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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血眼使者

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向龙轻嘘口气道:“接下来,咱们只能坐着等待了。”

他和古董他们,各自走到一门飞雷神弹旁坐下。

只有胡一吹踱向面对江湖衙门的崖边,嘀咕道:“好个江湖衙门,取的是背山面溪,地处向阳的好地理,难怪能够这么发达,你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好地理马上就要变做好风水的坟场。”

向龙心不在焉接口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像他们这种只顾金钱,不重道义的组合,早应该遭天遣。”

古董嚼着根枯草,漫声道:“他们谁不好去惹,偏偏惹上咱们这个煞星投胎的老大,真是走不知路。”

苦瓜忽然叫道:“哇!老大的骨头忘了带去!”

古董瞪他一眼,嗤道:“老大身上一百零八根骨头,根根随身携带,你才少了根筋没带来。”

苦瓜反驳道:“我是指老大这根战利品、铁骨头,你懂个屁!”

茶壶无奈道:“又在吵了,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冤家。”

“呸!”苦瓜做呕道:“鬼才跟他是冤家,我和他前辈子是仇人,这辈子来讨债的。”

向龙打岔道:“孙学仁,告诉我们山仔是如何拐到花狐狸的剑?”

古董轻笑道:“说拐是太文雅了,这把剑等于是用血和肉换来的。”

他开始娓娓诉说分手之后的种种遭遇,听得向龙他们为之动容不已……

山仔他们伏在阴影里,看着眼前这座与寻常大户人家相似的偌大庄院。

小风耳语道:“奇怪?江湖衙门怎么没有人在外面放哨?”

山仔轻声道:“因为他们在墙里养了很多由关外进口的大型恶狼,这种狼在一里外都能闻出生人的气味,而加以攻击,他们当然不愿要人手放哨。”

“一里外?”小风怀疑道:“我们距离江湖衙门不到三丈,老兄,可是我还没有听到狼叫。”

山仔打个哈哈道:“唔……那大概是因为今晚不是月圆的时候。”

小风只是以非常不信任的眼光瞪着他。

山仔嘿笑道:“好啦!好啦!我是骗你的啦!那面墙后真的有狼,只是见到有人侵人或逃脱才会发动攻击啦!”

小风仍是不相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它们见到人才会攻击?难道它们就不会攻击江湖衙门的人?”

“当然不会。”山仔呵呵笑道:“上回我和义父逃命时,它们就是听人指挥才来攻击咱们,可见那些狼一定是受过训练……”

他忽然如中雷殛,怔在当场,不住呢喃道:“受过训练?……受过训练?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他妈的!”

他狠狠地捶了自己的掌心一拳。

小风讶然道:“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到什么?”

山仔冷笑道:“他奶奶的!原来江湖衙门的狼,是百兽山庄所养。”

小风惊讶地低呼:“难道江湖衙门会是李大狮搞出来的组合?”

山仔讽刺道:“这里就算不是百兽山庄的正业,也脱不了关系的份,哼哼!这倒是挺赚钱的副业。”

小风问道:“既然墙里有狼,那咱们要怎么进去,才不会被发现?”

山仔得意道:“我早就有准备。”

他掏出数粒小小的白色药丸递给小风看。

“这是什么?”小风纳闷道:“又是我舅舅给你的法宝?”

“不是。”山仔拿回药丸,怀念道:“这是义父在长春谷教我功夫时,顺便研究出来专门对付百兽山庄狼群所用的药丸,我们把它取名叫驱狼九,义父知道,我们迟早得和百兽山庄再会一次面,所以特别针对他们所饲养的四种动物,制成四种不同的药丸,以便将来应付兽群时使用。”

小风蹙眉问道:“有效吗?”

山仔咧嘴笑道:“不知道,所以我今天特别拿来试试。”

小风闷声道:“我就知道,如果没有效,我看你怎么办?!”

山仔撇撇嘴道:“大不了就让那些狼多亲两下而已。”

“哼!”小风瞪他一眼,忽又道:“万一江湖衙门自你们逃离后,变换过防守的方式呢?那咱们一进去,不正好自投罗网?”

山仔否定道:“不会的,有一种人,天生就很迷信自己的能力,他们因为成功了太多次,就忘了自己也会失败,他们只会将失败看做一次意外,幻想着下一次仍然会成功。”

小风不肯定道:“万一江湖衙门的主谋者不是这种人呢?”

“他是的。”山仔笃定地笑笑:“否则,他不会一再迷信那些大捕头能够除掉我。”

“但愿如此。”小风可不像他那么乐观。

山仔拍拍他肩头,眨眼笑道:“放心啦!我是龙头,龙头老大的话不会错的啦!走!”

他们两人自隐身的黑暗中闪出,小心翼翼朝江湖衙门那道约有二人高的砖墙潜进。

到达墙角时,四周除了夜虫的鸣叫声外,仍是一片寂静。

山仔一打手势,和小风两人轻松掠上墙头。

就在他们翻落地面的同时,黑暗中忽然出现数只绿光莹莹的兽眼,四只半人高的硕大灰狼,无声无息扑向飘落的二人。

山仔扬手一弹,“彼!”一声轻响,药丸碎散开来,蓦地,这四只灰狼像是遇见鬼似的哀嗥一声,夹着尾巴窜回黑暗里。

“怎么回事?”有人在问。

山仔拉着小风朝右扑去,躲入一堆为美化花园所竖立的奇岩之后。

他们刚刚隐好身形,就有数名提刀带着火把的黑衣大汉朝墙边搜来。

“没事嘛!”其中一人举高火把四处照了照。

一个塌鼻子的瘦子啐道:“他妈的!这些畜牲是见了鬼呀!没事就会乱吼乱叫,搞得人心里直发毛。”

另一人笑道:“猴哥,听说狼和狗一样,都有双阴阳限,说不定它们还真看到什么,你老兄怕是不怕?”

“呸!”瘦子没好气道:“我毛猴怕你那根鸟!”

这人嘻嘻笑道:“猴哥,我又不去睡你的春君妹妹,你何必怕我的鸟?难不成怕我替你播种呀!”

“放你娘的狗臭屁!”毛猴追打着那人,众人在哄笑中,又走回到他们藏身的暗椿里。

山仔轻轻一挥手,带着小风驾轻就熟地朝江湖衙门内部摸去。

不久,两人来到距离第一栋楼不到丈许的一座荷花池边。

山仔低语道:“再下去大部份是空地,几乎没什么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只有那些连接两楼之间的回廊,有些掩护咱们前进的作用,不过回廊每隔一丈左右,就有人站岗。”

小风仔细观察后,明白地点点头。

山仔又道:“咱们的目标是中间的那栋楼,它挂着议风堂的招牌,可能是江湖衙门发号施令的地方,我想由那里找起。”

小风轻声道:“这边这栋楼要不要摸进去瞧瞧?”

山在想了想,摇头道:“咱们时间不多,所以先从最有可能的地方找起,如果找不到回头再搜这边也不迟。”

小风同意地点点头。

山仔轻声叮咛道:“贴着回廊潜进时,动作要快,尽量避开守卫,万一真的没办法就放倒他们,反正,以避免打草惊蛇为原则。”

小风再点点头。

山仔拿出几颗驱狼丸给他,交代道:“用时捏碎甩出去就可以。”

两人打点妥当后,一施眼色,宛如二只狸猫般一前一后,一溜烟窜向楼前回廊廊基的阴影里。

那廊基高不过三寸,但是由于上面是三尺高的雕栏,因此,只要动作快些,再加上守卫之人比较疏忽的话,所造成的阴影正是夜行人最好的掩护。

江湖衙门这五栋楼是呈梅花型的排列,四栋分立四角,议风堂居中。

四边的角楼除了有通向议风堂的直线回廊外,楼与楼间另有之字形回廊相通,直线回廊各长五十码,之字形回廊长一百码。

廊檐上,每隔三尺挂有一盏琉璃灯,每隔三盏灯下,便有一名守卫,整座江湖衙门内的警戒情况,不可谓不严。

只是,这些吃惯太平粮的江湖捕役,压根儿没想到有人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到老虎嘴边拈虎须,因此,这些守卫戒备得相当松懈。

山仔他们很快就潜过五十码的距离,就在他们接近议风堂边缘时。

忽地——

一声低吼,两只灰狼自楼侧扑向山仔他们。

山仔和小风双双就地一滚,驱狼丸同时随手甩出。

“什么人?!”

“噢呜……”

距离议风堂最近的四名守卫,立刻提着刀跃过栏杆四处搜察。

“他妈的,死狗,害老子吓了一跳!”

“它们不是狗,是狼。”

“都一样,反正是坏了老子和周公他女儿的幽会。”

“郝牛皮,你他妈的站岗也打磕睡,不怕奚头儿剥你的臭牛皮?”

“得了吧!奚头儿现在自个儿一身伤,休息都来不及,哪有空找我麻烦?”

这四人用刀拨动仅有的几丛杜鹃和桂花树,并没发觉什么碍眼的东西,他们索性站着聊起天来。

“郝牛皮,听说你们前几天那仗,可撞正大板,折损不少人手是不?!”

“那可不,你们没见着那种场面呀!哎唷!可骇死人啦!只听到轰隆一声,就是地动山摇,我吓得往地上一趴,等我一抬头……乖乖,四周全是一片血糊糊的,断手断脚抛得四处都有,分不清哪只是谁的。我回头一瞥,就看到四豆子在我左手边,可是却只剩下半截身子,肚呀、肠呀!流了满地,有些还在蠕动。”

“呕,恶心,别说了郝牛皮,我都快吐了。”

“你才快吐而已,我当场就吐得唏哩哗啦!昏死过去啦!惨呀!那场面好惨呀!”

“也幸亏你昏死了,否则,只怕你也回不来喽!”

“那可不,我听说后来追去的人又挨了一阵好轰,就连杨头儿那把青云宝剑,也吃那血眼使者夺了去呐!”

“他这回丢人可丢大了。”

“难怪这两天他的脾气那么大,没事就找我们出气呐!”

这些人站在议风堂西侧聊得开心,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那场血战的主角,正像只壁虎一样,贴在他们头顶上听得津津有味。

“那边四个,你们擅离岗位做什么?”

“惨!杨头儿来查哨,快过去、”

四人过去之后,立即必恭必敬地向花狐狸杨凡行札。

郝牛皮禀告道:“杨头儿,方才院里那几头畜牲不安份,所以我们四人过去看看。”

山仔趁机以内力震开身旁一扇气窗,朝小风招招手,两人利落地翻身进去。

“哦?!有查到什么没有?”

山仔他们自气窗上的洞孔看见杨凡脸色阴沉地问着眼前四人。

“禀头儿,没见着什么。”左边一人躬身回话。

杨凡重重一哼,问道:“什么方向有状况?”

“西侧。”

杨凡大步走向四人方才所站之处,仔细搜视,随后又抬头朝上打量。

如果不是山仔他们见机的早,先躲入楼中,恐怕此刻已经曝光。

山仔贴近小风耳畔,低语道:“他妈的!这小子的确是只老狐狸,可惜他今天碰上的是咱们,专门猎狐狸的老鸟。”

忽地——

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进山仔的鼻孔,他用力嗅了嗅,发觉竟是小风的发香。

他压低嗓门谑笑道:“好香呀!”

小风恶狠狠赏他一记卫生眼,警告他闭嘴。

楼外,杨凡察无所觉后,对手下严厉吩咐道:“把你们的狗眼睁亮一点,免得让人摸了进来还不知道。”

“是!”

杨凡离开后,山仔他们可大大松了口气。

他们却又听到楼外的守卫中,有人不以为然道:“他妈的!老子就不信有人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模进咱们的老窝,这岂不是茅坑里点灯————找屎(死)呀!”

郝牛皮嘿笑着大放厥词道:“就是嘛1我看杨头儿大概是丢了兵器,气昏头了,他也不想想,除了那个血眼使者,谁知道咱们的老窝在此?而据我所知,那个煞星伤得不轻,说不定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哼哼唉唉地拖命,怎么可能有人摸进来嘛!”

四人一阵哈哈大笑,又各自回守岗位。

小风嘲弄道:“煞星,你怎么没有听话地躺在床上哼哼唉唉?居然跑来找人家的麻烦?

真是不会做人!”

山仔暖昧地嘿嘿直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人?不管是我的朋友或敌人,都说我很有种,下回我带你逛窑子,做给你看。”

“呸!”小风低吟道:“光说不练,走啦!”

他掀开镂空的天花板,迳自飘身落地。

山仔扮个鬼脸,咕哝道:“哼!小童子鸡不识好人心,我如果真的练给你看,还怕把你当场吓昏呢!”

他翻落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铺着华丽红铺,四周倚墙设置数十张酸枝大师椅的宽敞大厅。

小风已经四处打量完毕,回到他身边,摇了摇头道:“这里没啥东西。”

山仔走向楼梯口,轻声道:“楼下看看!”

他俩两人沿着有雕花扶手的楼梯,轻手轻脚地朝楼下摸去。

楼下是座较小的花厅,没有点灯,但是却因为楼外灯光的照映,使得厅内光线充足,很容易看清楚厅中的一景一物。

山仔他们还隔六、七级阶梯,才到楼下,但是两人却都已经一眼望见,左侧厅首的红桧长几上,赫然端放着山仔念念不忘的寒玉箫和血影剑。

山仔激动莫明,猛地就要冲过去,却被小风一把拉回来。

“干什么?”山仔一屁股摔坐在楼梯上,没好气地瞪着小风。

小风低声道:“如果是我,才不会把敌人的重要武器,随便就摆在那里,小心有诈!”

“没诈才怪!”山仔揉着屁股站起来,瞅眼道:“可是不过去看看,怎么知道诈在哪里?竹木!”

“哦!”小风嘿嘿干笑道:“原来你的头脑还管用,我还以为已经打结了呢!”

“结你的头!”山仔抱怨道:“害我刚才屁股差点摔成两半!”

小风嘻嘻笑道:“下次改进。”

山仔白眼道:“咱们可以过去看看了吧?!”

“等一下!”

“又怎么啦?”

小风呵笑道:“这次不是我拉!”他指指长几前,接道:“你不觉得长几子前面铺一小块地毯很奇怪?!”

“是很奇怪。”山仔同意地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我想,机关应该不止那一处。”

山仔搓着下巴,开始仔细研究这座花厅。

半晌——

山仔决定:“这座花厅的上面、下面都不安全,看来我只有走中间。”

“中间?”山仔揣度道:“你想飞过去?!”

山仔嘿笑道:“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

小风打量楼梯与长几间的距离,估计道:“这里到长几,大概有五丈左右的距离,来回是十丈,又不能落地,你……办得到吗?”

山仔哼声道:“只要我想做,天底下没有本龙头办不到的事。”

“自大!”小风嗤地一哼。

“是自信,兄弟!”山仔拍拍他,交代道:“在这里准备接应我。”

小风翻个白眼问:“如何接应?用什么样的法子?”

山仔耸耸肩,不经意道:“青菜(随便)啦!反正随机应变就可以。”

他活动一番筋骨,相准目标,呼地飞朴而去。

山仔这一扑足有四丈多远,眼看着他就要在地毯上落足,忽地,他一扭熊腰,双臂连振,人立即又窜前丈余,到达长几前。

山仔双手齐探,捞住寒玉箫和血影剑,人同时藉势翻掠,几乎在箫和剑离开几面的同个时候,一轮只有三寸长的强弩箭雨,自长几的暗匣中激射而出,山仔虽然已有准备,但仍在后掠中被两支短弩擦过肩头和左臂,一溜血珠随之溅落。

山仔痛得身形一沉,不得不将脚尖点向地毯,藉机换气闪退,但是,地毯在这轻触下竟然呼地倒卷而起,包向山仔,另有一面带着利刃的钢网,启顶凌空罩落,封住山仔唯一的退路。

山仔一咬牙,左手挥剑,嘶地划破地毯,硬闻而出,岂知,他脚底下竟是一个丈寻方圆的地洞等着他往下摔落。

小风恰于此时扑到,连忙伸出青竹棒,让山仔抓住,将他自地洞的边缘钓了上来。

山仔临别一瞥,正好来得及看到洞底无数人腿粗的毒蛇,正朝他吐着蛇信,惋惜他这只煮熟的鸭子,竟又飞了。

他和小风脱离地洞旁之后,后继无力,两人只得落身厅内,忽地砰砰数响,议风堂上、下、左、右各面均落下钢板,将整栋楼封得密死,成了名符其实的铁盒,堂内,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小风有些幸灾乐祸道:“哈哈!恭喜中奖,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老大兄!”

议风楼外,此时警钟大作,人声叱喝,看来是该醒的全都醒了,不该醒的也醒了。

山仔摇亮火折子,点燃梁上的宫灯,这才慢条斯理道:“他们的设计实在很精密,计算得也够准确,可是,布置这个陷井的人,实在是个天底下第一,无人能及的笨蛋!”

小风好奇问道:“为什么?”

山仔扬了扬手中的血影剑,嘲笑道:“这柄剑到了我的手,加上驭火神功,他们拦得住我才怪!”

小风接过血影创,瞄看道:“这柄剑看起来……笨笨的。”

山仔一把抢回血影剑,嗔叫道:“你是有眼无珠,懂个屁!”

小风呵呵笑道:“别生气,是我说太快了,我的意思是指这柄剑,看起来钝钝的,它砍得动外面的钢板吗?”

山仔嗤道:“我保证这把剑一点也不钝,只要所用得人对,它可比你和外面那票人聪明多多。”

小风摊手笑道:“老兄,等你证明过,才知道了。”

议风堂外,司徒延生杰杰狂笑道:“独孤山,我知道你在里面,这回,本座倒要着看你还能往哪里逃?哈哈……”

“别理他!”山仔好整以暇地坐下,有趣道:“猜猜看,他们打算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们?”

小风在他对面落坐后,打个哈欠道:“瓮中捉鳖,不外火攻、水攻或毒攻。”

山仔点点头道:“差不多,如果时间再晚一点,咱们也就不用出去。”

小风斜眼睨道:“等我老哥他们开炮?!可是起火之后,咱们待在这里面,岂不成了铁板焖鸡?”

山仔似笑非笑道:“不然怎么办?你想好从哪里出去没有?”

小风指指楼上,嘿然道:“尘归尘,土归上,哪里来的哪里去!”

“呸呸呸!”山仔笑骂道:“又不是念墓志铭,不过,点子虽好,却无创意,我相信外面那些家伙也一定认为,从屋顶上走为上上之策,我敢跟你打赌,他们早就拿着弓箭等在那里啦!”

“不然呢?”小风哼笑道:“你有什么比较高明的法子?!”

山仔洋洋自得道:“像这种时候,就是老大我表现的时候。”

小风翻个白眼道:“得了吧!老兄,你若再继续废话下去,咱们就真的要变烤鸡喽!”

山仔咕哝道:“唉!碰上不懂欣赏才智的人,就像对牛弹琴一样,喏!咱们往那里走!”

他手指向长几前的地洞指去。

“那里?”小风惊呼道:“你是疯了?傻了?还是痴了?往那里走到地狱门去呀?!”

山仔睨眼道:“所以说你不懂喽!你想,就算养蛇的地方,总也不能密不透风吧?所以洞里一定有气孔,再说这座屋子的地板下有机关安置,而此处又是江湖衙门的重要所在,所以有地下室是很合理的推断,因此,咱们最出人意料的退路,应该往下走,而不是往上飞。”

小风反驳道:“养蛇的气孔并不需要很大,如果人过不去呢?再说,这里的机关装置又不一定得在地下控制,如果咱们在下面找不到出路,还不是得往上,何必那么麻烦自找死路?”

山仔不以为然道:“想成大事的人,就必须有与众不同的眼光,才能在众人皆醒时,自己先醉,喂……小风子,你该不会是怕那些长虫吧?!”

“我当然不怕。”小风理直气壮道:“我只是毛骨悚然而已。”

山仔吃吃笑道:“放心啦!我不会叫你就这样往下跳的啦!”

他忽然耸鼻闻道:“什么味道?!”

此时,有股淡淡的白色烟雾,正从议风堂一、二楼间的隔板冒出。

山仔警觉道:“他妈的!他们放毒了!”他取出一只羊脂玉瓶,倒出一粒龙眼大的红色药丸抛给小风。

“吞下去!”他自己也服了一颗。

山仔眼睛一溜,蓦地跃起,只见厅内红光闪动,厅顶隔板已经被他劈碎,露出一些漆黑的管身。

他当机立断,砍下数把太师椅的椅脚,要小风将这些输送毒气的管口塞住。

他自己则将碎桌、碎椅、碎木头,布幔垂帘之类的易燃物通通往蛇洞里去,接着将所用宫灯,连灯带油摔入洞中。

火苗一抛,“呼!”的蛇洞内立刻大火腾腾,众蛇嘶嘶乱叫,好不凄厉。

一阵吱吱咔咔的机关滑动声响起,忽地,蛇洞的洞口竟缓缓合上。

小风急叫道:“哎呀!地洞关门了!”

山仔笑道:“关门才好,不然,我还没有想出如何把洞里的火弄熄。”

小风撇撇嘴道:“真受不了你,只有一半把握的事,你就敢做,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大?”

山仔嘿笑道:“你又不是我马子,我于嘛要你受得了?而且,人在江湖,本来就是在玩赌命的游戏,有一半把握的事,可以豁开来干啦!谁怕谁来着?凡事都要想三怕四(死),是成不了气候的。”

此时,毒烟入口虽已被堵住,但仍旧会缓缓地渗入厅中,使得空气显得有些窒闷。

山仔算算时间,道:“小风子,时候差不多了准备走人!”

他收妥寒玉萧,带剑走向地洞洞口。

这处蛇洞的洞口,是以五寸厚的石板所造成。

山仔嘿然一笑,举着血影剑,运起驭火神功。

登时,原来黯然的血影剑,竟似活了起来般,自剑内闪现一道刺目的红光,令小风不自觉地侧首闭眼,避开那道眩目的光芒。

山仔大喝一声,血影剑刺向石板,竟像刀切豆腐般,轻易将石板挖开一个大洞。

山仔得意道:“你瞧,这把剑好用吧?这是只有鬼湖之主才知道的秘诀。”

小风看得两眼发直,傻怔怔地呆住。

山仔他们直到蛇洞里的余烬散尽后,这才跳下洞中,此时,洞内到处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大蛇,空气中充满焦臭的腥味,令人作呕。

山仔终于在蛇洞的左下角,找到一处方形通风口,风口处用来阻拦毒蛇逃窜的铁网,已经被烧得扭曲。

山仔轻轻松松,便将它一脚踹开,立时,一股清新的空气自外涌入。

他们两人忙不迭靠着风口坐下,做个深呼吸,山仔竟然动起剑来,切下大块大块熟透的蛇肉来吃。

小风叫道:“这样的东西你也吃?!”

“为什么不吃?!”山仔奇怪地反问:“人家说越大越毒的蛇就越补,来吃一块,当宵夜,味道挺鲜挺嫩的喔!”

小风恶心道:“这种非正常因素死亡的蛇,你也敢吃,真恶心!”

山仔哼道:“得了,你们当叫化子的不是什么都吃?谁管它怎么死的,你少婆婆妈妈的。”

小风皱皱鼻子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不急!”山仔不但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啧啧有声地舔着手指。

小风好气又好笑道:“怎么不急了?等一下我老哥他们开始放炮时,我看你往哪里躲?”

山仔谑道:“大不了就躲在这里,反正待在这个地洞里,就不怕火烧。”

“不行啦!”小风嗔叫道:“咱们如果不回去,我祖师爷爷和老哥会紧张的啦!”

“好嘛!好嘛!”山仔拗不过他,推拖道:“我吃饱就走!”

“你什么时候才吃得饱?”小风开始冒火。

山仔叹口气道:“他妈的!老大哪有人当得这么瘪,连吃个宵夜都有人管,早知道如此,我才不聘你做什么狗屁顾问。”

小风气势凌人道:“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缠定你啦!走吧!”

“走走走!”山仔弯身爬入通风口,犹自嘀咕道:“他妈的!我是煞星,是龙头老大,我为什么要听他的?真是越混越回去。”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如果论机智、论聪明、论反应、认交情,古董样样不比小风差,但是山仔就是觉得对古董和小风的感觉不一样,好像凡事,他会比较顾虑小风的感受如何,好像,好像自己就比较喜欢小风。

“完了!完了!’山仔怔在原地,心时里暗叫道:“我该不会患上断袖子的毛病吧?!”

苦瓜盯着偏西的月亮,喃喃道:“四更到了,老大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胡一吹着着对山灯火通明的江湖衙门,叹道:“看江湖衙门里面火光闪闪的样子,恐怕他们是出事了。”

茶壶忧心忡忡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按照老大原先的计划开炮?”

“要。”向龙和古董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胡一保断然道:“还等什么?!立刻开炮支援山仔和小凤他们!”

他们几人同时取出一支长约三寸,粗若拇指的青磷棒朝地面一划,棒头登时亮起碧绿的火花,闪烁不熄。

‘放!”胡一吹一声令下,五门飞雷神弹同时引燃……

“轰隆……”巨响,惊破沉寂夜色,无数飞鸟仓皇惊遁,拍翅声噗噗可闻。

火花在对山迸溅。

古董等:“呀呼!”欢呼,立刻再次填弹、发射。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飞雷神弹渐渐被烟硝所弥漫,开炮的人已无暇考虑是否命中目标,因为……

他们以为自己在放烟火,可放出瘾头来,竟然争相比赛谁的动作比较快。

山仔和小风顺着通气孔道,爬到一处分岔,山仔正想考虑该不该转弯,忽地——

“轰隆!”

“轰隆!”

炮声接连响起。

山仔他们顿时感到地皮瑟瑟抖动,他们都知道四更到了。

山仔忽然听到右手边的通道传出声音:“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由这惊惶清晰的人声听来,有人在离他们不远处。

于是山仔朝后挥了挥手,带头转向右侧,他们二人再爬不到丈余,已看见另一个通气孔的尽头。

山仔贴近通气孔上的铁网,朝外面打量,只见下面是一间设有许多把手和拉索的石室,而这个通气孔位于石室顶端。

些时,室中有七、八名黑衣大汉,正惶然不知所措地互瞪相觑。

山仔深吸口气,蓦然蹬射。

“砰!”的一响,铁网和山仔的影子同时飞射入室。

这些大汉甫回过头,山仔已经猛然挥掌而出,热流如狂涛呼啸。

这些江湖衙门的捕役,还没有看清出手之人,就已被凶猛的掌劲撞得飞起,又个个口吐鲜血的砰然落地,一命呜呼。

此时,小风不过刚飘身入室,站稳脚步而已。

他吹了声长长的口哨,笑道:“真是速战速决!”

山仔朝他得意地眨眨眼。

室外传出喝问声:“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

山仔拉开嗓门大叫:“有奸细呀!救命喔!”

石室的门被人砰地撞开,山仔和小风不等来人进门,他们已如虎入羊群般,冲出门外,杀开一条通路。

“不好了,血眼使者逃出来了……”

“哎呀!妈喂!他在这里!”

“快!来人呀!”

“不好了,救命……”

在烟硝弥漫,烈火熊熊中,江湖衙门的人马像是疯狂了般,尖叫惨号着狼奔豸突,每个人都像少生了两只脚似的以手代劳,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这些人互相推挤着、撞跌着,惨叫与嘶号连成一片,遍地血腥和哀鸿,令人不忍卒睹,也使得原本因爆炸而混乱的场面,更加杂沓拥挤。

“轰隆!”一声,有颗飞雷神弹在山仔他们附近爆炸,吓得两人猛往地上扑去。

爆炸后,山仔和小风也和其他人一样灰头土脸。

山仔吃吃笑道:“他妈的!怎么这么准?可别没被江湖衙门杀死,倒被自己人炸死,那才叫有够衰!”

小风抹着脸,也忍不住失笑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忽地——

“咻……”

山仔拉着小风猛朝前冲。

“轰隆!”一声,他们方才站的地方陷落一个大坑。

小风拍着胸口,咋舌道:“怕怕!这可不是开玩笑,飞雷神弹不长眼睛也!”

“栽就好!”山仔嘻嘻笑道:“这就叫前有狐狸后有炮,咱们自求多福了。”

杨凡和潘如玉已经率人朝他们这边奔来。

双方见了面不用多说,动手开打就对。

山仔一边和杨凡过招,一过笑谑道:“小狐狸,你的剑呢?你没有剑,不就好像狐狸没了爪子,那多可怜,来,我的剑借你好了!”

他手中血影剑飞跃如虹,逼得杨凡左支右拙,情况不妙。

司徒延生和师爷慕容不孤亦随之围至。

司徒延生破口大骂道:“你这打不死的程咬金,本座和你拼了!”

山怀嘲谑道:“奶奶的!这种台词实在听多了,有够无聊,你就换不出新鲜一点的说法?”

司徒延生左剑右笔扑向山仔。

慕容不孤仪态不羁地孤身加入战场围杀山仔,另一边三鞭追魂提着另一条赶制的长鞭加入潘如玉那方围杀小风。

山仔嘻嘻笑问道:“师爷,议风堂的机关是出自你的设计吧?”

“是又如何?”慕容不孤的截脉指威力非凡,带给山仔沉重的威胁。

山仔狎谑直笑道:“看你花费那么多心血,我实在不能不夸你两句,你真的是有够笨呐!”

他一挥血影剑,逼退杨凡,左手猝翻抛掌斜斩司徒延生,人却猛然在说话间直射慕容不孤,一招三式,同时抢攻。

“好狂徒!”慕容不孤并指如戟,飞戳山仔双目,人亦同时暴倒。

蓦地——

“轰隆!”巨响!

“哇……”

慕容不孤惨叫着摔出,他的左腿被方才那一炮,齐膝炸断。

司徒延生避开山仔攻势之后,瞥见幕容不孤惨号的模样,不由得心下一惊忖道:“我是不是该溜?”

他这微微一顿,山仔已狂笑着合身扑到,挥剑道:“总捕头,现在走太晚了,小狐狸比你聪明多多,他先跑一步啦!”

司徒延生旋身回避,同时左剑回击山仔,他也一边放眼四溜,果然已经看不见花狐狸杨凡的踪影。

山仔哈哈大笑,手中短剑蓦地光芒耀目,眩得司徒延生两眼微花,当他发觉剑气临身,想要闪躲时,忽而感到肚皮一热,紧接着一股刺痛,令他不自觉地抛掉右手铁笔,捂住肚皮。

司徒延生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肠子,正由捂不住的伤口缓缓蠕出。

他蓦然狂吼道:“我不要死呀!”他的肚肠和着鲜血,随着这声狂吼,“噗!”地喷溅出来。

这个心思狡诈的总捕头,瞪着老大一双死鱼眼,砰然躺地,结束他的一生。

另一边——

小风一根青竹棒对付严无为和潘如玉,勉强可以支持,对方武功虽好,却因为胆气已丧,动起手来,不免畏首畏尾,随时留着逃命的准备,因此,小风越战越勇,青竹棒挥舞如风,呼呼有声。

司徒延生的狂吼震住了严无为和潘如玉,他们不约而同手下稍缓,朝山仔那个方向看去。

小风见机青竹棒暴然挥拍,一棒击中严无为肩头,将他左肩骨打断。

严无为痛呼一声,脚下用力,快如鬼魅遁向黑暗中,辣手娘子潘如玉见他一走,手下虚晃一招,也跟着撤走。

他们这些头儿一走,其他人更是屁滚尿流地四处抢逃,深恐稍慢一步,就再也无法看见天亮后的太阳。

山仔环顾无人的庄院,只有炮声依旧。

“搞什么?都跑光了,还轰什么?”

“咻……”

“小心!”山仔大吼一声,扑向小风,抱着他滚向一栋半毁的楼边。

“轰隆!”上声,两人又一次满面生灰。

山仔半掩在小风之上,呸声道:“奶奶的!什么都有想到,就是忘了约定停止放炮的信号。”

“放开我!”小风闷声扭动着。

山仔笑道:“放就放……”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搂住两团软绵绵、热呼呼的玩意儿。

他急忙低头作看,证明自己的手,的确是横搁在小风胸前。

“放开人家嘛!”小风面红耳赤地嗫嚅挣动着。

山仔“哇!”地怪叫一声,抽回手倒蹦三尺。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小风,怪叫道:“你……你是个娘们?”

小风拉好衣襟,嗔道:“是娘们又怎么样?!”

山仔张口结舌:“你……你……我……我……”半天想不出要说什么。

他忽然回身,朝对山方向狂吼道:“死化子!臭化子!胡一吹,你竟敢设计我——”

小风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山仔蓦地再回身,将小风猛古丁拉进怀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山顶上。

有人在问:“你们有没有人听到什么?”

“什么?”

“好像老大在叫……”

“神经病!对山到这里有多远,加上放炮的声音那么吵,他的嗓门哪有这么大?”

“对喔!”

“好了,放炮啦!别找借口偷懒!”

暂停的轰隆轰隆声,又开始响起……

江湖衙门毁了。

这个号称江湖中最神秘、最恐怖的杀手组织,位于桐柏山内,占地近亩的基业,被火药夷为平地,片瓦不留。

据说,是以血眼使者为首的猛龙会所干下的杰作。

猛龙会之名,一夜之间传遍江湖。

每个人都在猜测,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会是什么人?什么组合?

昔日,曾与血眼使者有过瓜葛的百兽山庄,在庄主李大狮公开传言江湖下,向猛龙会提出挑战的要求。

挑战日期,五月五日端午节正午,地点选在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决战场地,山西境内,岚山断肠崖上。

根据江湖最新消息指出,血眼使者的答复是:“他奶奶的!李大狮那老狮子以为他是什么东西?!要挑战,叫他到江南来,”

经由武林中自愿传话的多事代表沟通后,双方同意,这场江湖瞩目的武林大对决,正式定于今天五月五日,正午时分,在江南龙山百里坡举行。

登时,武林为之喧腾鼎沸,众人迫不及待地出价打赌胜负输赢,更有不少江湖人物陆续往江南方向集结,准备届时赶上龙山,亲睹此战盛况。

消息再传:血眼使者为答谢远道而来的热情观众,特地向丐帮商借万两白银,于百里坡上搭建观武台,以提供前往观战的两道朋友休憩之用。

武林中,立即为他如此豪情、体贴的大手笔同声喝采,因此有更多的人逐渐涌进江南,涌向龙山上的百里坡。

猛龙会和血眼使者独孤山亦为此搏得无数的好评与支持,他们的声望,已达到无与伦比的最高顶点。

四月五日,天山派掌门率领十名首座弟子,由天山赶往中原,据悉,目标指向江南。

四月十曰,点苍派第一高手,南天一笑辛无思与岭南三友联袂自桂江畔一路北上,明言前往龙山参与盛会。

四月十二日,崆峒派掌门与其门下弟子十二人,会合峨嵋掌门法空大师及其座下四大护法、三十六戒律僧,同下江南。

四月十五日,东海长鲸门门主秦武率其门下首要约二十余人,乘船由长江口进入内地,直放洞庭湖。

同时,东北有名的驿马山庄庄主熊飞,也在同日亲自率队押送人参,药材等物入关,预定交货后,转往江南。

四月二十日,万山、青城、恒山、黄山、五台、终南、泰山等派,掌门或护法之流,纷纷率人赶往江南。

四月二十五日,长江十五寨联盟盟主金鹏燕龙飞与其十四位盟弟动身前往龙山。

同日,神刀门掌门以及并非武林中人的通宝钱庄大老板金酉伸亦偕同南下,目标江南。

四月三十日,武当派掌门玄天道长和少林寺方丈晦明大师,各带两名随从弟子,轻装南下,云游江南。

五月一日,百兽山庄庄主李大狮与其四子,带领着惊世骇俗的兽群大队,由秦岭出发,前往龙山应约。

就是没有人知道,此次决战的另一个主角,血眼使者和猛龙会其他人员踪影何在?!

龙山南麓,有一条名为酉河的清澈溪流。

当地居民,因酉字加上水旁,便成为酒,因此,将所居之地命名为酒乡,并且戏称世代居住于此的百姓,都是长居酒乡不愿醒的酒鬼。

酒乡的酒,自然是此地家家户户必备的日用品,也是乡民们引以为傲的地方特产,这里的酒,主要以高粱为酿酒原料,佐以酉河异常甘甜的水质,所酿造出来的烈酒,远胜酒中极品贵州茅台。

只是因为酒乡的老祖宗们曾有遗训,谓之:“酉河之酒,酒中至极,善饮成仙,恶饮沦鬼,不可不慎。世代弟子,自当谨记,此酒只可自饮,未可销售。切记之!笃行之!”

因此,酒乡的长醉酿产量不丰,鲜为人知。

巧的是,丐帮之中,偏偏就有一个知道酒乡长醉酿之名的人,而且,这个人还被长醉酿整倒过一次。

因此,每当他要招待最特别的朋友时。就会带朋友来此品尝长醉酿醉人的滋味。

长醉酿,未饮已先醉,饮后但愿人长醉。

山仔听到向龙精心描述有关长醉酿的诸多传奇之后,当然忍不住好奇地想要和这长醉酿过过招,试试它的威力如何。

试过之后……猛龙会众官兵,果真是一醉忘忧,二醉消愁,三醉忘了我是谁,全体趴到桌子底下————醉啦!

直到决战前二天,亦是五月三日的午后,山仔等人好不容易由茫酥酥的境界中醒来。

他们之所以能清醒,还是因为被向天笑找到之后,向帮主命令帮中弟子,将他们抬出去丢入酉河中泡醒过来的。

酉乡乡长酉大水家中大厅,此时坐满了人,可是西大水并不在其中。

一名年约四句之间,生得浓眉凤眼,天庭饱满,气宇轩朗,满脸正气的中年乞丐,正负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似是在思量些什么。

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乞丐头湖里青龙向天笑。

有顷,向天笑终于停下脚步,长叹口气,回头问道:“山仔,这一战,你究竟有多少把握?”

山仔仍旧有着宿醉未醒的昏眩感,他伸个懒腰,漫不经心道:“乞丐头,那要看你们在我们身上赌了多少银子喽!”

胡一天抢先道:“我以一比十赌你们胜,一共投资一千两。”

苦瓜吹声口哨,咋舌道:“大手笔!”

“小卡司。”古董懒洋洋地反驳。

胡一吹扮个鬼脸道:“是不算多,据说江南第一家和全国有名的通宝钱庄赌额高达五万两黄金。”

山在稍感满意道:“这种价码还算差强人意啦!”

向龙好奇间道:“江南第一家赌哪一方会胜?”

胡一吹拈着白花花的胡子,嘿然笑道:“那当然是山仔喽!”

山仔颔首笑道:“有眼光,我保证他不会吃亏。”

胡一吹逐开颜笑道:“这么说,你小小子有一点把握会赢,我老头有钱可赚了。”

向天笑满脸无奈,打岔道:“师父……我要和山仔谈正事,您老……”

“怎么样?”胡一吹瞪眼道:“一千两银子的输赢难道就不是正事?喔!你以为区区一千两是小钱,还上不得告盘当正事讨论是不是?那也是你的错,谁叫你给我的退休俸,只有这么一丁点儿?这还是我省吃俭用好些年,才存下这笔棺材本呐!你如果嫌少,没面子拿出来说给别人听,你就给我加薪呀!”

茶壶愕然道:“乖乖!一千两银子的棺材本,真是有够奢侈。”

苦瓜挖苦道:“人家老大还嫌少呐!啧啧……这胃口还真不小。”

向天笑啼笑皆非叫道:“师父!”

胡一吹瞄眼瘪道:“干啥?!收魂呀!叫个不停!”

向天笑软言轻语道:“师父,我这是要和山仔商量他们比武的正经事,拜托您老就先歇一会,别打岔好不?”

山仔嘻嘻谑笑道:“老化子,连你的徒弟都说你老不正经,看你多么为老不尊呐!”

胡一吹怪声怪气道:“好呀!阿笑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会拐着弯骂人?居然敢暗示我老不正经?”

向天笑怔然道:“我?我没有呀!”

小风懒做瘫坐在椅中,此时,他挪挪身子,瞟眼嗤道:“老爸,你刚才说自己谈的是正经事,反面来说,就是指师祖爷爷他老大人谈的事不正经,拐个弯,说简单点,不就成了师祖爷爷老不正经,你师父正和那个滑头小子合起来整你冤枉呐!”

胡一吹呵呵笑道:“你这小鬼,索性摆明要偷骂我老大人!”

山仔咪眼笑道:“小风子,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也!可见一起出生入死培养的感情不差哩!”

小风斜瞪他一眼,啐道:“恶骚!”

向天笑含笑打岔道:“得了,得了,胡闹的差不多,该谈的正事,还是得商量,大伙儿都别再起哄。”

胡一吹呷一口茶,低声咕哝道:“我竟会以为他死板?明明拐着弯说我姓胡的在笑闹嘛!臭小子,都怪我自己把他教得太精。”

其他人全都捂起嘴嘿嘿偷笑几声,悄悄打量着胡一吹和向天笑。

向天笑耸肩笑笑,聪明地不去理会胡一吹的喃喃自语。

他迳自道:“山仔,你这次将事情搞得这么轰动,莫非真有把握对付李大狮的百兽山庄?”

山仔呵呵笑道:“有没有把握是另一回事,既然咱们猛龙会招牌打响了之后,当然应该乘胜出击,造成更大的声势,使得江湖上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每个人都知道猛龙会这三个字。

不过李大狮这头老狮子会想到主动公开挑战,算他还有点头脑就是,这么一来,他就算赢不了咱们,也不至于输得像江湖衙门一样凄凄惨惨。”

向天笑皱眉道:“你是说,李大狮想藉着公开挑战,保存百兽山庄?”

“那当然!”山仔沉沉笑道:“他不会健忘到,忘记我和他之间的梁子,如今,江湖衙门毁了,我又找回血影剑,如果我在此时摸上百兽山庄找他麻烦,我一定会把百兽山庄彻底毁灭才甘心,他付不起这个代价。”

向龙沉吟道:“但是,如果你和他在众目睽睽下较量,他若失手杀了你,没话说,你若赢了,却不能赶尽杀绝,这老小子的确够狡猾!”

山仔轻笑道:“同样的,我也可以失手杀了他,而他无法对猛龙会赶尽杀绝。”

向天笑道:“因此,不论胜负,这都是一场软性比赛,李大狮的目的,只在于藉这次挑战了结与你之间的瓜葛,使你没有借口再和百兽山庄为难。”

苦瓜搔耳抓腮道:“我还是不太懂也!”

古董嘲弄道:“你知道不知道猪八戒是怎么死的?就和你一样——笨死了!”

胡一吹泄气道:“这么说,我这一千两银子,赌得也没啥乐趣喽?!”

山仔嘻嘻笑道:“谁说没有?我既然将这件事搞得这么热闹,当然得提供一些相对程度的娱乐。”

这回,换胡一吹搔着白发,纳闷道:“你又有什么撇步?这次换我搞不懂了!”

山仔神秘笑道:“本龙头的袖里乾坤,岂是别人随便能懂的玩意儿?反正,你和乞丐头只要好好监督这场大会的筹建和招待部分,其他的,你就等着嫌钱!”

向天笑莞尔道:“既然如此,那本帮主若不押些彩金,岂非成了名符其实的呆头鹅了?”

胡一吹没好气道:“呵!我以为你是圣人,你不是不赌钱吗?!”

向天笑眨眨眼笑道:“师父,别忘了,我是您调教出来的,你怎么可能教得出圣人?!

我当然要大赌一场喽!”

“你……”胡一吹忍不住笑骂道:“他妈的!你也真不是东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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