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显得异常的沉闷,令人感到有点窒息,董卓英不由把目光投向别处。
但“一朵花”的声音却响自耳边:“董公子,我不该问,但又忍不住要问,因为武林中的‘石纹神剑’只有一把,而照老一辈的说法,这柄剑代表死亡,喝饱了人血,说句难听的话,是人神共愤之物,难道你不觉得?”
“不错!”董卓英站了起来,面向着她。
“一朵花”后退了一步,目光仍不稍瞬。
“董公子,我觉得…你得到它并不是福气。”
“哈哈哈……”董卓英冷冷地一笑,道:“吴姑娘,这正符合你所说的,天下事不能以常理衡量。”
“你看我呢?”“一朵花”吴媚突然转口反问了一句,脸上又露出了媚荡之态,前后像是两个人。
“你很邪!”董卓英不客气地说。
“格格格……”“一朵花”大声浪笑。
“你笑什么?”“董公子,我很欣赏你的坦率,我承认我绝对不是正经女子,我再想问一句,你已有‘石纹神剑’,为什么还要那白玉石环?”
“碰上了,好奇。”
“就这么简单?”
“不错!”董卓英冷冷地道。
“董公子”“一朵花”挑了挑眉:“你现在回答这句话并非发自内心,不过,我还是相信你!”
“你也很坦率!”董卓英没表情地回了一句。
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一朵花”对他那句话的反应,但他已深深地感到“一朵花”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夕阳已不知在何时沉到了山后,只剩下一抹残霞。
拂在身上的风己有了凉意。
“一朵花”看看天色,语意深长的道:“董公子,天色不早,此地离市镇很远,我们不能在这儿过夜。”
“当然,你说要带在下去拜访北侠……”
“不能拜访!”
“为什么?”
“我们如去拜访,师出无名,探人的隐私是江湖大忌,何况白玉石环关系着陈年公案,你既然只是好奇,这奇不好也罢!”
董卓英无言以对,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事实上又不能吐露出内心的秘密,他想也许可从中探出司徒业的下落。
“董公子!”“一朵花”自己转了弯:“我也很好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联手从侧面揭开这谜底。”
“谜底?”董卓英吹了口气:“东西由南义得到,现在送到北侠手上,情况就是如此,还有什么谜底可言!”
“刚刚不是才说内里大有文章么?你不想知道这文章?”
“当然想。”
“一朵花”掠了掠鬓边的散发,道:“北侠的宝贝女儿,改装蒙面拦劫是谜,南义把东西当聘礼送与北侠是谜,头一拔抢夺者在即将得手之时火拼是谜…这些不算谜底?”
“在下一向独来独往!”
“哦!”“一朵花”小嘴嘟了起来:“说了半天你是不愿意跟我在一道!”
“是的!”
“不要紧,你喜欢独来独往,你就去独吧!我‘一朵花’吴媚真的是一文不值么?笑话!”说完,猛一跺脚,如飞而去。
董卓英目送“一朵花”的身影在暮色中消失,心头浮起了一缕怅然若失的感觉,但这感觉只是片刻,很快地他又恢复了自我。
白玉石环又在眼前晃动,因为它是“石纹神剑”两件一体的东西。
天边的残霞也消失了。
天色昏黑下来。
暗探北侠府!他作了决定。
宋员外府,在庐陵是数一数二的宅第。武林同道尊宋世彬为“北侠”,但本地人都习惯称“北侠”为宋员外。
起更的时分。
宋府的内客厅里灯火通明,一个相貌庄严的老者和一个风范不恶的老妇坐在上首,这对年过半百的老人正是“北侠”夫妇。
侧方马永生正襟危坐,但神情显得不安,居中的八仙桌上放着那只白玉石环。
“马贤侄,你说这只白玉石环遭连番劫夺,对手都是些什么人?”“北侠”开口询问,神情十分严肃。
“回禀宋世伯,除了己死的‘焦家二虎’,能确定的只有一个年轻剑手,叫什么‘长恨生’董卓英,身份来历不明。”马永生恭谨地回答。
“这点,世伯我会设法查明”“北侠”宋世彬顿了顿:“这只白玉石环就劳贤侄原物带回吧!”“宋世伯……”马永生满面惶恐。
“马贤侄,令尊会知道退回去的原因。”“宋世伯,小侄此番到庐陵……”“马贤侄,你师妹秀玉,坚持她的终身大事,要等三年后再谈,因为……上门求亲的人不止马贤侄一人,我和你世伯也很为难。”宋夫人开了口。
“世伯母的意思…不准备应允这门亲…”马永生站起身来。
“马贤侄不要误会,你世妹十分固执,做父母的不能太勉强她,只好依她……等三年后再议!”“世伯母……”“马贤侄!”北侠宋世彬又接回了话头,说道:“你先到客房歇歇,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宋世伯,以小侄所知,这桩事是两位先已首肯了的…”“不错!”“北侠”抚着颔下长须:“在书信上老夫是同意了,不过,事情发生了变化,老夫不得不重新考虑。”“世伯所说的变化是指师妹吗?”“唔,说对一半。”“那另一半呢?”
“令尊十分明白,你回去一问便知。”“宋世伯为何不现在就明白示知?”“北侠”拿起了桌上的白玉石环,站起身来,上前把它递到马永生的手里,宋夫人也同时站了起来。
“马贤侄,东西还是你收回,你累了,去歇着吧!”“宋世伯…”“有话明天慢慢再谈,我叫人加强戒备,你可以安心!”“世伯!”马永生把白玉石环接过,脸色变得很难看:“既然世伯和伯母都同样心意,小侄没再留下的必要,想立即告辞!”“暧!这是什么话,宋马两家是世交,婚事并非不成,只是缓谈,贤侄就这么连夜走了,我夫妇问心何安……”宋夫人望了“北侠”一眼,又接下去道:“再说,又如何向令尊交代呢?”“世伯,伯母,小侄常年在江湖闯荡,并非头一次出门,请放心,小侄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告辞!”说完,长身一揖,转身挪步。
“北侠”夫妇互望了一眼,双双跟上。
马永生跨出厅门,回身又行了一礼。
“唉!贤侄年轻人,未免任性了些!”“北侠”摇摇头。
“马贤侄,代向令尊堂问安。”宋夫人扬声叮咛。
马永生“唔”了一声,匆匆穿院而去。
夫妇俩回身到原位坐下。
“老爷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被马家认为太绝情?”“夫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马永生是个江湖上出了名的花花大少,秀玉对他一向厌恶,谈婚事是天大的笑话。”“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回信答应?”“我没有答应,只说可以考虑,但要看秀玉的心意而定,武林门户不同于世俗…”吐了口气,抑低了声音道:“夫人,白玉石环是我多年梦寐以求的东西,但这种沾满了血腥的东西,现己失去大半作用。”“听说‘石纹神剑’己被董卓英所得,现在又发生了劫夺之事,很快就会风传江湖,你想会替我们家带来什么后果?”“这点…我也想到,所以才同意你的处置。”“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没想到。”“什么?”“马荣宗的用心!”“什么用心?”“夫人,你想,白玉石环落在他的手里,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任何人知道,现在他以礼作聘,显然大饽常情。”“老爷的看法昵?”“很可能,这秘密己经泄出江湖,为了避免祸害,把它送到我家,有事就可以双方全力应付,不必他独力承担。”宋夫人默然的点点头。
北侠又道:“另方面,我家秀玉是独女,一且成了马家媳妇,你我百年之后,东西仍是马家的,我只是代他保管,风险由我担。”“不对!”宋夫人轻摇着头。
“有什么不对?”“东西到了我们家,我们就可以立即采取行动了,这一点马荣宗应该想得到的。”宋夫人很有见解的说。
“嗯!”“北侠”深深一想,道:“这当中一定另有蹊跷,问题是,消息何以会外泄而引起劫夺?”“老爷,你一再说拒收白玉石环的原因,要马永生回去问他爹就知道,这又是什么用意呢?”“没什么,我早已怀疑他的用心。”“侠名满下天的南义会…”“很难说,人心难测,表里如一的江湖人太少!”伸了个懒腰:“夫人,安歇吧!我睡外书房,马永生这一下聘,说不定会有朋友上门。”“唉!这从何说起,凭空惹上这麻烦。”董卓英刚刚进城,正要向人打听“北侠”府的位置,突然发现马永生带着两名从人,进入一家客店,心里不由起了嘀咕:马永生多半己经纳完了聘礼,东西已到“北侠”手里,现在去能探到什么吗?一阵犹豫之后,他也住进了这家客店。
在房里安顿下来,他在想,照“一朵花”的说法,那企图劫夺白玉石环的蒙面女子,是“北侠”的宝贝女儿宋秀玉,可能么?完全不近情理,哪有下聘到自己家,当事人去谋劫聘礼的道理?
房门推开一半,一条人影出现门边。
董卓英一看,眼晴发了直,连呼吸都窒住了,这不速现身的,竟然会是“一朵花”吴媚,这神秘妖艳的女人?带着惯常的媚笑,在灯光映照下更显得诱人。
“董公子,不想碰头偏偏又碰了头,我们真是有缘!”“晤!”董卓英有些啼笑皆非。
“我先落店你后到,不是我故意找你。”“在下没这么说。”“我可以进来么?”董卓英略作思索之后道:“当然可以!”他忽然感觉到这放荡的女子在这一带逗留,必然有什么企图,而且,她是个非常不简单的女人。
“一朵花”进入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
董卓英坐在另一边,两人隔桌相对。
“吴姑娘,你知道‘流香剑’马永生也住在这店里么?”董卓英试探着打开话题。
“知道。”“哦!”“我还知道他在拜访‘北侠’府之前,就先订好了房间。”“你们…”“董公子!”“一朵花”抬手阻止董卓英说下去:“你可别误会,坦白一句话,像马永生这种人,还不会放在我‘一朵花’的眼里,你别以为我们是同类,对我他还真的是不配,倒是你……我倒希望能做个朋友!”“你使在下受宠若惊!”声音是冷漠的。
“别说口不应心的话,我不是三岁小孩,一个甜头就可以哄得打转,我们既然不期重会,我跟你商量件事……”“什么事?……”“一朵花”突然压低了嗓子:“那东西还在马永生的身边!”“你怎么知道?”董卓英瞪大了眼。
“我到过‘北侠’府,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北侠’夫妇够厉害,推托了婚事,也拒绝了白玉石环。”“真的?”“对别人欺哄诓骗我全来,对你不会!”她说的很正经的样子,似水的眸光与灯光争辉。
董卓英的心弦为之一颤,话不管真假,人的耳朵都拣好听的收,这是人生来的性格中的弱点,能克制这一点的,不是上智便是巨奸。
“我希望能相信你这句话,下文呢?”“我想先听你一句真话……”“在下从不作假?
你想听什么话?”董卓英笑了笑,“如果你是指儿女之情而言,那在下告诉你,我们可能不是一对。”“格格格……”“一朵花”媚笑了数声:“我看得出,你这一句话是真心话,我也不会贱到自己送上门!我要听的不是这句话。”“你要听什么?”“你想得到白玉石环的目的!”董卓英闭上了嘴,定睛望着“一朵花”,能说出来么?他必须考虑到可能发生的种种后果。
她呢?难道她不想要?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董公子,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说从不作假吗?”“一朵花”吴媚紧迫盯人的巡视着他问。
“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在下要考虑,不想以虚言搪塞。”“你说出真话,对你只有好处。”“当然,一个人要对方抖出实话时,都会这么说,姑娘既然这么保证了,何不先说出好处在哪里?”董卓英步步为营。
“我就是心软,经不起逼。”“一朵花”挑了挑眉,眸光一闪:“简单一句话,没有我,你永远休想得到那东西!”“真的会如此?”“我可以对着灯火发誓,绝不是信口开河。”董卓英连眼都不砭,如刃目芒迫照在对方脸上,他似乎想看透她的内心,看看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看来在下是非说不可。”“不,你自已作主,说不说在你!”“那在下先问一句……”“好,你问!”“姑娘是否想得到?”“不想!”口吻是断然的,半丝犹豫都没有。
董卓英能不相信么?不相信也得相信,话己经说得很绝了,他是男子汉,不能出尔反尔,即使错了也只有错下去。
“好,那在下就说出来…”董卓英放低了声音,低到仅能让对方听得见的程度:“这是家师在我临下山时的交代!”“令师‘黄山孤独老人’也提起此事?”“一朵花”的声音同样低。
“不错!”“这么说,你志在必得?”“可以这么说!”董卓英暗自咬了咬牙。
“为了和‘石纹神剑’相得益彰?”“不!为了替武林做件好事,免得自相残杀。”
“好,说得对,黑与白是永远难作明确划分的,谁也不能诊断正邪黑白,一念为佛,一念成魔,对么?”董卓英深深地点头。
他更进一步发觉,这表面放荡的女子,有其智慧的一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归正,邪归邪,奇迹的事并不太多。”“一朵花”又较慢的加上了一句。
“对!在下有同感!”董卓英再次点头,他不能不点头,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非常有道理。
顿了一顿,董卓英又道:“吴姑娘,言归正传,你说东西仍在马永生身边?”“不错!”“你准备用强?”董卓英哑了口,他不愿用这种手段,因为东西是属于名满天下的“南义”马荣宗,但又不能否认心里有这种冲动。
“哈哈哈……”“一朵花”突然大笑起来,荡意盎然地道:“董公子,我们携手江湖,会是羡煞人的一对。”董卓英膛目结舌“一朵花”像突然发了邪,冒出这不伦不类的一句话,“董哥哥,我们真是相逢恨晚!”嗲声浪气,教人受不了。
“你……”董卓英的剑眉竖了起来。
“董哥哥,我算跟定你了!”说着,嘟了嘟小嘴。
董卓英立即会意过来,是窗外来了不速之客,她才故作姿态,表演给偷窥者看。“大妹子!”他模仿马永生的口吻:“你真会缠人!”“董哥哥,听你这一声称呼,我打从心眼里舒服。”虽然是表演,但多少还有些肉麻之感,董卓英一向正经,不善于打情骂俏,心里可相当别扭。
“一朵花”站起身,故意在房里绕了个圈,然后回到桌边,一歪娇躯,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油灯。
“啊呀!”一声,房里顿呈一片漆黑。
“一朵花”立即凑向窗子,从隙缝中往外望,董卓英也从另一边向外瞧,只见一条黑影,从对过的屋面消失。
“吴姑娘,是什么人?”“老朋友。”“老朋友?谁?”“记得拦截轿子,杀害‘焦家二虎’的尤大爷么?”“是他!”“不会错的。”董卓英心头一紧:“你怎么认得出是他?”“他当场被你挑落蒙面巾,我正好在林子里跟他朝了相,只要我照过一眼的人,再也逃不过我双眼。”“他的目的何在?”“当然是为了那只白玉石环!你等着,我去踩踩线!”说完,立即穿窗而出,行动利落,无声无息,比狸猫还敏捷。
转眼工夫,便失去了她的踪影。
董卓英呆在房里,心思有些紊乱。
“客官怎么不燃灯?”是小二的口吻。
“不小心打翻了!”董卓英两眼仍望着窗外。
“小的来收拾,另外换一盏!”小二边说边进入房中:“客官当心您的衣服,翻了灯,桌上全是油。”小二挨近桌边,董卓英准备闪让。
就在这瞬间,一样锋利的东西,剌入董卓英的胁肋,“哎!”地一声,董卓英跄到床前,坐了下去,手按被刺的部位。
“朋友,你……这算什么?”他已经知道他是冒牌的店小二。
“要你的命!”已不是原先进门的店小二声音,变得很冷酷。
“我们有过节么?”“换个地方再告诉你。”说着,前跨一大步,在董卓英身上加点了一指,然后伸臂环在腋下,连架带抱,离开了房间。
穿过角门,经过茅房,来到一间紧临后门的空屋,是堆放破烂什物的地方,久己弃置不用。 当然不会有人来。
董卓英被安置在一张破椅子上。
一盏小油灯点亮,董卓英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人长得很清秀,但现在脸上罩着一层浓浓的杀机。
“你叫董卓英?”小伙子开了口,一只脚踏在破椅子的边缘。
“不错!”董卓英的脸色很平静,没有因伤痛苦的表情。
“孤独老人的传人?”“是的。”“好极了,总算没搠错人。”小伙子的眼皮子跳动了几下:“听清楚,趁你现在的耳朵还管用,我叫童千里,‘关洛之鹰’的传人,当年家师被令师断了一手一足,饮恨终生…”“在下明白了,你是替师讨债!”“一点不错。”“怎么讨法?”“现在我只要拔出你肋上的手叉子,你就会见血断气,在我拔刀之前,先问你一句话,你那师父窝在黄山什么地方?”“家师现在韬光养晦,不问江湖事,他欠的债由在下来还。”“韬光养晦?哈哈哈……”童千里大笑数声:“杀了人,还谈韬光养晦,岂不教人笑掉牙。姓董的,恐伯你非说不可!”“如果在下不说呢?”“你会死得非常痛苦。”“痛苦死也好,安乐死也好,反正是死,在下根本不在乎,不过有句话告诉你,你知道令师何以会被家师断去手足么?”“这我不必了解。”“那你错了,信不信由你,家师代天行诛,杀的都是可杀的人,令师‘关洛之鹰’暗室有亏,坏人的名节,但他也有可取之处,曾做过几桩好事,所以仅断他的手足,不取他的性命……”“住口!你胡说八道,令师年轻时杀人无数,就是他本人也无法一一列举,你并非他本人,竟然能…”“在下幼承家师教养长大,哪有不知之理?”“废话少说,现在说出他的下落。”“找家师讨债…朋友,你有多大能耐?”“快说,别岔开!”“朋友,你已经搠了在下一刀,在下不想追究,你走吧!”“什么,你…”童千里意识到情况有异,对方不像是被搠了一刀的样子,连脸色都没有改变。
董卓英放开按在胁肋上的手,抬起,手中捏着一把窄细的晶亮匕首,掂了掂,扔到门外。
“呀!”童千里惊叫了一声,疾退到门边,脸上的肌肉起了扭曲“你…你没被刺中!”
“朋友!”董卓英站起身:“家师功力通神,身为他的传人,如果这么轻易被杀,还能活到今天?”童千里的目光在惊怖中带着恨毒,挫了挫牙,手往衣襟底下一掏,掏出一只尺许长的怪样兵器,是一只钢爪,爪头仿鹰爪的形式。
董卓英冰冷地道:“朋友,在下说过不想杀你,你就省了吧!”童千里向前一欺身,厉声道:“但我非杀你不可!”董卓英摇头道:“你办不到的,凭你还杀不了在下。”童千里厉哼一声,钢爪抓出 ,快如电闪,抓出的角度诡异至极,这是他师父“关洛之鹰”的成名绝招,的确不是等闲。
董卓英连半分都没有移动,手伸出,抓住了爪头下三四寸的地方,完全不可能的伸手角度,但他居然抓住了,而且抓得很牢,爪子距他的胸口只有一寸,差点沾到了胸衣。
童千里往回一收,拉不动,一张清秀的脸涨成了一副猪肝。
董卓英冰声道:“在下还是不想杀你。”童千里呻吟了一声,那是气极的反应。
他完全不明白,在客房里那一手匕首,分明己搠进了对方的胁肋,离开时还加点了穴道,对方居然会安然无损,这未免太邪门了!
猛一挫牙,右手紧握爪柄不放,右脚由下向上踹出,身躯一扭,左手曲指反背抓出,三个动作等于一个,同时在瞬间发动。
但这极诡厉的一着又落了空,董卓英旋到了侧方,没松手,双方的身躯扭成了两个极古怪的姿势。
“朋友,咱们到此为止,再下去…在下可就要反击了!”童千里没答腔,呼吸有些重浊。
董卓英放开了抓住钢爪的手。
童千里退了两步 。
两人对望着。
半响,童千里厉声道:“我还会找你!”董卓英冷漠地道:“悉听尊便!”童千里转身离开。
董卓英也跟着出去。
房间里已重燃上了灯火。
“一朵花”吴媚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董卓英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到哪里去了?”“一朵花”劈头就问。
“我……我到后面去…”“去干什么?”“去方便嘛!”董卓英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他不想抖出刚才的一段。
“害人家白担了一阵心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一朵花”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董卓英问道:“你去踩线的结果怎样?”“马永生的行动已被人暗中严密监视!”
“噢!都是些什么人?”“各路的朋友都有,我奇怪,他们哪里得来的消息。”“这种消息当然会传得很快的。”“不错,可是那些远来的朋友,又怎么解释?难道他们是未卜先知不成?”“一朵花”不由秀眉微蹙的说。
“你是说马永生从抚州出发的消息已传了开去?”“是呀!”董卓英不由陷人了沉思。
“一朵花”想了想,又道:“这种事保守秘密都来不及,‘南义’不会敲锣打鼓,而消息公然传开,指明聘礼是白玉石环,这岂非怪事?”“是有些不可思议!”董卓英眉头皱了起来。
“明天,只要马永生一离开庐陵,这一路上定是好戏连台。”董卓英沉吟不语,他在想,如何能得到那只白玉石环?“虽然”一朵花“说过,若没有她,便永远休想得到,她是凭什么吹这大气?”眼前的情势已形成群龙争夺的局面,她有什么把握?但这不便问,更不能假女人之力得到此物。
“董哥哥,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去见一个人。”刚才董哥哥,大妹子这肉麻的称呼是演戏给不速之客听的,现在她仍用这称呼,听在董卓英耳朵里的确不是味道。
“你称呼我什么呀!”董卓英脱口问了出来。
“叫你董哥哥呀!”她故意扭了扭头。
“吴姑娘,这不妥当吧。”他差点没说别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把内麻当有趣。
“那有什么不妥当,你年纪比我大,称呼你一声哥哥再妥当不过。”“去见什么人?”
董卓英不想跟她歪缠下去,立即转了口。
“就是那位老朋友!”“姓尤的?”“也许他根本不姓尤,我怀疑他是我心目中的一个大人物。”“大人物?……什么大人物?”“只是怀疑,暂且不谈。”“我们去见他做什么?”“他已经得到了那东西,跟人约定,三更时分在城外交货。”“什么?他…”董卓英一颗心登时抽紧:“他怎么到手的?”“用诡计弄到手,马永生此刻恐怕还没发觉东西己换了主人。”“那好!”董卓英当机立断,东西易了手,就可以放开手去做,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无所顾忌了,忘形地推了“一朵花”一把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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