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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降龙塔十里天灯

“降龙塔”位于双飞院内宅深处的独立区域。

顾名思义,这是座六角菱形的塔状建筑,目的专门用来囚人。

塔的本身是上下五层的浩大工程。

然而,此塔于地面上仅见三楼的建设,另两层位于地底的设施,才是“降龙塔”的重心所在;或者说,地下二层才是用来囚关重犯之所。

位于地面上的三层建筑,一楼是负责此塔看守防卫的人员所居之处,二、三楼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设备舒适完善的“客房”。住在楼上的“客人”,除了在行动上不太自由之外,一切作息、起居的待遇如常。

简单的讲,“降龙塔”上面的二层楼,是用来软禁囚犯的地方。光凭此塔的构造与建设,不似一般组合刑囚犯人所在的那种阴森与严酷,就不难看出“双飞院”的主人,其实俱有相当宽容与敦厚的心胸!

由于“降龙塔”终究是囚人的所在,因此,本身的造型与布置虽不冷厉,但所处位置的周遭环境多少经过特别设计,以防有人想劫狱或逃狱时太过方便。

譬如,此塔塔身为六角形状,以此塔为中心点,周遭十丈方圆的范围,一片空旷,空地之外,却依照塔的方面,安排了六座浓密的竹林和树海。

这些竹林和树海的种植,按照某种特定的方位排列,碎石小径穿梭其间,很容易让不识门路的生人东钻西绕半天,还走不出去。

若是遇有特殊情况时,这些竹枝、树海之中,只需再要安插些持刀带箭的殂击手,便能构成一道极为坚固的防御工事。

根据小千的说法,这六座林海其实是依照最简单的阵式架构所建,就算难不倒稍为学过五行变化的人,不过想要困住或延误一般普通人的出入,却已是绰绰有余。更甭提,如果有像他或小桂及客途这类深谙阵法之妙的人再加点手脚,将林海内稍做“整理”,要造就一座错综复杂、深奥迷离的“六合迷踪大阵”,那简直是容易的一塌糊涂的一件事。

当然,这位师出茅山的小道士忍不住手痒,自然是替这片林海好好做了一番“整理”。

因此,“双飞院”上下,此刻俱已接获通知,今晚除了“雀屏中选”的警卫人员,不论后院发生任何事情,全院上下千万都别接近“降龙塔”以免误事。

至于会误什么样的事,那也只有小桂那一票人心里有数。

“降龙塔”周围那十丈方圆的空地,平时真的是什么机关都没有的空地。

因为在塔内的一楼里,安装有无数具由机括操纵的连云强弩。这些强弩的射向早已特别标定,只要塔内负责警卫的人员发觉有异,拉动发射把手,射出的强弩将布满五丈方圆内的空间,密度之大连飞鸟也难渡,箭力之强可以直接洞穿当今将士们身上所穿的护身铠甲。

正因为塔内俱备如此坚强的攻击力,故而塔外这片空地,自然不必再加设什么陷阱。如此一则以便于监看入侵之敌的动向以利攻击,再者,也可利用如此空旷的范围,令入侵的敌人在这十丈方圆之内无所遁形。

不过,今晚这片空地上却大异于常的耸立着无数竹制的灯架,上面高高挑起的气死风灯将这十丈方圆之地,照耀得一片明亮。别说有人入侵即刻可见,就算有惊鸟蹿入,也会被塔内的人瞧个仔细。

月渐中天???。

院内负责巡更的人员,已敲响起更的梆子。

打更的声音由前自后传呼着,却在接近“降龙塔”外的林海边缘转了回头。

今夜,“降龙塔”左近一片清静。

不过,“降龙塔”内却是“热闹滚滚”!

“喀啦!”、“哗啦!”的桌上游泳进行得如火如荼。

厮杀的四方人马,正是带著令牌进驻塔内一楼的“风神四少”。

小桂和客途这是首次接触此项“国粹”。

凭他们二人如此精明的头脑,东风圈刚打完,已经搞清楚这一百四十四块小方砖的奥妙。接下来,二人放言将要大杀四方,欢迎一旁观战的人“插花”!

轮到今晚负责守卫之职的小头领,脸上带着深深无奈的表情,看著“表少爷”陪贵客搓麻将、杀时间。

趁着洗牌的空档,小桂招唤他道:“钱老大,你别老是苦着一张脸拄在那儿穷担心。过来同乐一下嘛!我让你插花,输了我负责,赢了算你的,有红大家一起分,如何!?”

这位钱老大有些哭笑不得挨上前,低声问道:“君少爷,你不是预测今晚有人要来劫囚吗?”

“是呀!”小桂理所当然道:“我想如意门的人,今晚铁定会来。”

“那???已经起更了;继续打牌???好吗?”钱老大有点紧张的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加强降龙塔的警戒?”

小桂手眼不停的进行牌局,一面尚能分心回话:“劫囚是劫囚、打牌归打牌,这是两码子事,为什么混为一谈?碰───!”

他眼明手快的碰了对家打出的红中,顺手丢了张废牌,才又接着道:“劫囚是劫囚、打牌归打牌,这又和加强警戒有什么关系?再碰───!”

他又碰了对家的白板,气得在他上家的月癸牙痒痒,直叫碰来放炮呀!?

接着───

“碰!”

月癸好不容易等到一张牌,碰了七万丢出没用的南风???。

“胡了!”小桂得意的将牌一推,哈哈笑道:“小辣子,原来碰来放炮的人是你呀!?”

月癸懊恼的惨号一声,气呼呼的模样简直想吃人!

小千和客途在一边风凉的提醒:“牌品!牌品!请保持优良的牌品!”

小桂却冲着钱老大猛眨眼:“你看,我说插我的花没错吧!?”

“小时候胖不是胖!”

“把你养肥了才好宰来吃!”

“长夜漫漫,最后的胜利还不见得属于你哩!”

其他三人,不干示弱的一人一句。

四人在一阵“喀哩哗啦!”的干泳声中,再度专注于国粹研习。

钱老大无奈至极的唉然一叹,干脆踱向窗边的座椅,一屁股瘫了上去,抓起茶杯猛喝。

他身旁,一名双飞院院士劝笑道:“头儿,君少爷和表小姐他们不是那种不知道自己在干啥的人,我想他们能够如此放心的打牌,一定是有他们的计较,你何不放宽心,轻松一点。”

“就是嘛!”月癸分神道:“钱头儿,就算你不信任小老千的茅山阵法,至少该相信我的本事呀!你要担心,也该等敌人杀进塔内,等我应付不了时才担心嘛!等等等???你刚刚打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针对钱老大而发。

“二万啦,要不要吃?”

“不吃!我自己摸。”

“女孩子家,没事给人家乱摸,像什么话?”

“给人家乱摸!?到底是她摸人家,还是被人家摸?”

“随便啦!只要不是她自摸就可以了!”

望着热衷于方城之战的四人,钱老大苦笑着看了看身旁的手下,终于───“好!插花就插花,今晚就特准你们与表少爷他们同乐一番。”

看来,这位钱老大真是将心一横,豁出去干了!

四周一阵欢呼响起,十几名院士迫不及待的报出他们早已选定,决定“支持”的“花主”。

连插带飘,登时,塔内热闹的气氛越发热烈。

麻将声继续快乐的打扰宁静的夜晚!

盏茶时间刚过???。

小桂他们已打完四圈,正进入一个新的轮回。

忽然───

“有鸟飞出来了!”客途好整似暇的开口。

月癸颇为遗憾道:“可能打不完八圈了!”

小千却是老神在在:“难说的很!就算他们出得了“六合迷踪阵”,却不见得闯的过“十里天灯”。”

“你确定?”小桂继续胡他的牌:“有人手气正旺,非常想要刷新连庄九的记录。”

小千一边砌牌,一面自豪道:“你以为“十里天灯”是随随便便就摆得出的秘阵?在茅山,它可是被列为高级课程的哩!就连我那个麻子大师兄曹承泰,都还没本事一个人搞定。

想要出阵,最少也得有茅山弟子中级以上的修法程度才行!”

月癸高兴道:“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把这小鬼拉下庄,我实在很不甘心!”

他们四人依然持续进行彼此快乐的厮杀。

钱老大和他十二名手下,却早已在异变突起时,紧张兮兮的各守其位,严密的监视着亮晃晃的广场。

直到此时,铁老大才发觉,即使小桂他们正热衷于“娱乐”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忽略塔外的状况。尽管他们四人显得漫不经心,却至始至终都以笃定的心情掌握着所处环境的一切情况。

这令他不得不打从心眼里佩服,眼前这四人从容的气度和临场镇定的功夫的确非凡!

“风神四少果然不同凡响!”

铁老大虽然将赞叹留在心中,但是他再也不会怀疑这四位“少爷”的一致决定。

这时───

飞入“十里天灯”范围内的那只惊鸟,在经过一阵奇怪的扑翅与盘旋之后,莫名其妙的坠落地面,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铁老大将这个现象报告给小桂他们知悉。

小千不以为意道:“那只鸟是被阵式给搞昏了!本来“十里天灯”可吉可凶;吉者,顶多是令入阵之人、或者动物,精气耗竭、心神虚迷的昏眩过去而已。若是凶者,可在一时半刻之内结束入阵者的性命。因为小鬼说要活捉今晚来人,所以我布阵时下手非常客气,只设定了个吉数给对方,因此此阵要不了人命。当然,也同样的要不了鸟命!”

只这一阵话的时间,塔门左后侧的树林中又飞蹿出数只扑翅惊鸟。

“有人闯过六合迷踪阵!”

负责监视左后方面的院士语声紧绷的大声禀告。

“还要玩吗?”客途微微一笑的问。

月癸反先确认:“来者何人?”

钱老大操纵着一支窥管,看清楚站在树林边缘,进退犹豫的入侵者。

“来者一共四名,两男两女???。”他确认后,回报道:“为首之人???,竟是麒麟庄的宋夫人!她的身后,是“寒冰仙子”夏玉蝶???。”

这二人因为过去时常前来“双飞院”友好访问,因此钱老大一眼便认出二人身份。

他再仔细观察另外二人,判断道:“宋夫人身后的二名大汉面生的很,不过,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就是如意门主身边的两大护卫───“金眼鸠”黄培英和“银雕”赖柏仁。”

小桂又糊了一把牌。

月癸起身走向窥管,一面探视、一面嘀咕:“果然是宋阿姨与夏姐姐她们。难怪她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通过六合迷踪阵。”

小千走近前,好奇问道:“怎么?你这位宋阿姨,还是夏姐姐有学过五行术数?”

月癸颔首道:“夏姐姐原本武学家传,以习剑为主。后来,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背景,曾经一度离家,想到峨嵋山出家。中间发生过一些事情,出家是没出成,不过倒是拜在心悟师太的门下,从此人就变得冰冷冷的,不太与人说笑。”

“峨嵋的心悟师太?”小千了然道:“我听过她的名号。听说,她在出家之前曾与桃花岛有些因缘,因此学得上乘推易之数。她的占易卜算在五术界中,受到相当高的肯定。你那位夏姐姐拜在她门下,如果用心学,只要有师太的一半本事,想通过六合迷踪阵就不困难。”

客途也走近窗边,打量着林缘显然正在商讨对策的四人。

“小老千,希望你的茅山秘法,果真如你刚才所吹嘘的恁般管用。否则,若是让这位“寒冰仙子”轻易闯过,进入降龙塔内,咱们可就糗大了!”

“结束了?”小千和月癸同时回头看着牌桌,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客途乐道:“小鬼早已经结算了输赢,将花红全都分光了,还能不结束吗?”

这小鬼分红的结果是,除了他们四个打牌的人之外,在场所有的人通通有奖。

小桂呵呵直笑:“刚才有人“砰风”的那么厉害,所以我想,接下来的好戏应该比打牌更精彩才对。”

“那当然!”小千大言不惭道:“别说这位寒冰仙子没什么机会通过“十里天灯”,就算她的师父心悟师太出马,也同样无路用啦!否则,这座秘阵哪还有资格列为本派的高级课程!?”

林边四人终于决定泄露身形﹝其实身形早就泄露了,只有他们自己不知道﹞,在年轻姑娘夏玉蝶的率领之下,小心翼翼的踏上空地。

客途若有所思道:“小老千,你刚才话中的意思,是不是指,这座“十里天灯”秘阵,并不是单纯的数理阵法?”

“你很贼嘛!”小千呵呵笑道:“我随便说说,你就猜中了!“十里天灯”是综合了易数、遁甲和本派秘咒所布成的阵式。此阵的原创者,正是我四师伯,你认为容易通过吗?”

月癸喀喀直笑:“原来此阵是苦竹前辈的杰作,你该早说嘛!既然是苦竹前辈所创的阵法,那等我们打完八圈,夏姐姐她们恐怕都还出不来呢!”

小千纠正道:“不止是出不来,我保证,如果等我们打完八圈再来理她们,这些人肯定全部厥在地上,大梦周公去了!”

“是义父所创的阵式?”小桂倍感兴趣道:“如果是他老人家的杰作,我才没空陪你们玩哩!看义父的阵式整人,可比打牌好玩多了!对了,这座阵式是否也和用毒有关?”

小千道:“这座阵式是四师伯年轻时所创,当年他尚未学得用毒之道,因此阵式之中并未含有用毒的方法。不过,我在绝命谷时,曾问过他此阵能不能加入用毒之道。他认为阵式虽然变得更加毒辣,若是运用得宜未尝不可;因此,四师伯研究出一套“修正版”传授给我。但是他有特别交待,十里天灯的大凶格局若再配上用毒,此阵便成为“十里沉沦”,阵式所及之范围,凡有生命者莫得生出。所以,除非对付十恶不赦之徒,或为消灭厉鬼、恶灵,不然不得随便布设。”

在场之人闻言,不由得纷纷咋舌。

客途观察道:“外面那位夏姑娘果然有点门路,她显然看出空地上的灯火,也是一种阵法,所以干脆明着闯关。而且???,她已经带着人突进三尺,似乎还未引发阵式,是不!?”

小千嘿嘿一笑:“三尺算什么,那只是在试探的阶段。等他们再进二尺之后,你看着吧!”

于是,他们四人在塔内挑了个“景观”开阔的位置坐下,月癸命人泡上一壶好茶,四个人还真就这么舒适写意的抱起双臂,观赏外面四人闯关的“好戏”。

林海边缘的阴影下。

不知自己等人身形已露的夏玉蝶,正与同行的其他三人低声商议着。

夏玉蝶语声含忧道:“娘,我记得你曾说过,冷阿姨告诉过你,降龙塔外围的树林虽然俱有阵式的基本架构,但是由于她和玉院主二人不谙机关阵学之道,因此并未在林中布设任何复杂的阵法。”

她微微一顿,方又接道:“可是,依照我们方才一路行来的情况显示,我们身后这片林海,其实早已被人设计成一座完整而复杂的迷阵。就从此阵生克变化之奥妙看来,布置此阵之人必定为个中高手!”

“银鹏”赖柏仁因惯穿一身银亮的长衫而得名,即使在今晚,负有暗中潜入、救出少主的任务,他依然不掩有碍“暗中”行动的银衣。

他打量着明灯晃晃的广场,提示道:“风神四煞之中,有个外号“飞剑天师”的宋小千,师出茅山,精擅各类术法、秘咒。此阵,想必是出自他手。”

“金眼鸠”黄培英眨着一双异于常人的铜铃赤眼,嘀咕道:“老伙计,你可别忘了,除了宋小千,听说水客途和君小桂二人也都精于易理阵法!刚才那座鸟阵,也极有可能是他们搞的好事。”

听他说话口气,大概是方才在“迷踪阵”里吃了点不大不小的暗亏,因此出口挺来火的!

“阵式是谁布置的并不重要。”宋玉燕幽婉道:“我担心的是,眼前这片广场,过去并未听说装置有这些灯火。如今,广场上一片明亮,我们想要不露痕迹的潜近降龙塔,只怕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无法接近降龙塔,我们又要如何救出志鹏他们?”

夏玉蝶叹了口气,接道:“娘,我们要担心的,恐怕不止是灯火的问题而已。依照我的看法,空地上那些挑着明灯的竹架,有其一定的排列方式,竹架与竹架之间又以红绵线圈出特定的路径,这显然是一座别有用意的阵式布置。只是???我居然无法看透此阵玄机。这一关,恐怕很难通过了!”

黄培英皱着浓眉道:“看样子,人家双飞院老早就算准了咱们要来。因此,早就安排好大菜,等着咱们享用!”

赖柏仁抿了抿嘴,道:“我想,能够将我们的行动计算如此分毫不差,应该是出于“风神四煞”的手笔吧!”

夏玉蝶恼火道:“这四个小鬼未免也凶得过了头吧!尤其是月癸那小家伙,见上了面,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如此不念旧情,竟把麒麟庄焚毁得恁般彻底!?”

宋玉燕幽幽轻叹道:“小蝶,你也不能怪月癸心狠手辣。终究,是麒麟庄先对不起双飞院的???。”

黄培英和赖柏仁敏感的对望一眼。

赖柏仁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夫人,眼前咱们可要继续闯关?”

“当然要。”宋玉燕坚定道:“志鹏和如意六剑全是为了我们母女俩才会遭劫。今晚,就算以我们母女的性命交换,也一定要设法解救志鹏他们!”

黄培英急忙道:“夫人,情势未必险恶至此,你可千万别冲动呀!”

“我了解。”宋玉燕温婉一笑,转头对女儿道:“小蝶,既然人家已经料悉我们的行动,如果不能暗闯,我们就明着叫阵吧!”

夏玉蝶犹豫了一下,凛然道:“好!正如娘所说的。今晚,就算用换的,我们也要换回弟弟的自由。大家小心脚步,跟我来!”

既然决定明着闯关,他们四人便不再躲躲藏藏,大步踏向广场。

经过一阵仔细的观察与盘算,夏玉蝶决定由东北方位顺着小千以红线牵引出的路径入阵。

其他三人,则以宋玉燕随后,黄培英次之、赖柏仁殿后的顺序,小心翼翼的跟随着夏玉蝶的脚步,鱼贯而行,缓缓进入阵式之中。

初入阵时,夏玉蝶等人骤觉四周一片混沌,根本看不出有通路的迹象。

夏玉蝶用心计算着方位与数理的变化,脚下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移动,于是,混沌乍开,四人眼前现出一条灯火夹道的蜿蜒小径。

夏玉蝶心下大喜,知道自己走对了路,当下,更加小心的观测灯火小径的走向,仔细推演行进步伐。

他们四人就这样,一尺???一尺???极为徐缓的进入“十里天灯”之中。

他们速度虽缓,终于也通过五尺之地。

忽然───

一团绿晃晃,宛若鬼眼似的火球呼地掠过夏玉蝶眼前,令这位“寒冰仙子”大吃一惊,脚下不由自主的微退半步。

她身后三人不疑有它,按照夏玉蝶的脚步,亦个自微退半步???。

瞬那之间,惊呼声四起!

“娘!?”

夏玉蝶闻声回头探视,这一回头,仅有的通路骤然消失,四周蓦地浮现一片灯海,令入阵之人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宇宙星海之间!

“娘───,你们在哪里?”

夏玉蝶虽然紧守原处,不敢稍微移动,但是,无限的星际之间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宋玉燕等人,却在微退之下,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他们三人极尽目力,竟也无法看出身前一尺之外。

“夫人!?”

“伙计───!?喂!小银雀,这是怎么回事?”

“老金眼!?你在哪?”

“小蝶,你在那里?小蝶───,回答为娘的呀!”

“大小姐?”

“大───小───姐?”

“黄护卫、赖护卫!?娘───?”

“夫人───?小姐───?”

塔内,小桂等人看着阵中四人彼此相距不出三步,却拉直嗓门拼命大呼小叫。

原本近在咫尺的四人,如今宛若天涯相隔,遥呼不应。

小千得意道:“瞧见了没?我说他们走不出五尺的范围嘛!”

钱老大及其手下守卫,生平第一次见识到奇阵的威力,一个个看傻了眼,搞不清楚为什么明明身边有人,在阵式之中,却相见不识、相呼不应!?

当钱老大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向小千寻问个中因由时,小桂热心的建议他,干脆自己“下海”去体验一番,感受会比较实在。

聪明的钱老大赶紧拼命摇着手,谢绝这小鬼存心不良的提议。

阵式中───

呼喊半天,得不到回答宋玉燕,首先无法按捺忧心,取下肩后佩剑,像个盲剑客般,伸出左手,有手连剑带鞘点探着地面,不知凶危的胡闯起来!

“啧啧啧???”月癸心有不忍道:“这下子宋阿姨要倒霉了!”

小千呵呵笑道:“还好啦!反正引开了阵式,做多也只是厥过去而已。”

客途好奇道:“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大概是遇上目盲耳聋、一片漆黑的状况,一旦阵式发动之后,他们又会陷入什么麻烦?”

小千贼笑兮兮道:“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简直和小鬼一样坏嘛!”客途吃吃笑道:“明知道我不懂你家的茅山法术或咒语,偏要怂恿我下海去亲身体验。这一去,我不也厥了嘛!”

“没关系。”小桂拍拍他肩头:“有事师弟服其劳!我去帮你试,回来在告诉你结果。”

“你───行吗!?”

其他三人斜眼瞄着这个大言不惭的小鬼。

小桂呵呵直笑:“行不行,试过就知道。反正,试不成的结果,大不了“厥”过去嘛!”

他嘻嘻一笑,打开塔门,在众人次不及劝阻之下,便已掠向灯火明亮的广场。

“甭理他!”小千冲着脸色大变的钱老大挥挥手道:“大不了让他直的出去,横着进来。”

月癸噗嗤笑道:“小老千,你太狠了哦!”

“无毒不丈夫嘛!”

客途却是颇有兴趣的搓着下巴,温吞笑道:“你们知不知道?这小鬼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尝试!”

月癸兴致勃勃道:“客途师兄,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修罗鬼有破阵的可能!?”

“大概吧!”

小千正襟危坐起来,盯着已闯入阵内的小桂,拿手指猛敲自家膝盖,嘀咕道:“不会吧!?难道,四师伯传授过他“反咒术”?”

月癸和客途兴致颇大的问道:“什么是反咒术?”

小千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利用咒术,直接逆转对方施用的咒术使其失效的一种秘法。”

客途会意道:“这有点像是镜子的反射作用,是不!?”

小千点点头,继续道:“一般修行道术秘法的门派里,大都有属于自己门派专用的反咒术,以防别门别派的法师施咒偷袭。茅山一派的反咒术,由浅而深共分九种,前三种“人元反咒术”并未限制非本派弟子不得学习,因此,只要与茅山修过此法的有缘之人,便有可能随缘获知此法。”

月癸了解道:“不用说,义父和义子这种关系,是铁打的“有缘”,苦竹前辈如果没教这小鬼,才是奇怪的事。”

小千苦笑道:“就算有关系,如果小鬼没问起,四师伯也不见得会刻意传授。”

“偏偏这小鬼是出了名的“问题宝宝”!”

客途望着在阵中左回右绕,身似穿花之蝶的小桂,呵呵一笑:“他最大的兴趣之一,就是问问题。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只要你想得到的,这小鬼大概都曾问过为什么、有没有、如果怎样???等等,问题繁琐,不逐一条列,请各位自己去想!”

看着小桂轻松通过五尺禁地,直往阵式中心接近,小千悠然一叹:“茅山的反咒术,用来消解茅山派的咒法,果然效果辉煌。”

月癸好奇问道:“照理说,你下咒的功力要比小鬼高出许多,为什么他能以反咒术破解你所施的咒法?”

重新放松心情,瘫坐回椅上的小千,双眼一亮:“嗯!这可是个有水准的问题,值得解答。”

客途轻轻鼓掌,表示对月癸问出有水准的问题报以支持。

月癸抱拳还谢,乐不可支。

小千干咳一声,要求注意道:“关于你的问题,其实答案很简单。你想,一般门派之中,会允许门下弟子自相残杀吗?理论上不会,对不对。所以,基本上茅山的咒术是不该对上茅山的反咒术,因此二者有自动冲消的作用在里面。当然,为了避免本派弟子在施以咒法之时,被同门兄弟无心消除失去效果,一般我们在施咒时会多下一道禁令,用做茅山弟子相互确认之用,以免一不小心,来个大水冲垮龙王朝,岂不就糗毙了!”

“但是???”客途猜测道:“你今晚布阵施咒,偏偏没多下这道禁令?”

小千两手一摊,唉然道:“我自做聪明的认为,今晚的情况不太可能碰得上有同门来搅局,为了节省时间,我就没花那功夫下禁令啦!谁知道,竟然便宜了这小鬼!否则,他一入阵,肯定没恁地容易出来。”

客途呵呵失笑道:“难怪我师父教我们时,再三叮咛,任何功夫一旦施展,绝对要贯彻始终,不能心存侥幸、偷工减料,以免吃亏的是自己。”

小千扮着鬼脸道:“我师父也说过同样的话,现在我知道不能不牢记在心了!以后,我再也不敢偷懒。”

这时,小桂已通过大半阵式,正逐步接近摇晃欲昏的宋玉燕。

小桂忽然扬声问道:“小老千,放着他们被阵式整倒,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重大影响?”

钱老大等人对小桂进出阵式如履平地,早就佩服不已,这时见他居然完全不受影响,毫无阻碍的与小千“闲话家常”,更是咋舌连连,简直要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千懒懒回道:“重大影响是没有啦,顶多是元气大伤,睡上个三天三夜而已!”

“哦!”

小桂表示了解的摆摆手,继续前进。

这小鬼走到宋玉燕面前,朝她猛扮鬼脸,然而宋玉燕却视若无睹,只是一个劲儿在原地打转,从她脸青唇白,满头大汗的模样看来,再不出多久,这位风韵犹存的“夫人”﹝哪一门的哩?﹞很快就得昏倒在地。

小桂站在她身边,对着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宋玉燕,呵呵笑道:“看在你属于长辈的份上,还有???长得也够美丽,我就让你少转几圈,早点休息吧!”

他伸出手,在宋玉燕后颈要害上稍稍使劲一捏,宋玉燕立刻软躺在地上。

“等一下再叫人来抬你。”

这小鬼边说边笑,改变路线朝静止不动的三人走去。

他刚接近“银鹏”赖柏仁,赖柏仁似有所觉,立刻回身出掌,劈向小桂接近的方向。

“不错!不错!”这小鬼猛点头道:“三人之中,显然你的本事最高,反应最俐落。”

小桂并未改变行进方向,但是赖柏仁所发出的强烈掌劲,却在小桂身前三尺处,被阵式自动化消。

“义父实在厉害!”小桂喃喃自语道:“设计出来的阵式,不但可以困死敌人,更能做为保护自身的堡垒。”

赖柏仁在攻击无效之后,竟也莫名其妙的开始原地打转。

小桂侧头想了想,计算好方位,故意偏身踏向错误的歧途。

小千即时高叫道:“有本事试阵,就得有本事自己出来。否则,没有人会理你的!”

小桂不知听到与否,他也和隔壁的赖柏仁一样,没头没脑的原地打起转来!

客途忍不住问:“小老千,你们修练阵法时,可有必要故意经历一下这种“错误的示范”?”

“当然不用。”小千黠谑笑道:“除非有人吃饱了撑着,或者闲着无聊,不然谁会去干那种傻事?要知道,一个人能够布阵、解阵,并不代表他就有本事应付阵式生成的结果;阵式发动时的威力,有时会大出布阵者的意料之外。”

月癸斜睨着他,直接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有没有故意干过“那种”傻事?”

“当然有!”小千语含得色:“这种平常人不会做的事,我当然有必要试试。”

“我就知道!”

客途和月癸发出异口同声的呻吟。

客途好笑的问:“结果呢?你错误的示范可有得到完美的结局?”

“当然有。”小千慎重其事道:“经过一次“完整的”错误的示范之后,我从此学会尊重阵法之中那股不可操纵的力量,同时,我也聪明的学会,永远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

“结局很惨?”

“那种结局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可怜兮兮的声音,完全表达出小千对于那次“示范”,所留下不可抹灭的深刻印象。

月癸忍不住幸灾乐祸道:“这么说???,眼前修罗鬼的下场,也有可能非常的凄凄惨惨戚戚喽!?”

小千笑得像豺狼一样:“我乐观其成!反正,我是一定不会出去救他的。”

钱老大等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些“双飞院”的精英们实在想不到,这四位风神大少居然如此乐于“互相背弃求进步”的相处。

“你们好坏!”客途忍不住呵呵失笑:“真的和小鬼一样坏!”

“你也好不到哪去嘛!”

“听说,我们只是坏,不过,你却是超级的坏。”

三人相视,一阵哄然,似乎对于自己等人有本事“坏做一堆”,颇为自豪。

钱老大等人固然早已知道自家的“表少爷”﹝有关月癸身世详情,请看“江湖风神帮”。﹞属于非常另类的人种,但如今,他们总算见识到和月癸属于相同“族群”的奇怪人类,这实在令“双飞院”所属这些英勇的院士们不能不为之愕然!

这时───

哄笑中的月癸蓦地冻僵了表情!

她开始面露惊疑之色???。

这ㄚ头撞邪也似的直扯小千衣角,目瞪口呆的指向窗外!

小千和客途不由得顺着月癸的手指,转眼望去???。

原本在“十里天灯”之中,活像陀螺不住原地打转的小桂,旋转的身形奇异地逐渐变慢???,然后变成钟摆一般的左右摇晃???,最后,这小鬼身形大大的前后一晃,正好与之前左右摆荡的动作,形成一个明显的十字交叉???。

“天地定位法!”客途喃喃自语。

小桂的身形终于完全静止。

他居然顺利摆脱,曾让小千刻骨铭心的惨烈结局!

这下子,不止是月癸脸色大变,就连小千也都张口结舌的傻在当场。

客途瞄向显然受到刺激的二人,同情道:“为人所不能为,似乎已经变成这小鬼习惯性的好运。你们不用觉得太难过!”

“习惯性的好运?”小千啼笑皆非道:“这算什么形容?”

“怪物!”月癸依然神色恍惚的嘀咕道:“他为什么总是运气比别人好?”

迅速从未能欣赏到小桂被阵式惨整的失落中恢复过来,小千兴致勃勃的问:“客途,你刚才嘀咕的“天地定位法”,究竟是什么名堂?”

客途简单道:“那是一种与“大力千斤墬”原理相同,但使用层次深奥许多的定身法。”

阵式中的小桂业已恢复正常,再次轻松的在阵内穿梭起来。

这一次,小桂贴近的对象是一直谨慎不动的“寒冰仙子”夏玉蝶。

这小鬼轻巧的移动步法,自夏玉蝶身侧擦过转向她斜后方,随即,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夏玉蝶左肩上。

“这小鬼实在有够坏!”

小千仿佛已经预知将有什么事情会发生,竟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阵式中───

夏玉蝶猛地回头,突然,她发出一声只有女人在见了鬼时,才可能发生的、凄烈尖锐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尖叫!

尖叫完毕,这位激动的大小姐竟然两眼一翻,“咕咚!”一声昏死于地。

“真是不经吓!”

阵内的小桂和塔中的小千,相隔十丈之遥,仍能动作一致的摇着无奈之头,并且做出异口同声的结论。

月癸满面狐疑道:“究竟怎么回事?”

小千呛笑不已道:“有人以为自己遇到鬼了!”

客途叹笑道:“这小鬼好像在阵式中找到乐趣了!不过,如此吓唬弱女子,好像有点过份。”

月癸眨眨眼,摇着自己下巴,兀自心想:“夏姐姐确实是遇到“鬼”了嘛!她真可怜,好像被这个修罗鬼吓得不轻。想当初我第一次看见殷老哥时,不也是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鬼真的那么可怕?还是,真鬼有那么可怕?其实,好像多见几次,就可以习惯成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嘛!”

就在这颗辣子儿迳自发呆的同时,小桂已正大光明的走近“金眼鸠”黄培英的身后,如法泡制的利用阵式装神弄鬼一番。

塔内众人皆可明显的看到,黄培英以为自己撞鬼的同时,亦是脸色唰地惨白。不过,他终究不是弱女子,意识上,他显然成功的抑止自己发出尖叫或惨号,却将所有受到惊吓的紧张压力,贯注于双掌,狂然挥扫而出!

小桂轻松的斜退一步,看着重逾千斤的掌风自身前拂过,再如泥牛入海般,刹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乎就在同时,“双飞院”内警钟大作,显示有敌人自大门附近入侵。

月癸喃喃嘀咕着:“又被这修罗鬼料中了!他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老是能够料事如神?”

阵式之中,黄培英宛如正与看不见的敌人打架一般,左一招、右一式,出手断断续续凌乱的不成章法。

小桂听见传讯的钟声,笑开了心:“前面果然上戏了!”

他匆匆点倒显然已经气虚力乏的赖柏仁与黄培英二人,朝塔内的人招了招手:“把人质抬进去吧!”

交待完毕,小桂头也不回的出阵而去,目标当然是双飞院大门处,正在“上戏”的方向。

“小鬼,别急着走,等等我们嘛!”

小千打开塔门,带着客途入阵将昏迷不醒的四人“捡”回塔内,交给钱老大要他安排地方招待这些“客人”。这才和客途、月癸一起穿过“十里天灯”赶忙前院。

临去之前,细心的客途不忘在人质身上动些手脚,加上禁制,以免这些人醒来之后,见塔内无高人就壮起胆子造反!

小桂熟门熟路的赶到“双飞院”门口,此时警钟已停。

大门内的广场上,约百余名的双飞院士围立成一个大圈,人手一只亮晃晃的火把,将广场照耀得一片通明。

圆圈内,双飞院主“金刀邀月”玉采霓正和一个年约四旬上下,身材削瘦,面目严肃,肤色略黑肩背长剑的白袍人物对峙着。

白袍人物身后,四名与他穿着打扮近似,年龄在三至四旬之间的剑士一字排开,神色威凛的垂手侍立。

玉采霓的身后,玉沧浪和双飞院的“护院四龙”亦是神情肃穆的一字排开。

场面在严肃之中,有着无比的沉重与僵窒。

玉采霓诚挚的望着对方,苦口婆心劝道:“铁兄,你我既属湖北同源,何苦只为了无谓的“联盟之争”,彼此干戈相向,杀伐不息?”

白袍人物正是“如意门”的门主,“傲剑擎天”铁啸天。他身后那四名剑士,即是有“如意四雄”之称的如意门一流高手。

铁啸天沉重道:“院主仁心,啸风并非不了解,只是,人在江湖,有时身不由己。此番公然进袭双飞院,如意门本就师出无名,但情况却又逼人不得不尔。啸天憾颜,因此不敢奢望院主宽宏见谅;再者,吾子与门下六剑俱陷贵院之中,不论就道义责任或人情义理而言,啸风皆不能弃之不顾。故而,只能大胆的请求与院主一战,以了结彼此恩怨!”

小桂排开众人群,走近对峙的双方,一面呵呵直笑:“想要了结恩怨,也不一定非得动刀动剑不可嘛!再说???,现在如意门栽在双飞院里的人,可不止是贵少门主和六位手下而已喽!”

“小桂,你来了!?”

玉采霓含笑招待,神色间透着一股放松的心情。

“不只是他来了,我们也都到啦!”

其他三人笑嘻嘻的走入包围圈。

“风神四少!”铁啸天面色凝重道:“真是久闻诸位煞名。”

“我们有那么“凶名久着”吗?”小桂忍不住好奇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心里想起的是当年的僵尸殷士民!

铁啸天不答反问:“方才,阁下之言,莫非是指双卫和???”他微顿一下,略过其他二人不提,才又接道:“他们已失手被擒?”

小桂等人对望一眼,不难明白铁啸天为何为会在这种场面避重就轻的略过宋玉燕和夏玉蝶二人。

小桂心照不宣道:“是呀!他们“全部”都被请进降龙塔休息了!”

铁啸天脸色微变,力持镇定道:“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他们一一拿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不太难啦!”小千黠笑道:“只要请他们进我所布的阵法里打一趟太极拳,很容易就可以被搞定。”

“不信你可以试试!”月癸贼兮兮的笑道:“素闻铁门主除了一手“飞易剑法”尽得上代峨嵋掌门空明禅师的真传外,易数阵学之道,较之同辈中的心悟师太毫不稍逊。我想铁门主应该不会拒绝这种挑战吧?”

“他是峨嵋嫡传弟子!?”客途口气中高兴的成份比好奇或意外多。

“飞易剑法呀!?”小桂若无其事道:“我们也学过嘛!不过,梅影师太说,师兄和我不能算她的正式弟子,所以叫我们不可以随便拿出来用。”

这小鬼转向师兄,攒眉苦思道:“我已经把招式都忘光了,现在只记得口诀。师兄呢?

还记不记得全那套剑法?”

“大概都没忘。”客途敲着脑袋追朔记忆:“不过,因为从来不曾使用,所以得试试招才会记得起来。”

他们师兄弟俩说得轻松,铁啸天却听得如中雷殛,神色大变。

“你们和梅影师叔公有何渊源?”铁啸天在震惊之中,不能不问个清楚。

就算小桂和客途二人只是梅影师太的挂名弟子,在辈份上,仍算是铁啸天的“师叔”。

对于标榜“名门正派”的白道人士而言,除了要维护强烈的“门户之见”外,“上尊下卑”的辈份关系是绝对必须遵守的铁律。如果有违逆了门派中的辈份关系,视同犯下“欺师灭祖”之罪,所以铁啸天必须要问。

他不但要问,还得问个清楚明白,免得一时疏忽,造成意外犯罪。

现场不光是铁啸天为之动容,就连玉采霓也因为听到小桂他们和梅影师太有关系,而大感讶异。

早就知道小桂他们那些奇怪的“身家背景”的小千和月癸俩,看着变容的大人们,心底暗乐。

“二位和梅影师叔公,究竟是何关系?”

铁啸天又问了一次,口气较之先前客气许多。

小桂和师兄对觑一眼,客途干咳一声,回答道:“我们和师太是邻居关系。”

“邻居关系!?”铁啸天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只是邻居关系,师叔公怎么可能传授你们本派的嫡传剑法?况且,据说师叔公隐居已有一甲子以上,你们二人年纪不过弱冠,怎么可能认识师叔公?”

月癸满脸不解的低声问着小千:“梅影师太明明是女的,为什么门主不称她“师姑婆”、“师姑奶”,反而叫她师叔公?”

小千亦压低着嗓门,耳语道:“因为出家人没有男女相之别,一律统称“师兄”嘛!这种小常识都不懂,枉费你师公常带你上少林寺去玩。”

月癸扮个鬼脸,低声咕哝:“少林寺里面,只有和尚,又没有尼姑,我怎么会知道。”

客途温和笑道:“铁门主好像不相信我们?”

铁啸天脸色不定,没有答话。

小桂狎谑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怀疑、或不相信的?师太教我们剑法,是因为她喜欢我们嘛!如果不是因为我师父的辈份比她高,她不敢收我们为挂名弟子,现在你可就得当场下跪叩头,叫我们俩一声师叔哩!”

想起二人来历,铁啸天豁然道:“这么说,师叔公她老人家确实是隐居于黄山喽!?”

“黄山的紫云峰。”

“现在你相不相信?”小桂狡狯笑道:“如果还不信,也没关系。你就用你的飞易剑法,挑战一下师兄的飞易剑法,这样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月癸岔口道:“不是要铁门主挑战十里天灯吗?”

小千和客途相互一望,心里暗笑道:“这ㄚ头坏透了,明知道光凭易理推算不可能过得了关,偏要骗人去死。”

小千不安好心道:“干脆先挑战飞易剑法,然后再挑战十里天灯,这样不就得了。”

“不行!不行!”月癸否决道:“要铁门主连过两关,对他而言不公平。”

“反正两关都不难嘛!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关系?精神和体力的负荷都加倍,这样子可是在凌迟老大人耶!不行,太不人道了,你这样做,会破坏双飞院的名誉,不可以。”

望着争议不休的二人,铁啸天好气又好笑的忖道:“当事人的我都没说话,这两个小家伙吵得未免也太高兴了吧!?”

他重咳一声,唤回别人对他的注意,这才徐缓道:“关于挑战之事,是本门和双飞院之间的恩怨,我想,应该由我本人和玉院主来做个了结才对。”

“不对、不对。”

这下子又换小桂有意见了。

客途温吞吞的开口道:“喂!你们三人像话一点。人家主人都没开口,你们吵什么吵?”

玉采霓释然一笑:“只要能化消本院与如意门之间无意义的拼杀,由谁做主来谈并不重要。”

微顿一下,他才又接道:“我想,今晚之事,交由第三者出面斡旋,或许比较中肯吧!”

他嘴里固然这么说,其实是与小桂早就有所预谋的安排。铁啸天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只能跟着他们所编的剧本走!

铁啸天耐着性子道:“君少侠为何认为,不该由院主和我来了结彼此的纠葛?”

小桂呵呵一笑:“打败如意六剑的是我,拿下你儿子的是师兄,擒住企图劫囚的人是小千的阵法,放火烧掉麒麟庄的是小辣子的火药。这里面没有一件事和双飞院或玉院主有关。

你想了结梁子,再怎么样也该冲着我们“风神四煞”这四个凶徒来,不该找错了对象嘛!”

“你想揽过双飞院与如意门之间的梁子?”

“这不是揽不揽的问题!我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随便找个对象算帐的嘛!”

顿了一下,小桂忽然语有弦音道:“其实,如果混江湖混到亲疏不论、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做主不得,那可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依我看,铁门主并不像是个悲哀的人,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悲哀的境地才对。”

铁啸天眼中精芒一闪,他盯着小桂良久,终于道:“很好。你认为我们该如何了结这段公案?”

“很简单。”小桂侃侃而谈:“你今晚此来,最重要的不就是要救回儿子和门人?当然,如果你有兴趣和伤你儿子以及门人的人,过过招、出出气,彼此印证一下所学,我也不反对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由于我们四个人年级都还小,所以你胜之不武,输了丢人,因此这印证所学之事,不如干脆省下算了!”

铁啸天的个性向来严肃、认真,不易与人轻松说笑。

如今,他碰上小桂,明明这个小鬼也以认真严肃的态度和他谈判﹝至少铁啸天认为,小桂一直很认真在谈事情﹞,但是,今晚这小鬼让他感受最多,最强烈的情绪,却一直是那种好气又好笑的啼笑皆非之感。

就像现在,小桂说得头头是道,铁啸天不能说他讲的不对。不过,若真的认同这小鬼的说法,好像也不是很正确。

他除了哭笑不得的望着这小鬼,实在是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你们四人年龄虽轻,声威却也不弱。本门主就算要和你们“印证”一番,也不会落得以大欺小的骂名!”

“你说得也对。不过,既然你以“声威”做为足以动手的理由,那么,基于公平的原则,我们也不好意思四个人一起上,免得被江湖朋友嘲笑我们以众凌寡。所以???,我们决定派出代表和你印证!”

“如此甚佳。”

“但是???,这里又有个问题了!”

这小鬼故做犹豫的样子,令人非常容易的便能连想到一只狐狸望着你时的表情。

铁啸天无奈的问:“什么问题?”

“我们这边一定会派功力最高的师兄做代表,和你动手过招。”

“那是当然。”

“我师兄一定会用“飞易剑法”和你印证!”

“???”铁啸天觉得自己正陷入某种流沙陷阱。

“我是不知道啦!”小桂佯做无辜状:“不过,贵派有没有禁止以嫡传剑法相残?”

就算峨嵋派的门规之中没有这项禁止,万一,上代掌门嫡传弟子败在本门嫡传剑法之下,对方又是年龄比自己小许多的“非同门”,这???像话吗?

如果发生了种“万一”,铁啸天这张老脸该往哪里摆?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铁啸天无奈叹道:“因此,我们就如同你所言,直接省掉相互印证这件麻烦事吧!”

“好极了!”小桂笑得像政客一样虚伪:“真高兴我们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便能达成如此完美的共识。只要继续保持这种乐观沟通的态度,我保证咱们很快就能摆平彼此之间所有的问题。”

“是吗?”铁啸天看着这小鬼脸上企图满满的表情,实在忍不住要在心里头打上如此一个问号。

如今,铁啸天已经有些明白,何以玉采霓会不忌院主形象,而将谈判全权交由小桂出面主导。这小鬼的确滑得成精了!那种被人设计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奇怪的是,铁啸天并未因此心有不悦,他发现自己此刻脸上,竟然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苦笑的表情。

他并未动怒,只是苦笑。除了苦笑,铁啸天还真是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直到此时,铁啸天终于悦然颖悟,其实他从来不想与双飞院或玉采霓为敌。只是迫于情势,不论愿意与否,他都得和一个原本自己甚是欣赏的人采取敌对立场。

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奈,一直令他感到无力与悲哀!

如今,铁啸天乐于有人能为他解脱这种不能自主的无力和悲哀。

明知眼前这个笑得过份狡猾的小鬼,肯定不安好心,铁啸天已不想继续猜测小桂的心思。

他带着听天由命的心情,问道:“那么君少侠认为,我们该如何“摆平”彼此间的问题呢?”

“铁门主今晚来此,主要不是为了救人吗?”

小桂呵呵直笑着,没头没脑的反问一句。

“当然。”铁啸天不解这小鬼的用意,眉头微皱,照实回答。

“这不就得了!”小桂两手一拍,轻松道:“既然你是来救人,人就在降龙塔里等你救。只要你能进入降龙塔找到人,就算是达成目的,我们风神四少便任你处治。我想,玉院主也不会反对双飞院任你予取予求。”

这小鬼转目望向玉采霓,玉采霓含笑点头,表示同意小桂的说词。玉采霓表现出相当信任小桂他们的态度,反而是他身后的玉沧浪和双飞四龙面露紧张之色,看来不如院主大人有信心。

铁啸天沉着道:“我想,你该不是希望我们由此开始,杀出重围去救人吧!”

“当然。”小桂大马金刀道:“既然今晚要解决的,是你───如意门,和我───风神四少,这两方之间的问题,当然现在围在旁边的双飞院人马不算在内,他们是来看戏,负责充充人场的。”

这小鬼稍停一拍,才又接道:“我们───风神四少───为了恭候贵门大驾,早就借妥场地,准备和你解决问题。”

小千和月癸知道这小鬼要玩那一套,早就忍不住“噗嗤!”偷笑。

月癸私下对小千示威道:“嘿嘿!修罗鬼还是站在我这边的,他只要铁门主闯一关,而不是斗两“摊”!”

小千心想:“阴阳本来就相吸,小鬼不站在你那边才怪!”

不过,他知道这话若是直接说出口,可能被人围殴,因此,嘴里道:“反正,闯一关,还是要过两阵,在数字上没差就好啦!”

“又不是玩大家乐或六合彩,数字对就能中奖!?”

这ㄚ头白了小千一眼,懒得理他。

这时,铁啸天正对小桂所谓“借妥场地”一言,表示愿闻其详。

小桂喀喀直笑:“很单纯的啦!我们在双飞院后面的六合林和降龙塔外面,已经安排好障碍,只要铁门主阁下能通过,游戏就结束了!我们四人就任你宰割,双飞院便任你予取予求。反之,你们若是无法通过阻碍找到人,就表示如意门玩完了,得任我们和双飞院宰割了。”

铁啸天对于自己的机关阵法之学和易理推数之道颇俱信心,因此很快的同意小桂这项提议。

“以此做为解决你我之间纠葛的方法,相当公平!”

铁啸天十足笃定的口气,引起小千和月癸忍不住发出一声哀鸣。

客途却是一阵呵呵失笑。

在别人眼中,哀鸣似乎宣告着对方笃定态度的不安,笑声却是在嘲笑这种不安。

然而,只有小桂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小千和月癸正为铁啸天即将面临的惨败,发出同情的哀鸣!

客途却是因为这小鬼实在坏得有够彻底,让他想不发笑都很难!

小桂白了他们三人一眼,这才转向铁啸天。

“铁门主,请跟我来吧!”

双飞院人马在玉采霓的示意下,各归本位,恢复平常的状态。

玉采霓朝铁啸天和小桂他们拱了拱手,温文有礼的表示将在“虎啸厅”等待凯旋而回的一方。

小桂快乐的向他挥手告别,请他慢走。

铁啸天身后的“如意四剑”,颇为不服气的忖道:“真搞不清楚,今晚谁才是正主儿?

门主为何要答应这个小鬼,让他揽过双飞院的事?”

送走玉采霓,小桂郑重其事的肃手让客,请铁啸天他们一同前往“借来的场地”那边,准备接受挑战。

阴影中,忽然有人影一闪。

原来是“金玉公子”玉沧浪去而后返

月癸问他回来干嘛?

玉沧浪沉稳笑道:“错过如意门和风神四少的世纪大对决,岂非可惜!?这种挑战可不是天天都有,也不是人人有幸得见的事,我当然想亲眼目睹。”

说穿了,玉沧浪终究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好奇心和爱看热闹的本性始然,才想一起跟着去罢了!

六合林前。

小桂延手相让,含笑望着铁啸天带着如意四剑入林闯关而去的背影。

入林之前,铁啸天曾仔细观察过林海四周,方始信心洋溢的迭定方向,脚步坚定的进入林中。

玉沧浪从未见识过奇阵秘法的神秘威力,对于铁啸天泰然而自信的表情,总觉得有点忐忑。

他忍不住要问:“接下来呢?我们该做什么?”

“当然是回降龙塔泡茶兼打屁喽!”

风神四少理所当然,整齐划一的回来,这种神奇的默契,直令玉沧浪叹为观止。

尾随着四人入阵,玉沧浪摆着头左观右望,奇怪道:“我们与铁门主他们不过前后脚之差的入阵,为何现在却看不到他们的踪影?难道他们行进的速度,比我们快上许多?”

“非也!”客途温和笑道:“是因为我们入阵走的路,和他们不一样之故。”

玉沧浪迷惑道:“不一样?可是通过这座六合林,向来只有一条路呀!”

小千眨眼笑道:“今晚之前,或许只有一条路。但是,经过我和小鬼别出心裁的改造之后,这座六合林已经变成一座大迷宫,会走的人,条条道路皆可通;不会走的人,转上三天三夜也还无法离开这片林海。所以,小鬼才会将这里取名为“六合迷踪阵”。”

“六合迷踪阵!?”玉沧浪好奇道:“布置这种阵法,可有什么原理?”

“当然有。”小千呶呶嘴道:“你问小鬼吧!阵式是他设的,由他解释比较清楚。”

玉沧浪诚心的望向小桂,这小鬼呵笑道:“看在你这么有兴趣的份上,我就稍为解释给你听好了。”

他微微一顿,故意加注道:“在有关这项学问的求知欲上,你可比令表妹───冷姑娘月癸,有出息多了”

月癸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拜托你别像个老太婆,老是嘀咕这件事好不好?其实,我也很用力的在学呀!我只是始终搞不清楚这些阵法到底为什么变来变去而已。”

她自己都觉得无奈的一耸肩。

小桂搔着后脑勺,百思不解道:“奇怪,你在玩各种弹簧、机械这类小巧的机关装置时,反应很快嘛!真搞不懂,怎么有人一碰上数字问题,就全挂了!?我看你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进赌坊赚外快。算了,这不重要!我们言归正传吧!”

他拉过玉沧浪,十足哥儿们的说话方式:“要学本事,得先测验一下程度。我先问你,何谓“六合”?”

玉沧浪微微一笑:“所谓六合,乃天地四方也。庄子齐物论有云:“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根据淮南子时则里的说法,六合指的是一年十二月中,季节相应的变化。还有,古代星历用以选择良辰吉日,需月建与日辰相合,即:子与丑合,寅与亥合,卯与戊合,辰与酉合,已与申合,午与未合,这也称为六合。”

小桂瞄眼笑道:“你书念得不错嘛!这样子,我解释起来,你就更容易了解。”

他稍歇一下,这才正经道:“其实,你刚才背了一堆书,除了怀南子那老兄所提的六合是与“象”───就是季节───有关之外。综合各象之理,简言之,六合通常乃指方位或方向。了解乎?”

“解───!”

这小鬼问得像冬烘,其他四人也逗趣的学着私塾里学童们的口气,摇头摆脑的大声回答。

小桂满意的干咳两声,滔滔不绝续道:“物与物相对,逐成方位;方位与方位相对,逐成空间,因此空间成于相对,这就是“合”的原理。我布置这座六合迷踪阵,便是运用最单纯的“相对”概念,再佐以十二天干的四方三合法,造成六面竹林与树海之间的道路通合相接循环不止。所以,如果入阵之人懂得一些基本的阵法易数,要推算出通路,自然很容易;若是完全不懂易理的人进入阵中,就算条条大路通林外,他循着林中小径而行,也会因为方位相对而合的循环,就陷在里面打转,转不出个所以然来。”

玉沧浪微蹙着眉,陷入沉默,显然正在用心思考小桂之言。

月癸头大叫道:“我还是听不懂耶!你举个实例说明好不好?”

小千和客途无力的对望一眼,对于月癸在这方面的迟钝,只能发出无奈的呻吟,干脆宣布放弃教会她阵法之学的幻想。

小桂却是甚有耐性,举例说明道:“譬如说,我们刚才和铁门主他们,都是由子丑合的方向入阵。四方三合之中,申子辰和、已酉丑合;所以,我们一入林至少有辰、已、申、酉四条路可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明明尾随铁门主他们之后入阵,却看不到他们的原因。”

“哦───,明白。”

月癸终于恍然大悟。不过,其他人对于她到底是明白了阵式变化,还是明白为何不见“前人”人影,实在没有勇气详究。

玉沧浪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以铁门主深谙易数之道,要通过此阵,应该是相当快速喽?”

小桂神秘笑道:“以他入阵后的走向看来,快一点,大概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可以看到他走出林海。慢的话,他恐怕得花一个半至两个时辰的时间,在林子里慢慢磨蹭。”

“要这么久吗?”月癸不解道:“可是夏姐姐她们出阵,应该没花那么多的时间吧!铁门主推易的本事比夏姐姐高明,要出阵不是应该更容易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小鬼笑容甚诡。

“不懂!”月癸茫然摇头。

小千忍不住揭露道:“告诉你吧!这小鬼在布阵时,故意设计了一个小陷阱。虽说林中道路相合,理论上只要合对方位应该就有路可走,但是如果没有合出他设定的特别方位,便会陷入相同的循环道路,走回原来的起点,重新来过。”

“特别方位!?”月癸瞠目道:“那岂不是要用猜的?谁能猜中修罗鬼古里古怪的思考方向呀!?再说,这又和夏姐姐为什么比铁门主容易出阵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懂!”

玉沧浪揣度道:“我想,小桂设定这些所谓的“特别方位”,应该还是有依循一定的易学原理才对。而且,推演的方法与逻辑,应该是相当单纯,所以对阵法了解越深越复杂的人,反而更容易受到误导。反之,对于阵法知道的越少,推演时的思考方向必定单纯,自然就容易找出正确的方位。是不是这样?”

“答对了!”小桂热烈的猛拍对方肩头,高兴道:“你的脑筋快跟我一样聪明了哦!看来,你比铁桨门的小白脸有出息多了!”

月癸主持正义道:“喂!人家白承志也没有得罪你,干嘛骂人家没出息?”

“我几时说他没出息?”

“你不是说???”

“我只说,你表哥比他有出息!”小桂狡猾道:“玉公子比白公子有出息,不等于白公子没出息。所以,骂人的是你!还有???”

这小鬼斜眼睇道:“白承志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干嘛这么急着帮他说话?”

“我哪有帮他说话????”月癸气嘟嘟的涨红双颊:“你胡说八道什么!?”

其他三人听他们俩伴嘴,居然伴得如此像小情侣间没有实质内容的争议,实在觉得想笑。

小桂还想反驳???

“停───!”

客途拿出做师兄的威风:“要吵进降龙塔之后再去慢慢吵,现在请别打扰他人集中精神过阵。”

原来,他们已走出“六合迷踪阵”,眼前正是灯火通明的“十里天灯”。

小千捉狎道:“客途老大,你通知他们俩做啥?我们偷偷入阵就算了嘛,我就不信小鬼这回,还有本事自由来去。”

小桂白他眼:“你在阵式里加了料,就想来陷害我?”

小千嘻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动过手脚?”

“看你贼头贼脑的样子,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小桂啧声嘲弄道:“论起干坏事的经验,你会坏得过我?这样就想陷我害,你想得也太容易了吧!”

玉沧浪听得噗嗤失笑:“能够“坏”得如此理直气壮,你是我生平仅见的第二人。”

小桂佯怒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之前,抢走那个第一!?”

“就是姑姑奶我!”月癸拉开茶壶架式,天不怕、地不怕道:“你───阁下,有何不满?”

“没有!没有!”小桂装佯叹气道:“孔老夫子早说过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连他老大人都投降的事,我哪敢有什么不满。我满得很、满得很!”

“君───小───鬼!”

月癸杏眼一瞪,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表情像要吃人。

“干嘛?”小桂不以为所动的瞄眼回道:“你在学茅山叫魂术吗?”

“不用叫我“妈”!”月癸翻脸比翻书还快,立刻换上一副足以让别人咬牙切齿的嘲弄表情:“我对收干儿子没兴趣。把我叫老了,我也不会感谢你!”

“哇───噢!”小千瞠目惊叹,脸上满是赞赏的神情。

“果然够资格竞争天下第一坏的宝座。”客途呵呵失笑。

玉沧浪苦笑不迭:“我警告过你们了!”

“果真是物以类聚!”

小桂显然并未因为见识到月癸的蛮横与泼辣而有所困扰,他依然开开心心的发表评论。

玉沧浪发觉,除了他自己,其他三人并不认为月癸的言行有何可议之处。

小桂他们只是单纯的接受月癸,就是如此一个伶俐、狠辣、刁蛮、迷糊、可爱???兼而有之、多面呈现、多样发展的“同伙”!

他们五人在小千带领之下,通过“十里天灯”回到降龙塔。

在穿过阵式之际,玉沧浪虽隐隐感到四周有股窒人的压力存在,却看不出这些特意摆设的灯火竹架有什么奇异之处。

他固然也对这座茅山秘阵感到好奇,但是小桂他们显然并未打算议论与此有关的话题。

几经犹豫,玉沧浪终于放弃打探“十里天灯”之秘。

茅山秘阵,对于“外人”而言,依然披着一层神秘而诡谲的面纱。

降龙塔内。

玉沧浪听完钱老大的报告,知道被安置于二楼的“劫囚者”───宋玉燕等人已经醒来,并与三楼上的铁志鹏会过面。

由于这些“如意门”的贵宾们,均受制于昔年“武林状元”水千月的独门闭穴手法,因此,始终保持着相当安份的态度。

当然,碰上小桂和客途施禁制,他们想不安份实在也很难!

夜,更深???。

空气之中有淡淡的花香???。

正如小桂先前所料,大约在他们入塔个把时辰之后,降龙塔右前方的林海出口,终于有人影晃动。

来人正是铁啸天和如意四雄。

铁啸天带着四雄,步向灯光可及之处,放声道:“老夫,如意门掌门,“傲剑擎天”铁啸天,与风神四少有约,特来闯关。敢请塔内负责之人,出面一见。”

塔门“咿呀!”大开。

小桂捧着香茗踱了出来,呵呵直笑:“大掌门的,我们等你很久啦!”

其他人则在小桂身侧,含笑的对着铁啸天等人挥手示意。

铁啸天先是一怔,方始叹道:“我道自己的速度够快了,没想到仍然晚了许多。”

客途一本温和道:“铁门主,你也不必觉得沮丧。毕竟,六合林中的阵法是小鬼设的,我们后发先至实属正常。”

这时,降龙塔三楼上的窗户被人打开。

“爹───!”

“门主!”

铁啸天仰首望去,所有他想见,想救的人,都在窗后带着兴奋与期待之情,呼喊不休。

“你门???大家都还好吧?”

“爹!孩儿不孝,未能达成您的所托,还劳动您前来搭救???。双飞院并未为难我们!”

铁啸天感触良多,却只能化做心底的苦笑。

“志鹏,你不用自责。”他慈祥道:“一切事情,待为父通过此阵再说。”

宋玉燕首次开口道:“你要小心,那阵式古怪的紧,就连小蝶都应付不来。一陷入阵法之中,便觉得天旋地转,如墬星海与深渊,你千万别着了道。”

她言词之中的关爱之情,就算是白痴也听得出来。

“你放心,我自有计较。”

他们隔着偌大广场,在那边遥相呼应。

小桂竟在塔内放声提醒:“铁门主,夫人说得可是没错。这座阵式,名曰:“十里天灯”,是我义父“魔算子”苦竹年轻时的杰作,在这里由小老千负责搞定的。刚刚,我也下海去玩了一趟,被整得头昏眼花,那滋味可不好受。你自个儿小心为要!我刚才听说,小老千为了妨止我偷渡,在阵里不知道又动了什么手脚,反正只会更难闯,不会更好过,所以你请自求多福吧!”

铁啸天闻言有点哭笑不得,心想:“你这是好心警告?还是故意威胁?有人会故意泄露秘密给自己的对手吗?唉???”

他虽是如此暗自嘀咕,但心里却很奇怪的明白,小桂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谎言。

铁啸天不禁颇为讶异,因为,他刚发觉,在自己内心中,他竟毫无理由的全然信任着小桂。

这项发现,不禁令他自己大为震动!

然而,此时此刻并无多余的时间让铁啸天去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

在“降龙塔”上下数十只眼睛的注视下,铁啸天率领四雄大胆谨慎的踏入广场。

“十里天灯”表面平静的照耀着四周。

逐步接近“降龙塔”的铁啸天,才刚在脸上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小桂他们已经打起赌来;阵里的人,再有几步就要挂了?

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铁啸天和如意四雄,最后还是被人横着抬进“降龙塔”里休息。

数日之后。

湖北“侠义道”上传出两件重大消息。

一则,“双飞院”与“如意门”的两位当家主人,尽契前嫌,义结金兰。他们同时表态,不论当今武林联盟之争如何,他们一概不愿涉入。但是,若有人藉“联盟”之名,意图挑衅,“双飞院”与“如意门”必定同进同退,共抗来犯!

第二件大事,则是“如意门”主铁啸天不畏人言,迎娶“麒麟庄”主夏天星休离的宋玉燕为妻。

江湖之中,对于这桩婚事自是蜚短流长,谣言满天。

但,在那些真正明了内情的亲友支持之下,铁啸天和宋玉燕这对有情人,在迟了二十年之后,终成眷属。

整个江湖武林,不论黑白两道已经完全被卷入的“联盟之争”,各地战事越演越烈,造成伤亡无数,恩怨不断。

然而,由于“风神四少”的介入,湖北地区的武林道上,出现难得统一的祥和状态。在这里,“武林新联盟”的势力完全不起作用!

动荡的江湖中,开始出现一丝“稳定”的曙光。

期待江湖和平再临的人,如野火般传述着小桂他们“平乱”的事迹。这些人,无不鹄望“风神四少”能够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好帮助他们重新恢复道少的安定与均势!至于,“武林新联盟”所属的阵营,却因为湖北的事件,更急于将“风神四少”除之而后快!

“新联盟”阵营,对小桂他们发出悬赏格杀的通告,直令小桂等人“身价”暴涨。

“风神四少”不论死活,每人悬赏白银万两!

各地的“猎人族”跃跃欲试。

著名的暗杀集团“巴丹教”,对于久久未能除去这四个“老相好”,深深觉得颜面无光,因此暂停其他任务,通令所有好手全力追杀小桂他们!

一些不入正流,名不见经传,却妄想大发利市,海捞一票的无名小帮小派,竟也将发财的主意打到小桂他们身上。

这些九流杂派,广布人手,以另一种心情期待“风神四少”光顾自家地盘。他们或许没本事打赢小桂四人,不过,若是应用各种偷鸡摸狗、见不得的卑鄙手段试试,说不定坑得了四人。﹝天知道有没有效!?﹞

早就热闹滚滚的江湖,因为小桂他们的“风神再现”更加沸腾!

各路消息与传闻,透过各种明暗管道,不断送到“双飞院”,传入小桂他们耳中。

于是──

就在“云梦”之南,白水湖畔的“龙王庙”前,由小千亲自设坛主持了一场为期三天,名为“敬天酬神谢安”的隆重法会。

法会最后一天,小千为酬谢龙王送信之情,特施焰口焚烧数道灵符以为答谢。

就在施放焰口之后,湖面上突然升起云雾,片刻间,天降甘霖,迷蒙人眼。

雨降一时三刻即停,但是原本身处丈高法坛之上的“风神四少”,竟在千百位与会人士的眼前突然离奇失踪,下落成谜!

百姓们纷纷传说,他们四人肯定是被龙王爷请去做客。

至于黑白两道、江湖中所有人马的注意力,也因此由先前的“联盟之争”,纷纷转向探查“风神四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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