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县,地位汉水边上,隔河遥望武当山区。
这里,也是通往武当山的一个小小渡口。地方虽然不大,好歹总算是个县城,城内三街六市俱全,除了普通住家和商店,当然少不了略具规模的像样客栈。
狂人帮本着向来惊动武林吃定方教的宗旨,理所当然的要住进规模最大,设备最豪毕的份宾楼里面。
也理所当然的,为图宁静以便佳人养伤,小混一开口就包下悦宾楼西厢所有房间;以免用杂人等打扰了小妮子的静养。
最理所当然的,负责这一切吃住开销等费用的大头,正是江北白道上隐然具有大阿哥身份的飞马堂。
因为——
郧县既近汉水,是湖北的辖区,自然属于江北的势力范围。
白骏逸这位堂堂飞马堂的少室主就算没有欠狂人帮第一副帮主两次救命之思,来到他家管区之内,他若不抢着当付钱的大头,岂不有尽自道的好客之风。
以狂人帮小混帮主如此“深明大义”的人物,他岂会做出拒绝白道朋友热情招待这种没格调的事。
所以——
小混只管大声地开口戏唱,住是住最上等的,吃也是吃第一流的,其他琐事则交由白骏逸去发落。
如今,已是晚膳过后,夜幕低垂的时分。
小刀和丁仔陪着白骏逸率领他的二名护法霸王鞭吕靖和无影刃林文宗,刚刚送走急着赶回武当山复命的飞鹤道长和武当七星等人。
此刻,小刀他们方自渡口上回来,正在厢房所属的花厅里围着热茶去寒。
飞马堂的二名护法,像煞两等门神也似的,负手挺立于自家少主身后,尽忠职守地随着等候差遣。
小混从后院寝室的方向珊珊踱出,他身后只跟着个小红毛亨瑞。
小刀抬眼笑问:“小妮子睡下了?”
他和丁仔见到小混出来,依然故我地大模大样高踞坐椅,连身子也做得牵动一下。
小混和亨瑞忙着抢坐最后一张有靠背的太师椅,无暇答话。直到这混混技术高明地一屁股将亨瑞挤落地面,安稳地占得坐椅,坐没坐相地躺靠在椅中。
他这才懒洋洋地打个哈欠,道:“天神教的毒药,可不是普通的霸道而已,中毒的人最伤元气。所以,我要那妮子吃过药,就得乖乖睡觉。我特地叫哈赤留在房外守着,一来可以看顾小妮子,二来也好防着有什么意外或疏忽。”
亨瑞抢不着太师椅,只得认命地坐效凳,他口中嘀嘀咕咕道:“奶奶的,大欺小,大帮猪坏的,和以前一样。”
小混他们可是这么病病癫癫的习惯了,但是看在堂现森严的吕靖和林文家二人眼里,可真叫这二个白道上有名的高手不禁为之傻眼。
“这就是狂人帮的规矩?他们二人满心诧异地对觑一眼,付道:“像这种帮主不像帮主的样,帮兵没有帮兵的分寸,可真是不成体统的规矩。”
丁仔哈哈促狭笑道。“小混混,真看不出来哩!瞧你平时对小妮子没有半点正经的时候,她一受伤,你倒是比自己断了条胳膊、缺了条腿还心疼。总算你这小子还懂得表现出点人性,不是那种属乌贼的货色。”
“废话。”小混咂嘴喷弄道:“你懂不懂什么叫爱到最高点?所谓无言胜有声,行动便是一切。像少爷我这么懂得爱的艺术的人,当然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时候,如何适当地表现出我深爱老婆的温柔体贴。”
“恶心,呸呸呸!”
狂人帮众兵异口同声打断小混的独白,同时惹得白骏逸噗嗤失笑,就连他身后那二个故作严肃的门神,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一个劲儿地偷笑。
小混不以为意地膜了众人一眼,哼声道:“天才总是寂寞。”
“喂!”他恻首招呼道:“好了,白老大,你别实了,我还有事要向你严词逼供呐,对了,你能不能叫你背后拄着的二等门神爷过来座下。他们这样子不嫌累,我还嫌他们太有威胁感理。”
吕靖连忙道:“飞马堂堂现森严,少主在座,属下们岂有落坐的资格。属下着实不敢唐突。”
小混故意夸张叫喧道:“喂,狂人帮的列位小猪仔们,你们听见没有?人家多有规矩,哪像你们这么不成体统,一点也不将本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主放在眼里。”
小刀故作无奈地叹息道:“唉,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是本帮的不幸。”
丁仔也翻着白眼,指控道:“当大帮猪的自己先失去体统,你叫当帮兵的人到哪里去把体统找回来?别憨呀啦!”
亨瑞一本正经地表白道:“你们中人国说好了,同样的东西在一起,我们没有好,也是小混混先坏的,教给我们,才不好的.”
白骏逸等人虽是对小红毛如此古怪文法的汉语听来吃力,却也挺能了解所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他们三人,不禁轻声呵呵失笑。
他们笑政目的是亨瑞怪腔怪调的汉语,而非小红毛话中的涵意。
然而——
小混却逮着机会,借题发挥道:“好呀,本大帮主才说一句,你们却给我项三句。你们这些小猪仔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帮主的存在,你们真是……皮在痒,欠揍啦!”
他话落人闪,扬手就是赏人脑袋一大巴掌。
“啪!”地脆响,小红毛首当其冲挨了一记响头,被打得满天是金条,想抓没半条。
丁仔和小刀同时低头、滑身,分向左右两方逃窜。
林文宗压低嗓门,对身旁的同伴细语道:“眼至尊少君和了少门主二人应付迅速,逃窜开来更是默契十足,显然他们经常有机会做这等练习吧。”
“大概吧!”百场强忍笑在他耳语回答。
“还想跑?”小混身形凌空,吃吃直笑:“若是逮不着你们俩,我这帮主当个屁。”
他猛地侧身,横脚踹向丁仔下个落脚点,砰地一声,丁仔倒像是自己将臀部送过去给小混踢的一般,人如蛤蟆似地直飞出花厅门外,以五体投地的伟大姿势,摔得哀哀直叫。
小混本人却借这一端之力,加快身形曳向小刀,准备收拾这最后一漏网之鱼。
小刀一见情况危急,清啸一声,半玄身,哑黄当然做响声中,凝瑰宝刀青白色的光芒猝闪,一股刀身特有的森寒,已随着刀光注地朝小混袭卷而去。
“哇摩!玩真的?”
白骏逸等人的惊呼,和小混调笑依旧的口气同时喳呼传出。
白骏逸他们尚不及劝架,只见小混身形猝晃倏失,已然避开小刀这犀利的一刀。
小刀出招作攻之后,立即围刀而回,以求自保。
但是——
他还是稍微晚了半步。
小混已借着大幻挪移的身形,趁他回刀之际的刹那空隙,撞入他的怀中。
砰、咔啦啦响连声。
小混和小刀二人撞作一团,飞出三尺之外,正巧,不偏不倚地撞拥厅中那张大理石圆桌。
重逾百斤,坚硬结实的大圆桌被撞得四分五裂,咔啦百响,以泰山倾颓之势,轰地将小混他们哥俩压个正着。
“哎哟!”
“妈呀!”
光听他们二人的惨叫声,就知道二人绝对是灾情惨重。
当然,泰山压卵的滋味,铁定够小混他们消受。
“怎么回事?”小妮子衣衫不整地自寝室中冲出:“出了什么事?”
哈赤紧随其后,激动叫道:“少爷。少爷,你还好吧?”
他这一阵口沫横飞的雷阵雨,溅得小妮子落荒而进,闪身避向屏风之后。
“哎哟!”小混和小刀依然缠作一堆,鼻青脸肿地被压在碎桌下,哀哀呻吟:“这下玩笑开的过火了。”
哈赤听到声音。急忙上前拨石救人。
他忘形地哇啦大嚷:“少爷、小刀少爷,你们俩抱作一堆,赖在这破桌子下作啥?哎呀,小刀少爷。你手里握着刀,要和谁拼命?要不要哈赤帮忙?”
他这一阵叫嚷,口水登时如降雨霏霏,喷得破桌底下的小混和小刀二人满头满脸的灵芝露。
小混和小刀苦于逃无可逃,躲又无可躲,只得硬着头皮接受这场阵雨的滋润。
“哈赤!”小混和小刀同时瞪起眼,沉声开口叹道:“拜托你团嘴,可以吗?”
哈赤猛地警觉,啪地抚住自己的大嘴巴,模糊道:“对不起,少爷,我又忘了,不准下雨。”
本想伺机报仇的丁仔和小红毛二人,见小混如此自傲自受,早已抱汽肚子笑瘫在椅子里。”
小妮子美目一溜,大致已知出了什么状况。
“这票男人真是有够无聊!”她娇哼一声,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回房去继续展她的美容觉。
白骏逸他们主仆三人,从小刀扬刀以对开始,就瞠目而视地看着整件不可思议的混乱在自己等人眼前展现。
直到听完小妮子这席评论,他们三人全部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狂人帮?
他们今天总仅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整个狂人帮上下,男的负、女的狂,好像……好像没有一个是……正常。”吕绪和林文宗傻头怔眼的嘀嘀咕咕,发表他们的心声。
白驻逸苦笑地自语:“以前我虽是见识过狂人帮的狂激之风,可是……经过这二年,他们似乎变得更……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小混好不会易自重石下撑出一条胳脖,抹去脸上溅满的口沫星子。
他没好气地白眼道:“傻狮子,您老大的阵雨下都下过了,你还任在那里作啥?快帮我把这张乌桌搬开呀!”
“怒狮”哈赤如梦初醒,连忙上前移开被成四、五块的桌面,好让小混和小刀起身。
小刀揉着腰眼儿,古怪道:“臭混混,本少君今天又是哪里得罪你大爷,以致要遭此恶报?”
小混自知理亏,已开始在脚底抹油,准备逃跑。
他嘿嘿干笑道:“老哥,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意外。”
“意外?”小刀邪邪笑道:“那我们就让它变意内好了。”
他话声方落,丁仔和小红毛率先揭竿而起,响应号召:“赞成!”
他们俩早已闹得发慌,相准小混前进和后窜的各种可能路线,狂叫一声,扑身而上,准备将小混扳成翻身的乌龟。叫这混混死得很难看。
小混左一闪、右一掷,全力想逃出花厅。
小刀却将手中宝刀抛给哈赤,摩拳擦掌地怪笑着加入阻截小混的热身运动。
白骏逸苦笑道:“咱们好像被人遗忘了。”
那边——
小刀立即扬声:“骏逸兄,欢迎你加入本帮猪杀大帮猪的狩猎活动”
白骏逸微感动心地瞟着追逐中的身影,他发现,狂人帮众人虽是闹着玩;可是每个人都闹的很认真,也玩的很小心,凭的全是真材实料的功夫在游戏。
这场游戏。憋了亨瑞是插花性质的业余身手,不对小混构成威胁外,根本就像,场一搏二的高手较技。
白骏逸虽已年届二十有五;年前才娶妻都底大约可以升格当老子。但他终究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心性,眼前看到有人在玩比武游戏,岂有不手痒之理。
就在他正合蠢欲动时。哈赤好心劝道:“少堂主,你千万别下去试身手才好。”
白骏逸讶然道:“为什么?”
哈赤呵呵一笑:“根据怒狮的经验,咱的那位少爷可不是混假的,你别看现在好像是小刀少爷他们占上风,反正到头来,吃亏的绝对不会是少爷就是。”
好像要和哈赤唱反调似的,小混已在惨叫声中,被小刀他们三人像压乌龟似地扑倒在地,只剩四肢可以挣动。
白骏逸轻笑道:“哈兄,显然你太高估你家少爷喽!”
哈赤不言地耸耸肩,不予置评。
忽地——
压在小混身上的小刀等人,像是中邪了般、尖叫着跳弹而起,没命地冲出厅外。
“怎么会这样?”
观战的人,除了哈赤早已预见会有此等结局,其他三人全都怔然大叫。
小混好整以吸地自地面坐起,一边探胳膊捏腿地自我按摩着,一面嘿嘿奸笑道:“他奶奶的熊,本帮主若没有三、两样制得住这些小猪仔的法宝,我还他妈的眼人混个屁。这个‘帮猪’之位,早就被他们篡位去啦!”
白骏逸脸惊疑地望向哈赤,向他投以询问的眼光。
哈赤耸耸肩头:“少爷最厉害的法宝,除了一项活虱子、跳蚤神功,还有他独创的七日痒秘方。咱也不知道,这回少爷动了哪种手脚.”
“活虱子、跳蚤神功?”
“七日痒秘方?”
吕靖和林文宗面面相觑,苦笑而视。他们早该猜到,小混就算有法宝,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正经的玩意儿。
白骏逸此刻倒很庆幸:“还好自己方才没上去打落水狗,否则,倒霉的还真是自己呐!”
他心里想着,不禁对哈赤投以感激的一瞥。
哈赤虽有会意,依然是不痛不库地耸动肩头,憨然一笑以应。
小混走向白骏逸,挑了张太师椅半躺下。
“啊——”小混打个哈欠,招呼道:“白老兄,站得这么辛苦干啥,过来坐下聊聊嘛!”
白骏逸忽然想起,在今晚事变之前,小混还打算对他严词逼供,念及至此,白骏逸虽未被吓破胆,见识过小混的手段之后,心中还真难免有点忐忑。
他在小混对面落座,深吸口气,方始放松道:“小混帮主,你打算聊些什么?”
吕靖和林文宗似乎也感受到自家少主,似是有些心神不宁。他们更加提醒各戒地站在白骏返身后,以免少主有任何“不时之需要人”救援。
小混莫名其妙地瞅着他们三人,问道:“你们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有什么不对吗?”
他一边说话,一面目怀中取出个小瓷瓶交给哈赤。
“这东去叫他们泡冷水洗一洗,身上就不痒了。”小混懒洋洋道:“告诉他们,本少爷不会每次都用跳蚤来渡危机,偶尔是换点花样才叫新鲜嘛!”
哈赤应命而去。
白骏逸约莫整晚受到刺激过度,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出如雷的大笑,笑得他眼泪、鼻涕一把流。
他这一笑,不但叫小混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就连他身后二大护法也吓坏了,以为自己的少主得了失心病,才会如此笑个不停,“少主,少主,你怎么啦?”
白骏边只是摆摆手,仍然忍不住拼命狂笑。
小混很有耐心地等他笑够了。方始好整以暇地问道:“我说白老兄暖,你刚刚一笑,可真是媲美黄洁的沧海一声笑。不过,你到底在笑个虾米,可不可以说出来,也好让我分享你的愉快?”
“我真是服了你啦,小混帮主。”
白骏逸说着,伸手接过林文宗毕恭毕敬送上一方洁净方巾,擦拭着笑得涕泪交加的大花脸,恢复他原有的俊朗面目。
小混扬了杨右眉,好笑道:“这也值得如此激动?”
白骏逸笑吟吟道:“以前,我本来一直感到很怀疑。我不明白像少君这种人中龙凤,怎么也会加人帮派,而且屈居人下,竟只干个第一到帮主的职位,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不过,经过今晚我如此看下来,总算明了其中原由了!”
“怎么说?”小混似笑非笑地睇眼反问。
白骏逸理理思绪,清朗道:“古有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于一个堂会或帮派,所谓的法统或家规,尤其重要。因为任何一个堂会或帮派,若是失去了法统和家规,就好像一只失了舵的船,无法肯定它所前进的方向,更不可能达到它想去的目标。最后,难免走上分崩离析的灭亡之途。但是……”
他微顿一下,颇有深意道:“小混帮主你一手创的狂人帮,却偏偏不讲规矩,不设方圆,完全违反一个组合应循的理法。然而,你却仍能有效地应用自己的巧智、聪明,加以情感的自然结合,来带领如此一个不依常理而行的狂人组合。小混帮主,你确实非常人,狂人帮确非寻常帮会。我白骏逸岂能不服?又岂敢不服?哈哈……”
说着,他再度畅怀大笑。仿佛,他已从狂人帮,从小混身上学到了什么宝贵的领导统御之术。至于,他若真有什么领会,看来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好说,好说。”小混被捧上了天,乐的眉开眼笑:“所谓交人是交心嘛,白老兄你也是在上面当头的人,岂会不明白这层道理。依我看,你可也是对咱们狂人帮开始有些了解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加入狂人帮,和咱们几个一起混呀?”
“臭混混,你又在诱拐善良百姓啦?”
小妮子施施然地由内间行将出来,她口里斥着,脸上却笑得如绽花朵。
小混弹身而起,一把将小妮子搂入怀中,安坐在自己膝头,浓情蜜意地问:“你怎么不休息?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少把肉麻当有趣。”这妮子粉颊微热,啐笑着挣出小混的怀抱,在这混混身旁坐定。
她口中犹自我答道:“还说呢?人家本想好好往一觉,却只听到你们几个大男人在花园这里,一会又是闹、又是叫,没事还哈哈乱笑,少都吵死人,我哪还睡得着,干脆出来看你们在搞啥名堂嘛!”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白骏逸想到刚才自己笑得那么忘我,心想:“这娘子大街是在嫌我妨碍公共安宁。”
别人没说他,这位飞马堂的少堂主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小妮子哪会想到自己无心之言,竟也意来别人的害臊。
这妮子依旧侃侃而谈:“谁知,我才出来,就正好听见你这混混在骗孩子上当,叫人家白老哥加人你的狂人帮?我看不用三天,他就会被你带坏啦!”
别看这妮子年纪不大,数落人的口气,却和白骏逸他老妈一模一样。
这一番话,小混早就听得耳朵生茧,根本不痛不痒,无动于衷。倒是叫白骏逸和他身后那二位大护法,听的有些啼笑皆非。
小刀他们就在这时回到厅上。
光看他们三人冻得脸色发青,身于犹自不时地猛打哆嗦,就知道他们这起冷水澡,洗得可真够劲。
小混嘿嘿贼笑道:“才来呀?你们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洗澡干嘛不加热水呢?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嘛?”
小刀他们一听,才知道自己又被这混混耍了一次。
“算了!”丁仔牙齿打架道:“我已经冻得没力气找你算帐,以后咱们再一起给总帐好了。”
他一边忙着默运玄功,催动内力来暖和身子。
小刀也从命道:“算你这小子狠,咱们又被你白摆了一道。”
小红毛冻得直跺脚:“冷……冷死了,小混混,坏,和以前一样的。”
小混甚是张狂地笑谁道:“这年头呀,所谓的龙头老大可是越来越不好干,我若不时常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随时提醒你们,本帮的龙头宝座不是那么容易篡的。我这个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主,岂不是早就被你们抬去埋死死的啦!”
这混混志得意满地哼起小调,目惊中摸出一瓶大补丸抛给小刀他们。
“喏!”小混黠笑道:“这药丸赏给你们补一补。免得万一冻死你们,你们还到阎王爷面前告我非法虐待员工。”
小妮子娇笑道:“你会怕他们告状?那才怪,依我看,你是怕冻死了帮兵,就没人能替你充场面。如此一来,威名赫拉的狂人帮,居然只有一个帮猪大人唯我独尊,这说出去,岂不是糗大了。”
小混抛个媚眼给这妮子:“你真不愧是我未来的亲亲好老婆,实在有够了解我的心意。”
亨瑞服过大补丸,再经哈赤帮忙搓揉一番,恢复元气之后,立刻又有精神提出抗议。
“小混混当帮猪,对帮兵,没有好。”他煞有其事地猛摇着脑袋。“小兵兵要抗议,要民主,要换大帮猪下台。不然,小兵兵要跳槽。”
“耶——”小刀和丁仔附和道:“说的好,说的妙,说得呱呱叫,我们就一起抗议。”
小混新鲜道:“他奶奶的,小红毛,你这小兔甾子居然也懂得煽动人心呢,你打哪儿学来这一套的?”
小红毛扮个鬼脸道:“在老家,我们都是这个样子的。”
小妮子咯咯好笑道:“小红毛,你想跳槽,依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不想想看,当今武林之中,谁有恁般大的胆子,敢包庇狂人帮的帮兵?”
不待飞马堂的人有所反驳,丁仔已先不服地反道:“小妮子暖,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咱们眼前就有个飞马堂,你可以问问,难道凭白少堂主和咱们的交情,如果咱们有难,他岂会不庇护咱们?”
“对对!”白骏逸忙不送点头道:“果真有这么一天的话,就算飞马堂得罪不起小混帮主,但也一定会为你们彼此双方权究周旋,好化干戈为玉帛嘛!”
“可惜你连周旋的机会都没有。”小混斜脱着眼,一副老神在在的稳当表情。
白骏逸怔了怔,以为小混真把飞马堂看扁了,他身后,吕靖和林文宗脸上也有些不悦地微微变色。
小刀看出他们的心思,呵呵笑道:“骏逸兄。这混混实在太了解我们啦!他知道就算有一天,我们真想叛帮而逃的话,也不会逃往任何认识的友人家中寻求庇护。”
飞马堂等人闻言,脸色稍缓。
“为什么?”白骏逸好奇道:“我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真有那么一天的。一般人如果要我庇护,往往不是会先想起有关系的亲朋好友之处吗?为什么少君你们反而不去我认识的朋友避难?”
小刀哈哈一笑:“因为别人是别人,而我们是狂人,所以反应绝对和一般人不一样,这是第一点,至于第二点嘛……”
他微顿之后,扮个苦笑,耸肩道:“如果你知道我家这只大帮猪是什么样的品种,你就绝对不会把麻烦引到自己所认识的友人家里去。因为那不叫避难,那简直是替人挖坟墓的残忍事,我们不好意思干。”
“对对对!”丁仔频频点头,附和道:“少堂主,你有所不知呀,我家这只大帮猪,是那种专讲死缠烂打,不住得什么是妥协、放弃的怪物。他可比牛头大还要固执三百倍,万一他咬定了那个目标,这家伙是不会伸手的,像这般可怕的怪胎,我们岂能引他去造害我们的亲朋好友?”
小混听得非但不气,反而颇为得意地吃吃直笑,默认小刀他们所言不假。
但是——
白骏逸等三人却听的觉得不可思议,心里道:“臭屁,天下哪有这种事?哪有这种人?
我才不相信,大夸张了吧!”
小混双眼一溜,将白骏逸等人的心情看在眼中,但他也懒得多说什么。
反正……
这混混在心里暗想:“人生嘛,不就是这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明明咱们狂人帮是正正经经的老实话,你们却当我们在装出卖假,等咱们没有一点正经的胡扯乱差时,你们怕又要认真地去猜测我们所说的话,以为咱们有多么高深莫测。难怪,你们去摸不清咱们的海底,难怪狂人帮会发,而且是大大地发呐!”
想着想着,小混忍不住好玩的咯咯失笑。
他笑得令白骏逸他们莫名其妙,但是狂人帮的众将官,一见他瞪着飞马堂发呆的失种模样,不用猜也知道这混混做的是哪门子的白日梦。
小妮子纤手一扬,啪地脆响,一巴掌把小混打得栽落地面,打醒这混混的白日梦。
“谁偷袭我?”小混抱着脑袋,不甘心地压低嗓门,做状地嘶声咆哮。
他想找忠心不二的哈赤来质问。但是,哈赤早在小混跌落地面时,就被小刀和丁仔出手点住穴进,正躺在地上睡得烂熟。
小混一看狂人帮其他四人那种若先其事的样子,就只道大伙儿明摆着这回整倒他了,看他能奈何。
白骏逸他们主仆三人却是傻了眼,光是和狂人帮在一起的这一晚,他们好比在戏园子里看了一整晚的大戏。
他们三人的精神,早被小混等人如此丰真半假的嘻笑怒骂,折腾的有些恍惚,连带的,这个在都变得有些不太真实。
小混再度瞄视小妮子他们,终究还是看不出,自己刚刚被谁摆了一道?他不得不拿出风度,接受这项残酷的事实。
他聪明地改变话题,转而询问白骏逸:“白老哥,你和飞鹤道长怎么会走在一起?又一块儿碰上天神教那帮子牛鬼神蛇?”
这话题转变的虽然突兀,却叫白骏逸的精神轻松不少。因为,小混终于谈到他所能理解的正经事上面。
小刀他们也对这话题有兴趣,个个凑近过来,静待下文。
他们自然也因此乐得不再去翻刚才那笔帐,否则万一赢家变输家,倒霉的可不止是打人的妮子而且。
白骏逸轻咳一声,整理思绪道:“我在上个月下旬,奉家父之命前往武当派,向家父的另一位方外至交飞云道长贺寿,直到两天前才下山,我们是在昨天午后渡河而过,同样也是夜宿在这家悦宾客栈里。
小混呵呵笑道:“难怪先前咱们才一进门,这家客栈的老板就知道是财神爷上门,瞧他狗颠屁股似地迎将出来。冲着你老大就拚命打恭作揖,我倒以为是那老板懂得看相。只消瞄一眼,就知道你才是付银子的大头呐!”
丁仔好奇道:“少堂主,如此说来,你们并非和飞鹤道长一起下山喽?”
“不是。”白骏逸呷口茶道:“飞鹤道长乃是奉命率领武当七星出外公干,回程时也在郧县里面落脚休息,我和二位护法准备离开时,正巧遇见道长他们,所以我们就一起出城。
我身为晚辈,于情于礼都该先送道长到渡口上船,然后才回转舜耕山的方向。谁知。我们才走到半路,就遇见那些神秘红衣人阻道相拦。若不是你们指明,我们根本还不知道对方竟是天神教人物呐!”
小刀沉若问道:“骏逸兄,你可知道这回天神教是冲着你们,或是冲着飞鹤道长他们而来?”
白骏返回想道:“对方在动手之前,只是问了一句:‘你们可是武当门下?’道长才刚回答:‘正是,你们……’对方不等他说完就杀上来了,我们三人连身份都尚未表白,就和对方接上手。所以,根据我的判断,天神教应该是冲着武当派而来,目标也不见得是特定在飞鹤道长身上。”
小混以手支颚,屈指弹着自己下巴,沉吟道:“乖乖,天神教的胃口可不小,他们约摸将主意打到九大门派身上。”
亨瑞全然不懂得这些江湖事,只学小混以手支颚,眨着一双绿盈盈的大眼傻望自家的大帮猪。
“九大门派?”丁仔嗤笑道:“啧啧……天神教还真敢吃哩!他们也不怕吃得太狠,会撑破肚皮的呐。”
小刀皱眉道:”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更何况;他们是以暗对明,当然更敢下手。
反正,若是事有不怠,他们只要一扯腿,各大门派还不是对他们莫可奈何。”
小妮子眨着水汪汪的凤眼,天真问道:“小混,你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警告其他各大门派,好叫他们提防天神教?”
小混一挑右眉,黠谑道:“老婆,这点小事你大可不必操心。你老公我已经暗示过飞鹤道长,要将天神教再度复出这档于事,尽量请他告诉大家。聪明一点的人,自然会去提防,至于那些不屑防范的自大狂,我老人家也懒得救他们的小命。”
这时,花厅之外,忽然传出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白骏逸眉头微皱,尚未开口。
门外,已响起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飞马堂三路江河旗所属,湖南分舵郧县堂口总管曹永祖,率领堂下弟兄,请求谒见少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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