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癸机伶道:“会是你们的死对头,龙虎山的阴阳门在找碴吗?”
“很难说。”小千寻思道:“据我所知.和茅山一样修习神通法术的门派,除了阴阳门,安徽的凤阳派、鄂北的黑巫教、川中的盘三门,都是闻有实力的术法之流。如今,天下正乱,这些门派的法师、术士,若欲趁势出头,自然会以挑战茅山为目标。”
小桂不死心的追问:“你师父既然已经差纸椅来传谕,那纸带身上的字迹,应该不是他或玄清道长的访令,否则也不用麻烦另加铃记,是不是?那个叫你放手去做的人,到底是谁,能让你笑得那么乐?”
小千哄笑道:“你这小鬼分析事理果然一针见血,精明的紧。那个鬼画行的铃记正是我师叔祖的独家令符,他原本隐居已久,此番竟又回山坐镇;这事已非寻常。再说,我师叔祖的脾气已经算得上宽厚的了,如果挑衅一方大过恶毒,他从不轻易反击,以免造成对方自食其果。然而,这一次他既然嘱咐我放手通杀,显然是有人联手找咱们茅山的晦气,欲亡茅山而后已,所以惹恼了咱的这位老大人,特准我全力反击,我当然要乐了!”
他微微一顿,见小桂等人似乎还是不太明白,便又解释:“你们别以为茅山法术厉害,门下弟子就能凭此为所欲为。其实,为防止门下弟子传法逞凶,茅山的派规也森严的很,就算有人挑衅斗法,如果我们报复过当,也得议处。否则,会有二十年前,四师伯重誓瞬间这个事发生?如今,我获准通杀,表示不用担心是否报复过当,尽管放手歼灭挑衅的对手。如此一来,我在遇上斗法的同道时,自然更容易挥洒,也不用等挨了揍才能放手反击,这种事当然让人痛快。”
月癸份个鬼脸道:“看不出你们茅山的规矩还真多。不过,你们的祖师爷订下这么多绑死人的规矩,难道不怕自己的徒手徒孙吃闷亏?”
小千笑道:“吃亏是在所难免的事。但是吃过亏,保证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以免丢了自己的小命,所以,基本上还是有利无弊。如果不是经过如此严格的考验和磨练,茅山哪能代代相传,越演越盛?早不也和一些末流法家一样,烟消云散了!哪还有机会传承到今天的一百一十余代门人。”
客途呵呵边笑:“原来,你正从百余代的束缚中获得解脱,无怪乎会如此乐透了!”
他们四人轻松写意,谈笑风生。小舟随波逐流,渐渐落向一应看似无人的湖中荒岛。
月癸心血来潮道:“咱们上这岛去逛逛如何?”
小桂撇嘴道:“这岛上显然没有人烟,有啥好看?咱们不如加把劲,划到君山那头,刚才的船老大不是说,君山上面有座铁桨门经营的湘妃阁,里面有酒有菜、有好茶,还可以遥望湖畔岳阳楼、慈氏塔,光景可不比眼前这座鸟岛强得多。
月癸道:“可是,湘妇楼我已经去过百八十回,那里的酒菜吃来吃去,不就是那么几样。那些什么二妃墓、岳阳楼,更是看得不想再看。眼前这座小岛,我却从来不曾上去过呢!”
小桂故意学着她的口吻,狭谑道:“这个洞庭湖距离你家乞丐窝不远,你自是常来。君山上的湘妃阁,你自然也吃得腻味透了!可是,眼前我和师兄可是第一次来此游湖,我们却从来不曾上过君山,吃过湘妃阁的好酒好菜呢!”
月癸知道这小鬼故问使刁,眨眼精明道:“那你们先陪我上这小岛逛逛,我再陪你们去君山吃料理。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小千绕口令似的逗趣道:“为什么要我们先陪你上去?你为什么不先陪我们上去?”
“笨!”月癸白眼道:“若咱们先上了君山,行踪一台,我家的徒子徒孙缠上门来,或者,史蛟他们换好船寻了过来,咱们哪还会有机会,如此逍遥自在的到处游荡?”
客途呵呵失笑:“洞庭湖上帆影处处,咱们又不掩行踪的随波逐流,你能确定没有人正留心着咱们去向?万一,你家的乞丐兵见你在这岛外失踪,他们岂会不大举寻来?”
月癸咯咯贼笑道:“等他们寻来,咱们反正已经上了荒岛,说不定正可以和他们玩玩捉迷藏呢!”
小桂奇怪道:“这个岛看起来没什么奇特的嘛!你干啥如此死心眼,非要上去不可?”
月癸一怔,挽着后脑勺,迷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心里就觉得好像非去不可。”
“不妙!”小千嘻嘻笑谑道:“这该不会是有事发生的预兆吧?我还是算算看,比较保险。”
说着,他果真掐措神算,这一算,却算得这个茅山风神小天师眉头直皱。“怪!”小千攒着眉道:“岛上之行,凶险难测,不去也罢!只是,为什么应兆又非去不可?”他说得迷惑,听的人自然也迷糊。
客途呵呵笑道:“你这个小道土不灵光了,换我来。”
他左右略做观望,随即凝神推敲:“坎为水,时为未中之初,立水雷屯,应光为凶!”
他瞄了小千一眼,同意道:“是不去也罢!不过,凶自水上来,留在船上也不好!”
这时,他们所乘这时扁舟,忽然无风自动,似是随波轻摇了一下,客途蓦然惊心:“水雷轰,一摇百变生!不好,快弃船上岸!”
随着他惊急的叫声,四人默契十足,同时冲天而起,直扑小岛。
便在他们腾身掠起的同时——“轰隆!”巨响!四人所乘小舟顿时被炸得粉碎!
一股偌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将凌空的四人溅得浑身湿透!
强烈炸的震波,更震四人如摔死狗般,扫上小岛岸岩,摔得四人哇哇惨叫。小千头昏眼花的苦笑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咱们非上岛不可了!”
小桂揉着控痛的腰眼,呻吟道:“他奶奶的熊!是谁暗算了咱们?”
月癸摔得灰头上脸,破口大骂:“格老子协个搞的完?竟敢用火药暗算我老人家,他娘的!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客途摔扑上岸,双手着地,立即抓了一把碎石,二话不说,力贯石子,反臂猝抛,以满天花雨之势,朝爆炸周围约丈寻方圆的水中激射出去!
月癸更狠,摸出火龙校连接暗钮,咻咻连声,三枚火龙对分成三个方向,射入湖中!
轰然巨爆!小岛前,五丈之内的水域,登时浪啸潮涌,水幕藏空,好不壮观。
随着阵阵翻天而起的水幕,数条穿着油布水靠的人影,喷天而起。
当水幕哗然轰落,这些人形重坠湖面,无一幸存。
小桂等人,却在水幕聚起之时,已然票退丈寻,躲避排空倒卷的巨浪。
待到爆炸过后,水面逐渐平静,四人方始再度掠向湖边。
这时,有数具尸体随被冲上小岛,月癸和小千检视半晌,就是看不出这些人的来厉为何。
月癸悻悻的嘀咕道:“他妈的!是谁家生子如此阴险狡猾,局派些小喽罗前来冤枉管死,自己却藏头缩尾,不见形踪。”
小千咋舌道:“胆敢在仍属丐裂势力范围的洞庭湖中,找咱们风神四少的麻烦,这个主谋,如果不是头壳坏去,那他大枉认为自己是艺高人胆大。所以才做得出这种老虎嘴边拔毛的事。”
小桂拧着湿滑活的衣衫,无奈叹道:“这下可好,船没了,只能等着别人想起失踪的咱们时,才会出来找。看来,今儿个是没机会上湘妃阁四菜、看风景了!”
月癸瞪眼道:“什么光景了,你居然还满脑子只想吃茶、看风景?不去湘妃楼吃吃喝喝会死是不是?你这小鬼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刚才暗算咱们的人,有可能卷土重来?”
小桂睇眼道:“小辣椒,你懂个啥?我要被人暗算,每天都有机会,大不了来者通杀,没什么新鲜的。可是,要上君山湘妃阁喝茶、看风景,错过今天,下一次还不知道几时才有空来。如此难得机会,不能去,我当然泄气了!”
这话说的也没错,听得月癸哑口无言,哭笑不得。
客途轻笑道:“小鬼,你也先别泄气。刚才,咱们这颗火爆辣子在此放炮,开炸的如此热闹,想必会惊动湖上丐帮所瞩,前来一探究竟。只要有人来,势必耽误不了你上湘妃阁看风景。”
“这可难说。”小桂依然不见乐观:“时间是不等人的,拖晚了,天一黑,就算去了湘妃阁,黑不隆冬的能出什么景?今晚又不是月圆之夜,否则,或者能见识到范文正公所谓的: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全,田形沉技,渔歌互答,此乐何极!这等光景。”
小千不解道:“噫!小鬼,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心情挺郁卒的?凡事都看不太开哩!”
“叫我如何看得开?”小鬼又是一声长彼短叹:“难得我今天心情愉快,趁兴出游,非得让这么美好的一天,变得血腥淋漓。如此大煞风景之事,叫人怎能不郁卒?”
客途警觉道:“小鬼,你发现到什么了吗?”
“还是师兄了解我。”小桂似笑非笑道:“我只是要告诉你们,不用再等人来接咱们回去了!不会有人来的。就算有人来,也只是来流血的,而非访咱们去湘妃阁吃菜喝酒。”
“来什么?”其他三人同时一怔。
小桂耸肩一笑:“你们当真没注意到?打从咱们的小船晃进这片西湖洞庭水域起,咱们左近就一直有几艘渔船尾随。原先我以为是丐帮弟子在暗中护航,但仔细观望后,发现他们没有一个是乞丐。后来,咱们逐渐姐向这座荒岛,本来有二艘乞丐船认出咱们,准备上前,大概是要来打招呼,但是却被那些先前随行的贼船挡了驾,不知与他们说了些什,那些乞丐船就毫无异议的调头离去。此后,不曾再有任何船只靠近咱们小船所在位置里许以内。你们说,这代表了什么?”
“有人假传圣旨!”小千和月癸异口同声大叫。
客途沉吟道:“小鬼,你认为暗算咱们的人,先前已薄铁桨门在此护航之由,将丐帮所属支开?““非仅如此。”小桂撤嘴一笑:“他们大概还假借月癸要试爆火药之名,叫所有的人不要接近这片水域,以免发生意外。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可堂而皇之,以火药对付咱们,不用担心引起骚动或注意。”
月癸嘀咕道:“所以,就算咱们在这儿炸翻了天,也没有人会奇怪。反而,炸得越凶,越像他们说的那回事。”
客途往岩石上一坐,洒脱笑道:“小鬼头,既然你先前已经注意到情况,为什么不早说?如今,赶不及到湘妃阁看夕阳,可是你自己的错。”
小桂嘿嘿干笑两声:“我也是挨了炸,才恍然大悟的。本来,我也以为是史蛟发现咱们自个儿出来游湖,特地叫铁桨门来暗中护航。更何况,他们不来打扰咱们,我更相信自己的幻想无误,哪知人家却是在布网,等着火爆四条网中鱼。
”
小千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唉叹道:“我师父时常告试我,凡事大胆假设之后,切记小心求证,以免落入自己的想像而不自知。如果仅凭幻想行事,有啻将性命放在刀口上玩耍,那是极为愚蠢之事。”
他一顿之后,膘着小桂,狡谑道:“如今,我已从小鬼身上,证实了这句话的真义。”
“说的好。”月癸径自落座,嘿嘿怪笑:“咱们现下的窘境,小鬼得负全责,修罗鬼,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小鬼若有所思,望着看似宁静的湖面,呵呵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到岛上逛逛吗?既来之,则去之,咱们晚上去到处走走吧!”
其他人狐疑的望着这小鬼:“真的要去逛?”
小桂诡谑一笑:“为什么不?我就不信,那些贼货会比咱们先上这座鸟岛!”
其他三人恍然会意,兴冲冲一跃而起。
小千捉谑道:“上去看着能不能意外找到个金龙奇穴,呵呵……”
客途失笑道:“可惜这里不是苗区,否则,说不定还会让咱们无意中找到兰诞金盅呢!”
月癸发神经似的高举双臂,大叫道:“噢——人类因为梦想而伟大!走呀!探险去。”
“有人病了!”小桂哭笑不得的望着已经发足奔向岛内的月癸,不住摇头。小千不禁语带怀疑:“这个样子的人类,可能是女性所属吗?就算是男性,好代也不太……正常。”
客途呵呵失笑:“她现在还小,既不属于女性.也不忠于男性,只能算是童性。有这种奇怪的行为,应该算是正常。以前小鬼也时常这样!”
“我没有!”小桂矢口否认。“我才没有时仅这样发疯。”
他做顿一下,嘻嘻谑笑道:“我只是偶而如此罢了!”
他们三人齐声哄笑,一边朝扯,一面前几乎无人的岛内行去。
就在他们四人的身形消失之后。良久……先前四人停留的湖畔,有一条条的人影悄然无息的自水中浮冒而出。
一名生得八刀眉,银铃眼,大口如盆,满面络腮的粗野大汉,踩着水,咬牙切齿的痛骂道:“我要将这四个小贼,一个个的撕了!我一定要他们死得非常痛苦,操的!他们竟然害死了我这么多弟兄,可恨呀!”
另二名为首之人,相貌神似,仅是细眉,薄唇、蛇眼,令人望之便觉其人狡诈冷厉。
其中看似较为年长一人,阴沉沉的开口:“罗帮主,你且稍安勿噪。我们较狸、阴獭两兄弟,既然看中了这四个小鬼的人头,必定不令他们活过明日。但是,此四子的反应与狡黠,亦不容轻视,否则他们岂能轻易进过第一关?”
这个罗帮主闷吭一声,亦是纳闷道:“我就是不明白,咱的手下可是在几里之外下的水,他们的水功我罗彪信得过,照理说,我这些弟兄潜近时,应该不至于被他们察觉才对。
可是,贝老大,刚才你也自单眼窥管里看见了。他们四人是在爆炸之前,即时逃逸。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令他们警觉不对?”
贝老大沉吟道:“这很难说。咱们终究是隔着段距离监视,所以很难掌握现场的状况,现在只有执行另一个计划,不能再出错!”
罗彪道:“既然这样,咱们还瘟在水里作哈?不加快点上去埋妥炸药.也好走人,可别让他们回头时撞见,那就没戏唱了!”
这时——号称阴獭的贝老二,忽然开口道:“大哥,这四个小鬼遭袭之后,为什么不向水面上求助,反而往荒岛里面钻?这其中怕是有鬼!”
“谁知道?”贝老大迟疑道,忽而有一股浓烈红雾如龙腾起。
罗彪叫道:“那是小乞丐在求救的信号,咱们动作要快了,否则,丐帮的人马很快就会围过来。”
“你确定?”贝老大似要加强信心的问:“这红雾真的是丐帮的求救信号?”
罗彪担保道:“没错,咱的水貂帮为了对付这帮乞丐,早就设法踩过他们的盘,对于丐帮一些联络方式也做过研究,保管错不了!”
贝氏兄弟互望一眼,贝老二略略颔首,显达他认为小桂等人太岛上山,就是为了求援,因此自己这边的计划当可进行。
贝老大安心一笑,对毛躁的水貂帮老大罗彪点头示意,三人带领着七名水貂帮所属泅水上岸。
上到小岛,贝氏兄弟卸下随身所携包裹,自层层峦缚的防水腊纸包裹里,取出十数流状做球型,约有拳大,黑不溜丢的古怪物体来。
贝老大托起一枚黑球,得意奸笑道:“这是我透过层层关系,好不容易才从四川后门手中所购得的轰天雷!轰天雷埋设在土中,不须引线点火,只要有人不小心蹭上,便自动引爆,将人炸上半天高。较之尚需靠雷管,引线来引爆的传统式炸药,用这玩意地暗算敌人,可是俐落多了!”
罗彪喜形于色道:“贤仲良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连唐门甚少外流的轰天雷都能得到手。
有了这玩意帮忙哪怕那四个小鬼不被炸得飞上天!等他们中了埋伏之后,就算没被炸死,大概也只剩半条命。那时,不管他们四人有多么厉害,还不是任咱们手到拈来,嘿嘿……”
贝老二打量一下地形,指示道:“罗老大,叫你的弟兄动手吧!这轰天雷一共只有十二颗,埋设的地点,以方便上历的平缓地面为主,呈辐射状埋入,每隔一尺安置一颗。如此一来,只要让四个小鬼踏入其中,不管往哪个方向跃躲,都难逃挨炸的命运!”
“好狠啊!”小桂的声音突然传出:“咱们风神四少,和各位到底何怨何仇?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暗算不休?”
上岸的十人俱皆吓了一跳,忙不选四下搜寻小桂等人的影子。但是,四处除了他们上岸的湖畔,就只有乱石与杂草丛生,哪有什么人影?“小鬼,有种的想出来!”罗彪有些色厉内茬的咆哮不已。
“瞎了狗眼东西!”小桂不屑的嗤笑声,刺心的传出:“少爷就站在你跟前,有本事的过来找呀!”
小千嘿嘿怪笑的声音,同时响起:“唐门的轰天雷也!听说那玩意的设计,是火药暗器中的一绝。我想,月癸小子一定有兴趣拆几个来研究研究。”
贝老二敏感的兜紧手中纸包,深恐真被隐而不现的小桂他们将炸药抢了去。贝老大阴沉道:“风神四少果坏名不虚传!你们既已识破我们的伎俩,不妨现个身,大伙儿面对面、对上相,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我们不!”小桂捉狭道:“你们既然有胆子暗算咱们四人在先,现在就得有勇气接受我们的暗算。贝老大,你们准备消受吧!”
“慢着……”贝老大尚且不及阻止,劲气锐啸,咻然一响,一股无形的劲道,如矢射至。
然而,这股劲矢攻击的目标,井非贝老大,而是手捧轰天雷的贝老二。
更明确点说,小桂这记穿云指攻击的目标,正是贝老二手中那包受力即爆的要命炸药!
贝老二骇然大惊,忙不迭旋身闪躲,但是,神出鬼没的穿云指。却从四面八方飞射而至。
捉狭的是,不管从何方折射飞袭的指劲,目标不离贝老二杯中的轰天雷。贝老二手忙脚乱的半掩半避,深知轰天雷只要挨上一记劲矢,自己和身旁之人,便得血肉横飞,不得全尸!
贝老大和罗彪虽是出招帮着贝老二抵挡攻势,但是,敌人隐而不现,攻击如飞蝗奔至,气得他们空自咬碎满口大锅牙,亦是莫可奈何!
穿云指起飞越起劲,“剥剥”声响中,有如飞流洒泻,贝老二防不胜防,脚下一慢,左胯和右臂已各挨了一记,登时农裂血溅,当场见红。
贝老二既牙呼痛中,蓦地将心一横,手中那包轰天雷抖然一动,朝三丈之外的乱石来木丛聚区狠挥过去!
轰天雷在这一抛之下,飞散开来,有如十枚黑色流里急泄落地。忽而——乱石之后,扑翅冲出十数只扁毛大鹰,双爪齐探,将凌空坠落的轰天雷,还不落空的提走,瞬间消失于树石之间,“哪来的这些大老鹰?”罗彪惊疑不定的揉着自家双眼。
贝老大咬牙切齿道:“一定是那姓宋的小妖道所施的茅山邪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夺走咱们的轰天雷!”
小千人在乱石区的某处,得意嘿笑道:“贝英,你不愧是猎人族里,出了名满肚子坏水的阴獭!咱们这么点小小手段,自然过不出阁下的贼眼。”
阴沉不吭的贝老二,倏地,抖腕急射,一颗乌溜溜的轰天雷,迅如雷火的奔向小千声音起处!
小桂意外叫道:“噫!他还偷藏了一颗!”向岛内的小径,突然出现月癸和客途二人的身影。
月癸瞥目之下,尖声惊叫:“轰天雷?”
随着这颗辣子的尖叫,彩光四闪,一颗七彩烈焰珠撞向半空之中的轰天雷!“轰隆”巨爆!
贝氏兄弟和罗彪,以及水貂帮所属,人人抱头扑地,躲避这一阵自天洒落的如星火雨。
小千幸灾的故作嗟叹:“哎呀!可惜了这颗轰天雷。”
月癸莽撞奔至,未经细思,腾身飞掠,一头冲入乱石堆中。
“哎呀!”半空之中,月癸鬼叫一声:“我看不到路了!”
她身形急泄,狼狈落地,哇啦嚷道:“你们布了什么阵?”
乱石阵内,小桂无奈哼道:“你呀!如果不改改这么冒冒失失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小桂一面唠叨,一过撤了阵式,和小千一同现出身形。
小千痛苦万分道:“冷月癸,你真的是天生的阵法白痴,你知过吗?亏你在绝命谷里待了那么久,为什么你自是对遁甲之学,没有一点概念?”
月癸糗大的傻笑道:“人嘛,难免会有盲点!再说,专门遁甲这些玩意儿,留给你和小鬼这二个阵图高手研究就够,我犯不着跟你们抢饭碗,学它做什么?”
客途姗姗行来,呵笑道:“万一,有一天你独自受困阵式之中,那时你怎么办?”
“自然是等你们来救了!”这丫头回答的可真干脆,显然一点也不会为这种问题操心。
其他三小不得不佩服她如此由脆利落,大而化之的个性。
“看来,你只有玩火的命了!”小千促狭一笑,将方才提获的轰天雷递给这个火爆辣子。
月癸双目顿亮,喜孜孜问道:“哪来的?我早想弄几颗来玩玩了!”
小千朝对面满脸恼火与尴尬的人群呶呶嘴,边笑道:“贝家兄弟送的大礼。”
月癸恍然会意道:“哟!这可不是猎人族中,专干水上生意的阴獭狡狸,贝英和贝豪二位贤钟昆嘛!二位来到咱的丐帮范围里捞油水,生意又做到少爷们的头上来,理所当然是该送点礼。刚才,你们自水底装到我们那艘船底的火药,大概也是唐门出的货,水底召是不是?你们身上如果还有,于脆一点,一起送给我好了。说不定,我收了礼,一开心就不追究你们企图谋杀这档子事了!”
罗彪暴怒道:“小乞丐,你少在罗大爷面前人五人六的!别人怕你这个拿着着鸡毛当令箭的丐帮少帮主,我虎头鳖罗彪却不含糊你这个鸟!”
月癸不屑的斜瞅着对方,冷南道:“我道是谁,有那个老鼠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原来就是你这混球,和你那狗屁倒灶的水貂帮!当年,你被九江的徐老大追杀得无处可进,如果不是我爹看你可怜,出面管你和徐老大调停,又准你有洞庭湖畔落脚讨生活,你还会有今天?”
不管罗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已极的神色,月癸接又连珠炮似的犀利痛斥:“如今,你这不是人货的虎头鲨,和你那帮见不得人的贼貂子,仗着咱们丐帮的庇护,吃肥了,养膘了,反倒造起丐帮的反来了,竟想谋害你家少爷我!
罗彪呀罗彪,间江湖、混世道,如果混到像你这般不仁不义不忠不信全占足了,也就巨离不得好死没多远了!”
别看月癸只是小小年纪,一旦搬出江湖义理这项大帽子批判起罗彪,非仅色污词严,唇舌更是狠辣痛快。
小桂等人听碍耳界大开,鼓掌叫好!
罗彪却是毛脸无颜,情虚狂喝道:“啊呸!咱们水貂帮如今是新联盟的正式成员,丐帮既是反联盟,就是水貂帮的对头!对付自家的死对头,就算无所不用其极,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之事。你这小乞儿废话不用多说,罗大爷今天先拿你开刀,明天再杀上洪湖连心岛,搞那冷易虹的狗头!”
月癸吃吃冷笑道:“听说,人在死前,总是容易心生幻想。罗彪,你就是这样子了。”
罗彪脸上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强悍粗野道:“小乞丐.你除了一张狗掀门帘的臭嘴还有什么鸟的本事……”
月癸猝起发难,手中无情竹扫出漫天梯形,呼啸罩向罗彪。
正在说话的罗彪,骤觉眼前一花,窒人口鼻的劲风已逼得他不得不拼命跃开,冷嗤声中,月癸手腕微颤,无情竹棒棒相连,打狗棒法绵延展开,招式衔接,毫无空隙的兜向罗彪,似是一面带着死亡气息的无情罗网,逐步将这条横冲直撞的虎头鲨困死其中。
直到此时,罗彪还无暇抽出他倒插于后回上的兵刃,一柄长仅三尺的双刃战斧。
罗彪狼狈已极的闪躲着月癸的攻势,一面气极败坏的吆喝险吗呆立一旁的七名水貂帮手下。
这七人一征之后,急忙拔出腰间分水洗,移步上前。
小桂朝客途抛了个眼色,客途呵呵一笑:“我知道,又是有事师兄跟其劳。”
他横跨一大步,双手一拍,展臂拦下磨磨蹭蹭的七名水貂帮所属。
“来吧!”客途有如戏鼠之猫,吃吃笑道:“各位大哥,你们想过去帮忙,恐怕得费点劲儿。”
这些人互助一阵,不知那个大胆的家伙虎吼一声:“并肩子上!”
客途悲悯一笑,双掌分飞,“拨云掌”看似软弱无劲的拍向冲来之人。
只闻数声沉闷“篷”响,七条人形如抛空绣球,去势比来势现快的倒流飞出,轰然摔落潮面。
刹时,湖水被染成一片嫣红。
几乎同时——贝英和贝豪飘然飞扑,他们二人手上不知何时已个戴上一副银灿灿,嵌满尖锐菱锥,五指如爪,爪沿如刃的奇形手套,这两双怪异的手套,臂简直透肘弯,令他们二人的双手,看起来自亮又狠霸。加上此时,他们兄弟俩俱是勾臂弓身,身形诡异的飞击之势,就保二只白足怪猫凌空扑落!
当然,贝氏兄弟攻击的目标,正是一派悠闲的小桂和小千二人。
“好!”小千族身飞闪,口中笑道:“白爪邪,见者遭凶。我倒要见识看看!”
他身形飞展之际,“天雷掌”带起呼声雷鸣,反卷阴獭贝英。
狂脱猛拂之中,狡狸贝豪直取小桂而至。
这小鬼对猛然暴落的攻势视若无睹,一个劲儿吃吃直笑:“我倒要比比看,咱们俩谁比较凶!”
他脚下不动,身若摆荷,左摇右晃,贝豪的攻势竟然全告落空。
贝豪心中暗自一惊,凌空扑落的身形诡橘一弹,整个人刹时完全违反力道的惯性,折向左侧,复又划着弧线,探爪朝小桂顶门抓落。
“好身法!”小桂赞赏道:“你可比那些被我猎走老命的同行高明多了!”语声中,小桂双手一并猛扬,漫天星形掌影挂着尖锐的泣啸,射向贝豪!贝豪惊声一叱,斗然抛臂,倒翻飞出,但是他在翻退的同时,暴起如桩腿形踢向小桂,应变之快,实非等闲可比!
小桂仰身微蹬,人已滑出五步之外,目中笑喝道:“好,这才够劲!”
他身形顿展,双掌翻飞有如狂针戏蕊,刹时,千百迷蒙掌形,纵横流泄,据朝空中的贝豪飞射而去!
贝豪身形飞旋,滴溜溜的转出六尺开外,却又立即反冲而回、银亮白爪滚旋绞缠,有如水中游蛇,滑溜又歹毒的攀向小桂双臂。
小桂倏乎甩手,人如风中柳絮,瞬间飘荡开去。
他这一退。正好来到负手而立的客途面前。
客途好整以暇的笑问:“玩得可开心?”“尚可!”
只这二个字的时间,小桂已如鬼魅一般,刹时又闪至贝豪面前。
“小心了!”这小鬼似笑非笑道:“暖够了身,我要正式开打啦!”
随着他调笑的语,这小鬼蓦地朗啸入云,一双臂分飞抛额,一招千莲流纵毫不客气的挥洒而出。
登时——空中气流回旋波荡,劲矢呼啸穿针!
贝豪神色黑变,骇然急退。
但是,“千莲流纵”的威力,岂是他所能闪避?闷吭声里,这只狡狸中指在先,接着陷身激荡汹涌的劲流中,无力挣出只有认命的随波逐流,翻落滚跌!
小桂收手而立,故作失望的摇头喷叹:“大烂了!真是太烂了!居然连一招都挡不住。
看来,我是太高估你这只狡狸了!”
这时,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传来。
虎头鲨罗彪终于觑势抽出他的双刃斧,不过,他的家伙刚到手,月癸的无情竹也已经将他送上幽冥之路。
小桂侧首瞥望,不禁啧舌道:“为了取家伙送了老命?太不值得了!”
客途温和一笑:“就算不取家伙,他最多也撑不过二十招。”
忽然——有人影打斜刺里冲来,抡起白亮的光幕,暴砸小桂太阳穴,小桂的身子像是突然失去了重量般,随着对方狂然猛击所引起的波动,呼地斜斜飞出。
那偷袭之人,竟是正与小千交手中的阴獭贝英。
贝英是见小桂伤了贝豪在先,接又分心他顾,以为有可趁之机,便在与小千掌劲接实之际,借力使力,猛然朝小桂立身之处倏弹即至,挥臂猝袭!
小千不料贝英狡猾至此,惊心急呼:“小鬼,当心!”
就在小千惊呼,小桂飞身的同时,几乎不分先后的,客途沉声低叱,断然推掌!
一股横断三山的刚猛力道,如飙突现。浩然撞向一击未中,抽身闪退的阴獭贝英。
饶是贝英避得极快,依然未脱完全避开客途掌劲,“砰!”的,掌击人肉的沉闷声响中,贝英有加断线的风筝,飘然飞坠!
那边,贝豪方自跃起,立刻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接住贝英坠跃的身躯。在一记踉跄之中,贝豪即时接住其兄,此时,他已隔着湖畔不足三尺,没有任何犹豫的,贝豪抱着贝英。
闪身急蹿,一头扎入水中,这之夭夭。
小千和月癸方自赶上前去,却也拦之不及。
月癸恨恨跺足道:“奶奶的!看他连失水花也没溅起,足见此人水功的确高明。他这一入水,想要途他就不容易了!”
小桂姗姗然踱近湖际浅滩,撤嘴道:“逃了就算了!他们两兄弟挨了我们兄弟俩的重击,就算要不了命,最少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咱们是一点亏也没有吃到!”
客途温吞一笑:“这下可好,猎人族居然联合新盟缠上哈们。往后,只怕还有更大的热闹等着咱们哩!”
小桂瞟着罗彪尸体,呵呵轻笑:“没想到,咱们的月癸小辣椒这么凶。今天,你可是唯一痛施辣手的人哟!”
月癸啧声嗤道:“对这种以怨报德的人,本来就不能稍留余地,否则,将来别人也学他的样,造咱们丐帮的反,岂非大大的麻烦。至于,辣手染血的,可也不止我一个人呐!客途师兄不也收拾了那七个水貂帮喽罗!”
“我没有。”客途呵呵笑道:“我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没要他们的命。要不,水面上岂会没有浮尸?”
小千眨眼直笑:“原来,这些人如此识相?不过,还好月癸把他们的帮主干掉了,否则,这种临敌不前,肯定潜逃的罪名,不论在哪个帮会里,都是凌迟大罪哩!”
小桂吃吃笑道:“师兄就是有意留给他们一条生路走。要不,哪会故意将这些人打落水里?”
这时,远远的湖面,已有十数艘无蓬小船,正朝着这座荒岛飞驰而来。
月癸眯眼眺望,呵呵笑道:“是咱们丐帮的船。君小鬼,这下子你可不用担心赶不及上君山的湘妃阁吃茶看风景了。”
客途看得更是仔细:“史堂主不愧是第一流的操舟高手,他掌舵的船,可比其他人快上两个船身有余。”
众船来得更近,船上之人的表情,已获清晰可见。
望着脸色食煌的丐帮所属,小千忍不住失笑:“看来,丐帮显然已经知道被人摆道的事了!除他们那副惊急失措的模样,大概有人得自请处分。”
小桂撤嘴边道:“要处分,也是丐帮的事,和咱们无关。我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湘妃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