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声中,蝙蝠帮主掌势倏变,右手一沉一抖,电射星飞一般,直奔韦骊珠气海、幽门两穴。
事起仓促,韦骊珠哪还闪躲得了,但见她脸色一变。
楚江天更是胆裂魂飞,情不自禁惊叫一声:“韦姊姊,右掌‘破釜沉舟’,左手‘飞星射月’快!”
这两招武学原极普通,练过几年武功之人,无一不会使用,可是若将这两招配合运用,却是武学中的创见。
原来,这乃是鬼谷遗书中的妙决,楚江天由艾姑娘那儿学来,但却从来未使用过,此刻事机急迫才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声音入耳,韦骊珠先是一震,但也不过眨眼的工夫,两掌已依言施出来。
在她心里,也因听出这是楚弟弟的声音,这才毫不自觉地依言而为,及至招式展开,才觉悟到身处危境,这种平凡的招式怎能克敌?
就在她心中暗暗吃惊,变招闪躲两皆不及之际,突然,右手微微一震。
但闻叭一声,蝙蝠帮主攻出的掌势,齐腕处间被她一下震断。
热血喷射,惨号顿起。
韦骊珠真没想到这原极普通的招式,竟会如此出乎意料的妙用,心下一喜,左手立即加快。
蝙蝠帮主惨号未已,胸前又挨了一掌,顿时心脉震断向后倒翻八尺,双眼一瞪喷血而亡。
韦骊珠死里逃生,不禁脱口惊呼道:“楚弟弟……你在哪里?你好了么?”
声音是那样惊喜交加,只见内心关切之情。
楚江天站起身形,向下高叫道:“韦姊姊,我在这里,我无法下去,你快上来吧!”
韦骊珠一听他无法下去,就知他功力未复,不过她仍旧无限欣慰地呼一声,飞快地附壁而上,目注楚江天高兴笑道:“楚弟弟,你不要心急,我已经找到杏林医隐,他说只要采到千年石参就可使你恢复功力了!”
楚江天闻言一喜,但一想到千年石参定是一种难求的灵物,不禁心下又是一沉道:“姊姊不要费心了!宇宙之大,谁知道何处要出产千年石参呢!”
韦骊珠盈盈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目前,吉人自有天相啊!”
楚江天心中一动,双目灼灼发光道:“什么?你是说这山洞之中……”
韦骊珠笑道:“不错!这山洞中正长有一株石参,十年前杏林医师发现它时,因嫌它火候不足,并且生在这种隐秘之中,故而未曾下手,想不到今日……”
他话音未落,突闻石洞中传来几声厉喝,二人正觉一怔,倏见一条淡金色的黄影由洞中急射而出,石洞深处,传来杏林医师焦急的叫声:“韦姑娘,石参被他抢跑了,快拦住他!”
韦骊珠心下一凛,双掌倏分,电射星飞向黄影抓去。
黄影“吱吱”两声怪叫,一跳一弹,竟然脱出了她攻来的双掌,直向西南驰去。
残阳未落,夕照满山,那条黄影看得非常真切,乃是一只长臂金丝猿。
杏林医隐由山洞中奔出,那只长臂猿已至十丈开外,焦急中大喝一声:“韦姑娘,快追!”
振臂腾身,头也不回地赶了下去。
韦骊珠更加不敢怠慢,高唤一声:“楚弟弟,你在此不要离开,待我……”
话音未落,人也随后电射逐星般赶去。
楚江天心如天高,自入江湖之后,予取予救,不可一世,哪会如妇人孺子般受人怜恤,闻言牙根一咬,也由山峰上狂奔而下。
日落星升,夜暗如墨,杏林医隐与韦骊珠的人影消失了,冷静的群山中,只留下落寂的楚江天。
他仰望天上星辰,回忆自己初入武林后的威风,想当日力拒万夫,威震九门,到如今……
唉!往日雄风,俱化作南柯一梦,曾几何时,我楚江天又变作了这般可怜的人儿了!
一阵冷风吹来,他情不自禁打个寒噤。
他脑海中突然一震,当下猛吸口真气,顿时雄心勃发,仰天长啸。
这一声长啸发泄了他心头多日来的抑郁之气,立即朗声说道:“我楚江天堂堂男子,顶天立地!功力虽失,雄心未减,纵然斧铖加身,亦当引颈以待,何能作那妇人孺子的可怜像!哼,纵然我功力难复,也要亲到蜘蛛宫去,去会会白凤鸣那老贼!”
他满腔热血沸腾,顿觉勇气百倍,踏着茫茫夜色,如飞疾驰而去。
山花怒放的早春季节,巫山一处神秘入口处,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形形色色的武林人物,分由江湖各地赶来。
在那数不清的武林人物之中,出现了个体态龙钟的老叟,在他身后,跟着个面容死板的年轻人。
老叟缓缓而行,好不容易行到山口。
突然山口闪出一条人影,双目炯炯有神地向老人一扫,然后沉声喝道:“老头儿,蜘蛛宫开山大典,请的是武林各路英雄好汉,瞧你走路都要打跌的样子,还跑来则甚?”
老头儿双目一瞪,寒芒四射,看样子似乎已被激怒。
那大汉见状一凛,但突然之间,老头变颜大笑道:“蜘蛛宫开山大典,乃武林中百年难逢的盛事,虽然老朽行将就木,却舍不得错过大好良机,是以特地率领小徒亲来赴会!”
大汉见状,立即狂态尽敛道:“请问老英雄贵姓大名?”
老叟面呵一笑道:“一年前,老朽执掌枯竹门户!”
“啊!原来是枯竹老教主,失敬了!”
“哪里,老朽气血早衰,久已绝迹江湖,而今武林,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老教主说哪里话,这位想必是……”
“这位小徒戴仇,入门未及半年,加以资质愚钝,武功上一无所成,阁下不要见笑才好!”
说笑之间,老叟已带着那面如死灰的少年,缓缓步人山口。
这座山口,在平时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入,但此刻出入之人不下十余起,那把守之人,只要问清来人身份之后,便即任其通行,毫无留难之处。
老叟与少年默默而行,约有盏茶时光,才算通过那险阻窄隘的山口,刚觉眼前一阵开朗,突然,耳畔传来连声刺耳荡笑。
两人猛一抬头,只见四名花枝招展的女郎,格格媚笑齐向山口奔去,转眼没入那山道之中。
枯竹老教主不觉怎样,只是他那面如死灰般的徒弟戴仇,却突然神色一怔,紧盯着那四个女郎的背影,就像是失魂落魄一般。
枯竹老教主见状沉哼一声。
那少年立即上前两步,紧依着枯竹老教主轻声道:“老教主,你可注意那四个女子乃是青楼教中……”
话音未落,枯竹老教主忙道:“此地耳目众多,小侠小心为是!”
少年闻言突然惊觉,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狂笑道:“矮鬼,蜘蛛宫也是你要来就来,要去就去的么?”
枯竹老教主与那少年同时一怔,猛抬头,只见方场上站着两条人影。
前面一人,是那纵纵横西北道上,身材奇矮的高原矮叟,后面一个,正是蜘蛛官的白旗令主,黑道煞星火阎王刘举。
高原矮叟本已向山口行来,闻言之后,突然转身形嘿嘿冷笑道:“嘿,笑话,加盟入会,必须要出于心甘情愿,天底下还有强迫的么?”
火阎王阴阴冷笑道:“矮鬼,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蜘蛛宫有你不多,无你不少,谁强迫你了?”
高原矮叟双目一瞪道:“既然如此,你还拦阻老朽做甚?”
火阎王仰面怒笑道:“蜘蛛宫向来未容外人活着出去过,你出去可以,不过得留下命来!”
高原矮叟冷哼一声:“要命不难,那要看你有没有索命的能耐!”
“矮鬼,你敢轻视本令主宰不了你?看掌!”
双肩一动,但闻呼地一声,右掌挟着刺骨劲气,当头劈了过来。
高原矮叟上体半旋,左掌斜斜地往上一推,顿时轰然巨震,激起了漫天黄尘。
此时枯竹老教主与他的徒儿戴仇,早已停下了脚步,场外也出现了十几个人影,有的是蜘蛛宫里的爪牙,也有的是来参加开派大典的武林人物。
这一掌硬接下来,双方同时脚步一挫,各退后三步,不过火阎王三步过后,立即拿桩站稳,高原矮叟似因身形瘦小,内力较次一筹,三步之后,上体依然摇摆不定。
强弱之势,明眼人一看就知。
蜘蛛宫里的爪牙全都是嘿嘿冷笑,在一边作壁上观的武林人物,激起了一阵窃窃私议,那面色死板的年轻人戴仇,却像极端关心似地神色一震。
枯竹老教主见状,忙用眼色制止道:“蜘蛛宫高手如云,方今武林谁能比得上,高原矮叟以卵击石,这真是自己找死!”
他这几句别有用心之言,听得一旁观战的武林人物个个侧目而视,站在他身后的一名蜘蛛使者,却得意成分地哈哈大笑道:“枯竹老教主,真不愧是识时务的俊杰,主人青眼相加,不谓无因!”
枯竹老教主一闻此言,就知自己在入山之前,就已在蜘蛛宫爪牙监视之下,不由心下一凛,倏然回身。
只见身后说话之人,乃是个金睛紫脸的老头,顿时又是一惊道:“咦!你是……”
那金眼紫面之人,上前笑道:“老教主,小老儿巴平,外号紫面金鹰.你没听人说过么?”
枯竹老教主连忙道:“老朽一时眼花,果然真是长白山大当家的,你……”
紫面金鹰巴平阴阴一笑道:“老教主请随我来,在下有机密事相告!”
话音一落,转面向东而去。
此时火阎王与高原矮叟已缠斗二十余招,兀自胜负难分,枯竹老教主一扯那面色死板的少年道:“仇儿不要看了,快随我来!”
那戴仇正想举步跟随,紫面金鹰突然转过脸来,无限惊讶道:“老教主,这位是谁?”
“这是小徒戴仇!来,快见过巴大当家的!”
“免了,老教主,在下听说你平生未收一徒,令郎又早已毙在冷血人江雨舟手下,这位是什么时候入门的?”
枯竹老教主神色一愕,忙道:“不错,老朽几套粗浅之学,只传犬子一人,自从犬子丧生之后,老朽不能坐视枯竹教香火就此斩断,故而收此劣徒!”
紫面金鹰恍然道:“啊!在下倒是错估了,不过此事,主人仅命我对老教主一人言讲,令徒最好……”
当初巫山夺宝,江雨舟显露面目之后,蜘蛛宫主人与手下爪牙,俱已追逐班达喇嘛等人离去,不知江雨舟与枯竹老教主化敌为友之事,故才会曲解下拉拢于他。
枯竹老教主心下一转,立即将计就计止住了徒儿戴仇,跟着紫面金鹰匆匆离去。
少年戴仇眼见二人离去之后,正觉满腹狐疑之际,突然,场中传来连声惨号。
原来高原矮叟与火阎王连拆数十招,虽然火阎王功力较为深厚,无如高原矮叟出招奇奥无比,使得火阎王反而有顾此失彼之感,这一来,顿时激起了他凶戾之气,大吼一声,陡然狂攻五招。
高原矮叟发出一声冷笑,双肩一沉,满场盘旋,横飞七步,避过来势之后,竟然射星般欺进身来。
火阎王他快避闪电,但也仅只避过了左胸,只觉一阵奇痛人骨。
右胸骨硬生生被击断两根,情不自禁地满口热血乱喷,大步退出八尺。
高原矮叟一招得手,只听连声怒喝,站在一旁观战的蜘蛛宫使者,已有两名闪身扑出。
四掌齐挥,直向高原矮叟背心上攻到。
高原矮叟狂吼一声:“无耻贼崽子,你们要不要脸!”
向左一跨步,右手反腕推了出去。
就在他跨步闪身之际,右边那名蜘蛛使者业已走空,单腕推出,刚好与左边这名蜘蛛使者的掌势碰个正着。
但闻轰地一声,沙尘乱滚,这名蜘蛛使者已被他震翻在地。
高原矮叟知道此时不是恋战之时,就势双臂一振,就待快速而去。
可是,凭他一个高原矮叟,要想生离此龙潭虎穴似的蜘蛛宫,真是谈何容易,只听一声怒吼过处,那负伤喀血的火阎王也双掌一扬。
嘶嘶连声,五枝绿火莹莹的火箭,已向高原矮叟袭到。
高原矮叟身形猛地一沉,刚刚避过了疾飞而来的火箭,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怒喝:“矮鬼,你再尝尝这个!”
高原矮叟立足未稳,突觉肩上一阵奇痛,顿时咳地一声,打从肩胛上冒出一股暗紫色的火焰。
这种狠毒的暗器,委实是令人怵目惊心,高原矮叟惨号一声,情不自禁地倒了下来。
那另外一名蜘蛛使者,跨步出掌,兜头劈下。
在一旁观看的少年戴仇,见状神色大震,脚步一跨,就想挺身而出……恰好就在此时,突闻火阎王厉声喝道:“住手!”
那名蜘蛛使者应声把掌势一收,探指点了高原矮叟三处穴道。
经过这一阵翻滚,高原矮叟肩上火焰虽被灭,但此身却已落入蜘蛛宫贼党掌握之中。
火阎王强忍伤痛,露齿狞笑道:“矮鬼等着领教大爷的手段吧!”
高原矮叟似乎自知不妙,闻言突然放声狂笑道:“狗贼,你有本领尽管使吧,任杀任剐,老夫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是你的爷爷!”
火阎王气得双目喷火,怒叱一声:“把这个老鬼带入水牢,等会慢慢再处治他!”
那名蜘蛛使者高声应是,抓起高原矮叟,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那年轻人戴仇刚显得有点迟疑,就听身后有人说道:“你是枯竹教主的徒儿么?”
年轻人神色一愣,猛回头,只见面前站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连忙应道:“不错,在下正是,小哥,你……”
那童子冷冷地说道:“我是本宫接待之人,你随我来吧!”
那小童领着戴仇,绕过了雄伟壮丽的蜘蛛宫,进入另外一条狭谷,把他安置在一间精致的斗室之中,说道:“我已为你备下了饮食,饭后就在室中休息吧!可记住千万不能乱跑!”
戴仇连连应是,当下饱餐一顿,在室中静等着枯竹老教主回来,谁知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依然不见人踪。
就在此时,突闯隔壁传一阵人声道:“老秃,你说冷血人会来赴会么?”
戴仇闻言一震,情不自禁地伸手向脸上摸去,他下意识把面具重新修理一下。
你道这面具下的人是谁?原来他正是功力已失的楚江天。他与韦骊珠及杏林医师失散之后,正觉进退无计之时,却不料巧遇往蜘蛛宫赴会的枯竹老教主。
枯竹老教主感他上次救命之恩,明白了楚江天心情后,立即答应他愿助一臂之力,不过却再三叮嘱他诸事忍耐,等候良机。
楚江天一闻隔壁有人谈他,因此情不自禁心下一震,只听那人话音一落,另外一人立道:“他不来还好,他要是来了,哼!”
“你可不要想得太容易了,听说那小鬼功力仍在呢!”
“功力仍在又能怎样,难道他能挡得了蜘蛛宫主人与青楼教主联手合击么?”
楚江天闻言又是一震,暗忖:“怪不得来时在山谷人口之处,看到青楼教中那几个淫娃娃,看来他们业已连成一气了!”
他思量未已,突闻另一个声音大笑道:“二位把本宫主人,未免估得太低了,冷血人本来就不是本宫主人之敌,更何况本功主人此时大功已成,不要说一个冷血人,就是十个冷血人又能怎样?”
“那么,这一次开山大典,蜘蛛宫主人何不当着天下武林,歃血为盟,争取武林盟主的宝座!”
“哈哈,好说,好说,贵帮帮主业已领先加盟,难道二位还不知道么?”
话声至此,突闻两声惨号,隔壁之人似乎一怔道:“使者,这是……”
先前那放声谈笑之人,此时嘿嘿阴笑道:“这个么?哼,这就是与蜘蛛宫为敌的下场,二位好好休息,明夜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话音至此,但听一阵脚步声,渐渐消失于夜暗之中。
楚江天好奇心起,哪时还能忍耐,当即抽身出屋,直向先前那惨号传来的方向行去。
他功力已失,不敢放足疾驰,只好假装散步,沿着谷中小道缓缓行走,因为居住在此处之人,尽是蜘蛛宫外围党羽,是以警卫甚为松懈。
楚江天出谷之后,行约盏茶时光,来到一座牌楼之下,刚想迈步而入,突然,牌楼下传来一声轻喝:“谁?”
楚江天心下一惊,忙道:“在下枯竹教中弟子戴仇!”
“你跑到此处来做甚?”
“在下一时迷失方向误闯至此!”
“不管他,先把他拿下再说!”
话间落处蓦见人影一闪,一名彪形大汉直扑过来,五指一探,就向肩头抓到。
楚江天知道凭自己眼前身手绝对无法躲脱,因此索性不闪不避。
那大汉似乎颇为意外,急切间掌势一沉,唰地一声点了楚江天软麻穴,顺手将他一抄,直向牌楼下走去。
楚江天此时身入虎穴,但却不忘打量四周情景,原来牌楼之后乃是一排敞厅,内外灯火,明如白昼,门内门外站着八名横刀亮剑的蜘蛛使者。
他正想打量厅内情景,突闻一声大喝道:“带高原矮叟!”
楚江天但觉心下一震,紧接着耳畔连声应是,身形已被人抛了出去。
一阵头昏目眩竟然失去知觉,等到慢慢醒来,只闻房内传出铁锁叮铛之声。
楚江天忍痛再次朝向厅内瞟去,他此时卷卧在房外回廊之下,对厅内情景一览无遗。
只见大厅正中,一并排着三张虎皮交椅,每张椅上俱坐着个蒙面人物,双目灼灼,虽认不出是谁,但却看出武功甚高。
进门两侧,各有三张生铁铸就的铁椅,每张椅上也坐着一个武林人物,这些人俱都是浑身锁链,遍体绳索。
楚江天由左向右瞧,当他瞧到左侧末尾一人时,不觉神色一凛。
原来这张铁椅上端坐之人,正是日间被擒的高原矮叟,只见他浑身衣履尽湿,脚上镣铐叮铛,昂首瞪目,向上怒视。
这时居中一名蒙面人,发出一声阴沉的冷笑道:“高原矮叟,你现在该知道蜘蛛宫的厉害了吧?”
高原矮叟蓦地身形一挺,高声说道:“你蜘蛛官卑鄙龌龊的地方我都见过了,就是没见过什么厉害的地方!”
当中那名青衣蒙面人,闻言嘿嘿冷笑道:“那你就先见识如何?”
话音一落,陡然举掌连击三下,厅外人影闪动,四名大汉一拥而入,青衣蒙面人冷冰冰地吩咐一声:“看火刑伺候!”
四名大汉高声应是,一齐躬身退下,瞬息工夫,抬进一口铁槽,槽中满是炭火,上覆铁板,铁板上小孔密布,以扇一煽,顿见青绿色的火焰灼灼乱射。
刹那之间,铁板烤得血红。
四名大汉同时一躬身,高声说道:“火刑已备,恭请令主示下!”
青衣蒙面人双目寒光一闪,厉声说道:“先处置那叛帮之徒,让矮鬼见识见识!”
四名大流高应一声,不约而同地欺到左侧第一把铁椅之前。
那端坐铁椅上的,是个四十开外的矮瘦汉子,似乎麻哑诸穴被制住,此时虽然吓得面无人色,但却出声不得。
四名大汉人掌齐施,只听唰唰几声,已把那人浑身衣履除尽,然后双臂反缚,凌空吊起。
青衣蒙面人大喝一声:“行刑!”
右手凌空一指,顿时把那汉子的穴道解开。那矮瘦子刚颤抖着叫声:“令主……”
话音未落,四名大汉突然怒吼一声,蓦将悬空吊起的铁丝一松。
那矮汉子的两只光脚,顿时触上大红的铁板,但闻哧哧两声,青烟乱冒,焦臭难闻。
这种千古罕见的酷刑,纵是石人见也难忍受,惨号声声,令人魄悸神摇。
那人先还尽量收缩双脚,可是,铁丝愈降愈低,终于两腿齐膝以下,全都接触到那火红的铁板。
这下奇痛攻心,陡然间,人影一下蹦起八尺,哧地一声,又整个落到铁板上。
惨号声中,但见青烟袅袅,焦臭之气刺鼻欲呕,那人在铁板上一阵翻滚,转眼四体收缩,变成一个人炭。
楚江天看得怵目惊心。
青衣蒙面人却像坦然无事似的阴阴大笑:“高原矮叟,这滋味你也想尝尝么?”
高原矮叟冷笑一声,蓦地将口一张,一口浓痰,直向青衣蒙面人射去。
这一下大出那青衣蒙面人意料之外,急切间没有躲开,那口浓痰正中左眼。青衣蒙面人又气又急,哇哇怪叫道:“好矮鬼,今天不叫你死去活来,难消我心头之恨,行刑!”
四名大汉应声出掌,就向高原矮叟抓去。
楚江天见状,顿时惊得啊呀一声。
这一声立即引起了青衣蒙面人注意,只听他断喝一声:“谁?”
先前那名蜘蛛使者慌忙应道:“枯竹教主之徒!”
蒙面人又是一声冷笑:“枯竹教主之徒?怎会跑到此地来?带上来我看看!”
楚江天知道危机迫在眉睫,可是他此时半点儿功力俱无,能有什么办法,眼看着先前那名蜘蛛使者将自己拦腰提起,飞快地跨进大厅。
青衣蒙面人向他略一注视,立即嘿嘿冷笑道:“你真是枯竹教主之徒么?”
楚江天心下一寒,忙道:“正是!”
青衣蒙面人凝望良久,突然放声狂笑道:“好一个刁顽的小狗,老夫面前也敢弄鬼,我今天看你究竟是谁?”
身形微欠,五指遥遥一抓,但闻唰地一声,楚江天脸上那幅面具已被他凌虚摘下。
楚江天眼见真相已露,不禁心下大凛。
但厅内诸人看清楚江天面目之后,顿时也掀起一阵骚动,但闻一声惊呼:“冷血人。”人影倏地一散,不约而同地纷纷后退。
楚江天挺立在灯火如画的敞厅之中。
蜘蛛宫里爪牙们惊惶倒退,一个个掌提真力蓄势以待。
高原矮叟惊愕莫名,不禁脱口惊呼道:“楚少侠!你……你怎……”
楚江天见他满面惊诧之色,恨不能劈断他周身锁链,怎奈此时自己功力未复,穴道未解,不要说劈断这些纯钢锁链,就是想移动一步也极困难。
英雄末路,虎落平阳,他不禁百感交加慨然长叹。
青衣蒙面人一闻这声凄凉的叹息,顿时神色一愕,迟疑半晌,终于冷笑一声道:“楚江天,你功力真废也好,假废也好,本令主先与你硬拼三招再说!”
话声中猛提真力,双掌往前一推。
呼地一声,疾劲狂流浪涌而来。
楚江天不要说还手,就想闪躲也不可能,只好双目一闭,静静地端等死神降临。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闻一声震耳大喝,紧接着厅内灯火一暗,飘进一条巨大的身影!
楚江天尚未辨清是怎么回事,身形已被那人抓起。
那人抓住他以后,蓦地双肩一沉,唰地一声,如同怒箭脱弦般蹿出厅外。
厅内众贼,至此方才惊觉,只听连声怒喝:“老贼敢闯刑堂,还不快点儿留下人来!”
青衣蒙面人为首,十多条人影穿房而出随后疾追。
可是这神秘的人物功力绝高,不但后出厅的青衣蒙面人等无法赶上,就是沿途设伏的明椿暗卡也觉拦阻有点儿措手不及。
奇怪的是此人全凭身法闪避,决不肯出手还攻,只觉他左闪右突,如同大象渡涧羚羊扑角,穿梭于那多高手截击之下,竟然不着半点痕迹,转眼之间来到一处断崖之下。
这断崖陡峭无比,夜色下不见顶端,可是那人双臂一振,突如蝙蝠飞腾而上,惊险之处令人目骇神摇。
等到那人停下脚步,已至断崖顶端,楚江天但见他大袖一拂,全身顿时一松,那被制穴道全解开。
他虽然功力未复,但腰干一挺便也站稳了身形,及至用目向那人一扫,顿时神色一愕。
你道救他之人是谁?原来正是武林圣僧阿难尊者!只见他宣一声佛号,沉声说道:“时不我待,小施主赶快盘膝坐下,等老僧为你恢复功力!”
楚江天闻言一愕道:“你……是因为艾姑娘?”
阿难尊者叹息一声:“因果循环,冥冥中早有安排,艾姑娘能够赢得老衲,全属天意,老衲岂能逆天意?”
楚江天在迟疑之中,阿难尊者业已举掌抓住了他的双手,微微一压.楚江天立即情不自禁地坐了下来。
遥运断崖下灯火闪灼,人声噪杂,楚江天乍觉一股热流透体而人。顿时心下一凛,道:“此时身在龙潭虎穴之中,你怎妄用真力疗法,我楚江天残废之人生死不惜,难道你也不想活了么?”
阿难尊者不愧武林圣僧,虽然明知危机重重,但仍行所无事地笑道:“小施主快点儿按定心神,不要多言,这座断崖高逾百丈,纵然蜘蛛宫主人亲自寻来,恐怕也需一个更次,到那时我早已行功完毕!”
话声中真力直透玄关,如同黄河之水源源而来。
孰料他真力刚刚透入楚江天玄关之中,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冷笑道:“秃和尚,你想得太好了,太爷奉命把守此崖,怎能容你在此放肆,纳命来吧!”
二人闻声大震,不约而同向那出声之处一瞟,只见个豆目鼠须之人,正由左侧缓缓行来,月色下,双目绿光闪闪,阴沉狠毒令人心悸。
这一分神,楚江天顿时热血乱翻,眼冒金星。
阿难尊者虽然心惊,但却能强捺心神,沉声大喝道:“少侠当心!生死祸福前生注定,何必庸人自忧!”
这一声断喝如同警世惊钟,楚江天顿时心胸泰然,猛吸一口真气,把那翻腾的热血压了下去。
那豆目鼠须之人突然怪笑道:“秃驴说得一点儿不错!哈哈,若不是前生注定,你们怎会跑到这断魂崖上来送死,哼,看掌!”
脚步一晃,袖底翻出一股烈风,呼地袭了过来。
这人功力虽然不弱,但与阿难尊者相较,真有天地之差,可在这紧要关头,就无法还手,眼见罡风罩体。
“洞庭狐,你想活命就赶快给我退下!”
一缕尖风,应声而至,那把豆目鼠须的洞庭狐逼退三步。
楚江天忙一瞟,顿时心头又惊又喜。
原来他目光所及,看出来人正是那玩世不恭的醉乡老顽童。
老顽童本与高原矮叟联袂而来,自从高原矮叟失陷在蜘蛛宫之后,他就躲在这崖下准备待机而动,想不到没有救出高原矮叟,却遇上了这档子事。
那洞庭狐被他一掌迫退,顿时又惊又怒道:“醉鬼,蜘蛛宫也是你撒野的地方么?识相的快点儿让开!”
醉乡老头嘻嘻一笑道:“老狐狸,你说什么地方是我撒野的地方?”
洞庭狐又是一声:“醉鬼,你不用装疯卖傻,蜘蛛官高手如云,若等他们上来,你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老顽童缓上两步,双目半睁道:“那我就趁他们未上来之前,干脆先宰了你吧!一个换一个,谁也不亏本,老狐狸来啊!”
掌一扬,连肩搭背抓了过去。
洞庭狐怒叱一声:“老醉鬼,你以为我怕你么?”
脚步一挫,向后飘出八尺。老顽童哈哈大笑:“不怕就来此比划啊,你有本领宰了我,不更好吗?哎,我醉鬼早就活够啦,今天难得碰上你,你就发发善心成全我吧!”
他迷迷糊糊,颠三倒四,但手下可不含糊,话声未落,已如风般攻出五招。
招招全用上八成真力,劲风嘶啸,全向洞庭狐致命之处攻去。
洞庭狐眼见到手的一件大功,被他从中破坏掉,由不得怒发如雷地大吼一声:“老醉鬼,既然如此,太爷就成全你了!”
身形一沉,狂攻七掌。
崖顶上激起猛烈罡风,沙石盘旋,两人情不自禁各退三步。
洞庭狐心下一凛,老顽童也感到大惊,二人均觉对方劲力远在自己想象之外,谁也不再轻敌出招。
可是,洞庭狐眼见阿难尊者正在加紧行功,他知道只要这老和尚行功完毕,自己就将注定死路一条。
醉乡老顽童心中更急,他更知道蜘蛛宫里高手甚多,眼前这洞庭狐已难对付,万一再有人上来那该如何是好?
二人均存再不能等待之心,是以微微一愣之后,立即二次出掌。
这一次与开始威势完全不同,但闻轰轰隆隆震耳不绝,瞬息间连拼八掌。
阿难尊者与楚江天,果然俱是武林中一代人杰,定力之强,确已达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的火侯。
楚江天但觉一股热流,透玄关,人紫府,直奔四肢百骸,散入浑身一百零八处穴道,立即气机舒畅跃然欲动。
二人殚精行功,不觉斗转星移银星倒扑,突然一声惨叫过处,洞庭狐已被醉乡老顽童拦腰一掌,击下了那百丈悬崖。
老顽童连退三步,勉强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这才用手一抹额上汗渍道:“吉人自有天相,看来……”
谁知他话声未落,突然,耳畔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看来怎样?”
醉乡老顽童闻声一凛,猛抬头,只见三名蒙面人,由崖下闪电般翻了上来,六道目光,如同冷电般凝视自己。
阿难尊者与楚江天,此时也看清了来者正是先前刑堂所见之人。
他们能这快到达崖顶,想必另有秘道可通。
夜风飒飒,寒星闪闪,醉乡老顽童神色大震道:“你……你们三个是……”
为首那青衣蒙面人阴阴一笑道:“你醉鬼自命见闻广博,难道连我弟兄的来路也猜不出么?”
醉乡老头蓦地心头一动,不禁脱口惊呼道:“难道你们是三丑么?”
他话声出口,顿时后悔不迭。原来秦岭楷杷峰下的人间三丑,乃是黑道中有数魔星,弟兄三人俱都丑怪无比,因此行道江湖向来不以真正面目示人,俗语说人怕揭短树怕剥皮,这人间三丑就是怕人说他丑,如有人无意中犯忌讳,则势非立即与你拼命不可!
果然,老顽童话声一落,人间三丑顿时怒吼如雷道:“醉鬼也敢讥笑于我,你是不想活了!”
三人六掌,漫空压到。
老顽童一闪躲,两掌力一顶与也那青衣蒙面人接触之后,依然感到心头一震,情不自禁退后一步。
就在他惊骇莫名之际,人间三丑中另外两人,已经暴吼出掌,齐向阿难尊者与楚江天攻到。
老顽童横身一拦。
谁知他脚步刚动,人间三丑为首那青衣蒙面人,两掌已向他扫到,风声呼呼,使得他非接不可。
圈臂提掌,陡然向外一推!
突然连声惨叫,两条黑影飘下了危崖。
醉乡老顽童见状心胆俱寒,浑身一颤,情不自禁急退三步。
谁知他双目一扫,只见阿难尊者与楚江天,依然凝神端坐,另外两个蒙面人却已踪迹不见,在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个魁伟老人,对着他淡淡而笑道:“醉大侠,没有伤着你吧?”
这魁伟老人不是别个,乃是那雄霸北国的韦震川,老顽童一时转忧为喜,脱口大叫道:“韦大侠,你,你来得太巧了!”
话声未落,突见人间三丑之首的青衣蒙面人返身欲走,顿时大叫道:“丑鬼,你还想跑么?”
两掌伸缩,硬劈五招。
青衣蒙面人回身力接,也在刹那之间还攻三招。
这一次双方均用上了十二成真力,但闻轰隆震耳之中,老顽童与青衣蒙面人各退三步。
老顽童身形一沉,迅快地拿桩站稳。
可是,青衣蒙面人本已奔至崖边,此时再退三步,顿时身形失空,厉号声中,飘飘飕飕地堕了下去。
繁星摇落,曙光初透,韦震川向老顽童道:“醉大侠,此地护法之事交与老夫,你赶快到东南那座水牢之中,去救高原矮叟要紧!”
醉乡老顽童心中早就焦急万分,闻言笑应一声,便即下崖而去。
这座危崖上来既不易,下去亦甚艰难,不过他心头此时甚是平静,知道危崖上有北霸在那里护法,除去蜘蛛宫主人亲自赶到外,绝无问题。
但照今夜情形推断,则似乎蜘蛛宫主人根本就不在宫中一般!要不然怎会毫无半点消息呢!
谁知他凝目向四下一瞧,顿时心下一愣。
原来崖下人头晃动,除去蜘蛛宫里爪牙外,还有甚多武林人物,在这班武林人物之中,最刺目的就是居中九个人影。
你道这九人是谁?原来乃是拘魂寺初出禅关,中原九大门派的掌门人!
在这九大门派掌门人身前,并排站着九名年岁甚长的蜘蛛使者,居中一人,正是荆山百杖翁。
空气庄严肃穆,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在这迫人难耐的紧张气氛中,只见华山派掌门人一剑惊天厉飘萍连上数步,大声说道:“贵宫主若再不肯出现,可就别怪我中原九大门派要无礼了!”
荆山百杖翁双目连闪,嘿嘿诡笑道:“此时会期未至,敝主人很难亲自接待,各位掌门人有事请对老朽言讲也是一样!”
厉飘萍闻言陡地双目一瞪,沉声怒笑道:“白凤鸣亲创蜘蛛宫不足二十年,居然敢这般目中无人,此次开帮大典之后,那不将眼空四海了么?”
荆山百杖翁也是一声冷笑:“各位掌门人远来是客,蜘蛛宫自当尽地主之谊,不过厉掌门有事不仿明言,像这样言语凌人,可别怪……”
厉飘萍陡然欺身而上,瞪目厉叱道:“你能怎样?”
话声未落,兜胸一拳击了过去。
荆山百杖翁冷哼一声,反掌往外一迎。
但闻轰隆一声,荆山百杖翁被震得连退三步。
厉飘萍脚下一动,正准备二次出手……
武当清霞道长,慌忙飘身拦住道:“厉掌门且慢动手,待贫道先问问再说!”
荆山百杖翁被厉飘萍一拳,打得狂态敛去三分,闻言趁机说道:“道长请问吧,老朽只要知道,定必据实相告!”
清霞道长淡淡一笑道:“最近我中原九大门派代掌门人赴约之事,阁下听到过么?”
荆山百杖翁闻言一震,忙道:“在下微有耳闻,不知道长此时谈它做甚?”
清霞道长面色一变,续道:“他们九人之中,除去青城一凤因故未到,其余八人俱都溅血荒山,这事你也听人说过吗?”
“不错,在下听说南王太子已得鬼谷遗书,功力深不可测,是以贵派代掌门……”
清霞道长微微摇头道:“他们所学虽未得各派精髓,但却非江北斗一人可以力敌!”
“道长之意是“……”
“另有帮凶!”
“何以见得?”
“他们身上伤势,分明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这还不是明证么?”
百杖翁浑身突然一震道:“道长可知帮凶是谁么?”
清霞道长双目神光乱射道:“只要找到江北斗,还怕不知帮凶是谁么?”
百杖翁闻言连连奸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不敢耽误道长时间,就请赶快去找江北斗吧!”
话音一落,身形往后一撤。
突然人群里一声断喝:“站住!”
随着这一声断喝,终南李二迈步而出,直向百杖翁逼了过去。
“掌门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李二先生性如烈火,闻言嘿嘿狂笑:“百杖老儿,你还要故弄玄虚么?告诉你,我等未来之前,早已把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了!”
百杖翁强制按定心神,说道:“掌门人之言,请恕老朽不解,掌门人所指的是……”
李二双目一瞪,喝道:“百杖老儿,江北斗藏在蜘蛛宫何处,你不照实说出,今天就休想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右掌已向百杖翁肩上抓来。
百杖翁脚下一闪,李二陡然招式一变,快如疾风般横里抓到,诡异离奇,令人难测底里,百杖翁一时闪躲不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紧张关头,突然,另一名蜘蛛使者遥空劈出两掌,顿时罡风如啸,向李二先生卷到。
百杖翁就势退出三步,避过了李二先生惊险的一击。
李二先生挫步避开来势,用目光向此人仔细一扫,顿时扬声冷笑道:“假如我李二老眼不花的话,阁下该是黑山帮查帮主吧?”
那出手之人,乃是个黑脸浓须的老者,只见他闻言之后,突然双目一瞬,放声狂笑道:“哈哈,想不到你李二先生居然还认识我查天林!”
李二先生一听此人果是横行东北的查天林,不由神情一震道:“查兄乃是一帮之主,怎会屈居蜘蛛宫主人之下?”
黑山帮主查天林又是一声狂笑:“天下之大,帮派何止百数,其中不令欺世盗名之辈,姓查的向来未敢以此傲人!”
他话中带刺,听得中原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个个生气,尤其是一剑惊天厉飘萍更是按捺不住,当下冷哼一声,说道:“查天林,此地可不是你发威的地方,你要不说出江北斗的下落,哼,就别怪我手中三尺青锋剑可认不得你!”
他话声未毕,查天林业已扬声大笑道:“厉飘萍,你有什么证据,江北斗落在我蜘蛛宫里?”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闻言同时一怔,虽然他们确知江北斗躲在蜘蛛宫,可是要他们拿出证据,那司真不是易事。
众人一阵迟疑,查天林狂笑再起:“哈哈!想不到堂堂中原九大门派掌门人,居然全是血口喷人之辈,你们再不说出证据,可别怪蜘蛛宫要下逐客令了!”。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面面相视,正在感到进退两难之际,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查天林,你要证据么?老夫就是证据,江北斗不但落在蜘蛛宫,并且他已与白凤鸣连成一气!”
那人边说边由人群中挤了出来,场中的蜘蛛使者向他一看,顿时齐声怒吼道:“枯竹老鬼,你想死么?”
原来这说话之人,正是那被蜘蛛宫主人刚刚收买的枯竹老教主.蜘蛛宫已把他当作心腹,想不到他居然会心存叛意。
就在这喝叫之中,两条人影业已闪电扑了过去。
这两人一是荆山百杖翁,另一个则是紫面金鹰,但见掌影呼呼,又狠又辣,直奔枯竹老教主致命之处。
枯竹老教主正待举掌拒敌,点苍掌门人铁链连环裴啸风,与昆仑派掌门人颠倒乾坤马天宏,俱已双双扑了过来。
但闻轰轰两响,紫面金鹰连退三步,百杖翁更是满口热血狂喷。
清霞道长关注枯竹老教主,说道:“老教主,这话全是真的么?”
枯竹老教主刚待启口,紫面金鹰不禁厉声喝道:“枯竹老鬼,你不要忘了背上三支附骨钉,只有本宫主人亲手可解!”
枯竹老教主哈哈一笑:“紫面金鹰,我宁愿受附骨钉之痛,今天也非揭露你们的秘密不可!”
“老狗你敢?”
“哈哈,我有什么不敢!是蜘蛛宫主人在赤峰之下,帮助江北斗除去中原八大门派的代理掌门人!”
“这话当真?”
“半点无假!”
“蜘蛛宫为的什么?”
“为的是江北斗手中鬼谷遗书!”
“枯竹老鬼,你这全是胡说!”
“胡说么?哈哈,假如老朽猜测不错的话,他二人恐怕正躲在一处隐秘的所在,苦研鬼谷遗书中的武功,准备明日……”
那一班蜘蛛使者,哪肯容他再说下去,怒吼连声,又有两人向他扑了过来。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眼见此景,就知枯竹老教主之言不假,再一想到各代理掌门人死状之惨,不由悲愤填膺。
晓雾迷漫中,但闻怒啸穿云,点苍派掌门人铁链连环裴啸风,首先扑了过去,两只铁链抡动,狂风疾卷,锐啸不绝,直奔紫面金鹰兜头碰下。
紫面金鹰见状大凛,哪还敢力接,当下脚步一挫。
但刚刚避过左手的一只铁链,那右面的一只已拦腰扫到,但闻一声厉号过处,顿时血液四溅砸为两断。
裴啸风如同疯虎一般,其余八大门派的掌门人谁又肯手下留情,但见人影摇晃,奇招迭出,在场的蜘蛛使者虽众,却也难挡九名绝顶高手的威势,血肉横飞,惨号不绝,转眼死去二十余人。
就在众人势如破竹之时,突然,场外传来一声怒喝:“谁敢在此撒野,住手!”
这一声断喝,隐含无上威力,在场之人,全都情不自禁地一怔,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此时红日初升,瑞气万丈,但见光线一闪,场中电射星飞般落下个俊美少年。
这少年向四下一扫,然后转向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寒声喝道:“诸位胆敢出手伤人,想必不是无名之辈吧!”
清霞道长只觉这少年双目煞气重重,话声冷傲迫人,顿时心下一怔,应声答道:“贫道等原是中原九大门派的掌门,但不知少侠是谁?”
少年嘿嘿冷笑道:“原来是各位掌门人驾到,那真失敬了!”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齐声道:“哪里,哪里!”
少年又是一声冷哼:“各位在蜘蛛宫大开杀戒,难道就不知杀人偿命的道理么?”
清霞道长闻言顿时冷哼一声:“贫道等正是索命而来!”
少年扬眉冷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但不知各位找的是谁!”
昆仑派掌门人颠倒乾坤马天宏,突然冷哼一声:“老朽等找的就是江北斗那小贼,只要你蜘蛛宫献出那小贼万事皆休,不然……”
少年未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放声狂笑。
笑声如旱地雷鸣,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良久,良久,这才收笑说道:“有眼无珠的老贼,你道小爷是谁?”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同时一怔道:“是谁?”
少年双目一场,厉声喝道:“小爷就是江北斗!”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突然身形一震,不约而同地脱口惊呼道:“你?”
危崖之下,剑拔弩张,醉乡老顽童把握这千载一时之机,在混乱中溜了出去。
就在他身形刚离现场,寂静的空气中爆发出一声厉喝:“好一个毒辣的小狗,那你就偿命来吧!”
一缕青芒,凌空疾转,直向江北冲击当胸刺下。
这猝然出招之人,乃是华山派掌门人一剑惊天厉飘萍,他心痛兄弟厉青萍之死,迫不及待地含怒出手。
可是,他招式虽然凌厉,怎奈江北斗此时已深得鬼谷遗书上的真传,只见他双眉一挑,嗤声冷笑道:“小爷眼中根本就没有你这号人物,你张狂什么?”
剑临胸前,蓦的侧身出掌,一挥一弹。
一剑惊天厉飘萍只觉劲风罩体,剑锋陡地一沉一荡,情不自禁闪开三步。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见状全部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