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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说 书

尹枫轻笑道:“对黑道帮会来说,没有比赚这种钱更光明正大的事。因为这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不暴力,也不血腥,倒霉的是那些贪心的人,他若不贪心,自然不会上当。更何况,他若有本事,还可以如法炮制,再将土地转售出去,他还是不会吃亏的!”

“有道理!”小芸咯咯笑道:“只要有钱可赚,原则都能叫它自动放假,何况这是靠头脑赚钱的事。可惜我没钱,不然也要来炒一炒!”

尹枫提议道:“没有钱也没关系,如果你加入我们这边充当人头,照样也可以炒它个天翻地覆,海捞一票!”

“真的?”小芸考虑道:“人头要怎么当?有什么好处?”

尹枫笑道:“当人头最简单了,你只要出个名,其它什么事都不用做,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或神鹰帮假装把土地卖给你,再让别人来买,事成之后,你就可以抽成或分红。”

“好喔,好喔!”小芸雀跃道:“这么有利可图的事不做的是阿呆!”

尹枫含笑道:“老贾,麻烦你回山后,跟老哥说一声这事。”

“没问题!”贾若云点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就是。”

小悟空齐源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启禀头儿,那具烫手的山芋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安安稳稳地待在车上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进高阳城?”

贾若云额首道:“即刻起程,你吩咐分舵弟兄顺便为死者收尸。”

齐源点头道:“已经交待下去了!”

小芸撮口吹声悠长的口哨,远处立刻响应起小白龙唏聿如龙吟的嘶啸,不一会儿,小白龙已自路的彼端飞奔而来。它看见小芸又是一阵欢嘶,随即将自己那颗大脑袋挤入小芸怀中厮磨。

尹枫呵呵笑道:“小白龙一定是匹公马。”

“是呀!”小芸笑问道:“怎么样?”

“也没什么啦!”尹枫促狭谑道:“因为它是公马,所以才会一看到你,就忙着和你耳鬓厮磨嘛!”他哈哈大笑着跃上马车。

小芸怔了半晌,这才想通尹枫是在道遣她。她哼道:“臭尹枫,你少得意!”她反手摸出一支弹弓,架上小铜珠,啪地一声射中尹枫的臀部。

“哎唷!”尹枫揉着屁股,回头搜寻偷袭他的人。

小芸已跃上马背,扬长而去:“哈,凭你这只毛脸鹰也想吃本姑娘豆腐?我这手弹不虚发的本事,是自小就练来的对付专门欺负我的人,你未免太不知死啦!”

尹枫见神鹰帮的弟兄都捂着嘴嘿嘿偷笑,自己尴尬地耸耸肩苦笑两声:“喂,小妞儿,你别跑呀,你是保镖的人,怎么可以丢下镖车不管?”

远远地,小芸回眸笑道:“谁叫你是我的合伙人,我保的镖就是你保的镖,反正你已经坐在车上,就顺便替我保这趟镖。我先走一步,到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去喽!”她朝众人帅气地叫挥手,一夹马腹,转眼便绝尘而去。

尹枫无奈道:“老贾,小猴子,上车吧,现在不走,太阳要下山啦!”

待贾若云和齐源上车坐稳后,尹枫扫动马鞭,吆喝一声,放蹄朝高阳城而去。

一路上,犹可听到他高亢而又徊带谐谑的歌声喝着:“我命苦,我真命苦,一生一世做这个马车夫……”

北京,帝王之葡,天子的脚底下。这城里的热闹和繁华自是全国首屈一指。有句俗话说:“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

正足以道明,在天桥底下讨生活的人,都有一张天花乱坠的巧口,而任何人的日再巧,也决计比不过那些靠嘴巴吃饭的说书人!

来到京城,若不到天桥下逛逛,实在算不上到过北京城一游,到了天桥,少不得要到此地最有名的状元楼坐坐,听一段能将神仙骗下凡尘的说书。

状元楼中虽未到正午,却已高棚满痤,每张桌上俱是一壶好茶,二盘零嘴和三五知己的高谈阔论。

啪,惊堂木一响!

“各位听官,小的胡催今天要为你们说一段,当今武林最为轰动的侠倡奇谈,名为醉凤三挫追凤堡,誓拔孤鹰腮边毛。”矮矮小小的荫催,站在垫高的说书台上,口沫横飞地展开这段精彩的介绍。

楼中众人纷纷抱以烈热的掌声,欢迎他的开讲,每个人都感兴趣地转身朝他而坐,准备洗耳恭听。

有位纯真的小妞,身着一袭黑缎劲装,肩披同色绸制夹层披瘀,典型的武林少女姿态,原来坐在远远角落的一桌,此时,索性搬着板凳坐到说书台前翘首以盼地聆听,与这位黑衣姑娘同桌的尚有一名满脸胡须的,眼神俊朗,身着淡蓝色飘衫的年轻侠士,正漫不经心地自斟自饮。

胡催一见有人如此捧场,说兴更浓,惊堂木用力一拍,啪!

“话说,就在二个多月之前,豫西境内发生一件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惨烈搏斗,那是江湖第一堡与武林第一高手之间轰轰烈烈的一场拼杀,这江湖第一堡为何?正是追瘀堡是也,而这武林第一高手又是谁?当然是那傲啸万人之上的孤鹰尹枫尹大侠,他们之间的恩怨,则起因于尹大侠为神鹰帮出面索讨遭劫金银一案。这豫西一战,追瘀堡高手尽出,誓杀尹大侠不可,他们双方由官道杀向山路,由山路又拚回官道,沿途血流成河,死尸满地,竟全是尹大侠一人所为,但是……”

他再拍惊堂木,语声转为感叹:“唉……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尹大侠虽是天下第一人,却也有气乏力竭之时,就在他命悬旦夕,生死存亡之际,你们猜谁出现了!”

“醉凤。”黑衣姑娘大声地回答。啪地胡催拍着惊堂木,手指黑衣姑娘:“答对了,就是醉凤这位女侠出现了,但见她身驭龙驹,黑衣飘飘,宛如一位来自天庭的正义女侠,手持闪亮神剑,呼啸着冲入追瘀堡人群之中,来回冲杀,一时之间,铁蹄翻扬,宝剑寒闪,血肉横飞,人影逐突,惨号震天……”

“你胡说,哪有这回事!”

黑衣姑娘岔言反驳。

胡催瞪她一眼:“小丫头,别吵,你懂什么?”

“就在这一阵凄风血雨中追风堡溃不成军四下奔逃,此乃醉凤首挫追风堡!”他再拍惊木,结束这个段落,端起说书台上的茶水大口大口地喝,众人为他方才精彩传神的表演热烈鼓?掌。

黑衣姑娘皱着眉头,回望她同桌的同伴,这位外表粗犷,形态温文的侠士无奈地对她耸耸肩。

胡催歇口气,又接道:“各位知道这醉凤二挫追风堡是在哪里发生的吗?”

“风云楼!”黑衣姑娘又回答。

胡催嘿笑道:“你又答对了,正是风云楼。话说,自从三年前的中秋,有位李逸琴居士应江湖朋友之请,在他的风云楼里开办前所未有的武林大排行,所谓江湖滚腾染血泪,长剑不归,恩怨情仇两肩担,生死儿转?何人得识真风云,一榜定威名,听官呀,这江湖生涯是血与泪的交织,是枯骨和荒冢为归宿的日子,多少人在这个残酷的圈子里,不明不白的死,连个云烟般的声名也没留下,风云榜的开创,就是要让这些血性汉子们有个可以追逐的目标,生要热热切切一生,死也要轰轰烈烈地死,这才算没有白走江湖这一趟,就在今年中秋,醉凤这位女侠,纵骑直闯风云楼,狂饮豪情定酒友,和北地两位江湖大盗论交之后,乘着酒兴,面对追风堡挑战!

各位可知道?风云楼中有不得动手寻仇的规矩,咱们这位女醉侠,潇洒地步出风云楼,完全不将追风堡看在眼中,非但如此,她更扬言要拔尹大侠腮上胡须,略享拔孤鹰腮边须之滋味,各位听听,她是多么豪情,胆敢同时得罪江湖第一堡和武林第一人,呵,醉凤不愧是醉凤,舍其为谁能够如此张狂呀哈!”

胡催兴奋地一拍惊堂木,语调渐又血速:“是夜,这位风尘女醉侠,在微醺之间,脚步婀娜,姿态优雅,飘飘忽忽跨步飞出风云楼大门之处,蓦地──一张擎天巨网忽然自她头顶罩落,哟呀,不好,竟是追风堡之人所设计下的埋伏,各位莫惊,你们道这张网能网得住这位酒醉的凤凰?差多,但见这位女醉侠纤腰轻扭,宝剑顺手出鞘,唰唰数响,这巨网顿成粉碎,宛如八月旱临的霜雪,自空中缤纷撒落,这一手看得追风堡等人直叫不妙,好一只醉凤,破网之后身不稍停,欺身再进,她左拒追风堡两大护法,右拦孤鹰尹枫要尹大侠留下胡子,这一招两式使得干净利落,同时应付二方大敌,毫无困难,看得在场诸多江湖朋友为之倾倒,赞叹……”

“胡说,她哪有那么厉害!”黑衣姑娘双手托腮,不服气地抗议了!

胡催说得正是兴起,遭人打断,着实老大不高兴,他索性不说了,大刺刺地将两手往腰间一插反问道:“你这个烦人的小丫头,你怎么知道醉凤她没有这么厉害?”

黑衣姑娘回头叫道:“喂,尹枫,你说我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厉害?”

哗啦一声撞响,胡催吓得从说书台上滚跌下来!

“据我所知,你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

尹枫将一颗花生米拋上半空,仰头用嘴接吃后,闲闲地回答着小芸的问题。

小芸回过头,对缩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的胡催笑:“你看吧,尹枫他能证明我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你服不服气呀!”

“女侠……饶……饶命!”

胡催哆嗦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小芸攒着眉,奇怪道:“我又不会吃人,你为什么吓成那副德性?而且,我告诉你腥,我总共只杀过一个人,而且是不得已的,不信你去问尹枫,我才不像你说的那么血腥,那么暴戾呢,你这个胡催这样子胡吹,简直是破坏本姑娘的形象嘛!”

胡催打个颤抖,嗫嚅道:“小的,下回不敢了!”

“什么,你还有下回!”小芸娇哼半声。

“不不不!”胡催魂飞魄散地猛摇双手,哀声道:“小的这回就不敢,以后永远也不敢!”

小芸盯着他,勉为其难道:“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以后我若是再到京城来玩,再来看看你是真的不敢,还是假的不敢。”

“真的不敢,小的真的不敢了!”胡催拼命保证。

小芸耸耸肩自板凳上站起身,回头对尹枫道:“没意思,我还以为状元楼的说书,真的象传言那么有趣呢。根本都是瞎掰嘛,真人真事的江湖故事,根本没有几分真实吶!”

“我早就告诉过你,只是你不相信,非得来听听,失望了吧!”尹枫拋了块碎银在桌上,和小芸两人相偕下楼离去。

他们俩侧步下楼梯,楼上立即哗地响起议论之声。

“哇塞,那个就是孤鹰尹枫和醉凤冷小芸哟!”

“看他们两个要好的模样,看不出醉凤要拔孤鹰的胡子嘛!”

“呸,人家拔胡子也是一种情趣,怎么会当着你的面前动手!”

“哈哈……”哇,小芸听得真确,不由得叫道:“我们被人误会了哟!”

他们二人步出状元楼?尹枫轻笑道:“你在乎吗?”

小芸想了想:“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在乎,可是,好象还没有人在乎,如果我爷爷听到这种不实在的风声,一定会很老奸地嘿嘿偷笑。”

尹枫扑哧笑道:“你真会绕口令,在不在乎地说了那么多,其实,你根本无所谓。”

“本来就是嘛!”小芸呵呵笑道:“就算我在乎别人在不在乎,可是别人不见得在乎我在不在乎,所以我又何必去在乎,只要我自己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何必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那都是他家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嘛!”

“好了,好了!”尹枫笑谑道:“你再说下去,我头要昏了。接下来你要到哪里去玩?”

小芸侧首反问道:“你说呢?京城里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尹枫故意叹道:“小妞,你在京城里待了三天,每天天一亮就出门,不到半夜三更不肯倔去。连花街柳巷,湮馆赌坊你都逛遍了,这北京城还有哪里没留下你的足迹!”

小芸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寻思道:“紫禁城我还没进去看过。”

尹枫瞪眼道:“你少打歪主意,那里面地方大的很,不知道路的进去之后,很难找到路出来,要是惊动御林军可就麻烦了!”

小芸眨眼促狭道:“唔,听起来好象很好玩!”尹枫脑筋一转,嘿笑道:“是很好玩。不过,咱们还有事要办,还有地方可去,所以就把这个玩起来比较费时费事的紫禁城搁在一边,等以后闲来无事时,再进去里面游戏游戏,现在咱们有其它要事要先办吶!”

小芸本来就是为反对而反对,尹枫越说不可以去的地方,她偏要去看看,越是尹枫说不行的事,她越要去搅和一番。如今她的诡计被尹枫识破,只好撇着嘴道:“好嘛,不去就不去,那你打算去哪儿?”

“大漠呀!”尹枫轻笑道:“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

小芸好奇道:“哈,你也有家?”

尹枫有趣道:“你有家,我为什么没有?我不但有家,而且有个号称河洛第一美人的娘!”

小芸哈哈笑道:“你骗谁,我才不相信!”

尹枫纳闷地反问:“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娘年轻时真的当选过河洛小姐选美的第一名哟!”

小芸噗嗤笑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娘她一定很遗憾。”

“遗憾什么?”尹枫不解的问道。

“遗憾她这么美的人,竟生一个毛茸茸的丑儿子呀!”小芸狭谑直笑道:“她对自己不能将如此完美的遗传在你身上发扬光大,一定感到非常难过!”

尹枫微窘道:“才刚听过胡催的胡吹,你就学会胡砍啦,你怎么知道我娘完美的遗传没留给我!”

“哈,”小芸黠谑道:“人家说,爱美是人的天性,如果你真的长得好看,早就巴不得炫耀给别人看了,哪会故意,留把胡子,把自己漂亮的脸蛋遮起来?同理可证,你就是自知自己长得丑,才会留胡子遮丑嘛!”

尹枫搓着自己的胡子,无奈地嘿嘿干笑数声,他实在不好意思解释当初自己留胡子的原因。

“没话说了吧!”

小芸得意地一甩两根麻花辫,一蹦一跳地挤入人群之中,看人家卖狗皮膏药大力丸。

半个月后。

小芸和尹枫二人带着江湖上各种风风雨雨的传说和臆测,相偕出现在通往开封府的路上。

尹枫为了配合小白龙的脚程,也特地挑选一匹上之驹做为坐骑,与小芸两人并肩而行。

一路之上,真如所谓人面如玉马如龙,闲情笑秋风,光看他们二人那种神采飞扬,谈笑自如的相处之态,无怪乎引得各路江湖人物纷纷猜疑,他们二人的关系,进展如何!

并不是这些无聊的江湖爷们在乎他们二人的感敲归向,而是众武林豪雄关心孤鹰和醉风联手之后,是否会翻起一次震撼江湖的巨风大浪!

沿途行来,小芸正奇怪地问:“喂,大胡子,这里是到开封的重要官道之一,怎么一路来往的人那么少呀?”

尹枫平淡道:“大概是前面又有什么状况发生,所以大部分的人都绕道而行。”

“你怎么知道?”小芸不服地反问。

尹枫咂嘴道:“这是经验,小妞,别忘了你身边这个人是个老江湖。道上的事遇多,看多之后,已经很少有事情能逃得出本人的法眼。”

小芸朝他扮个鬼脸,不相信地加快马速,想赶前去应证看看尹枫之言是否实属。

尹枫有趣一笑,依然不急不徐地平稳而行。

有顷──

“喂!大胡子,你快来看呀,猜猜咱们又碰上谁来着!”小芸兴高彩烈的叫嚷,倒也引起尹枫的兴趣,他一夹马腹奔上前去。

小芸正停在路中,笑嘻嘻地瞅着不远处一支亮灿灿的银抢和枪上那面黄色为底,上绣黑色狰狞骷髅图形的标志。

“呀哈!”尹枫笑道:“原来是咱们的老相好在这里办事,难怪一路上看不到有胆子的小猫两三只!”

小芸咯咯谑道:“碰上这个老朋友不去问候一下,凑个热闹,那实在太可惜了!”

“那当然!”尹枫黠谑道:“以前老是被他们找麻烦,现在换咱们插个花找他们麻烦,这是很公平的事。”

“那还等什么!”

小芸吆喝一声,兴冲冲地冲骑而出,准备去破坏追风堡的这趟拦路打劫的好事。

尹枫催马跟上,不多久即可见官道远方人影奔掠,一场混战杀得好不热闹。

追风堡拦劫的对象是两辆装载各类皮货和药材的马车,车上所竖一面金黄色的大旗在风口腊腊展扬,旗面上是一条黑色巨龙顶着个五彩的盟字图案。

“呵,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的龙须,追风堡都敢拈!”尹枫半是诧异,半是好奇。

小芸却倏地冲刺,直闯战场。

此时,追风堡金银堂的人马在魔眼鸠黄育兴和一名年约四旬,生得宽面大耳,虎目如铃的壮汉带领下正与六十四寨联盟做殊死之斗,地上业已躺下不少黄衣装束的追风堡所属,但是,来自北大荒这些剽悍豁达的关外豪客们,也同样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死伤遍地了。

六十四寨联盟为首之人,是一对同样拥有剑眉星目,俊美面容,和轩昂气宇,一看即知为人中龙凤的双胞兄弟。

他们正是今年风云榜新近上榜的塞外双龙古逸风和古逸岚兄弟俩。他们二人年龄与尹枫相近,功力也堪称卓绝非凡。他们二人手中之剑,就宛如二条纵横飞掠的经天蚊龙一般,力战着黄育兴和那名壮汉及数名功力不弱的追风堡所属,虽然不至于落败,但也同样无法抽身去帮助自己这方的伙伴。

古氏兄弟眼前联盟所属的同伴们,逐一倒下,心巾着急是无可言喻,他们二人兄弟连心,大喝之下,同时奋不顾身地以险招搏敌,兀期能突破这不利于己方的胶着战况!

小白龙黑黝奔腾的身影,宛如自八幽地狱冲出的魔鬼化身,它彷佛感染了小芸急怒的心情,远远地,即掀鼻嘶啸,象煞一股狂飙般,唏聿卷入战场。

激战中的双方俱都为这阵龙吟般的马嘶所吸引注意。

“小白龙。”古氏兄弟惊喜地低呼!

“醉风冷小芸!”黄育兴睁目脱口惊吼。

小芸蓦地自小白龙背上倏腾而起,迅若急雷地落向追风堡与六十四寨联盟交手的人马当中,但见她双掌翻飞倏闪,纤纤玉手所幻出的掌影,恰似腊月飘雪般密密绵绵的挥展而出。砰砰声响之后,总有数名追风堡所属的黄衣大汉口吐鲜血,仰面飞坠而出,这些人虽未毙命,却也失去再战的能力。

黄育兴急怒吼道:“你你你……冷小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横加架梁!”

“又不是第一次了!”小芸嗤笑一声,仍然身如穿花之蝶,周旋于人群之中为六十四寨联盟助拳。

“还有区区在下敝人兄弟我也想凑这份热闹!”尹枫的身影和他谐谑的笑语同时插入黄育兴等人与古氏兄弟的混战中,而他甫入战圈,双掌一拋便接下黄育兴和那名壮汉,使得古氏兄弟压力顿减。

“魔眼鸠、过山虎,让我来陪你们玩玩!”

尹枫趁隙朝古氏兄弟呵呵笑问:“贤仲昆不介意我和这些老相好问候一番吧!”

古氏兄弟含笑道:“尹兄尽管自便!”他们之一拦上其余对手,而另一人则回身反扑协助小芸收拾追风堡那些零碎的角色。

小芸见有人来援,索性将肃清残敌的工作交给古家兄弟,她则招呼一声,要六十四寨联盟中的人手帮着她救治伤患。

黄育兴早已掣出困龙索和金银堂的副堂主过山虎茍锤夹击尹枫。

“尹枫,你少不要脸,竟在这种时候介入本堡恩怨之中!”

黄育兴眼看着胜算在握的这笔买卖,因尹枫和小芸的介入而尽付流水,他不禁气急败坏地哇啦大叫。

尹枫喷地笑道:“老黄,你这么说未免太没风度了,每次都是你们追风堡自动来找我,这次换我主动送上门,你难道不满意?”

过山虎伺机贴近黄育兴,低促道:“护法,眼看这笔买卖是做不成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撒鸭子走?否则,待会儿那个姓冷的丫头和另一个姓古的若再圈过来,只怕咱们就要倒大霉了!”

“他妈的!老胡那小子在干什么?”黄育兴压低嗓门埋怨道:“这尹枫和冷丫头不是由他那边打发吗?怎么让人跑到这儿来,也不通知咱们一声!”

原来,魔眼鸠他们竟不知道高阳城外,追风堡又栽了一次之事。

“这事回堡之后再说了!”茍锤有些心急地响应着,他己看见小芸在缓步朝自己这边走来。

黄育兴跺足道:“也罢,放风走人!”

茍锤立刻发出一声长哨,追风堡所属没倒下的闻声精神大振,撒腿就走,连地上受伤的同伴都顾不得了!

黄育兴卖个过场叫道:“姓尹的,这笔帐咱们先记下了!”他和茍锤耍个虚招亦即溜之也乎!

尹枫并不追人,他拍拍手嘲谑道:“喂,别走呀,你们不是来收保护费的吗?怎么人家还没付,你们就走人啦!”

转眼之间,黄育兴等人已鸿飞育杳,连个回话都省下了!

小芸走了过来,眼眶红红的:“死了好多人哦,我拚命救,可是就是有人就这样眼睁睁地死掉了。”

尹枫平静道:“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人的生死就是这么回事。你既然已经尽力,又何苦看不开地难过!”

小芸微嗔道:“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无情呢?他们都不是坏人呀,他们还有家人在等着他们回去,那些等着他们的人一定没想到这一别竟成永别!”

尹枫微叹道:“就算坏人,有的也有善良的家属,难道坏人就一定该死?难道那些善良的家属就不会伤心难过?”

他轻轻地摇摇头,攒着双眉道:“小妞,你该长大了,你得看清自己是待在什么的一个祀土会,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容不得你做梦的!”

古氏兄弟意味深长地对觑一眼。

小芸噘着嘴不服道:“瞧你把江湖说的那么可怕,那你何苦待在江湖里打混!”

尹枫淡然自若道:“我待在江湖,是因为我还有事要做,而且,小姐,我所说的人吃人的世界,不光是指江湖而言。只要你是人,不管身在哪一行,哪一业,个中都有同行同业的竞争。想要在其中生存下去,你就得拥有那一行业中最好的本事或技能,你才有资格和人竞争,而不至于被淘汰。”

“在江湖中讨生活的人,就要有足够的技击武艺来护身,若是在商,就要有精明的头脑和知机的眼光来判别行情,做工的人也得有一流的手艺才能糊口,这每一行,每一业的生存之道虽然不同,但是生存的原理和规则却是不变的。”

“因为我们是人﹔处在一个群居的环境,难免会有利害相关的矛盾或冲突,所以产生弱肉强食的现象,你懂了没有?”

小芸白眼道:“我说一句,你说那么多,还把人教训一顿,你以为自己是谁?惹毛了姑娘,我照样可以搬出一堆大道理来刮你胡子,哼!”

“在下颇为赞同尹兄之言!”古氏兄弟之一淡笑道:“我相信这些定是尹兄悟自人生经历中的金玉良言,而这些话,的的确确有其道理,值得吾等去深思体悟!”

小芸咕哝一声:“互相拍捧,恶心!”

尹枫笑问:“不知阁下是贤仲昆中的哪一位?”“我是哥哥,叫古逸风!”古逸风显然对人家弄不清楚他自牛兄弟二人之事,习以为常。“我是弟弟,古逸岚,你只要看我左耳上有个小洞就知道是我!”古逸岚活泼道:“这个洞保证是天生的,而非人工制肯。”

小芸撇嘴哼道:“我看呀,那个满口咬文嚼字,酸气冲天的就是老大,才会一副道貌岸然的德性,至于小的嘛,当然就是一副童言无忌的模样喽!”

“啧啧。”古逸岚反口讥谑道:“我瞧你这丫头,年纪虽然只有那么丁点儿大,却是满口胡言乱语,大概是平时酒喝多了,神志比较不清楚的关系。难怪你会被人称为醉风呀!”

“是呀!”小芸皱着鼻子,黠笑道:“我是因为酒喝多了才胡言乱语,还算情有可原。而阁下你居然没喝酒便就能陪着我胡言乱语,真不知道谁的毛病比较严重哟!”

古逸岚猛地窒言,不由得瘪笑连连。

古逸风稳重笑道:“若非黄毛小儿,何需争相讪乎,是得之,是失之?俱同尔!”

尹枫豁然大笑:“说的好,两个一起骂,高明之士,古兄,我很欣赏你哦!”

古逸风而雅一揖:“在孤鹰面前,逸风岂敢托大。于年岁,逸风为幼。论声名,尹兄为重,若结金兰之好,逸风理当为弟!”

小芸古怪地白他一眼:“我觉得很奇怪哟,人家说关外草原的儿郎个个都是豪爽磊落,怎么会出了个像你这么酸溜溜的异种?”

古逸岚闷声道:“我有同感!”

尹枫轻笑道:“人家是少年老成,涵养深厚。当然和你们这些黄毛小儿不可相提并论。”

他回避了古逸风有意和他结为金兰挚交的暗示。

古逸风若有所思地笑笑,随即问道:“不知尹兄欲往何处!”

“开封!”

古逸岚高兴道:“哈,正好和我们同路,尹兄,索性咱们一块儿走吧!”

小芸闷声道:“奇怪,你为什么也不问我?真是一点也不懂尊重女性意见!”

古逸风若有所指道:“需要问吗?”

小芸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尹枫看得有趣,暗忖道:“又有人要误会了,这丫头真是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

此时,六十四寨联盟的人马,已经整顿二货车,也打点完毕死伤弟兄的各项安排。

一名虎臂熊腰,目光精悍的大汉走上前道:“大少爷,一切善后都已经处理妥当,咱们是否现在上路?”

古逸风问道:“敌方伤者可有救治?切不可为难他们。”

“知道的!”这大汉笑道:“大少爷,你的规矩咱可熟得很,咱特别交代弟兄们了,不过,大俞去了,小俞可恨得深啦,巴不得能多宰两个人发泄一下,硬是被大伙儿劝住了!”

古逸风深沉叹道:“多杀几人也换不回大俞的命,何苦呢?只怪我未能及时抽身,否则也不至于有这种不幸发生。”

大汉忙道:“大少爷,没说话的,若不是你和二少爷拦着追风堡那些带头的人,咱们这回乐子可就更大了!”

尹枫亦道:“古兄弟,恁是如何深谋远虑的统帅,亦不能保证每一个士卒的安危,两军交战,岂会无所伤之!”

古逸风颖悟道:“尹兄,承教了,对了……”他回头唤道:“徐忠,来我替你介绍一下,眼前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孤鹰尹枫尹大侠。”

适才那名精壮大汉上前一步,抱拳道:“小的徐忠见过尹爷!”

尹枫连忙客套一番。

古逸风转向小芸,笑道:“这位就是醉名满天飞的冷小芸姑娘!”

徐忠脸色有些古怪,他亦是抱拳道:“徐忠见过冷姑娘。”

小芸眨眼笑道:“见过就好,见过就好!”

古逸岚再次道:“尹大哥,咱们走吧,到了开封,你可得好好接受咱们的招待,一来是感谢你这回对咱们的援手解危,二来我也要学学小芸和你来个以酒定交,哈哈……”

尹枫淡然一笑,心里暗自道:“小芸,叫的可真顺口。”熬不过古氏兄弟热情的坚持,尹枫和小芸倍受礼遇地被请往开封城内。

初冬将近,气候变得更加冷涩萧条。

华山的高峰顶上,已隐约可见薄薄的积雪,在一片枯黄的山色中,只有高崖绝峰之上不畏冰雪酷寒的松柏,依然着些许绿意。

小芸随着尹枫踩着一路枯黄落叶,自山脚下漫步上山。

“我就不懂,明明这么一条大路,咱们为什么不骑马上山?”小芸嘀嘀咕咕地埋怨着。

尹枫悠闲地欣赏着周遭的景色,闻言笑道:“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为什么?”小芸不解道:“你以前可从来不怕别人知道你要往哪里去嘛!”

“这里不同!”尹枫淡笑道:“我不希望我娘因我的关系,受到江湖人、事的骚扰。”

小芸侧首想了想:“我现在有点觉得做武林人物很麻烦了!”

尹枫呵笑道:“你终于开窍了,现在你感觉到成为江湖中人的坏处了吧?”

小芸瞟眼道:“我是说,像你这样的武林人物才麻烦。像我干脆不让人家知道我的家世背景,不就都没事了嘛!”

尹枫驳笑道:“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人知道我的家世背景和师承来历呀,你算是知道最多的人喽,但是,我仍处处小心,防患未然。免得那些找不到我的人,跑来找我家的麻烦。”

小芸顿悟道:“哎呀,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回家?万一我回家让别人知道了,我的秘密不就曝光了嘛!”

尹枫嘿嘿笑道:“你总算还不太笨,现在了解,以后回去时,你就有得伤脑筋了。

因为你那匹小白龙已经太出名,人家见着马,就知道那只醉醺醺的凤凰停在那里,小心人家用张网子把你捕去卖了!”

“才怪!”小芸扮个鬼脸,谑道:“想卖我的人保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还用说,准是被你熏得醉茫茫?”

尹枫嘿笑地嘲谑道:“对了,咱们那位古二少爷是不是就是这么被你熏的醉茫茫?”

小芸听不懂这话的玄机:“什么意思?古二少和我有啥关系?”尹枫坦白道:“我看这位二少爷对你颇有好感的嘛!”

“怎么说!”小芸不解地反问。

尹枫呵呵笑道:“瞧他小芸长,小芸短的叫得既顺口又亲热呀,而且,没事时他不是老缠着你问东问西,几乎把你自踏入江湖之后的一切大小琐事全问明白了,就差他没说要陪你一块儿浪荡江湖。”

小芳忽然咯咯笑道:“我不告诉你,哈!”她索性哼起小调来了。

尹枫打趣道:“瞧你,才说到这位二少爷,你就高兴成这样子。我看,不止他对你有好感,你对人家印象也不错喔!”小芸谑笑道反问:“我对他印象好不好是我的事,关你屁事!”

“是不干我钓事!难免有免有些不是味道:“不过,小妞,在当今江湖上,你可是被人公认为我的本名女朋友,难道那位古二少不吃醋?”

“吃醋!”小芸撇嘴谑道:“还轮不到他的份!”

她笑得更开心。

尹枫嘲谑道:“呦,你说得可真绝情。是不是因为那位古二少爷不在这里,所以你不怕他听到伤心呀!”

“嘿,奇怪,他伤不伤心又干你什么事?你怎么这么会为古人操心!”小芸嘻嘻地笑问着。

尹枫撇嘴自嘲道:“因为我无聊!”

此时,他们二人已上到半山腰。

尹枫指着前面一条随风飘荡的铁索道:“看到铁索下有条脚掌宽的浅径没?”

小芸点点头。

尹枫笑道:“有句话说,自古华山一条路,指的就是这里,过了千尺幢和百尺峡之后,便是相传老子修道的老君犁沟,那儿就是华山北峰的云台峰。”

小芸问道:“咱们要去那里吗?”

“不是!”尹枫呵笑道:“因为你承习的是道统,也算是老子的忠实门徒,所以我特别替你介绍一番。咱们的目的地是……那里!”

他手往铁索下一指,那里是千仞绝崖和一片苍茫的松林。此时,已近申时末,山间气温转变,使得崖下的松林逐渐笼罩于一片浓雾之中。

小芸探头看了看绝崖下面,咋舌道:“你是不是想不开,准备跳崖自杀?”

尹枫促狭笑道:“跳崖是必须的事,只是不一定就是想不开。怎么,吓倒你啦!”

小芸嗤地笑道:“爱说笑,这样就要吓倒我,那我在神仙洞山岂不是白住十八年!”

她帅气道:“想跳崖?来,我表演给你看!”

尹枫急忙一把促住她,瞪眼道:“少来,这里是华山,可不是你家的神仙洞山。你不知道路,也想往下跳?我看你是走不知路,不知死活喔!”

小芸看着逐渐滚腾上升的浓雾,勉为其难道:“好吧,看在前途茫茫的份上,就让你这个地头蛇带路好了!”

“这还差不多!”尹枫逗笑道:“做人就是要四四五(识时务),不可以学那种五四三,否则很容易就会出毛病。”

与尹枫相处日久,小芸现在对这一类话听得顺耳,说的更自然:“每逢三七五(三不五时)发发酒疯,可以达到娱乐自己,吓倒别人的优良效果,呵呵……”

尹枫白她一眼,随即搓着胡子道:“起雾了,这可不太好,我怕你看不到落脚的目标,一路栽到谷底去了!”

小芸戏谑道:“栽到谷底时,大不了再向上爬就回来了嘛!”

尹枫睨眼道:“你懂什么,我怕你栽错地方,撞破我家的屋顶,在那种地方盖房子是很费劲的事,想要补个破洞都很麻烦,栽莫(知否)?”

“好嘛,我不栽就是了!”小芸这佃可听不出前面的栽和后面的栽有何奥妙存在。

尹枫故意讪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栽,你不栽我才烦恼。”

小芸皱眉头道:“你一定又再说我听不懂的鸟话,我才不理你,神经病!”她认为老鹰说的话称之为鸟话很合理。

但是,尹枫这个鸟人却听得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一样难看,他实在不知是否该去纠正这丫头的错误用语,虽然,小芸错得还很正确的!

“算了!”尹枫嘀咕一声,径自道:“小妞,你的轻功有多好?”

小芸为难道:“我怎么知道?这又不象挑鸡蛋,没破的就是好,破的就不好。你要我怎么区分什么是好轻功,什么是破轻功?”

尹枫叹口气道:“简单的分别就是你能不能做到凌空虚渡?能的话可以纵掠多远不落地换气?你对直线上升和垂直下降能否控制自如?”

小芸恍然明白:“喔,这个呀!”她瞄瞄四周,指着百丈之外的一处孤峰,比划道:

“我可以从这里飘到那里没问题,不过要没人打扰才行。”

尹枫讶然不信道:“小妞,你别唬我了,这里到那里有百丈距离哟,我都没把握能安全渡过,你的本事真有那么大?”“你不知道啦!”小芸解释道:“在观想这门功夫里面,最后发挥效果的就是这种渡空的妙用。但是这绝对要集中全部的心神和精力才能做到。很累人的,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的啦,下门没事,我才不会去找那种麻烦。”

尹枫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如此说来,你的观想,可比我练的菩提神功厉害。据我所知,我师父到七十岁,才参透最高境界的菩提神功,而做到如你所说的自由来去虚空之中的。小妞,你不过才十七加一、两岁而已。”

小芸耸耸肩道:“我外曾爷爷活了一二百岁,好象也是把我带回神仙洞山之后,才修练完这门功夫。大概是他在我身上动过手脚吧!”

尹枫叹笑道:“这么说,你自由进出我家一定没有问题了!”

冷小芸奇怪道:“喂,你家要是住在那么难来去的地方,你娘怎么出来!”

尹枫神色有些黯然道:“我娘已经有六、七年不曾离开无尘谷和外界接触了,她是在为我赎罪和消灾!”

他展颜笑道:“这些事等你到了我家就知道。我先告诉你下谷要注意的事。待会儿,你要在铁索垂得最低的那地方才能往下跳,下去之后,大约有百丈深绝崖开始往内凹斜,那时你就得注意了,再过数十丈,内倾的绝崖会有一小块平台不到一尺方圆,那是唯一可以落脚换气的地方,借着那里,你可以换气和减缓身形,再往下约百丈,就是第一波树海的树梢,顺着树梢往前平行丈寻,又是直落的悬崖,那边的树石散布,要落脚很容易,可是得小心别被绊倒了,那会摔死你的。过了乱石崖,是第二波树海,那里的树林是呈缓斜下降的趋势,你顺着树梢往下溜,到尽处有一座瀑布往下降,大约在三分之二的地方你可以看到一块大石头,叫做观瀑岩。你停在那里往树林里看,就可以看到我家的屋顶。呵呵!”

小芸皱眉道:“好复杂喔!”

“没关系,一路上我会等你。”尹枫为她打气道。

“有多远?”小芸又问。

尹枫估计道:“依我的脚程,不到半炷香就到了。”

小芸忽然问道:“你家有没有酒?”

尹枫皱眉道:“我娘是皈依三宝的在家居士,她不杀生也不喝酒,怎么,你的酒瘾犯了!”

小芸叫道:“哎呀,你不懂啦,没有就算了,不过我得预做防患。”尹枫奇怪道:

“你要防患什么?”

小芸皱皱眉:“如果真发生再说了,这种事一时也解释不清。”

“女人!”尹枫哧地笑谑:“没事故做神秘,好了,走吧!”

小芸看看铁索,摇头道:“那里我过不去,我从这里上路好了,你可别离我太远,我会迷路的喔!”

她不等尹枫反应,已先掏出瓶药丸倒了数颗服下。

尹枫嗅了嗅浮在空中的药味,好奇道:“这是什么药?为什么有那么浓烈的酒香?”

“三日醉,平常人吃一颗要醉上三天才会醒。”小芸娇颜已微现酡红。

尹枫苦笑道:“我娘要是看到我带了个酒鬼囤家,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小芸扮个脸道:“她顶多是不敢想!”

她不再理会尹枫,径自盘膝而坐,垂帘问心,进入禅定状态。

尹枫好奇地观察着,小芸的举动和变化,他早就想见识见识小芸口中的观想究竟是何种神奥玄妙的法门。

片刻之后,小芸盘膝入定的身体,竟然在薄薄的迷雾之中缓缓离地,浮升于空,此时,小芸庄严肃穆的宝相,就宛如一尊乘着莲台来去天界的观音大师,偶尔仁足在华山这一片迷蒙苍茫的高峰之上。

尹枫剎时怔了怔,他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定神再看,小芸正随着飘漫的雾气,缓缓浮向他适才所说的下崖地点,而后,极其缓慢地朝崖下沉坠……尹枫叹为观止地轻吹声口哨,他曾听自己的师父说提过,在天竺有一些苦修瑜珈行者拥有这类隔空虚浮的本事,如今他总算是开了眼界,亲眼证实这项事实。

他看着逐渐消逝在崖下浓雾中的小芸,咕哝道:“这就叫八十二岁老娘倒蹦小孩,不可能的事,偏偏就发生在我眼前。”

他自嘲地撇撇嘴,顺铁索行向千尺幢那条铁索浅径,绝顶之巅雾气渐浓,令他心中不禁兴起一股近似羽化登仙的空灵明境。

尹枫深吸口气,蓦地纵身跃下绝崖!

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尹枫轻均地调整内息,使自己不至如陨星直坠,饶是如此,他依然很快就追着缓慢下降的小芸。

他本想和小芸在半空打打招呼,一想到小芸说过不能受到打扰,只好硬憋下这股冲动,与小芸擦身而过朝下方笔直坠落!

来到尹枫说过的那块落脚石,他身躯蓦然舒展,同时迅速地换过真气,双脚蹬向那处小小的平台,身子反冲丈寻,一复如一只展翅巨鹏,张臂滑行扑出,如此特殊的进谷方式,尹枫早已经历过无数次,如今就是让他闭着眼睛,他也绝不会撞上岩石或跌入树海之中。

因此,此时四周虽然陷入一阵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大雾中,尹枫仍是准确异常地落向第一波树海的顶梢,随着软软的枝桠微微地起伏。

尹枫蹙着眉仰首搜寻小芸的影子,有顷,他终于看到七步之外白雾之中现出一团黑影,像煞一朵乌云似落向树梢,轻轻的弹了弹,又飘飘然地朝前浮去。“不对,不对,要走这边才行!”尹枫见小芸飘蜡了方向,连忙出声阻止,他又深恐惊扰了小芸行功,只好憋着嗓门细声细气地轻叫,搞得他既难过又别扭,不断地摇头暗叫:“不好玩,不好玩!”他可学会了小芸的这句口头禅!

小芸似是受到尹枫轻叫的干扰,身形微然一沉,停在一棵古松平展的枝叶上,骇得尹枫以为她出事,急忙掠近她身边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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