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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回 赠 宝

胖和尚牛眼一翻:“金汉斗,人呢?”

金汉斗冷声道:“人给你们劫走了,叫老夫哪儿去找?”

胖和尚道:“谁说我们劫走的?”

宋星瞧见镇乾坤王国安、毒砂掌李德贵全在。便冷笑一声:“本大侠瞧见这个王国安、李德贵挟持着明德禅师在开封走呢!”

王国安、李德贵不安地瞪了他一眼。

胖和尚喝道:“原来就是你小子玩的手脚,还不快把人交出来!”

金汉斗怒道:“休要无理取闹,快把拙荆与犬子放了。”

胖和尚嘿嘿笑道:“放人么?没那么容易的,你若交不出倪浩,要你交出一样东西也是可以的。”

“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

“在下不知道。”

“好,就算你不知,告诉你,‘宝鼎神丹秘笈’,什么时候交来,就什么时候放人。”

金汉斗吃了一惊:“什么,‘宝鼎神丹秘笈’?真是闻所未闻,让在下哪儿去找?”

胖和尚不耐烦了:“不见棺材不掉泪,让你瞧瞧你才会死心!”

随即对左右喝道:“把人现出来给他瞧瞧,免得他舍不得交了秘籍!”

适才带领金宋二人上山的汉子,抬头向侧面山崖上喝了声:“放人!”

金汉斗、宋星也随之仰望。

只见陡壁上露了两个头出来,随即又缩了回去。俄倾,只见一男一女被四肢倒攒捆在一起,从悬崖上放下来,放到两丈左右,便停止了,两个大汉手执钢刀,比个要砍绳索的架式,望着下面的首领。

金汉斗心胆惧寒,大叫一声:“秀娥、天祥!”

悬崖上随即传来两声微弱的应答:“夫君……”

“爹爹……”

胖和尚狞笑道:“瞧见了么,只要你敢动一动,上面就把绳索砍断,到那时你就只有拣两团肉饼回去了,哈哈!”

金汉斗气得浑身颤抖:“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牲,我金汉斗与你等无冤无仇,却这般狠毒,你们……”

宋星赶忙以传音入密对金汉斗道:“前辈要处之泰然,不可在贼人面前失态,先假意答允对方条件,再设法救援夫人和令郎。”

金汉斗闯荡江湖一生,自持功力很强,闻言忙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和尚道:“听清条件了吗?什么时候把‘宝鼎神丹秘笈’交来,什么时候就放人!”

金汉斗道:“一言为定!但届时何处与你等联络?”

和尚道:“这个么,也容易,明年七夕到此地换人,再不交出秘笈,必失活口!”

金汉斗道:“请教法号。”

和尚冷笑道:“歧山四凶禽座下黑符令主屠龙大佛爷是也!”

金汉斗道:“原来是歧山四凶禽座下,失敬、失敬,今日暂时别过,他日再来领教!”

屠龙和尚喝道:“限期一年,决不再延,明年七夕到此交货,届时领人,无货可交过时收尸!”

“限期一年,时间太长,今日了结,彼此两便!”崖上突然传来人声。

众人侧头望去,只见一个年青人立在悬崖上,笑嘻嘻地望着他们。悬崖上吊着的两个人质,已是无影无踪。

金汉斗、宋星见是李剑心,人必已被救出,当下欣喜若狂。

李剑心喝道:“还不快走,等待何时!”

金宋反应敏捷,立即腾起身形,向谷外掠去,几个起落间,听到后面一片杂乱,料敌已追来,便将功夫提足,如腾云驾雾,瞬间跃到了山顶,接着马不停蹄,掠到了上山小道上。

但是,他们担心李剑心带着两个伤号行动不变,怕被屠龙和尚一伙人截住,便没有再跑,停下来商议。

宋星道:“不知李兄弟从何处绕下山?”

金汉斗略一思忖:“就在此地等等看。”

话声未了,就听后面有人道:“二位,等什么?快走!”

两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瞧,天,李剑心一手挟一人,正在他们身后四丈多的地方。

宋星惊得连声叫道:“好兄弟,好本领,在下算服了。”

他嘴里说着,脚并未停下,与金汉斗两人全力飞跃。

说来也是奇怪,两人尽管已把功力提到十成,可半步也没赶上李剑心,仍然和李剑心保持着四丈距离。

宋星本是江湖上后起的高手,一身功力足以傲视江湖,今日与李剑心一较,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句古训,半点不假。对李剑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多时,他们已下了泰山。

金汉斗接过妻子,将她背在背上,金天祥仍由李剑心背着,走不多时,总算雇到一辆马车,遂由金汉斗与妻子儿子同乘,李剑心,宋星则走在车后,以抵挡追来的匪人。

黄昏时分,他们进了泰安城,找了间大客栈住下。李剑心忙着替金夫人和金天祥诊脉。

倪秀娥年届五十,但容貌秀丽,毫不显老,只因受了折磨,又被点了穴道,人已憔悴不堪。至于金天祥,年龄不过二十四岁,生得方面大耳,十分英俊,几个月的摧残,人只剩皮包骨头。

李剑心探查母子二人受的禁制,立即以元阳神功替二人冲穴。不大会,母子先后解了穴道。为防止激动伤体,李剑心点了二人睡穴,让他们休息一夜,有话明日再说。

宋星这才有机会问李剑心救人的经过。

原来,李剑心先是隐在山崖上,待黑衣人带走金宋时,他便跟在后面。到坡地时,他离金宋二人十多丈。屠龙和尚让手下将倪秀娥母子吊下来,他当即展开幻影迷踪从侧上了山崖。山崖上有四个黑衣人土匪把风,两个手持钢刀作砍绳状。李剑心毫不费力就点倒了他们,将倪秀娥母子救起,当即点了他们的睡穴,然后出声接屠龙和尚的话,诱使他们包抄追赶自己。其实,他并不从其地方向远遁,等屠龙和尚一干人众两侧包抄上崖时,他立即施展幻影迷踪,将功力提到极限。安然从匪人中间穿过,所以并不比金宋慢多少。

在李剑心说来,轻描淡写,听进金宋二人耳里,却是十分震骇,连金汉斗也无从估计李剑心的功力到底多高。就别说认识他不久的宋星了。

经过说完,又议论起今日之事。

李剑心道:“当年倪老前辈出家修行,家中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会记错么?”

金汉斗道:“决不会记错,那是老人家出家五年后派人通知的。”

“那派来的人什么模样,还有记忆么?”

“是个不会武功的市民,毫不起眼,现在连模样也忘了。”

“倪前辈出家的事,就是此人告知的,家中人谁也没见,是么?”

“是的。老人家让那人转告说,已经看破红尘,被一高僧点化,如果家中人还有孝心,就不要来扰乱清修。老人家既这般说,还有谁能没有孝心,去违反老人家的心愿?”

“从那以后直到现在,家中人都没见过他老人家一面?”

“是的,现在想起来好不悔也!”

宋星岔言道:“今日在洞中听见的明德法师,会不会是假的呢?”

金汉斗想了想,道:“此老不会武功,想来不会有假,不过,也要防万一。”

李剑心又问:“上两月贤父女到玉峰山寻访倪老前辈时,一点也未看有什么不妥么?”

“我父女二人到了寺院,知客僧出来接待,提及明德禅师,知客僧答称禅师已走、出外访道,未提到何处拜佛。当时,我父女十分失望,未及细问明德禅师的情形,比如说,禅师到此十二年,法体可安啦之类,要是这般问问,也许就会明白老人家到底在不在此地了,只怪当时救人心切,闻知倪老人家不在,当即赶回。咳,现在悔之莫及!”

“由此看来,倪老前辈并未在玉峰山出家,那么,是谁来告诉家中的?在下是指那个暗中主使的人。他派人通知家中,倪前辈已出家,法号明德。明德禅师确有其人,今日洞中见了。那么,主使的人一定认识明德禅师,否则怎会说得准确?因此,要寻找这主使人,还得着落在明德禅师身上,说不定禅师也认识他。”

宋星一拍大腿:“对呀,小兄弟这番剖析入情入理,我们需找明德禅师一查。”

金汉斗叹道:“明德禅师落在来历不明的红衣姑娘那帮人手中,天知道去哪里了。”

剑心道:“红衣姑娘要找的也是倪老前辈,明德禅师既然不是,想来不会为难于他。怕只怕屠龙和尚那般人,还不知道禅师并非倪老前辈,一发现他的踪迹就会抓了他,老禅师百口莫辩,只怕要吃许多苦头。而我们也无法找到他。”

宋星道:“兄弟所虑极是,我们得想出个办法来才好。不过,想起来也真怪,倪老前辈身上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秘密呢?”

金汉斗道:“按今日屠龙和尚所言,要我以什么‘宝鼎神丹秘笈’换人,莫不是与这本秘录有关?”

剑心道:“时下我们所知不多,就暂以此为根据,慢慢追查个水落石出。”

宋星道:“屠龙和尚一帮人必不甘心,只怕今夜找来呢。”

剑心道:“住在此地本不妥。但连夜奔波又怕伯母和大哥受不住。”

金汉斗恨声道:“老夫恨不得劈了他们这伙畜性!”

宋星道:“他们人手多,防不胜防。依在下看,还是避一避的好。”

金汉斗压下心头火气,道:“四凶禽座下,高手如云,如果四凶禽中到了一禽,事情也很麻烦,为安全计,只好连夜出城。”

剑心也赞同,于是金汉斗背负倪秀娥,李剑心背负金天样。宋星断后,在屋中留下银子,从后窗跃出,越屋而去。

一夜狂奔,黎明时分已到董庄城外。

剑心将倪秀娥、金天祥解了穴,两人悠悠醒来。

在一片树林里,彼此谈起了遭遇。

倪秀娥母子受伤被俘。蒙面人用一辆马车将二人运走。母子二人均被点了睡穴,浑然不觉走了几天和到了什么地方。

醒来时,发现似在一茅舍里,地处荒僻,周围无人,到处树林障眼。

金天祥随即被带走,一个三十多岁的妖媚女子审问倪秀娥。

“你父亲倪浩何处去了?”

“不知道。”

“想吃些苦头么?”

“当真不知道。”

“你听说过阴魂搜脉大法么?”

倪秀娥不禁一凛:“听说过又怎样?”

“那就该知道厉害。”

“你们找我父亲作甚?”

“向他要件东西。”

“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

“老父离家十二载,至今音讯全无,怎能知道他有什么东西令你们志在必得?”

“向他要一本书。”

“书?什么书?”

“别多问。”

“你们好狠那!杀我弟全家,屠尽飞凤镖局上下百余人,你们是什么人?飞凤与尔等何冤何仇,竟下此毒手?”

那女的哈哈大笑:“待你那老鬼父亲落网,连你也要宰了呢!”

“无耻!”

“倪女侠,想骂就骂好了,我们‘四凶禽’座下、早就被江湖上骂得不亦乐乎。不过,骂我们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倪女侠也不例外。”说着突然伸手给了倪秀娥两耳光,直打得她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以后,审问时断时续,话题总围绕倪浩和“一本书”。不过,他们也没给母子俩上酷刑,只是让他们饿一顿饱一顿,甚至两三天不给吃的,直到后来,又把他们点了睡穴,醒来后已在山崖上,四肢被倒背捆着,用根粗绳吊在崖边,听到金汉斗声音时,还以为在梦中呢。

经过讲完,众人不胜唏嘘。

金汉斗也讲了大概经过,直听得母子两人惊骇不已。

母子俩又向李剑心、宋星感谢一番。

剑心道:“且进城吃些东西,待伯母、大哥精神好些,在下替二位扎几个穴位,就可恢复精力,以应事变。”

众人均点头赞成。

进城后,找了家旅店众人饱餐一顿,人人精神大振。

剑心替倪秀娥、金天祥扎针,并以内力贯注,使两人形同健康之人,完全可以应敌了。

倪秀娥是行家,岂有不知之理,心下甚为感激,道:“李公子以真气度我母子二人,大伤元气,减损了功力,令我十分不安,其实,公子何必……”

剑心忙摇手道:“伯母不必如此,在下耗损些功力无妨,只需调息就能恢复的。”说着便盘膝打座,运功调息了。

众人都十分感动。要知练武人的真气比什么都珍贵,岂能布施于人?但李剑心就是这么做的,使倪秀娥、金天祥功力大增,而自己却减损了功力。

金汉斗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功力比过去增加不少,首先得益于李剑心为他运功疗伤,其次才是练天星内功心法。如今妻子儿子又受患于他,真不知要如何报答才好。

而宋星心里却想,要说侠义,剑心这人才是真侠义,不惜亏损功力助人的人,天下只怕不多,即使他当场运气调元,也绝难恢复原来功力,能够交上这样一个朋友,也不枉到世上来走一遭。

一顿饭功夫过去,李剑心似乎还未醒来,这比往日他运功调息的时间长,自然是亏损较多的缘故。直到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只见他头上白雾缭绕,使众人吃惊的是,白雾中隐现红光,而且散出一股奇热,忙各运功相抗,但李剑心却已醒来。

“累各位久等了。”

金汉斗道:“大恩不言谢,下一步该怎么办?大家商议决定。”

剑心道:“金前辈一家回关爷处,以便倪前辈、金大哥调养,宋兄还请护送。”

汉斗道:“你呢?”

剑心道:“敌暗我明,处处被动,在下拟再上泰安,寻找屠龙和尚一伙人,暗查其巢穴,然后回关爷处,再商对策。”

倪秀娥道:“少侠以真力度我母子,功力已然大减,必再觅地调息,少侠孤身一人,令人放心不下。”

剑心道:“此去为探消息,人多反而不便,容易泄露行踪,剑心一切小心就是。”

金汉斗道:“不如请宋大侠与你去,好有个照应。”

剑心道:“屠龙和尚欲图前辈一家,力量弱了,只怕不妥!”

宋星自然想与李剑心同去,但金氏一家安全非同小可,两者权衡、还是送金氏一门更为重要。当下,便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计议已定,双方互道珍重别过。

李剑心随即离开小店,大步过街,又往泰安而去。

傍晚,进了泰安城。便寻了家大客店住下,此店名叫“福安客店”,一共有三进院子,第三进是两层楼房。剑心住在楼上西厢房。

漱洗完毕,便到街上寻找酒楼。离“福安”不远,有座“鸿运酒楼”,只见灯火辉煌,十分热闹。他本不喜吵闹之处,但为了寻找线索,便不妨去热闹处坐坐。

上得楼来,只见宾客满座,座无虚席,小二忙过来接待,将他带到只坐着一个年青客人的桌子上,将他安顿坐下,随即背诵了一大串菜目,请他点菜。他点了三菜一汤,然后朝四座观看。

终于,他运气好,竟看到了那个叫镇乾坤王国安的家伙,正和五个人围坐大嚼。那五人俱都带着兵刃,想必是同伙。

“喂,你这个人架子好大啊,干么不理人家?”同桌的年轻人忽然开口了。

声音娇脆,听得耳熟。

剑心一怔,回过头来朝对方一看,可不,面熟得很呢,只不知在哪儿见过。

这年青人生得好俊,头戴方巾,一袭白袍,温文尔雅,一时看得呆了。

书生掩口一笑,嚷道:“咦,呆呆看着人家作甚,不害臊么?”

剑心脸一红,忙道:“不知何处会过兄台,在下一时记忆不起,故多看了两眼,得罪之处莫怪。”

“谁怪你来着?你是真记不得小……记不得在下啦?”

剑心困惑地摇摇头,他当真想不起来。

“哟,真是贵人多忘事哩,才隔一天就不认人了!”

“在下深感抱歉之至!”

“就由你去猜吧,喂,你怎么又回到泰安来了?”

剑心心道,此人好怪,怎么一副女子腔,刚想到这儿,忽然大悟,原来是她!便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回道:“有急事啊!”

“什么事?”

“既是见过面的熟人,告诉你也无妨。在下再来为的是一个老和尚。”

“找和尚?”书生“噗哧”一笑,“莫不你要出家?”

“在下还没娶妻,怎舍得去当和尚?”

“你……没羞,不正经,人家好好问你,胡扯些作甚?”

“老实话啊,怎么不正经了?莫非兄台就一辈子打光棍?”

“你……好啦好啦,不谈这些。你找和尚干什么?”

剑心故意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那和尚一向诚心礼佛,却被一帮不讲理的强人抢走,这叫在下如何不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啊?”

“本来那和尚也被我找到了,可是……”

“怎么了?”

“那伙强人中有个姑娘……”

“那姑娘怎样?说呀!”书生紧张了。

“那个姑娘啊,人倒长得不错,可说是貌美如花,俊俏得很。”

“啊,真的么?”书生高兴得绽开了笑脸。

“可惜,人虽美,心却……”

“心又怎么了?”书生关切起来。

“那姑娘人虽好看,却是个蛮不讲理的丫头,她啊,凶得很哩!眼睛一瞪如虎,银牙一咬似狼,她……”

他没有机会讲完,因为对方动了手。

一只鸡翅迎面电闪般向他飞来,他其实早有准备,这鸡翅本来就是扔来塞他嘴的。就老实不客气张嘴咬住,立即伸手取下,撕啃起来。倒把那书生看得目瞪口呆,她原以为这至少要让他掉两颗牙齿的。

书生一咬牙,举起筷子就要动手。

剑心忙道:“姑娘住手,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书生瞅他一眼:“你干么骂人?”

剑心道:“在下是后来认出姑娘的,但又拿捏不准,就以言相试,果然……”

“以言相试定要骂人家是老虎是狼么?今日不说出个理来,姑娘可不饶你!”

剑心道:“开开玩笑嘛,又不是存心骂人,姑娘该量大些才是。”

“哟,闹了半天,反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不敢,在下得罪姑娘,罪该吃鸡翅,在下就把姑娘玉手亲赐,立即吃掉.以赎罪行。”

“嘻……”姑娘忍不住笑了,看你在洞中时蛮老实的,原来也这般油嘴滑舌!”

剑心叹息道:“这也是走江湖的呀。”

“你叫什么名字?”

剑心一想,这姑娘来路不清。可不能再提真名,免得又惹麻烦,便胡诌道:“在下姓白,名华,姑娘芳名可否示之?”

白华者,白话也。

姑娘道:“人家姓曹,名金玉。”

“金玉?唔,金玉良言,这名字取得好!”

“又来胡说了。”

“姑娘怎么扮了男装到此消遣?那两个凶霸霸的大红小红姑娘呢?”

“什么凶霸霸的?又想吃鸡翅了?”

这时小二端来了剑心点的菜饭,两人便未说话。

小二一走,曹金玉续道:“我来这里当然有事,要不谁耐烦到这种嘈杂的地方来?”

“姑娘有何事?”

“别问我,该我来问你。你究竟来干什么?”

“来找老和尚。”

“你又来了,找老和尚作甚?我已派人送他回玉峰山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剑心自然高兴。

“哦,姑娘原来是个大善人,好心人……”

“不对,是大恶人,眼睛瞪起来像老虎,牙齿咬起来……你这个人真坏死了!”

剑心嘻嘻一笑:“姑娘到这儿来干什么?”

“为了那个家伙,看见么,喏,那中间的一个,看见了?”

剑心一凛,她也跟踪镇乾坤王国安。该设法摸摸她的来路。

没等开口,姑娘反问他了。

“喂,那天你们上山,没和那帮人动手么?是怎么回来的?人救出来了么?”

剑心脑子转了几转,决定半真半假:“那天上山,没和人家动手,姑娘不是警告过我们么?说他们厉害着哩……”

“你不知道,他们的来头大着呢!”

“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主子更是惹不起,所以……”

“不就是歧山四凶禽么?”

“胡说八道!”姑娘一下变了脸色,“你凭什么这样说?”

“那是屠龙和尚说的呀!”

“这群畜牲,凭他也配?我……”姑娘神情激动。但忽然停住不说了。

剑心却不得不小心了。

“凭他也配?”,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这姑娘与“四凶禽”有关?联想起宋星说与大红小红动手的情形,那就八成不离谱了。

姑娘心絮似乎乱了,再也没心思说话,剑心也不好再烦她。

俄顷,姑娘忽然站起,道:“我走了,后会有期。”

丢下一锭银子。玉人已杳。

李剑心呆呆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产生了无数的疑窦。

他匆匆吃罢饭,见王国安等人也起了身,便跟在后面下楼来。

王国安来到街上,朝那几个人一抱拳:“各位,恒山见!”

剑心听得清楚,心中一惊,莫非他们要到恒山去?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决心弄个明白,便远远跟着王国安。

王国安黄汤灌足,东摇西晃,拐进了一条巷。李剑心施展幻影迷踪,刹那赶上将他点倒,扛起就往城处掠去。

到了郊外,解了穴道,早点了他手臂肩井穴和膝上环跳穴。

剑心问:“你在四凶禽座下,充当什么职司?”

王国安并不强硬,道:“小的充当泰山分舵主。”

“四凶禽现居何处?”

“小的确实不知。”

“你见过‘四凶禽’了?多大年岁!”

“小的没见过。”

“你们最近有何行动?”

“没……没有……”

“到恒山去干什么?”

“这……”

“说!”

“去剿灭恒山派。”

“什么时候?”

“八月中秋晚上。”

“‘四凶禽’要去么?”

“听说有一位要去。”

“你说的都是实话?”

“是实话,小的性命要紧,请大侠饶命!”

“滚!”剑心替他解了穴。

回到‘福安旅店’,剑心觉得踏实了许多,虽不知四凶禽老巢,但却侦知了彼等血洗恒山派的阴谋,这可是极重大的消息,该马上到恒山派去通报。

他决定明日动身。

他要在恒山与敌一决雌雄。

李剑心穿河北,插山西,一路晓行夜宿。

他是初次独自出远门,全靠问路,囊中盘缠则还充裕,因此他不慌不忙。

他打听得要到恒山,可经过五台,便打主意到五台看看,最好能打听些情况。

五台山乃佛教名山、由五座山峰组成。峰顶平坦宽敞,就像人工垒积的土台一般,因而得五台之名。

这五座山峰各为其名,东南名曰望海峰,西台名曰挂月峰,南台名曰锦绣峰,北台名曰叶斗峰,中台名日翠岩峰。

可这五台派在哪一峰哪一座寺庙,他根本不知,便闯到五台峰内的小镇,思忖着慢慢打听,小镇人烟稠密,有几间客舍,规模不大。

他来到一家名叫“朝佛”的旅店。

门口坐着个叫化子,一颗白花花的头埋在双膝中中间,似在打瞌睡,地上放着一个脏碗,一根细长竹子做的打狗棍。

这么大的年纪还在乞讨,当真可怜,他从怀中摸出一锭二两重的银子,轻轻放在老乞儿碗中,然后准备迈进旅舍大门。

可他没能迈得进去,刚一动腿,便被一条细长的竹棍给挡住了。

他不禁一怔,马上意会是怎么回事了,便又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弯腰放进碗里。

给一个老乞儿七两银子!

掌柜的看呆了。

剑心想,这回该可以进去了吧?

可是,他刚一迈腿,那根细溜溜的竹竿,居然又横截在他的腿上。

他想了想,又从怀中摸出一锭二两的银子和一两许的碎银,弯腰放在碗里。

整整十两!只有多,不会少。

掌柜的又惊又气,骂道:“哪里来的恶丐?怎敢如此无礼,讹诈客人。”

李剑心笑道:“这是我自愿给的,掌柜的你就不必说了吧。”

掌柜的愤愤然道:“足足十两银子!这钱是好赚的么?客官,看你是外地人,出远门可要节省盘缠啊!”

剑心道:“不妨事、不妨事,我自己节省些也就过去了。”

他于是第三次迈步要跨进客店。

这次,细棍子没有再拦住他,他安然进了店里。

可是,他后面又接着来了一人。

此人也是个年青人,背负一把青铜剑,模样英俊威武。

掌柜的道:“这下有好瞧的了,客官你是个文弱书生,脾气好心地又好,给了十两银子。如今这位会武的客官,恐怕他就不敢了。”

李剑心面带微笑,颇有兴趣地看着。

那年轻人也看到了老乞丐,注意到破碗里有白花花的十两银子,面现惊讶之色,随即头一抬,跨步就要进店。

刚一迈出右腿,一根细长竹竿儿挡住了他,使他一愣。

随即领悟过来,这叫化子在要钱呢。

他掏出了一两碎银子,随手丢进碗里。

“啦!”那只碗碎了。

年青人并不在意,抬腿又要走。

棍子再次挡住了他。

“怎么?给一两还不够?”他怒气上来了。

老化子也不抬头,却伸出一只瘦骨棱棱鸡爪般的手掌,翻来翻去翻了六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何意?”

“赔碗!”一个艰涩难听的老腔回答。

“什么?赔碗?你要我赔碗?我给你一两银子,你要我赔你这个破碗?疯了么?”说完不再睬他,一抬腿,想走。

可那支细竹竿挡着。

“赔碗,三十两!”

“三十两?”年青人吃一惊。

“三十两!”

“你想讹大爷?”

“你想赖化子爷的帐?”

“咦,不念你上了年龄,我今天……”

“今天明天不管,三十两!”

“休想!”

“三十两!”

年青人火了,不理地,腿一抬,硬闯。

怪事,他的腿没能抬起来。一鼓劲,还是没抬起来,一根细细的竹竿竟拦住了他。

他终于明白遇到能人了。

一声冷笑,他提口真气,要用腿把竹竿推开,来个霸王硬上弓,强行进店。

可是,没用,竹竿他推不开。

咦,他吃惊了。

店老板则感到莫明其妙。

李剑心却忍俊不禁。

年青人不服气,伸手一把抓住棍子,猛力一拽。

棍子动也不动,他白费了力。

这小子这回傻了眼。不对,遇到厉害的对手了。

“喂,你是什么人?拦住我有何意图?”

“赔碗。”

“一只破碗值三十两?”

“我老化子的饭碗就值那么多!”

“不值,买个新碗也只一个铜子儿!”

“那就赔我原来的碗!”

“你……打碎了怎么能复原?”

“谁让你要打碎?”

“这……这还不是为了给你钱呀!”

“我不管,赔碗!”

“你讲理不讲理?”

“赔碗!”

年青人终于忍不下这口气,往后退三步,道:“看你是个会家子,来、来、来……”

“想赖帐么?”

“胡说!”

“赔碗。”

“不赔!”

李剑心忍住笑,出来解围道:“老前辈,莫与这位仁兄为难了,这碗由在下赔吧。”

“真的?”

“当然。”

“喏,这是一张三十两的银票。”

“唔,这还差不多,你知道么?这碗来头大着呢!”

掌柜的鼻子哼了声:“鬼才相信!”

老化子抬起头来,一蓬乱发和一蓬生得乱七八糟的胡子,把额头和下巴都遮住了,显得一张脸特别小,而且脏兮兮的,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那副尊容到底什么模样。

老化子道:“你懂什么?这只碗,当年凌虚子老牛鼻子用它喝过水……”

“住口!你怎敢……”年青人忽然喝道。

“闭嘴!”老化子也喝道:“化子爷说化子爷的。干你甚事?”

“不准你辱及恩师!”

“什么,你是牛鼻子的徒弟?我看你是冒牌的,要不怎连化子爷都不认识?”

年青人一楞。拿不定主意了。

李剑心道:“老人家,吃饭了么?”

老化子道:“怎么?见我有这许多银子,就想讹一顿么?这可办不到!”

剑心道:“自然由在下作东,只要老人家赏脸。”

“那好、那好!”化子爷大喜,“我化子爷就赏你个脸吧!”

这旅舍楼下便是饭馆。楼上和后院均是住房,十分方便。

剑心便请化子爷进了饭厅,找了张桌子坐下。

小二见到化子,感到十分厌恶。想不透一个翩翩秀才模样的人,怎能与乞丐为伍。但也只好陪着笑脸来招呼。

酒菜一上,化子爷就先喝酒,一点不客气,自顾吃喝,把李剑心冷落在一旁。

那个带剑的年青人则坐在隔他们三张桌子远的地方。

化子爷啃完一只鸡腿,朝后一扔,不偏不倚,正好插在那年青人的饭碗里。

年青人怔了怔,不敢发作,让小二再盛一碗饭来。

化子爷啃完一只鸡翅,刚要往后扔,被剑心制止了。

他道:“前辈,那位仁兄已经气苦了,不必再与之见识了吧!”

化子爷道:“也罢,看你面上饶了他。”

可鸡翅还是被他朝后一甩。

“呀!什么东西?”一声尖叫在饭堂的后边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

“挨天杀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把吃剩的鸡骨头扔到姑奶奶碗里?有种的站出来!”

李剑心抬眼望去,只见靠墙一张桌上,一个二十多岁、乡村姑娘打扮的年青女子,粉脸胀得通红,气呼呼地叉腰站着。

这姑娘不算太美,可她自有一种健壮朴实的风韵。

她对面还有个姑娘,闪着脸看不清相貌,似乎正在劝说她。

饭堂里的人不算少,闻声抬起头东张西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剑心暗想,这位前辈怎地如此爱惹事?不怕引起麻烦么?

年青女子找不到出气的主儿,只好气哼哼坐下,叫小二重新端一碗饭来。

老乞儿若无其事,大吃大喝,津津有味。

忽然,化子爷问:“娃儿,叫什么名?”

李剑心知其为风尘异人,便具实回答。

化子像没听见一样,又问:“到此何事?逛五台山么?”

李剑心道:“五台派遭屠,在下想看看,是否有人在,打听些情况。”

“想斩尽杀绝么?”

“哪里话来,前辈,这是天大的误会。”

“你就是那个没影儿的小郎中?”

“正是。”

“你不是和五梅门一伙嘛?”

“天大的冤枉!”

“何以见得?”

“这个说来话长。”

“有趣嘛?”

“不但有‘趣’,而且有‘气’!”

“说说看。”

“吃完饭,到晚辈住处再谈如何?”

“那……”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发觉有人站在他旁边了。

来人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他的胡子。

“哎哟!化子爷痛了,你……”

“哼!我当是谁那么大的胆,敢情是你这老化子捣鬼!”

原来是那位坐在靠墙一桌的大姑娘。

“哎哟,快放手,吃不消啦!”

“你干吗扔鸡骨头?”

“老化子不知道姑奶奶也在座,就、就乱扔一气,不信,问他!”

“和你老化子一块的准不是好人,姑奶奶不信!”

瞧,李剑心也被带上了。

老化子一副可怜相,“姑奶奶、老化子不敢啦!快放手呀,胡子快掉啦,美髯公就靠这把胡子撑门面哩!”

另一位姑娘劝道:“表姐,算了吧,他老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哎哟,美玉,你可信不得他,狡猾着哩!”

老化子转求美玉,“二姑娘,做做好事吧,快让你表姐放手,化子爷今后定为你找个好姑爷……”

美玉睑突然红了:“化子爷,你……”

“听见了么?”表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化子手上缺德,嘴上更可恶!”

她总算放了手。

化子爷喘了口气:“姑奶奶,请坐吧,老化子补你一碗饭,反正是他会帐!”

李剑心瞧着三人直乐。

这姊妹两人迥然不同。

表姐壮实大方,表妹纤小羞涩。

想不到专门以捉弄别人为乐趣的化子爷,居然有这么一位克星。真是一物降一物。

姑娘嘴一翘:“谁稀罕!”

老化子讨了没趣,一眼瞥见剑心挂在嘴边的微笑,不禁大怒。“小子,你刚才见死不救,现在还敢幸灾乐祸,果然不是好人!”

李剑心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前辈遭灾,晚辈心情沉痛之极。”

“你那样子象沉痛嘛?”

“吉人自有天相,晚辈料定者前辈即将逢凶化吉,故不作出沉痛状,以免像吊丧似的……”

化子爷怒:“臭郎中,你咒……”

“你骂谁?”表姐不乐意了。

“该死,当着和尚骂秃驴,老化子忘了二位姑娘也是郎中了。”

表姐兴趣来了:“怎么,他也是个郎中?”

“是、是,他就是那个没影子儿的郎中。”

“哟,原来是无影侠医啊,倒看不出来呢,这么大的名头,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儿郎!”表姐老气横秋地说。

这声音大了点儿,早惊动了那位带剑的年青人。

他立即推案而起,走到这一桌来。

“足下就是无影侠医李剑心?”他问。

“不敢,正是在下,兄台高性大名?”

“武当玉哪咤彭俊,今夜三更在镇外领教!”

表姐柳眉一竖,“这是干什么?人家惹了你么?”

“姑娘,你可是武林中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请问姑娘师从门派?”

“不告诉你!”

“那就别管闲事!”

“你就是和沈姐姐动过手的那个玉哪咤么?”表妹美玉忽然插言。

“哪个沈姐姐?”

“哼,不是和你约了明年一决胜负的么?”表姐道。

“啊,沈竹青!你们认识?”

“当然喽,不然会知道和你比武的事么?”

“她在哪里?”

“你管得着么?”

“管不着,不过,在下与李某的事,二位也别插手。”

老化子哼了一声,道:“自不量力的东西,只会给老牛鼻子丢人显眼,你是人家的对手么?”

彭俊怒道:“正邪交战,何惧一死?”

“你是邪还是正?”表姐问道。

“自然是正!”

“谁封给你的?”

“何需人封。武当乃正大门派,这世上人人都知!”

“那么,谁又是邪派啦?”

“当今邪派,以五梅门为最,所犯罪行,人神共愤。李某这些人,正是依附五梅门的帮凶,不是邪而又是什么?”

老化子冷笑道:“化子看你才邪呢!”

“邪在何处?”彭俊愣了。

“不分青红皂白,自命侠义,滚开一边去吧,待老化子空时上武当山,唯凌虚子是问!”

彭俊懵了,这老化子好大口气,他是谁呢?自己怎不认识?

忽然,他脑袋里跳出一个人来,不禁吃了一惊,赶紧问道:“老前辈如何称呼?”

表姐冷笑道:“好一个侠义道的大英雄,连丐帮帮主疯丐鲁文高老爷子都不认识,还敢大口大气充字号!”

彭俊这一惊非同小可,直骂自己该死。师傅老人家不止一次提过这位化子爷。怎么面对面遇上了竟然悟不过来?

他赶紧躬身行礼:“彭俊有眼不识泰山,望帮主恕罪!师傅嘱晚辈代向帮主问好!”

化子爷两眼一翻:“好什么?人家都不认得老化子了,牛鼻子教的好徒弟!”

彭俊不敢出声,垂手恭立。

剑心道:“帮主爷,不知者不为过,这位兄台既已认错,还是原谅了他吧。”

表妹美玉也很同情彭俊,道:“帮主爷,饶了人家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化子爷这才道:“小子,到郎中屋里来,听听是怎么回事儿。”

彭俊诺诺连声。

表姐道:“我姐妹也要听。”

化子爷道:“又不是我费口舌,要听就走吧!”

剑心要的是一间上房,颇为宽敞,众人在室内坐下。小二自提水来沏茶。

化子爷道:“南京之事,乱七八糟,连苍山独夫老不死的和耍猴戏的小丑,都被说成五梅门的帮凶,真是岂有此理,稀里糊涂。可是偏偏就有些不长眼、没有脑袋的东西要相信!”

表姐道:“沈家父女把经过讲了,再听听小郎中讲,听听可有新鲜的,你少多嘴!”

化子爷果然听话,闭上了嘴。

李剑心遂从在青阳县“济世堂”当店伙,怎样替沈家父女治伤,直讲到此次与金家父子等人分开,自己赴恒山报信,路经五台,想来看看,得遇丐帮化子大爷为止。

直听得美玉姐妹俩时而惊奇、时而愤怒、时而欢喜,特别是这位表姐,喜怒形于色,决没有半点掩饰。性情如同男子,十分豪爽。

化子爷道:“听见了么?武当的好汉,今夜还要不要拼杀一场?”

彭俊窘得不知说什么好,想起到沈家挑战的情形,愧疚万分。

表姐道:“上次到沈家挑战的就是你小子,伍爷爷要不是看在武当你师傅面上,那天你还能安然离开么?当英雄就可以不分是非?就可以听信人言乱打一气?”

彭俊红着脸,低着头,像个挨训的娃儿。

剑心道:“这也难怪彭兄,三大派一口咬定,天下还有几人不信?”

疯丐道:“化子爷就不信!”

剑心道:“帮主独具慧眼,岂同一般人?”

疯丐乐道:“知我者,没影儿的小郎中也!化子爷有赏!”

表姐一撇嘴:“你有什么赏人家的?”

疯丐从怀中摸一阵,还居然摸出个小玉佩出来,随手就递给了李剑心。

剑心接过一看,透绿晶莹,十分艳丽,正面有个“令”字,背面是个“符”字。

表姐无限惊讶:“你疯了,怎么把丐帮的最高令符给了人家?”

剑心一听,方知此物的价值,连忙双手捧还道:“这个符是贵帮信物,在下不敢领受。”

老化子眼一翻:“怎么,你不要?”

李剑心道:“不是不要,是不敢要!”

“你知此令符的用处么?”

“不知。”

“持此令符,丐帮弟子任你调动,见符如见帮主,谁敢不服?”

“这……小子就更不敢要了。”

“老化子给你时你可以不要,你既然接过去了,那就是你的了!”

表姐道:“小郎中,给你就收起来吧,这老化子平日吝啬得很,他常到我们家白吃白喝白拿药,可从来也没舍得给点什么,今日难得大方一回,你就成全了他吧!”

化子爷十分高兴。赞道:“知我者,小淑玉也!”

“呸!谁知你了?只不过你经常来家混吃混喝混药,姑奶奶见得多了而已!”

美玉推推淑玉,道:“表姐,爷爷最高兴的就是见到化子爷爷了,你别这么说,化子爷爷会不好意思的!”

疯丐道:“对嘛,化子爷一不高兴,就不上你家去了,你爷爷不气死才怪!知我者,小美玉也!”

李剑心和彭俊都笑起来。

淑玉一伸手,递到化子爷鼻子底下:“拿来!”

化子爷一愣:“什么呀?”

淑玉学他声调:“知我者,……也,知你者现有三人,你给了一人赏赐,我和美玉给什么?快拿来!”

化子爷为难了:“这个符只有一个呀,要不,你们轮着要吧!”

“呸!谁要你的令符?令符一取出来,就会招来一大堆老化子、大化子、小化子,呸呸!恶心死了!”

“别的没有了呀,化子爷命苦,天天讨饭、哪有……”

“别罗嗦,给是不给?”

“这……”

“以后还想拿我的药么?吃我炒的菜么?”

“表姐,别为难……”美玉劝道。

“不行,人争一口气,他不给,不是小瞧了咱们吗?”

疯丐无可奈何。又把手伸进怀里,小心翼翼掏着探着,十分不情愿地把东西掏了出来。

众人眼前绿光一闪,只见化子爷手心上攒着两只绿玉戒,晶莹闪烁,十分贵重。

淑玉大喜,伸手就抢。

她抓了个空。

化子爷手缩得好快。

淑玉一拐手,揪住化子爷的胡子。

化子爷大惊,叫道:“我不是不给呀,是有话说。”

“拿来再说!”

化子爷只好把戒指递出,道:“有话申明在先,化子爷给姑娘们的嫁妆提前给了,以后可别缠着再要第二次,化子爷穷呀,可经不起讹!”

“呸!”淑玉啐了一口,脸也红了。

戒指到手,姑娘们放在手上把玩。

李剑心将玉佩捧在手心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化子爷道:“还不快收起来?”

李剑心只好谢了。

化子道:“武当小子,你来五台干什么?”

彭俊道:“奉师兄命赴恒山联络,商议对付五梅门一事。”

化子道:“五台山血案发生,化子爷正远走关外,这回也是来瞧瞧。好,恒山这场热闹算赶上了!”

淑玉喜道:“我姐妹运气好,一块走吧!”

美玉道:“不成啊,爷爷等我们的药呢。”

化子忙问:“什么药?”

淑玉道:“没你的份,爷爷要配制的一种增长功力的药,还差三昧,这五台山北台上有,我们明日采完不就行了?迟回几天有什么要紧?又不是等着救人。”

“药是给谁吃的呀?”老叫化子一副贪婪相。

美玉道:“给沈家姐姐。”

淑玉接道:“给沈家妹子服了增长功力,明年好收拾这武当小子呢。”

彭俊听了暗暗惊心,明年的麻烦还多呢。

李剑心道:“在下明日陪二位采药去,好么?在下自己也要采些药呢。”

淑玉道:“有什么不好,去就去。”

老化子道:“你们统统去吧,老化子也省了心,在恒山等你们。”

淑玉道:“你不是省心,是省钱.生怕吃你那几两银子。”

说着站起来,姊妹俩回房歇息去了。

剑心问:“这两位姑娘的爷爷是谁?”

化子道:“你们郎中的祖师爷,人称‘起死回生’常冲,听说过吗?”

剑心道:“听说过,伍老爷子还把我当成他老人家的弟子呢。”

化子道:“待以后化子爷带你去拜师,你的长进可就大咧!”

剑心连忙称谢。

当晚各自歇息。

第二天一早,化子爷已不知去向,四人便往五台山最高的北台叶斗峰奔去。

李剑心早就想炼制固本培元的灵药,以助父母和高威等年轻小侠练功,增长功力,今天是个好机会,心里十分高兴。

一天采摘下来,四人相处已十分融洽。相约又到西台挂月峰去了一趟。几天下来,收获甚丰。

彭俊不懂药草,就替二位姑娘拿药,常淑玉戏称他为“挑药童子”,他也乐于以此自居。

第五日,四人便往恒山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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