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如泼墨,雨似春潮。
狂飙怒号,雷声震野。
暴风雨挟排山倒海之势,横扫着猺山。
山岳,森林,都似怒海惊涛,在大自然的神威下呻吟,战栗。
但地狱般的昏黑内,隐约可见一幢神殿,屹立于风雨之中,四周环立着狞猛生猺,人人身佩可毒无比的吹箭!
突地——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金色眩光,亮澈大地!
电光下,一条雄健身影,凝立如山。
他,腰系长剑,肩负革囊,脸蒙奇形面具,仅露出一对寒芒如电的眸子!
等到电光再闪——他已冒雨冲风,直朝生猺护卫的神殿射去!
蒙面客一路闯关直进,众生猺不但没有拦阻,而且肃然施礼。
转眼间,他自到了神殿内进。
“爸!”是个年轻而兴奋的叫声。
“雷儿进来!”苍劲威严的口音,立自内殿传出。
随见幕帘掀处,异象毕陈——众猺人拱卫之中,当中是一张大逾寻常的围椅,椅上盘坐着一位老人,面貌威猛,高大异常,连坐着都有五尺左右!
可是——全身都被虎皮盖住,只露出须发如火的头部。
蒙面人马上疾行两步,拜倒椅前。
老人也不搀扶,只是激动的喝道:“天雷。”
“是!”
“你这次初出武林,收获可好?”
“孩儿每次只用一招,已经削来百枝长剑!”
“嗯,数目倒不少,快点呈上来看!”
“是!”岳天雷高声答应,右肩一斜,“哗喇喇”倒转革囊,立见满地寒芒如潮,尽是五寸来长的剑刃。
于是双手拈起一叶断剑,高举过头,直送到老人眼前。
老人微一低头,眼光如电一掠,道:“翻一面!”
“是!”岳天雷十指一转,马上翻过另外一边。
“不对!”
“孩儿换一枝就是。”寒光闪处,另一节断剑又捧在老人眼前。
“更不对!”
“是!是!孩儿再换。”
就这样,一枝接一枝……
百枝断剑,先后验完。
老人的表情,也跟着换剑的动作逐渐变动。
先是失望,后是悔恨,终于闷哼一声,血箭狂喷,接着身躯一阵狂颤——“砰!”直栽出密盖虎皮的座椅!
“爸爸——”岳天雷一声惨叫,四肢发麻。
这位从来没有抱过他的父亲,竟然——无手-已被齐肩削落,无足-已被齐股斩断。
全身所剩,仅是一段光秃秃的身躯!
这时栽倒血渍之中,竟连翻身都没办法。
岳天雷强忍惊骇,抱起老人,一阵紧张的推穴过宫,才将他父亲救醒。
老人一面睁开眼睛,一面喃喃自责道:“我……今天……才知你的功力……差得远,我…做错了!”
“爸!你错了?”
“我恨本不该差你出去!”
“为什么?”
“你一事无成,而且惹下许多强敌!”
“他们都被孩儿一招打败,根本不算是强敌,就连——”
“就连那些?”
“武当‘法雷’,崆峒‘显危’这班二代高手。”
“什么高手!都是些无名小卒。而且你不要以削剑而自骄,人家不识你这苦练十年的怪招,自然不敌。如果斗上一二百招,你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孩儿真是这样不行?”
“照你刚才推宫活穴的手法和内力来看,确是一丝不假!”
岳天雷心神狂震,惭愧至极,道:“孩儿该死,辜负爸爸多年苦心……”
老人面皮一阵抽动,露出慦祥的苦笑道:“这也不能怪你,只怪我断手缺足,力不从心,反用十八年严厉管教,让你吃尽了苦!”
“雷儿以后加倍吃苦。”
“不遇明师,吃苦无益!”
“只要爸允许,孩儿自去寻访明师。”
“唉!我的故交旧友,谅必死伤殆尽,再要找的话……只有一个……”
“是谁?”
“武帝季灵芷。”
“他有多大本领?”
“此人十九岁的时候,已然打遍七大门派,力诛五魔,论功力可称天下无敌。”
“这位前辈是否还在!”
“他今年未过四十,当然还在。”
“在就可以找到!”
“如果找得到,我们‘巫山四剑’不致于——”老人悲愤忘形,无意泄漏多年隐事,赶紧停住不讲。
但岳天雷已经字字入耳,下意识的一个寒噤,骇然问道:“谁是‘巫山四剑’?”
老人马上面孔一板,叱道:“那有什么四剑五剑!”
岳天雷一看老人脸色,苍白中密布忧伤,更加追问道:“这是爸自己讲的,请不要骗我……”
老人还想隐瞒,但殿外一记暴雷,震得山摇地动,立感胸前血气乱翻,似知死在旦夕!于是一咬牙关,凝视着岳天雷殷切的眼神,叹道:“唉!我确实是骗了你,而且还不止这一点!”
“爸——?”岳天雷一声惊噫,满腹惊疑。
“第一件我要告诉你的——”
“什么事情?”
“我不是你的亲爸!”
岳天雷骇得周身冷战,失声惊叫道:“我不信!”
老人倒是冷静至极的反问道:“我有证据你信不信?”
“这……这……!”
“从小给你戴上面具,为什么!是因为我怕想起……你的父亲!而且从不抱你,为什么!因为我问心有愧——”
话未说完,岳天雷抢着辩道:“不抱我,是因为手——不方便,戴面具,可能是提防——仇人认识!”
他这番强词夺理,竟然触动对方内心隐痛。
老人痛泪满眶,咬牙答道:“你虽然猜到另一半理由,但我还有你母亲的——”
“什么……?”
“血书为证!”
“在……在那里!”
“在我怀中,你自己来拿好了!”
岳天雷双手狂颤,果然在老人怀中摸出一件婴儿衣服,上面枯黑的血字,写着:“此子名岳天雷,如有仁人君子拾得,请予收养。”
“妈!”岳天雷如被五雷轰顶,一声惨叫,晕绝倒地!
经过几位猺族武士一阵搓揉,岳天雷重又悠悠醒转,凄厉无比的问道:“义父!雷儿的亲生父母是……”
“我可以告诉你,但要依我一件事。”
“千件万件都行,全听义父吩咐。”
“那留到最后再议,现在我先说你母亲——”
“她老人家的姓名是……?”
“张若贞。”
“如今在那里?”
“生死不明。”
“她有什么特征?”
“我没见过,只知道是书香门第,不谙武功。”
“我父亲……”
“巫山四剑之首,人称‘剑圣岳长明’!”
“他老人家是否还在?”
“我相信他……已经离开人世!”
“那么,义父你是——?”
“我……我……我对不起你父亲,不必提了。”
“养育之恩大如天,我定要知道!”
“我是四剑之末,‘剑怪徐季德’。”
“还有两位师叔是谁?”
“二师叔‘剑魔侯仲影’,三师姑‘剑仙李叔琴’我们这四个‘圣、魔、仙、怪’,合称巫山四剑。”
“他们两位难道也……”
“不死也会残废!”
岳天雷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咬牙切齿道:“仇人是哪一个?”
“不知道!”
“你老人家身负重伤,会连仇人都没看到?”
“对付我的是四个蒙面剑手,实在无法看清。”
“巫山四剑难道敌不过这群蒙面人?”
“唉!四剑若不分离,别人焉敢下手。”
“这样说,四剑是分别被害……”
“你别急,听我从头说起……这先要说明我们的师门……”
岳天雷双目圆睁,眼皮也不眨的听着。
“我们四人本不相识,而且各有武功。但在三十年前,偶被不入正邪两道的异人,‘巫山一鹤’看中。我们本是带艺技师,他老人家也就传艺不收徒,不计名份。”
“难道师祖连一个正式徒弟都没有?”
“他老人家生平只收一个?”
“这位师伯是——”
“我们不知他的姓名,也没见过,只知他已被逐出,永远不许再用师门武功!”
“哦!”
“巫山一鹤怕他日后为恶,因此挑了我们四个,分传绝技以便制他,他老人家传艺之后立刻逝世,我们也就联手去找这个弃徒,只要他再用师门武功,马上对付!”
“究竟碰上没有?”
“十年中,武林并没有出现使用巫山武功的人,但我们四剑反倒发生了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
“你二师叔与三师姑,原由‘巫山一鹤’订下终身,但三师姑却与你父感情最好……”
“因此二师叔生气?”
“没有!”
“难道我父亲会……”
“也没有!”
“这……孩儿实在不懂。”
“你二师叔认为‘巫山一鹤’本来决定得太忽促,而且三师姑与你父亲,真是一对璧人,因此他决心悔约。但你父却认为师命难违,而且不能夺人之爱,也是硬不依从,三师姑在师命与爱情之间,左右为难。我——”
“你老人家怎样?”
“我赞成你二师叔,因此跟你父亲大闹一场,骂他不近情理!”
“结果呢……?”
“三师姑气走他乡,二师叔下落不明,你父亲重归故里,我闯进猺山力诛怪兽,被猺人奉为神明。”
“那我母亲又是怎样……?”
“你父亲是岳家独子,按照不孝有三的礼教,决不能一辈子独身,因此他和你母亲结婚,一年之后,你来到人间,再过数月,就发生了这件疑案!”
岳天雷眼神连闪,骇然应声道:“疑案……?”
老人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精神突见好转,岳天雷不晓得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顿时大放宽心,又听他义父侃侃言道:“我们二十年前分手的时候,正逢武帝季灵芷力诛五魔。将清除余党的工作,由七大门派负责,但两年之中,神秘的失踪了几位高手,弄得各派疑鬼疑神。”
“季前辈难道不管?”
“他自诛了五魔之后,立即退出武林,虽然有些关于他的传言,事实上没人晓得他的下落,正在各派无计可施的时候,你父亲突然发现了某种秘密,命你师兄‘岳志勤’找到猺山,叫我快去。”
“岳师兄——是不是我每年祭奠的那一位?”
“不错,而且他是你的堂兄弟。”
岳天雷一个冷颤,心中更增仇恨。
“你老人家去了以后,又怎么样?”
“我听岳志勤提起你父成婚之事,更加不满,因此故意拖延,要他回去问明真像再来,但他二次入山,就将你抱来此地……”
“我的父母呢?”
“你家可成一片焦土。父母都不见了,你是他从庄外草丛中找到的,而且他一路入山,已经发觉有人跟踪追赶,为了顾虑你我的安全,他马上离开此地,想把敌人引开,但出门不远,便被仇家剌死!”
“哦!”岳天雷悲噫一声。彷佛雪水浇背。
“我闻声赶到当地,就被四个蒙面人围住,一人傍观,三人出手,个个都是各大门派的招法。当时我在盛怒之中,出手毒辣,三招之下,便将对方长剑削断,趁势一剑暴翻,点中三人眉心大穴,谁知道——”
“怎么样?”
“长剑竟然刺不进去!他们面巾之下,还有一层钢铁面具!”
“哦!”
“我这一招不利,对方断剑如电削来。”
“快用‘大鹏展翅’纵起——”
“当我纵起数尺之时,突听你在殿中一哭!稍为分神,马上四肢齐断!”
岳天雷眼光现出无比怨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剑怪徐季德”沉缅于痛苦回忆之中,冷声接言道:“这三个‘铁面人’见我倒地,马上停手,但早先傍观的那一个,还怕我死不了,一剑如风,直刺咽喉,就在剑尖映日一闪之下,我看……看见了……”
“看见什么?”
“他剑尖上的十字凹纹!这是你父亲的特殊剑法所刺。”
“啊!”岳天雷惊噫一声,恍然悟道:“这十字纹证明他是杀父仇人,你老人家差我削剑,就是要追他的下落!”
“你猜得不错……”
“但雷儿没有找着,我以后——”
“幸亏没有找到,要是碰上他……我的罪过更大!”
岳天雷木然中,喃喃自语道:“我一定会找到……我……”
“雷儿别打岔,我还没有讲完。”
岳天雷猛然惊觉,殷切问道:“你老人家中剑,猺族武士呢?”
“幸亏他们赶到,一阵吹箭,迫得四个蒙面人发招护身,但要刺我的那个凶手,已然迟了一步,被吹箭射中鼻尖。”
“他死了——?”
“此人机伶得很,长剑一翻,马上削掉了自己的身子,连忙率众退下!”
“无鼻人!铁面人!他们都跑不了。”
岳天雷喘了一口大气又道:“刚才你老人家说这三个铁面人,都是各大门派,究竟是何派门下?”
“剑怪徐季德”怔了一下,摇头道:“反正是有名剑派,没有提起派名的必要!”
“为……为什么?”
“经过十八年的考虑,我断定‘无鼻人’是真正凶手,至于这几个‘铁面人’……还不敢断定……”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见我倒地,马上停手,这太奇怪……”
“根本没有什么奇怪,反正是一群叛徒,罪该万死!”
“不一定!如果是叛徒,岂有不忍杀我之理……只是其中内幕,我想不出来而已!”
岳天雷悲痛至极,咬得牙关乱响道:“父母……师姑、师叔、师兄……血仇如海,我要以血还血……”
“剑怪徐季德”被他坚决意志所感动,无神的眼睛中,竟也射出丝丝怨毒,但殿外又是一声暴雷,惊得面部一阵抽搐,凛然说道:“雷儿,我的话已说完,你该答应我的条件了!”
“你老人家尽管吩咐,我绝对做到!”
“这才是好孩子!你现在的功力虽差,在山尚称第一,等我死之后,就继承遗位,永不出山好替你父母留下后代!”
“这……”岳天雷惊噫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办不到!我一定要去!”
“剑怪徐季德”也是悚然一震,怒声叱道:“不行!你这种功力去找仇人,等于送死……而且你父母、师叔、师姑也说不定隐藏他处,你……何必……”
岳天雷膝行两步,抱住他义父叫道:“你老人家不要骗我,雷儿决不怕死!”
“也不行!我不能让你再去冒险。”
“雷儿不提身世,不解面具,就凭一枝长剑——”
“你的剑法是学我的,仇人会认得出。”
“养父,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你,这一次,我要自己作主……”
岳天雷仰面说话之中,突见红光暴射,他义父一股血箭,全都喷在他的脸上。
“剑怪徐季德”垂头喘息,气若游丝,道:“你……硬要……去……”
“我要替父母义父报仇!”
“剑怪”心知阻拦不住,勉强抬头,喘道:“那……你……先去……找……”
“找谁?”
“找……掌门……如意道长……问……问……”
“问什么?”
“剑怪”头部一垂,七窍流血,已经含恨死去!
岳天雷双手抱楹,一屁股跌坐地上,两目直勾的,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哭,他眼前只剩下一片空白!
……
不知过了多久。
岳天雷眼前浮起几个人影——那是熟悉的义父,惨死的师兄,下落不明的父母,还有师叔和师姑!
每人的面目都是一片模糊,流滴着怕人的鲜血……
血!刺醒了他麻木的心!
岳天雷悚然冷战,定神忖道:“这‘无鼻人’是谁?为什么要害‘巫山四剑’?为什么要掳去各派高手?”
“‘铁面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还是叛徒?还是被害者?”
心念一动,眼前幻象又生!
三张毫无表情的铁面,竟然冷森森地狞笑!
然后,一张怪脸——脸中央是个奇大的血洞,突地发出嘿嘿笑声:“嘿!嘿!‘巫山四剑’尚且伏诛,你这点能耐,也想送死!哈哈哈……”
岳天雷狂怒之中,如雷暴喝道:“杀!”
突见寒芒疾闪,喊杀之声回绕耳边,定一定神,才知道自己拔剑站在义父尸前。来人已在他昏迷中行了丧礼,这时都肃静地跪在地。
那族长见他醒来,立刻上前行礼道:“你现在是山的‘守护之神’,请马上……”
岳天雷长剑一收,忙以语答道:“我感激全族的好意,但是我必须到中原去了!”
“你还会回来吗?”
“成功之后,再与大家相见……”
岳天雷话声未落,便向全族深施久礼,三跪九叩参拜义父墓灵,心中肃然祝道:“雷儿要告辞了,我将来一定会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功,然后手刃仇人,到了坟前解开面具。”
暴风雨早已散了,但仍是漫天云霾,星月无光。
墓前熊熊的祭火中,只见人影如怪鸟扑空,直射入莽莽黑林之内。
岳天雷负着一身恩怨走了,要用一枝长剑,去创造更多的恩仇。
山野火的余光,片刻间远抛身后,但却传来阵阵鼓声——
追悼死者,
怀念人生,
也为中原武林,敲开了血淋淋的序幕!
岳天雷身形如电,直奔武当,一路上思潮起伏,猜想义父要他来问什么。
“也许是要我问父亲的下落,也许是要问武当何人失踪……”左猜右猜,无法断定,终于定神自语道:“乱猜无用,反正见了如意道长再说……”
心念中,陡听一个清劲口音,沉声喝道:“此乃禁地,游客止步!”
怔然一望,才发觉四周清静得出奇,道旁一泓清水,巨石峨嵯,上面刻着三个奇大的字迹:“解剑泉!”
这时,石旁凝立一位二十几岁的道士,手握剑柄,正以锐利的眼神,向他盯视。
“在下岳天雷,特来拜访贵山,并非游客。”
“小道濂池,不知尊驾要找那位?”
“我要见贵派掌门人……”
“哦!”瀌池道士瞧看他的奇形面具,不信的问道:“尊驾与掌门人认识?”
“在下并不认识,是一位……前辈所差。”
“请问令师是谁?”
“恕我不能奉告。”
“那一派?”
“这……也对不起……”
“有何贵干?要见掌门人?”
“都不便讲,还是请你通禀‘如意道长’,就说——”
“嘿!”对方讶然冷笑,把他的下文打断,岳天雷马上问道:“阁下笑些什么?”
“师祖‘如意道长’去世十几年,想不到还会有人找他!”
岳天雷也是一怔,原来义父不明武林情形,以致他被人疑惑。
“那么我要见现在的掌门!”
“濂池道土”先不答话,反口问道:“尊驾究竟是正是邪,还是初出茅芦不懂规矩!”
岳天雷冷哂半声,道:“你这算什么话!”
“我们武当山,从师祖去世,至今封出十五年,现任掌门‘清枢道长’闭关也已三载,像这件大事,正邪两道无人不知,偏偏你一点都不晓得!”
“这样说来,你是不准我上去?”
“早先你还可以一走了之……”
“现在呢?”
“来历可疑,要拿你上山问罪!”
岳天雷不怒反笑,轻哂两声道:“本人正要上山,咱们干脆一道走!”
“算你识相,快把长剑解下交来!”
“阁下未免过份……”
“祖传的规矩,决无例外。”
“如果我不答应?”
“小道自有解剑的办法。”
“你以为真能解得下来!”
“你以为武当山可以由你撒野!”
岳天雷冷哂一声,身形直闯山道。
“濂池道士”也自不慢,一个箭步,便将去路封住。
“你还是让开的好!”
“你还是解剑的好!”
岳天雷忍无可忍,手握剑柄,大步向前逼将过去。
只听“呛啷”一声,寒芒骤闪——“濂池”剑快如风,抢中宫,对他分心就刺。
岳天雷毫无声息,剑自在手,抖出圈圈震波,疾绕对方剑尖。
“叮!”——两道灵蛇似的剑光,破空齐闪,突地化为三段。
“濂池道士”连对方的手法都未看清,五寸长的剑尖已然直射天际,只骇得心神狂震,目瞪口呆!
但——这段映日生辉的断剑,就像一个信号,还未落地,已见石后人影如潮,七枝嘶风劲啸的剑光,齐向岳天雷划出。
岳天雷以寡敌众,毫不惊慌,奇奥身形疾旋中,一口气攻出三招。
“叮!叮!叮!”
又是三柄长剑,剑尖坠地。
武当守泉八弟子,骇得阵式一变,将他围住,“濂池道士”这才惊叱一声,以不太相信的口气问道:“惊震江湖的‘削剑人’……难道是你!”
“这倒不假!你们派里的‘法雷道人’应该记得!”
“哦!原来法雷师叔也……”
说到一半之间,武当山头,突然传来急促钟声!“濂池”等人马上面色一寒,显然山上又发生了重大事故!
岳天雷见状说道:“诸位反正拦我不了,还是上山禀告掌门的好。”
“濂池道士”略一沉吟,答道:“好吧!你等着。”
愤然转身,便即雷射山头,其余亡人仍是紧张的持剑环立。
岳天雷泰然等候,心中计划怎样去问掌门人,但功夫不大,已见山颠人影连闪,飞泻而下——当先一人,长须海口面若银盆,正是武当三代高手“法雷”,双方曾有削剑之事,这次见面,各人都是心头一凛!
“法雷道人”先对护泉弟子低语数登,“濂池”等立刻恭身退下,然后以激动的口吻,转面说道:“原来尊驾名叫岳天雷,上次你走得未免太快!”
“削剑之事另有原因,阁下难道还在记恨不成!”
“法雷道人”勉强一笑,道:“尊驾既然来了,也算是本山的客人,削剑之事暂且不提。”
“哦!”岳天雷想不到刀光剑影的局面,就这样一语化开,禁不住骇噫一声,道:“贵派真愿意接待在下?”
“刚才掌门人在闭关之中,传出法谕,武当封山禁令立刻解除,我是来接尊驾上去!”
岳天雷更感意外,再问道:“那么,我可以拜见‘清枢掌门’?”
“掌门人只是传谕开山,要见你的是敝派的“护法”!”
“这位是谁?”
“掌门人的师弟‘清璇道长’,他老人家现掌本山一切。”
岳天雷稍一沉吟:“这样——也好,就烦阁下引见。”
话声刚落,便随法雷疾射山颠。
不过片刻功夫,已见飞薝画栋,殿宇毗连,当中是“三丰殿”,宽宏肃穆,乃是讲武练剑之所。殿左百丈之处,高耸着一座“玄武阁”门窗紧闭,想必也是重要地方。
此时“三丰殿”外,肃立数十名剑手,一字排开,如临大敌!
当中老道长,年过六旬,生得燕颔虎头,顾盼生威,正是武当护法“清璇”。
在他身后,更有两位中年道人,一名“法电”,一名“法霆”,与大师兄“法雷”同为二代弟子的皎皎者。
岳天雷见这群高手,列阵而待,也感到内心凛然,当即由“法雷”引见一番,那“清璇道长”眼神一闪,开门见山道:“贫道听说岳施主以削剑名震江湖,今天来到武当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至于削剑的事,在下另有缘因。”
“这个贫道稍后再谈,施主远来是客,请先说明来意。”
“在下是奉了——一位前辈的指示,要问几个问题。”
“施主说出来听听。”
岳天雷马上心念一动:如果问父亲的往事,可能泄漏机关,不如先间武当本门之事,于是朗声答道:“请问道长,二十年前贵派失踪的高手是谁?可有消息?”
“清璇道长”闻言,触电似的全身一震,便对门人喝道:“你们退下!”
众弟子一齐稽首,疾退十丈,岳天雷见对方如此激动,不禁暗自忖道:“有点意思了……!”
“清璇道长”喝退门人之后,且不说话,只见双目暴睁,精光如雷,直向岳天雷脸上盯来,就像要把他的心思看透。
但——岳天雷脸上戴着奇形面具,颜色黝黑,厚约数分,口部开了一个长方形洞,说话之间,可以看到玉齿朱唇,眼部顺着虎目,斜斜开了两个窿窟,但见巨瞳灼灼生光,更增加几分神秘。
这“清璇道长”盯望了半晌,严肃问道:“请先说明师门来历,贫道才能考虑答复问题。”
“这……很对不起,在下无可奉告。”
“可否将休的面具解下?”
“在下有誓在先,也不能解。”
“清璇道长”微现不悦,冷然说道:“施主既然不愿自表来历,怎么希望我能答复这样的问题!”
“道长见多识广,对于好人坏人,应该分辨得出。”
“武林险诈百出,人心难料,而且你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偏问二十年前旧事,更加令人费解!”
“在下是要追寻当年的疑案,所以旧事重提。”
这句话,使得“清璇道长”眼神剧闪,在怀疑的目光中,爆出一股冷意,于是用电闪般寒芒,盯着岳天雷的双眼,说道:“我现在告诉你,可要仔细听着!”
“请讲。”
“失踪的是我师弟‘清玑’,至今……尚无消息。”
岳天雷恍然问道:“原来三位是当年的‘武当三子’!”
“不错,可是这个名号早已不用。”
岳天雷微微点头,神色上稍感失望,但“清璇道长”见他表情正常,反而更感奇怪。因为他想用自己的答复,去探测对方的反应,然后判断他是正是邪,当下略一沉吟,轩眉问道:“施主还有其它问题没有?”
“在下想见贵派掌门一面。”
“敝肺兄闭关未出,不见外人。”
“如果在下一定要见?”
“清璇道长”浓眉一锁,怒气盎然。但随即忍住,道:“贫道现掌派中大权,见不见他都是一样。而且我也有几句话,希望施主答复。”
“道长请问。”
“施主跟崛起江湖的‘武皇’是什么关系?”
“武皇——?没听说过,我只晓得有位‘武帝季灵芷’……”
“清璇道长”遽然一震,道:“你跟‘武帝’有关?”
“也没有,只是闻名而已。”
“清璇道长”回复冷静,继续问道:“施主既不知道‘武皇’,那武林一高手被他‘生死诏’追杀的事,谅必也不知情!”
岳天雷大感意外,愤然反问道:“这些事在下一概不知,道长这种问法,未免有点出奇!”
“武皇,生死诏,与你削剑的事。都是同时发生,你能够推得一干二净吗!”
岳天雷忍不住惊噫一声,下意识的对“武皇”发生一种奇特的印象,似觉此人与他的血仇有所关连!
“清璇道长”见他闻言一惊,立刻厉声逼问:“倒底有什么关系,快讲!”
岳天雷也用正气逼人的眼光,回敬过去,道:“我上次削剑,来去忽忙,根本没有时间打听这些,而且我对‘武皇’和‘生死诏’极感怀疑,希望了解内幕!”
“你反而要我说明?”
“不错!”
“清璇道长”稍一沉吟:“好!可是有句话须要说在前面。”
“道长尽管直说。”
“等下成要试你几招!”
“这是道长的条件?”
“不算什么条件,只是免得你认为武当派以大压小!”
“在下绝对奉陪,就请先说‘武皇’的来历……”
“此人姓名不详,也没有人见过!”
“一个都没有吗?”
“也许被杀的武林高手有人见过他,活着的都没有!”
“被杀的人是那些?”
“全是正派人物,而且杀得鸡犬不留!”
“那‘生死诏’又是什么回事?”
“此人阴残至极,奇傲绝伦,不但自称‘武皇’,而且不用江湖上的‘令’,‘符’之类,称他的警告为‘生死诏’,接到此诏者如不归降,必有灭门惨祸!”
“接到此诏的人,难道没有一个投降的?”
“当然会有,只是无法查出。”
“这样说来,简直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的毒计!”
“你说得不错!”
清璇道长突然须发乱抖,仰天发出一阵“嘿嘿!”怒笑。
“既未说错,有何可笑!”
“清璇道长”笑容陡敛,面似秋霖。
“我笑的是你这句话,说得一字不差……”
“请痛快一点讲。”
“生死诏上,除了‘武皇’的署名之下,就只有‘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八个大字!”
“哦!道长又疑是我……”
“可疑的不只这一点,你先拔剑罢!”
岳天雷看出对方硬是疑他,已至无可辩解的程度,于是手搭剑柄,眼光却向四面一扫——只见武当弟子还是远远站定,一则未奉命令不敢擅动,二则认为“清璇道长”足可对付。
那高可三层的玄武阁依旧门窗紧闭,寂然无人,而三丰殿内,倒有人影幢幢!
“看剑!”
岳天雷一声暴喝,长剑无声无息,直刺“清璇道长”前胸。
“清璇”微微闷哼,也是奇怪无比,直刺相还!
岳天雷心头一喜,健腕抖出圈围震波,疾绞对方的剑刀,绞得快如电闪,“沙沙”有声!
但——绞到十数圈,发觉对方也是顺着一个方向疾旋,内力如潮,绵绵不绝,明知这样拚持下去,不但削不了对方,自己长剑必会先被绞落。
骇然下剑招奇奥的一转,暴退身形。
“嚓!”
双剑一声怪啸,他已退向圈外!
“清璇道长”如影随形,飘身赶上,剑尖斜斜划出,改攻下盘。
岳天雷双足一收,身如怪鸟般冲空直起,对方长剑立刻走空。
“清璇道长”冷哼半声,一招“顺水推舟”,剑尖又刺他足底“涌泉”大穴。
可是岳天雷冲空飘纵中,背后似乎长了眼睛,长剑向下一挑,“叮!”然暴响,火星乱飞,就借这剑刃一震之力,飞出三丈,轻灵至极的凝立当地!
他们奇快无比的各刺一剑,双方都是大感意外——对岳天雷来说,他这种削剑的绝招,无不得心应手,而对方竟能从容化解。
对“清璇道长”而言,他以数十年的功力,加上事先已听“法雷”禀告早有准备,而对方小小年纪,居然还能避过,这种招法未免太也奇奥!
只见两人各自运功蓄势,再度发招,清璇施出本门奇功,抢先攻出,寒芒暴闪中,一片奇幻剑墙,漫天卷地而至,专刺对方面具。
岳天雷不敢怠慢,拚命还击!
双剑翻滚,“叮叮”不绝中,“清璇道长”觑定空隙,一剑乘虚点来,“咯”的一响,刺中了岳天雷前额!
岳天雷跄踉蹬退五个大步,惊出一身冷汗!
清璇道长剑尖遥指,狂怒叱道:“大胆武皇奸细,还不弃剑受缚!”
“道长说话留心点……”
“哼!你是‘铁面人’之一,还敢狡赖!”
“铁面人……?”
岳天雷心头狂震,漫应一声,对于神秘的“武皇”顿生无比的敌意,但“清璇道长”的招式,如箭在弦,他不能不先作周旋,于是忍住惊疑,平静的解释道:“在下决不是‘铁面人’,道长不要误解……”
“你的面具刀剑不入,这又怎么讲?”
“深山中有种怪兽,其名为‘貘’,它能力格狮虎,皮若精钢,在下的面具正是‘貘’皮所制……”
“清璇道长”疑信参半,冷冷说道:“不管怎样,定要将你留下!”
“在下正要去找‘铁面人’跟‘武皇’,决难久留!”
“哼!”对方怒不可遏,剑招奇快的再度刺来。
岳天雷无心缠斗,虚幌一招,身形疾射向下山之路。
“清璇道长”见状,立刻一声暴喝:“分头截住!”
“法雷”等一干弟子,马上身形齐动,把住各处要路。
岳天雷忙中一扫全场,只见“玄武阁”寂然无人,阁后就是崇山峻岭,于是长剑一领,径朝清璇道长猛攻三招,对方怕他削剑的绝技,竟然攻势稍挫。
岳天雷就乘这个机会,直向“玄武阁”疾飘。
那知这样一来,反把“清璇道长”骇得高声大吼:“快点拦住,免得惊动掌门法驾……”
岳天雷一听掌门就在阁内,越发加紧脚程,轻灵的身形几个起落,已绝到了玄武阁下!
说时迟,那时快。
“清璇道长”虽然慢了一步,“玄武阁”却是门户突开,一字形奔出数名剑手,寒芒似电,真劲如潮,齐向岳天雷刺来。
岳天雷剑似惊涛,一招快绞,“叮叮”震响中,他已借方使力,翻上了第二层,等到“清璇”腾身赶上,他又翻到了最高那层檐际!
“清璇道长”骇得心神狂头,一时忘了提防,飞身纵跃中,竟然剑身直出,刺他足胫。
岳天雷见了这种良机,岂肯放过,长剑奇奥一旋,已将“清璇”长剑搭住。
饶是“清璇道长”功力卓绝,这时双足踏空,也抵不住岳天雷居高临下的优势,只听“叮”的一响,剑尖立被削断,岳天雷双足一蹬,就向阁门纵去!
但“清璇”也非弱者,半空中一提真力,纵上檐头。左掌一翻,“玄门真气”如怒海惊涛拍向岳天雷的背心。
岳天雷来不及推开窗门,已感背上如受千斤重压,连呼吸都很困难,也就左掌一划,反手格去!
“轰!”
一阵劲风爆震,瓦裂土崩。
岳天雷口腔大张,“哇”的喷出大篷血箭,身形更似随风落叶,把阁门撞得粉碎,没头没脑直倒进去!而且余劲未衰,连人带剑滚入奇大的玄榻下面。
这间阁楼简直清静得出奇!
岳天雷滚入榻下的时候,仅仅瞥见有个白发人影,跌坐榻上。
更奇怪的是——“清璇道长”居然面容严肃,不敢进来,但眼光刚一扫到榻上,突地颤声惊叫:“掌门人…,你……你……走火入魔了!”
“……”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清璇”痛泪夺眶而出,怨恨至极的眼光,直向榻下盯来。
岳天雷骨痛欲裂,目眩耳鸣,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瞪眼看着!
随见“清璇道长”周身狂颤,脸色白如死灰,连进阁都来不及,立刻右手一抖,断剑如电,径朝岳天雷射到。
就在这死生一发之间——一丝劲风,突从榻上射出。
“呛啷”暴响,便生生将射来断剑,点落灰埃,而且一个清劲的口音,低低叱道:“清璇师弟不可莽撞!”
“掌门人……你……”
“我很好,你只管上去,而且不许任何人来此打搅!”
“清璇道长”不敢不听,只得连声应是,翻出阁外。
“少施主请出来说话!他们不会上来。”
岳天雷连忙扎挣着答应一声,深吸了几口长气,翻出榻外,但眼前所见,竟使他打了一个冷战,惊噫失声!
原来榻上这位白发道长,满脸血红,骇人之极。显然在练功之中,走火入魔,才会变成这样!
岳天雷极感难过,急忙报名施礼道:“在下无心闯入,想不到误了道长的修为,如有什么解药可寻,我不辞万难,也要找来赎过……”
道长淡然一笑道:“这是天数!既非你的罪过,也没有灵药可医!而且施主内伤颇重,还是由我来替你医一下。”
岳天雷那会接受,撤身一退,几乎再度跌倒,忙用长剑将身形稳住。
“那么,施主请坐下来讲话。”
岳天雷就地盘坐,恭敬的问道:“前辈必然就是‘清枢道长’……?”
“不错,施主谅必是‘剑怪徐季德’的门人!”
“前辈如何看得出,难道你能知过去未来?”
“贫道隔窗看到施主的剑招身法,因此猜着。你这两招叫做‘切金断玉无声息,大鹏展翅恨天低’,对不对!”
“一点不错,在下实在是他老人家的义子。”
“不适贫道还有一点疑心!”
“那方面?”
“如你是徐施主的义子,功力不该如此之浅。”
岳天雷面上一热,悲声答道:“我义父手足俱已残破,因此……在下无法学得他的绝技真传。”
“哦!”清枢道长骇然一声。急促问道:“他怎么会落到残废的地步?”
岳天雷沉痛的说出四个蒙面人偷袭之事,讲到其中三个“铁面人”分属二大门派的时候,“清枢道长”全身发抖,骇然插嘴道:“那三大门派?”
“他老人家……至死未曾……说出……”
“哎呀!剑怪……他……他……死了!”
“去世不久。”
“清枢道长”面皮一阵抽搐,七窍中鲜血如珠滴下,岳天雷伤恨交加。口角中也是血箭如雨,但他救人心切,竟然一跃上前,先将对方扶住。
“清枢”心内感激无比,扎挣着从胸中摸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就闻到一股清香,使人心神大振。
道长先自倒出一颗红丸,咀嚼香下,然后将另外一颗递过,道:“施主赶快服下,可以医你伤势……”岳天雷原不想接,但禁不住对方诚意坚持,也就嚼碎咽下,果觉一股清凉,痛苦全消。
大家运功片刻后——“清枢道长”首先问道:“施主这次上山。想必是令义父的遗命,但不知为了何事?”
“他老人家叫我拜访‘如意道长’,来问某件事情,可惜还没有问明,他老人家已然离开人世。”
“清枢道长”皱眉思索道:“多年前令义焚来访家师,那时贫道也在身旁,只听他说要远去猺山,以后就无消息,但家师归天之前,叫我留心‘巫山四剑’有人来访!……”
岳天雷等不及对方说完,急吼吼的问道:“前辈认识‘巫山四剑’?”
“只认得徐施主一位,其它只是闻名,不曾见面。”
“这样说‘巫山四剑’没有人来过了?”
“有位‘岳志勤’来过一次!”
“那是在下的师兄,他也是‘铁面人’和‘无鼻人’所杀!”
“清枢道长”惊上加惊,骇然至极,道:“难道‘无鼻人’就是‘武皇’?那些‘铁面人’……他们……便是各派失踪高手?已然叛师投逆?!”
“贵派的‘清玑道长’可能也在其内?对不对?”
“想必不错。”
清枢道长长叹一声,续道:“那‘无鼻人’竟能收伏各派高手,武功可想而知,如果真是现在的‘武皇’,我们各派不但制不住他,连武林同道的惨祸,也只能瞪眼看着……”
“道长放心,在下身负血仇,正要找他们算账!”
“施主壮志可嘉,只是武功方面还差一点,就算七大门派合力传授绝学,怕也无济于事了!”
“在下听说有位‘武帝’,功力可称天下无敌,如果能找到他……”
“武帝隐居已久,连‘武皇’这样邪恶的人物出现,还不露面,要找他决无希望。”
岳天雷眼神一亮,坚决无比的说道:“不管怎样,在下决心要练成绝顶武功,一报血海奇仇,二为武林除害!”
“清枢道长”大为感动,想了一会,说道:“武林中每二十年必出一位高人,看来必是施主。贫道在未死之前,送你两件薄礼聊表心意说时伸手向背后一摸,取出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拔出鞘来,却只有一半长度,但已青光满室,寒芒如潮,确属奇兵利器!
“此乃敝派的‘青霓剑’,就请收下,以作除魔卫道的兵刃。”
岳天雷连忙摇头,坚决至极的答道:“这样宝物,在下决不敢收。”
“清枢道长”喘了一口气,急忙递来,道:“施主如不肯收,就算贫道托你带出武当,遇有铸剑明师,可以将他制成长剑,然后掷回敝派,以了贫道多年心愿。”
岳天雷为了无心撞破对方炼功,正在大为抱歉,有了这种补偿的机会,立刻慨然应允:“在下遵命,将来一定还你一枝好剑。”然后接剑斜插肩后。
“清枢道长”满意的一笑,绩道:“施主要学成天下无敌的武功,必须访寻绝顶高手,贫道晓得一个地方,只是有几分冒险……”
岳天雷喜出望外,忙道:“我不怕危险,道长快说什么地方。”
“请施主推开后窗。”
岳天雷一跃而起,开窗观看,只见阁下黑压压的围着武当弟子,剑拔弩张,紧张之极的仰望着上面。再看前方,全是重重叠叠的山。
“施主你数到第七座山头,那个山谷里有位奇人,他的功力极高,虽然算不上天下无敌,已属武林罕见。”
岳天雷细看一番,已经找到那座山岭,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位奇人是谁?”
“贫道与他比过一掌,但不知他的名姓,因为当时不仅没有交谈,连照面都没有!”
“比过一掌,连面都没有见……?”
清枢道长咳嗽几声,道:“十五年前武当封出的时候,贫道巡视到那个谷中,看到一个山洞似有人迹,连叫几声无人答应,就想进去细看。但刚刚走近,便被一股奇怪真力吸住,贫道拚出十成力道,才算脱身,因此……没有问清他的名姓……”
岳天雷正在惊喜中,忽然听得“清枢道长”声言转弱,气喘连连,急忙回头一看。
只见道长的座褥下面,一片殷红,尽是鲜血,骇得急纵过去,就要替他活穴推宫。
但“清枢道长”却尽力挣扎道:“贫道不行了,你快些走,将来遇上敝师弟‘清玑’,务必问清情由…”
岳天雷救人心切,点头答应中,径自双掌齐施,贴住穴道,可是他自己的真力也是有限,连推几下毫不见效,竟然不顾一切的高声叫道:“掌门人不好了,大家快来救……”
只见话音未落,人影如潮,前有“清璇”,后有“法雷”“法电”一齐如风抢来。
那“清璇道长”面如鬼魅,直趋榻前,岳天雷连忙让开,“清璇”显不得别的,先将掌门扶住,运功救治。
“法雷”却一眼瞥见岳天雷,背插镇山宝剑,半言未发,一剑分心就刺。
岳天雷侧身让过来招,“法电”,“法霆”竟然三人联手抢攻,招式均辛辣无比。
岳天雷疾撤三步,已然无可退让,马上双臂扬处,一青一白两道寒芒,夹着圈圈震波,直削对方剑身。
“法雷”等人晓得“青霓剑”锋利绝伦,迫得招法一滞,岳天雷身形暴射,眨眼穿窗射出。
“拿住盗剑贼!”
法雷一声暴喝,因下应声如潮,岳天雷身形疾坠中,下面的武当门徒,已经用长剑织成一片剑网!
岳天雷半空中一声劲啸,双剑震得幻影卯山,只听“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他已仗“青霓剑”的威力,削出一条去路。
就在三代弟子纷纷后撤中,“法雷”三人仗剑随后赶来。
岳天雷劫遥望着第七座山头,头也不回的电射而去!
一山又一山。
岳天雷连翻过七座山头,发现前面悬崖削壁,奇险无比,而且悬崖下面,一片黑越越的森林,恐怖而又阴森,连他也为之心神一眩。
再说“法雷”等人,原本紧随数丈之后,这时他身形略滞,马上长剑齐翻,像三只鹰隼般飞扑刺到。
剑气锐啸中。岳天雷听风辨器,瞬地翻身,双剑十字形的一交,险堪堪把对方三剑一齐架住。
“法雷”等正好居高褔下,猛贯真力向下直压。
岳天雷除了硬拚,无法可施,立见长短五剑,各不相让的抵住。
但——功夫不大,岳天雷忽然双臂发抖,“哇”的喷出一篷血箭,原来他所服那颗灵丹,药性已过,周身顿时失掉一半力气。
“法雷”三人焉能错过机会,齐齐微露喜色,以十二成劲道往下一抵,那剑刀寒芒,一寸寸地向他头顶逼近。
岳天雷遍身冷汗直流,眼看无法支持下去,但耳听剑上“卡!卡!卡!”三声脆响,“法雷”等的长剑。因为用力过大,竟在“青霓剑”上齐腰切断。
这时双方力道末衰,岳天雷双臂不由自主的向上一举,“法雷”三人却是身形向下栽扑,岳天雷恐怕伤了对方,急忙收剑护胸,可是对方杀得眼红,竟然弃剑不用,六掌齐翻,发出雄猛绝伦的“玄门真气”!
他在百忙中,只好顺势将双肘向胸前一夹,运力护佐心房,同时身形借方一个倒翻,翻越到悬岩外面。
饶是这样,他那凌空疾坠的身形后,仍然洒下了一条血雨,与紧握掌中的剑刃闪光,蔚为一幕奇观。
“法雷”见岳天雷飞坠山下,恨意不息的就要跟着跳下,骇得两个师弟将他一把夹住,那“法电道人”急得喘咻咻的叫道:“这小子必然跌死,师兄何必……”
“不行,他盗去了本门宝剑。”
法雷说时,一个劲的拚命挣扎。
“法霆”也忙不迭的对他耳边喝道:“师兄忘了这是禁地不成,掌门人早有令谕,谁也不准擅入此谷……”
“法雷”如梦初醒,怔然含泪道:“希望掌门人还活着,我要向他老人家当面请罪!”
于是,同门三人各提断剑,如劲箭般疾朝武当射去。
深谷下面。是一片莽莽黑林,苍天古木,卷地虬藤,浓密得不见天日,阵阵幽光下,岳天雷仰面朝天,混身血污的躺着,双手各持一剑,还不放松。
忽然——一阵怪异旋风乍地卷出,把他身侧数尺深的积叶,括得漫天飞旋,岳天雷一个冷噤,居然张眼醒转:“我是不是死了?”
心念中,运力扭动四肢,不但无法动弹,而且一阵椎心剧痛,使他再度昏绝。
但是——旋风却愈吹愈强烈!
“呼!”地一响,硬将他全身托起,离地竟达半尺多高!
岳天雷的身躯,就这样凌空飘行,愈飘愈快,瞬地吸入一个山洞!
“哈!哈!哈!哈!”
一阵谷应山鸣的劲笑,随有一股电流般的内力透穴传来,岳天雷暴睁双目,还听见闷雷似的回音,震耳欲裂。
“哈哈,老夫可找到做伴的了!”
岳天雷心神狂震,就想扭头看看是谁,但对方一掌压住他的前胸,另掌抵着后背,一股奇强的内力,正在他的体内穿穴循环,使他运头部也无法转动。
更奇怪的是——对方这股内力,竟然是由右掌贯出,左掌吸回,跟他体内的真元,形成一种交流作用!
如此亘古未闻的内功,真是太神奇了,就在七次交流之后,岳天雷已然神清气旺,双眼发光,能将洞中情景,看得十分清楚。
他扭头一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大字——“锁魔石窟”。
不仅全是指尖真力刻成,而且刻在洞门的里面!
“奇怪!这种字怎不刻在洞外呢?难道只给里面的人看不成!”
心念一动,身侧运功之人,已经收掌立起,原来是个须发蓬松状似野人的老者,他虽然满面泥垢,但从轮廓上看来,当年必也英俊异常。
岳天雷跟着纵身起立,收剑叩头道:“脕辈岳天雷,叩谢疗伤大恩。”
“不用谢,老夫并不是为你打算!”
“难道佛还是为了自己?”
“我在窟中独居多年,正要找个活人陪着说话。”
“晚辈为了报答,绝对奉陪……”
“哈哈哈哈!”怪老人手舞足蹈的一阵狂笑,道:“我这辈子不会再寂寞了。”
岳天雷不由骇然一怔,道:“一辈子未免太长,最好是有个期限……”
怪老人更加笑得前合后仰,捧腹不已道:“期限……我早有个期限!只要等至‘铁树开花水倒流’,我们两个都可以出去!”
“哎呀!”
岳天雷惊叫一声,道:“铁树开花水倒流……除非是奇迹……”
怪老人凄然耸肩,双手一摊道:“既是这样,咱们只好在这里呆一辈子一”
“可是晚辈身负恩仇,必须了断。”
怪老人闻言一个猛硕,潡动不已的问道:“小小年纪,也有恩仇了断?”
“正是!”
“嘿!老夫倒可以教你了断之法。”
“前辈真肯教我?”
磔磔磔磔!怪老人一阵悲愤的狂笑道:“老夫为要了断恩情,因此毁去长剑,自闭窟中,你既然身负恩仇,正好学我!”话声刚完,更将右手向窟顶一指——岳天雷顺着手势看去,果见半枝长剑露出石外,早已绣烂不堪,完全失去了原来形状,于是下意识一摸及剑。坚定至极的道:“晚辈的剑决不能毁掉!”
怪老人被他感动得微微一怔。退后半步道:“也罢!反正你也没有剑透石壁的本事,就让你留着玩耍。”
岳天雷随即定神问道:“前辈这大本领,想必就是‘清枢道长’所说的奇人……”
“清枢道长是谁?”
“武当派的掌门人,曾与前辈在这窟口换过一掌!”
怪老人想了一下,道:“很久以前,有过这么回事……可是,他叫你来找我干什么?”
岳天雷庄敬的答道:“晚辈要学天下无敌的武功,因此他指点我前来拜见……”
“哦!你原来是想要学艺!”
“如果前辈愿意指教……”
“你的资质不错,我也武功不俗——”
“前辈是答应了!”
“但目前这种状况,老夫不愿意。”
“为什么?”
“任何人收下徒弟,都要让他扬名武林,光大门户。现在我只要你终身作伴,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如果晚辈能够想出办法,使得‘铁树开花水倒流’,让前辈重获自由,那又怎样?”
“这句话倒有良心,可惜办不到。”
“古语说:人定胜天,只要有决心,没有办不到的事。”
怪老人苦笑一声,道:
“办得到我早就办了,何必你来!万不料当年一言不慎,误己误人!”
“前辈这样说来,其中必有一段曲折?”
怪老人眼中寒芒一闪,道:“嘿!忱倒想套问老夫的往事!”
“前辈刚才说多年没有跟别人谈话,何不借此聊天解闷,免得枯燥。”
“也有几分道理,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很久以前,有位好友来找我做一件事,我因为某种原因不肯答应,因此逃入这个山窟。对方跟踪追到后,就在窟外再三请求,老夫气愤之下,声明决不再说一句话,也不出去,除非是等到‘铁树开花水倒流’为止……”
“对方想必气走了。”
“不错!我也就作枷自戴,永远无法出去。”
岳天雷不由好奇的追问道:“你老人家可否说出自己和那一位的姓名来历?”
“这未免问得大多,而且你还没有说明师承来历!”
“晚辈发誓不提身世,恕难说明。”
“那么,把你这鬼面具解下来行不行?”
“对不起,这也在誓言之内。”
“哈哈!一个石窟,竟然出了两个神秘人,那么我们大家都不提算了。”
岳天雷不禁大感失望,对方既不肯指点武功,又要留他终身作伴,自己实在等不得,于是坦白的说道:“晚辈确实身负血仇,不能久留此窟。我要……”
“你要怎样?”
“我要告辞了!”
“嘿!你以为逃得出我这‘坤干一煞’的掌力!”
“晚辈自有公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又是什么鬼主意?”
“我看前辈剑透石墙的功力,可见剑法奇妙,很想跟你比试一招!”
“哈哈!这个办法不错,看样子你倒蛮有把握,那么用什么做条件呢?”
“晚辈如果胜了,就此告辞。”
“如果老夫胜了?”
“前辈自己提条件。”
“第一,你要终身陪我。”
“可以,晚辈会想出办法,解除‘铁树开花水倒流’的禁制!”
“第二……你要解开面具,让我看看多年不见的人脸。”
“这个——”
“怎么,你不敢!”
岳天雷暗忖道:“反正你想不到我这‘切金断玉’的一招。”
于是坦然答道:“没有什么不敢,咱们动手罢!”
马上拔出双剑。就要对方自己挑选。
“哈!小娃儿狂得可以,老夫跟你动手焉用真剑。”怪老人也是豪气勃发,狂傲凌人!
“那你用什么?”
“就把窟口那根树枝检来给我!”
岳天雷听说对方要用树枝,更加心中暗喜,马上忍住笑容,伸手折了窟口树枝递交对方,然后就地一立架式,手按剑柄道:“拔剑!”
怪老人刚弝树枝举了起来,但马上随手放下,颓然叹道:“不能比了!”
“前辈怎么说话不算数……”
“老夫当年还说过不出此窟,手不用剑……”
“前辈既不履行条件,也等于自己认输,晚辈这就告辞,你可没有权利留难我。”
岳天雷话音刚落,身形随动,大大方方的向窟外迈步疾行,怪老人只好瞪眼看着,但走出不过一丈多远……
身后一股奇强吸力传来,岳天雷顿时无法举步!
“前辈!你说话……算不算人话!”
“老夫只说过不能比,可没有说过不比!”
“发发誓手不用剑,怎能……”
“少废话!你再来看看!”
怪老人说话之间,掌力一吸,岳天雷身不由己的倒退而行,硬被吸回窟内,骇异的回头看时——只见怪老人竟将树枝咬在口中,作势凝立!居然以口代手,要来过招!
岳天雷半惊半喜,极为小心的立开招式。马上右手以奇快的速度一闪,长剑无声划出,夹以圈圈奇幻旋涡,直朝对方树枝上缠去!
怪老人目芒如电,把他每一个手法全都看在眼内,立刻头部一伸,树枝震出无数幻影,反缠过来!
岳天雷见状心中暗自冷哂:“你大约也是‘清璇道长’那种打法!”马上内力一抖,反过旋转的方向——“叮”的一声脆响,他手中长剑竟被对方奇奥的一弹,弹得脱手飞出!百忙中,就想去拔左肩的“青霓剑”,但手臂刚刚一扬。
对方树枝如风,已然连点他三处大穴,岳天雷闷哼半声,倒柱颓山般仰天躺下。
“娃儿!你那里学来这手剑法?”
“不讲!”
“这招‘切金断玉’是‘剑怪徐季德’的绝招,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不讲!”
“老夫揭开你的面具便知真情,那时再拷问你也来得及!”
怪老人叱喝已毕,双手电翻,就来揭他的貘皮面具!
岳天雷无法动弹,气得双目圆睁,嘴唇发抖。
怪老人的及手已然捧住他的头部,但眼光触及他的嘴唇和眼睛,竟然心惊手颤,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我不揭开……也知道了!”
岳天雷更是心神狂震,急促问道:“前辈知道了什么?”
怪老人并不答他,只是悲痛的自言自语道:“剑圣岳一明的儿子,剑怪徐季德的徒弟……功夫会这样差!不用说他们都被别人毁了……我不该见危不救……该死!该死!”
岳天雷恍然大悟,激动的叫道:“原来你是二师叔‘剑魔候仲影’!”
怪老人骇得蹬退三步。面容凄厉得就像鬼怪!
“师叔刚才谈话中的那一位,想必是三师姑‘剑仙李叔琴’!对不对!”
怪老人一声惨嗥,双手掩面道:“不要提了!你走……你走……”
“雷儿不走,我要陪伴你老人家,直到想出办法!”
“剑魔候仲影”狂疯的吼道:“我不要跟你讲话,你不走我走。”
立刻身形一旋,奇快的射入后洞。
岳天雷死命扎挣,就是无法起身。急得连呼师叔,对方根本不应。
天渐渐黑了。
三个时辰过去,他被点的穴道不解自开,连忙爬了起来,走向石窟深处。
原来这座石窟,颇为曲折宽大,刚走到最后一层,立感奇强内力“轰”然劈出!
“师——-”岳天雷叫声末歇,已被劈得一个跄踉,滚入一条小小山沟,满沟尽是清凉的泉水,缓缓流向窟外。
他被这冰冷的泉水一浸,马上触动灵感,想出了一个怪招。
随听岳天雷出出进进,摸索了半夜,然后疲倦的靠着石壁坐下,极为满意的忖道:“明天我要给二师叔一个惊奇……他可以得到自由……一定异常高兴,然后我们……”
整天的风波劳累,岳天雷恍惚之下,竟然昏睡过去,而且他做了一个好梦——梦见剑魔师叔传他武功,一会子功夫,他已功力猛增数倍,周身舒畅充满力量,然后……
然后!他猛然睁眼,只见窟中颇为光亮,想必已经日高三丈!
岳天雷一纵起身,几乎碰上了窟顶一果然内力已增数倍。
“师叔!师叔!”
“雷儿……”剑魔的声音,极为衰弱,但岳天雷一听师叔居然答应,已经心满意足,马上激动的叫道:“铁树开花水倒流的奇迹出现了,师叔快来看,你……你自由了!”
“剑魔”脚步跄踉的走了出来,立刻将他骇得背脊发凉!
这一夜的变化太大了——他师叔双眼无光!满面枯皱!简直完全不像昨天那样气定神清!岳天雷疑骇之中,下意识的忙将“剑魔”纔住。
“你老人家怎么样了?”
“咳!咳!没什么,只是伤心往事……有点不舒服。”
“你老人家看看这个奇迹,必然马上就好。”
剑魔半疑半信的,跟他走到窟口内面,岳天雷微笑的一指窟顶,道:“铁树开花了,师叔快看!”
剑魔抬头望去,不禁讶然一怔,微笑说道:“这种歪招,也亏你想得出!”
原来他那枝深入窟顶的镑剑上,被岳天雷满扎鲜花,居然绰约坐姿,极像铁树上开出花朵。
“你老人家总不能说它不是吧!现在再看‘水倒流’去罢。”
于是两人走到山泉沟旁,岳天雷手指泉水说道:“雷儿说声‘倒’,此水立刻倒流,你老人家可要看清楚!”
“比平日还浅些,有什么好看。”
岳天雷立刻轻喝一声:“倒!”
手中长剑疾出,就向山泉出口那头一戳!
“哗喇”一声,他昨夜堵住的泥沙应剑碎裂,大股山泉立刻倒流而来!
“剑魔”喘笑声中,满面凄凉无比,道:“雷儿!为叔很感谢你,可是我不想出去了。”
“为……为什么?”
“你先告诉我,‘剑圣’,‘剑怪’死在何人之手。”
岳天雷立刻悲愤的尽诉前情。以及“武皇”崛起江湖,驱使“铁面人”残杀武林正道等事。
“剑魔”惨号数声,呕血狂嘶道:“当年‘剑仙李叔琴’也是得了你父书信邀我前往,但我自逞私愤拒绝了她,如今大家都遭遇惨祸……我……应该自杀谢罪!”
“不!师叔!你自由了,你可以出去追寻仇人,报仇雪恨!”
“我的武功也不能超过那仇人,所以昨夜已将九成真元传你,但是你的体内也有毛病,必须去找……咳!咳!”
“师叔醒醒!雷儿应该找什么?师叔——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