱了,一双油腻腻的手擦在自己的破衣服上,看看天空,自语地说:“唔!看来他们也走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她回过头来,对豹儿笑了笑:“小伙子,要不是你内力这么深厚,我几乎将你当成了点苍派的少掌门了!”

“我要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又怎样?”

“可惜你不是,要是真的话,今夜的事,就会变得完全不同了。”

“你就会全杀了我们?”

妇人又笑了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牙齿,这哪是什么老年妇人,顶多是个中年女子,显然,她完全是扮成这副叫人生怜的模样。她问:“小伙子,你知不知我刚才想杀你们,以后又不想杀你们了?”

“这为什么?”

“我杀你们,是可怜你们。”

“你杀我们,还是可怜我们吗?”

“是呀!小伙子,你想下,我拿去了你们的财物一走了事,丢下你们不杀,万一来了什么野兽,你们又不能动,不一个个给野兽叼了吃?那多残忍和可怕。”

豹儿听了心里不禁抖了冷颤,的确是这样,真的来了什么豺狼虎豹的,那不给它们吃进肚子去了?问:“那你以后为什么又不杀了?”

“因为我想看看野兽怎么叼了你们的。我长这么大了一生中还没有看见过野兽是怎么吃活人的,想必一定有趣得很。”

“你,你怎么这般残忍的?”

“好啦!小伙子,我真的走了,拜谢你们这般大方的招待我。”这妇人说完,一展轻功,便闪进树林里去了。她走后不久,树林里便传来了一声虎啸的声音,豹儿不由急得满头是汗,极力想挣扎站起来,害怕老虎闯了过来,那紫衣姐姐他们就完了!

老叫化这时已运气冲开了哑穴,说:“小兄弟,别害怕,这不是老虎的叫声,是她在树林里故意扮成老虎叫声吓你的。”

“她,她为什么要吓我们?”

“小兄弟,别再问我老叫化了,我要运气冲开其他被封的穴位。”

翠翠躺在地上微弱地问:“豹哥!你还能走动吗?”

“我,我好像全没劲力了。”

“你的手半点也不能动吗?”

“还、还可以动一下。”

“豹哥,那你快一点,将那万能化毒丹掏出来,自己先服下一颗。”

豹儿顿时燃起了希望:“嗨!我怎么没想到我怀中有化毒丹的,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嘛!”

“我早说了,那妇人不抢了去?豹哥,你快一点呀!要不,等会你连手也不能动了,我们就什么都完了。”

“是,是!”

豹儿急忙从怀里掏出药瓶来,费了好大的劲,才倒出一颗来,放进自己嘴里,和津吞下。不到一会,不知他内力特强,还是化毒丹的奇效,豹儿—下便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喜地说:“我,我完全恢复劲力了!”

翠翠急说:“那你快给我们每人服一颗。”

“是!”

豹儿便给他们每人都服—颗,当豹儿要给老叫化服时,翠翠又急叫道:“你给他服,那就浪费了这举世稀有的宝物

豹儿问:“怎么不给他服呢?”

“他没有中毒,只是给那可恶女叫化封了穴而已。”

翠翠没有说错,老叫化的确没有中毒,一来他的位置在上风;二来他一闻到便立刻停止呼吸,正因为这样,他才上了那女叫化的当。给女叫化出其不意的封了穴位。等到他翻倒在地上时,空气中的毒气已给风吹散,已没有什么毒气了!就是有,也变得非常的稀薄,已不能令人软弱无力。要不是这样,那十多个蒙面的黑衣人来,不一个个中毒倒下么?至于那妇人,她早已服下了自己的解药,自然就不会中毒了。

紫衣少女、青青和翠翠都先后恢复了功力,从地上跃起。翠翠咬着牙说:“我去追那妇人,不杀了她难消恨。”

紫衣少女摇摇头说:“这时,恐怕她已早走得无踪无影了,我们往哪里追?再说,我看她的武功,不在我们之下,白弟就算追上了她,一个人不危险?”

“那我们这批金银珠宝就白白让她抢走?”

“放心,等到天亮,我们察看地上马蹄痕印,便知道他们往什么地方而去,金银珠宝,我们要她连本带利一块吐出来。”

“就怕我们连本也拿不回来。”老叫化说。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老叫化不知几时已冲开了被封的穴位,已来到了篝火之旁。豹儿说:“你老人家没事了?”

翠翠说:“你这老叫化只会点我们的穴,想不到你也会给人点了穴的。这才是阴沟里翻船,栽到家啦!”

“你们呢?一个个心像水晶似的,专捉弄人,现在你们也不是给人家捉弄了吗?不比我老叫化栽得更惨?”

青青说:“你们也真是,怎么尽互相揭短的?我们还是想办法将金银珠宝追回来吧。”

老叫化摇摇头:“依我老叫化看,这恐怕是肉包子打狗,追不回来了!”

紫衣少女扬扬眉问:“你老人家怎知道追不回来的?”

“这个女叫化,论武功有武功,论机智比我们所有人都强,你们想到的,恐怕她早巳想到了。你说天亮后察看地上的马蹄痕,我看察看到了也没有用。”

青青问:“怎会没用的?”

“我老叫化已听出,那十多个人,将三十多马匹分四下跑散,跑了段路后,他们就会用麻布将马蹄包起来,路上一点痕迹也不露,然后才集中到一处,我们怎么追?慢慢追查吗?那得要多少日子?我们大家都没别的事干?只追查这四袋金银?”

翠翠问:“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依我老叫化看,我们去找川东大盗要银子!”

翠翠说:“你老人家是不是气糊涂了!我们怎么问他要银子的?”

“他是这里的地头蛇,我们又是在他的地盘上丢了银子的,不找他找谁去?”

这本来是武林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谁的地盘上丢失了大批财物,就找谁要去。就算不是他本人或手下人劫去了,他也感到有损面子,会负责追回来。翠翠虽然有一定的江湖经验,但对这一不成文的规矩仍不清楚,所以才这样问。而在豹儿听来,更是不能理解了,问:“老爷爷,我们自己不小心丢了东西,怎么向人家要的?”

翠翠说:“是呀,在谁的地盘上丢了东西就找谁要去,而这里,更是马湖府所管辖的地方,我们能向官府去要吗?”

老叫化给他们两个问得—时哑口无言,瞪着眼看他们,一个是江湖阅历不足;一个是根本什么也不懂,跟他们怎么说?紫衣少女也说:“老人家,我看你还是别去问川东大盗的好,问了也惹他笑话。”

“他怎么笑话我?”

“你老人家名震武林,武功莫测,居然叫一个妇人劫去了银两,他不暗暗笑你老人家?”

青青也说:“是呀!那多丢人。而且这些银两也准备是给他的,问他要,后来还不是要给他?”

老叫化在揪着自己的头发了,眼睛在溜溜地转,突然一拍大腿,说:“好!不问那大地头蛇,问那小地头蛇去。”

众人愕然:“小地头蛇?谁是小地头蛇呀?”

老叫化一指那边树下卧着不动的盘狗子说:“那是他!”

原来大家急着解救自己,去追那女叫化,一时将盘狗子忘记了。

翠翠问:“问他!?”

老叫化:“不问他问你吗?你熟悉这一带的情形吗?”

紫衣少女点点头:“不错,要问问他,起码也会问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

老叫化说:“我们这么着急,他却享福,呼呼的大睡,什么也不管的。”

豹儿说:“看来他也是睡着时中毒了!我去弄醒他。”豹儿走过去喂他服下了—颗药丸,灌了他一口水。好一会,盘狗子才醒过来,揉揉眼睛,看看四周,不好意思地对豹儿说:“我,我睡得太死了,快天亮了吧?”

豹儿说:“是快天亮了!”

“我,我去套马匹去,好上路。”

豹儿说:“盘哥,不用套了,我们的马匹、财物全给人抢劫去了。”

盘狗子一下傻了眼:“真的?”

“不信,你起来看看就知道啦!”

盘狗子一骨碌地爬起来,又四下望望,真的,马匹、货物全不见了。他既惊愕、又困惑,心想:你们几个人那么有本领,怎么给人抢了去的?老叫化在篝火旁叫他:“盘狗子!你过来,我老叫化要问你。”

“问我!?”盘狗子走过去,“老爷子要问我什么的?”

“在这一带,有没有一个女贼头的?”

盘狗子更睁大了眼:“是个女贼头将我们的马匹、货物全抢走了?”

“不抢走,我老叫化还问你干嘛?”

豹儿说:“盘哥,你想想看,这一带有没有一个女贼头的?她昨夜放毒将我们都毒倒了,害得我们动也不能动,就将马匹金银货物全抢了去。”

翠翠又问:“这个女贼头会下毒,又扮成一个可怜的乞丐老婆子。”

盘狗子茫然地说:“小人似乎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女贼头的。”

“真的没有?”

“小人怎敢骗各位侠士?”

老叫化说:“看来这个小地头蛇不起作用,我们只好去问那个大地头蛇了。”

紫衣少女说:“只有走这条路啦!”

翠翠问:“我们去哪里问?他在屏山县城吗?”

老叫化说:“他就算不在,那也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有庙在屏山县?”

“怎么没有?要不,我老叫化跑去屏山县干嘛?好!我老叫化先走—步,你们慢慢来。”

豹儿问:“老爷爷,那我们去哪里找你?”

“墨燕斋。”

“墨燕斋!?那是什么地方呀?”

可是老叫化走得连影子也不见了。豹儿说:“他怎么说走就走呢?我们去哪里找他?”

翠翠说:“你放心吧,我知道。”

“你知道墨燕斋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都有。”

“什么地方都有?”豹儿又奇异了。

青青说:“你别逗他了!豹兄弟,墨燕斋是川东大盗和武林骗子开的一间古董店,我们只要到屏山县城里一问人便知道。”

豹儿心里更感到奇异:大盗和骗子还开店子?古董店,那是什么店嘛!不会是骗人吧?那还有谁敢去店里买东西?

天亮了!他们便动身往屏山县,现在他们什么东西也不用收拾了,就是连他们日用的衣服,也叫那狡猾的女贼头连同货物—块劫了去。由于盘狗子不会轻功,直到下午,他们才到了屏山县城。

一进县城,他们问人,很快便找到了墨燕斋古董店,豹儿一看,见满铺货架上摆的尽是些古老十八代的旧东西,瓶啦、壶啦!铜镜和玉琢等各种小玩艺都有,墙上也挂了不少的字画,—个店朝奉打扮的中年人迎出来,向紫衣少女一揖问:“小姐是紫姑娘吧?”

紫衣少女点点头:“莫长老他老人家已到了?”

“到了到了!他老人家正在后堂等着各位到来,各位!请!”

他们随这位朝奉走过铺面,转入后堂,这间古董店,铺面不大,但后堂却像是一户大户人家的院子,有花木、假山、水池等等,清雅极了。

院子的正北是大厅,大厅两旁是一排厢房,厢房前面都有走廊和栏杆,栏杆上摆放着不少的盆景和云南的茶花,仿佛是座官宦人家的园子,清而不俗,富而不豪,令人感到入目舒适,心旷神怡,幽雅美观。

朝奉带他们进到大厅坐下,跟着有人献上香茶。紫衣少女问:“莫长老呢?”

“别问,别问,我老叫化来了!”老叫化嘀嘀嗒嗒从大厅的屏风后转了出来。他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挥挥衣袖,对朝奉说:“你去忙你的,这里有我老叫化招呼他们行了。”

朝奉站起来说:“那麻烦你老了!”又向紫衣少女等人一揖说,“各位慢坐,在下自会打发人端酒菜上来。”说完而去。

翠翠说:“老叫化,你像是这里的主人吧!你老在这里长住不好?干嘛要出去讨吃的?”

老叫化苦着脸说:“我老叫化生来就是一副苦命贱相,在这里住上两天我就受不了,还长住吗?那不要了我老叫化的命吗?”

紫衣少女问:“你老人家见到了川东大盗和武林骗子没有?”

“大盗没见到,骗子却碰上了!”

“我们的事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有说。”

翠翠嚷起来:“你没将我们的事告诉他?”

“这骗子根本就不容我老叫化开口。”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骗子一见我老叫化,就急急忙忙的拉着我去看东西了!我一看,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众人都莫名其妙望着老叫化。紫衣少女问:“什么东西使你老人家说不出话的?”

“别问,你们看见了,也一定说不出话来。”

“有这样奇怪的事?”

“要不,我老叫化带你们去看看。”

翠翠说:“那你快带我们去看吧!”

“好!你们随我老叫化来!”

众人都在暗想,什么东西叫人看了说不出话的?总不会是可怕吓人的怪物吧?就是怪物,当时说不出话,事后也会说呀!他们一齐站起身,跟着老叫化转入屏风后面,穿过一个天井,步上石阶,停在后厅的大门外。老叫化推开了大门,说:“你们看吧!”

众人举目一看,顿时个个都傻了眼,张大了嘴,一时真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原来他们所看见的东西,正是他们昨夜给那位女贼头抢去了的全部货物和四袋金银珠宝,就是连各人的行李,一件也不少,全摆放在厅上。

半晌,翠翠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的?”

豹儿惊讶地问:“是不是川东大盗和武林骗子将那个女贼头捉到了?”

老叫化连忙“嘘”了声:“我的小兄弟,你别大声嚷嚷,要不,我老叫化以后更有苦受的了!”

豹儿一下吓得不敢大声,轻轻问:“老爷爷,这是什么回事?”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抢劫我们的是什么人?”

“不是那女贼头么?”

到底是不是那女贼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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