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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一 章 武当劫

整整十天没有天灵教进城的消息。

这十天里,众侠都练会了追魂八刀。

天灵教究竟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上武当寻衅,成了大家讨论的中心。

也许,武当实力太强,天灵教不敢轻举妄动。也许,天灵教要有充分的准备才敢侵犯武当,这叫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公良品、宇文浩都认定,天灵教一定会来。若能一举使武当降伏,当使天下门派震惊。

第十一天,均州城传出了惊人消息:天灵教均州分堂正式亮名,邀请城内有名望的武师赴会庆贺。杨淼天竟然没有接到请帖。据说,分堂堂主是紫面叟乌正光、副堂主是如意剑刘公建,均州城内稍有名望的武师均任护法巡事等职,几乎囊括了城内精英人物。还有两位稍有名气但未入教的武师,却在一夜之间失踪,既不见人也不见尸。

为这事,杨淼天中午特来告知宇文浩。

杨淼天道:“杨家之所以平安无事,全丈宇文兄等众侠士在此,但也足证对方已摸清了杨家底细,兄弟实想不出对方是怎么知晓的。”

宇文浩道:“我们足不出户,要是有消息渗漏,其实也不足怪,这么多人吃饭吃莱……”

杨淼天点头道:“兄弟明白了,过去买食物的确份量不多,明眼人自可观察出变化。”

宇文浩道:“分堂招牌不迟不早挂出,我看天灵教的人也快来了,我秀才今天上武当看看风,回来再作计议。”

秀才说走就走,杨淼天又到肖劲秋屋中,只见他一人静坐沉思,温金宝在闭目调息,便咳声嗽,道:“肖大侠,老夫有要事奉告。”

肖劲秋早已站起来迎接:“前辈请坐。”

听杨淼天讲完均州城发生的事,肖劲秋道:“想不到乌刘两位武当名宿,居然降了天灵教,这真是从何说起?”

杨淼天叹道:“只怕他们受了胁迫。放眼当今,有多少人能与天灵教对抗?天灵教分堂挂牌,天灵教人只怕快要来了,望请多加注意。”

两人正说着,杨浩急匆匆赶进来,神色紧张,顾不得打招呼,开口就说:“天灵教已到均州,人分两拨,一拨住乌家,一拨住刘家。”

杨淼天一惊:“有多少人?”

“据我们的眼线禀报,不下二百人。”

肖劲秋等人悚然动容,未及开口,只听杨浩又道:“这只是进了城的,听说还有些人未进城,这部分有多少人就无法知晓了。”

杨淼天喃喃道:“莫非天灵教倾巢而来,连三个卦主都……”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肖劲秋道:“天灵教若不出动大批高手,只怕无法对付武当,待在下把这情况告诉大家,我们也得有个准备。”

此刻正是大家在屋里休息的时候,肖劲秋一间间把大家请到正厅议事。

人到齐后,杨淼天把探得的情形重述一遍,大家顿时紧张起来。

笑狐道:“好家伙,这一仗不知要掉多少人头!”

公良品叹道:“作孽作孽,天灵教有备而来,一番杀戮是避免不了的了。”

笑狐道:“不知他们来了些什么人,若是三霸主亲临,这可是令人头痛的事。”

荀云娘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上掩,有秀才爷,有我师傅在,还有肖老弟,温老弟和我们这些人,再加武当派上下上千众,不信会让他们占了上风去。”

她说来义气干云,毫无怯懦之色,使杨淼天十分惊奇,心想姑娘怕不知道江湖三大霸主的历害,我方虽有老秀才和这位梁平算是高手,但肖劲秋和那个胖和尚又怎能与顶尖高手相比?莫说是他们这样的年青人,就是武当长老也未必能胜这三大魔头,看来这一战是凶多吉少了,自己死于这一役并不冤枉,可浩儿如此年青,是杨家唯一的骨血,怎能让他去死?该想个什么法儿保全他一命才好。

他不禁沉入了忧思之中。

这时,公良品道:“恶斗即在眼前,蛇无头不行,肖世兄和惠世兄就统率全军下令吧。”

荀云娘道:“不妥不妥,师傅你老人家太偏心眼。”

公良晶一怔:“怎么不妥?”

甘蕊道:“师傅称呼肖老弟、惠大哥什么,那不是让我们姊妹矮了一辈么?”

公良品哑然失笑:“两个丫头,竟敢说起师傅的长短来了。”

二女齐声道:“不敢,只是徒儿不愿吃亏。”

惠耘武和肖劲秋相视而笑。

惠耘武道:“还请前辈指示机宜。”

肖劲秋道:“三位走一遭,千万小心!”

杨淼天心神不安,起身走到院中,发现几个留家待命的弟子一个不见,难怪儿子要亲身出去传令。这大白天的,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顿饭功夫,杨浩等人匆匆返回。

杨浩面色苍白,嘴唇发抖,勉强挤出声音道:“爹,—个人都没,没有了……”

“什么?人没有了?”

“是的,孩儿命他们伏桩的地方,一个人都不见,也不知怎么回事。”

“他们会不会撤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会,他们不会通统撤走。”

突然,“咕咚”一声,有什么物件落了地,循声一看,从围墙上扔进来个大麻袋。笑狐不吭不声,双肩一晃,从门头上越了出去。杨淼天一步跃进麻袋前,伸手抓起麻袋,迅速解开袋口绳索,再把麻袋翻过来一抖,只见骨碌碌接连滚出八个人头来,血淋淋惨不忍睹,直惊得姑娘们尖叫出声。

杨淼天一检视这些人头,瞬间便抖了起来,仰天大吼道:“好残忍的手段!”

这时笑狐已从墙头翻回,外面找不到人踪,足见来人身手之高。

杨浩含泪说道:“这些都是晚辈的师兄,他们负责探视城中动静,没想到全部遭了毒手,可见,连仇人是谁也不知道!”

杨淼天已冷静下来,闻言沉声道:“谁说不知道?这最后的人头上,头发上有便笺。”

说着一场手中一张白纸条。

杨浩快步走去接下纸条,喃喃念道:“杨淼天顽抗教令,罪灭满门。”

杨淼天咬牙道:“好恶徒,我姓杨的与天灵教誓不两立!”

公良品道:“滥杀无辜,罪大恶极,杨兄不必悲伤,速将人头下葬,多行不义必自毙,作孽者必有报应!”

杨浩当即收拾好人头,拿到墙角埋了,等以后再行厚葬。

肖劲秋请大家回到正厅,当即让笑狐、浑天犬、乌云豹看守院子,又请骆贞娘等姑娘厨房保护食物用水,防人下毒。至于晚间是否离宅,等老秀才回来再作决定。

杨门子弟的惨死,激得大家愤火中烧,恨不得立即杀上天灵教分堂,以泄满腔仇恨。但对方杀人手段之阴狠也令人惊诧。试想大白天的,杀人居然未惊动行人,手法确实高明。众侠因之提高了警觉。

直到天黑,老秀才方回到杨宅。

众人围坐大厅,听老秀才讲述经过。

老秀才道:“武当今日中午接到天灵教拜帖,明日午时来拜山,据掌门与老秀才云,天灵教看来要堂堂正正厮杀,请我辈于今夜登山,会合于玉虚宫,明日一较长短。”

公良品道:“以卜刚、班大为的心性,不弄玄虚、不使诡计,堂堂正正一战,很难使老夫相信,这其中恐怕有诈!”

老秀才道:“牛鼻子不愿对手侵犯武当重地紫霄宫,欲全力扼守玉虚宫、遇真宫,力争拒敌于玄岳门外。但紫霄宫也留有高手,以防对方遣人偷袭。

公良品道:“以宇文兄之见,武当防范可严密?武当派长老是否全出御敌?”

“牛鼻子们怕武当威名坠名,自是全力以赴,自玄岳门外至玉虚宫,已布满暗桩。

“天灵教莫非真要凭借真功夫一战么?”

“眼下他们的阵势似乎就是如此,我们二更动身,到武当后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来也只好如此,明日老夫蒙面,云娘、甘蕊与梁女侠等不可随意出手,以防过早被对方识出身份。以老夫之见,先由武当动手,再斟酌助拳。一句话,凡事稳重,不可躁进。

若天灵教施以群殴,各位要互相关照,不能落单。若天灵教果然要正大光明一斗,明日到场的高手必然不少,所以大家千万小心了!”

众人齐声回答:“谨听台命!”

宇文浩道:“明日一战,事关武林大局,千万不能莽撞行事,出阵时最好听我们两个老儿的吩咐,休要乱了阵脚。”

大家喏喏连声,随即各回屋调息。

肖劲秋和温金宝则在院中巡逻,以防敌方突然来袭。

二更时分,大家装束停当,决定不乘坐骑,分批由杨家大院出发,直奔上山官道。

沿途并未遭逢意外,几十里路一个时辰便到了玄岳门外。早有遇真宫主持元和道长在门下迎候,请众侠过遇真宫至玉虚宫。

玉虚宫为五进三路院落,规模宏大,有殿、堂、祠、坛等共计二千余间房,只见院落重重,楼台毗连,气势宏伟,令人叹为观止。

早有小道通报,武当掌门太和真人在大殿迎候。众人在明亮的灯笼照耀下鱼贯进门,只见大殿台阶前站着十多位上了年岁的道长,中间一位仙风道骨,年岁不过六旬,当先一揖道:“无量寿佛,武当大劫临头,各位义薄云天,大力襄助,贫道诚致谢意!”

宇文浩哈哈一笑:“牛鼻子,你我不是外人,说这些话倒我老秀才胃口,天灵教是武林公敌,说不上是谁助谁,就说是同仇敌忾吧!”

太和真人微微一笑:“老施主快人快语,贫道也不再多说,请往里奉茶再叙。”

说毕当先引路,过殿穿堂,到了一所清静小院落,请客人到一间宽大厅堂落座。

掌门人引荐了他的随行,既有太字辈师兄弟,又有玄字辈侄徒,只是没有紫字辈长老。

宇文浩也把自己一行人作了引荐,只没有亮出公良品大号,仍称他梁品。

掌门道长除了认识老秀才,对逍遥生、七星刀、自在僧、紫衣罗刹、玉面蛇精、笑狐只是耳闻,对荀、甘二女也夹在其中感到惊诧,但他却未说出口来。只在心里暗忖,这老酒鬼是怎么弄的,连女魔头也拉来助拳,要不是老秀才靠得住,真要疑心二女是天灵教的内应了。

引荐完,太和真人当即起立道:“各位就在院中坐息,离天亮已不远,贫道重任在身,暂时失陪!”说完躬身而退。

边小龙道:“奇怪,也不说说迎敌之法。”

老秀才笑道:“武当乃武林大派,历史源流虽无少林那么长,但立派后人才辈出,声望已与少林并驾齐驱,明日之战,关系武当之存亡,我等外力,只作不时之需,掌门道长欲以武当之力拒挡强敌,故自有一套迎敌之法,不必告诉我们!”

公良品道:“大家快快调息,时间无多。”

于是各人打坐调息,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天亮不久,小道士端来素餐,大家饱餐后仍然无事可做,几位姑娘就在厅中演练追魂八式,公良品又亲自加以指点,时间匆匆而过,小道士又提前送来了午膳,饭毕由玉虚宫主持太虚道长来请,说是到遇真宫待敌,一行人遂前往遇真宫,刚坐下奉茶,就有小道禀服,天灵教人已经上山,离玄岳门还有五六里。

太虚道长当即道:“各位,敌方已至,请各位随贫道前往。贫道奉掌门师兄之命,转谕各位,今日由我武当对敌,非至必要,各位千万不能出手。”

老秀才道:“好说好说,这就走吧。”

太虚道长又道:“敝掌门还说,敌势太强,若武当不敌,请各位迅即退出,至玉虚宫暂避,以免发生意夕卜。”

老秀才一笑:“遵命遵命,还有吩咐么?”

太虚道长道:“没有了,各位请!”

这番话,大家都听得十分意外,这不是要大家袖手旁观么?只有老秀才心中明白,武当只把他看作高手,其余皆不在眼内。掌门人曾婉转地暗示,只需老秀才一人助拳就可,其余人即使武功高强,也超不过武当太字辈高手,所以来了也白搭,反误了性命,老秀才偏偏装听不懂,就是要把人都带上山来。为武林大计,这点颜面争不争无所谓,等到人派上用场时,牛鼻子自会明白,让老道们惊奇去吧!

一行人来到遇真宫,被引到偏殿安置。

掌门道长告诉宇文浩,决定在遇真宫外一决胜负,玄岳门无遮拦之观室,不便救助伤者,也不宜隐藏实力。话音刚落,小道来报,天灵教不下三百人,已过了玄岳门。

太和真人不慌不忙请大家稍坐,自己出殿而去。众侠心中焦急,坐立不安。

骆贞娘小声问边小龙:“喂,狐狸,我问你,今日胜败之局如何?”

边小龙道:“稳操胜券!”

“你是说,武当高手众多……”

边小龙截住她的话道:“我说了么?”

“那你的意思?”

“自然是靠爷们了。”

“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天灵教可不比亡灵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说话,引动了梁英荷、丁艳姑、孟琼玉、杨浩、齐隆、张合都围了过来。

笑狐翻翻眼道:“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亡灵堂什么玩意儿,值得一提么?”

骆贞娘秀目一瞪:“咦,你瞧不起姑奶奶?我看你才是傻头呆脑的,只知瞎吹!”

“哼,你知道什么,爷们这一伙人中,有高手中的高手,天灵教三个卦主全出也不在乎!”

“老秀才算一个,还有那位梁爷爷算一个,肖大哥能掌毙牛老魔,自然算一个高手……”

“慢着慢着,肖老弟怎么只算个高手?我告诉你,这世上只怕难找能胜过他的人!”

“真的?肖大哥年龄不大……”

“年龄不大又怎的?自古英雄出少年!”

孟琼玉道:“狐大爷,你说肖大哥能胜过天灵教的卦主么?”

“那自然了,还有咱们的温老弟……”

“你说胖和尚?”

“不是他还有谁?”

“他从未露过武功,年龄不大,怎会……,狐哥,你骗人!”

“咦,什么话!我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叫真人不露相,懂么?”

骆贞娘嗔道:“你看不起女的么?待我告诉荀姐姐甘姐姐去!”说着就要动身。

笑狐慌了,连忙拦阻道:“这是干什么?我不说就行了吧,何必惊动她们?”

骆贞娘嗤地一笑:“欺软怕硬,不害羞!”

梁英荷道:“狐哥,温兄真的厉害么?”

“我狐爷说的话哪一句有假?”

齐隆道:“放心,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张合也道:“过一会你们等着瞧吧!”

众女听他们这么说,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天灵教虽出现于江湖不到一年,但威势咄咄逼人,武林人谈虎色变,也难怪她们惶惶不安。

就在此时,只听“咣、咣、咣”三声锣响,玄和道人匆忙走了过来道:“各位,天灵教人已到,请随贫道来!”

众人深出了口气,这一刻总算等到,遂鱼贯跟着玄和道人从偏殿穿院落,来到大门外。

肖劲秋见门外站了几排道士,玄和道人请众人藏身于列队道士之后,嘱咐老秀才道:“前辈不要轻易露面,算一支伏兵吧。”

老秀才点头道:“好,我老秀才听候吩咐,何时上阵听命行事就是了!”

玄和道人道:“不敢不敢,贫道要随掌门上阵……”

说话间,只见大路已有一队黑衣人出现,玄和道人连忙回观报信。

肖劲秋从挡在前面道士们的肩胛处看去,只见黑衣人手持雁翅刀,双人一列,不疾不徐直朝遇真宫走来。数了数,黑衣人不下百人之众。他们到达观前七八丈外,自动成雁行排在两边。黑衣武士之后,是一队白衣剑手,不下五十之众。他们之后,是青衣侍从,这些人年龄不一,不像黑衣白衣武士都是年青壮汉。青衣侍从不下四十人,再后来是一伙杂色衣服的人群,这伙人也有三四十人之多。上列多种人,均分成雁行分列两边。紧接杂色衣服人众之后,是二十名紫衣侍卫,他们两人一排,彼此相隔丈余,前后也相隔丈余,五顶蓝色小轿,就夹在他们的行列之中。紫衣侍卫之后,又是一队黑衣刀手。

老秀才喃喃说道:“好大的排场,不知轿中坐的都是些什么人?”

公良品小声道:“他们既然公开拜山,想必认为自己颇有把握,不来几个头面人物如何能压服得了武当?”

这时,又听遇真宫中锣声咣咣,遂见一列列手持长剑的道士列队而出,分列到原先站在大门外两侧的道士之前,不下百余人。武当掌门在太字辈、玄字辈道长簇拥下,身后紧跟三位年近古稀的老道,由大门缓缓走出,直到离天灵教队列前三丈余处停住。

天灵教的五乘轿子中,有三人从轿中掀帘而下,其余两乘轿子内的人不见动静。

肖劲秋认出轿中出来的三人中,有矮怪长孙荣,另外两人是一僧一俗,这一俗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手拄龙头拐杖。那一僧个头高大,面孔黝黑,貌相十分凶恶。

老秀才一见那一僧一妪,不禁“啊”了一声,似乎十分惊诧,低声问公良品:“梁兄,认识这黑脸和尚和老太婆么?”

公良品道:“黑煞僧法玄,追魂婆婆彭川秀,想不到这两个凶神也被天灵教收罗去。”

“嘿嘿,还有两个魔头未露面,今日这场戏够热闹的了,难怪他们敢明目张胆而来!”

此时,长孙荣居中,老和尚和老太婆一左一右与他并肩而立。走到武当掌门不远处停下,也不行礼,便大声道:“武当掌门不顺天运,不以武林安泰为重,妄自尊大,屡屡冒犯天灵教,实犯天灵教之大忌。但本座念尔武当成名不易,基业难建,不忍一旦被毁,故再宽限一刻,是战是降当深思熟虑,以免玉石俱焚、后悔莫及!”说至此稍停一停,双目精光暴射,盯在武当掌门脸上,续道:“今日本座率部至此,必克武当,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死是活全在一念之间,望掌门以上天好生之德,勿使武当基业毁于汝手,只要听命天灵教,武当仍保自立,否则,杀人灭派,决无幸存!”

他以内力把声音送出,声音虽不高,但满场人众听得清清楚楚,这份内功,先声夺人。

武当掌门太和道长不愠不火,沉声答道:“武当派自张三丰祖师开派以来,数百年受武林人众尊崇,从无向异教俯首听命受制于人的先例。贫道既掌武当门户,当为天下苍生祈福,今天灵教自立派以来,咄咄逼人,大有君临天下武林之势,威迫武当屈从他人意志,为邪道张目,妄图以邪压正,我武当宁愿横尸山前,血溅草木,也决不退缩屈膝,此志当众亮明,就请贵派动手吧!”

这番话不愠不火,但措词十分强硬,掌门人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长孙荣冷笑一声:“掌门人既然不识时务,不为武当上千弟子性命担忧,那就莫怪本座手狠心辣。动手之前,本座再次昭告武当弟子,愿降者速速投奔过来,若被掌门花言巧语蒙骗,枉自误了性命。本座声言,一旦动起手来,不留活口,斩尽杀绝,武当一脉,从此在武林中除名,望各位三思而后行,为保留武当一脉,最为上策之举,便是与天灵教携手组盟,共商武林大计。除此别无他途可走,须知天灵教已网络黑白两道之精英,除江湖四霸主之三为天灵教卦主外,许多位举世闻名的高手荣任本教护法。与本座并肩而立的两位,报出大号名位一定不陌生。这位大和尚便是黑煞僧法玄,这位老婆婆便是追魂婆婆彭川秀。除他们二位,还有数十位当今武林颇有声望的高人,本座随口举出几位便可略窥一斑。阴山三毒枭为本教三位星座座主,疤脸鬼判庞震、独臂熊封如龙、大漠秃鹰申屠雄之记名弟子柯元霞,这三位也素居本教星座座主……”说到这里略顿一顿,朝身后一指:“轿中还有两位高人,乃当今武林泰斗,一位为本教四圣中的一位,另一位为金座护法,地位崇高,轻易不露本来面目。本座言尽于此,各位休要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矮怪长孙荣这一番话,宛如支支利箭射出,听者无不感到悚惧,人人意识到这番话不光是恐吓之言,这一仗真是凶多吉少。

宇文浩小声问公良品:“公良兄猜得出矮怪说的四圣是什么人物么?听口气身份犹在矮怪等人之上,这就令人莫测高深了!”

公良品摇摇头:“老夫也想不出当今还有什么人的身份能在江湖四霸主之上。”

此时,武当掌门太和道长回答道:“施主就不必再诱惑人心了,武当为武林大义背水一战,施主就划下道来吧!”

长孙荣冷笑一声:“掌门人既然不为武当存亡着想,那就休怪本座不留余地了。”略顿一顿,大声喝道:“武当弟子愿与本教携手,共商武林大计者,速速走出,切勿迟延,以免玉石俱焚,悔之莫及!”

就在这时,紫面叟乌正光、如意剑刘公建走出行列,从长孙荣一侧走过几步停下来。

乌正光道:“武当弟子听老朽一言,武当掌门不顾大局,昏庸糊涂,闭眼不看武林大势,居然不为武当基业着想,轻易言战。试问,武当弟子于今日葬身此地,这世上哪里还有武当派?”

刘公建道:“老夫与乌师兄为保存武当一脉,归顺天灵教,望各位认清大势,速速将太和逆贼拿下,武当派不能断送在此人身上,各位再不省悟,丢了性命不说,武当派从此在武林除名,各位又怎能到阴间去见历代祖师!”

“无量寿佛!两位师兄出于公义,为我武当基业着想,掌门师兄只怕是不能再坚持一已之见了,天灵教之议,望掌门师兄三思!”

众人闻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衣着褴褛的五旬道人,和他并肩而立的是个六旬道人。

太和掌门一惊:“是你,湛明!”又对六旬道人责问道:“湛月,是你放了他!”

湛月稽首道:“禀掌门,武当危如累卵,湛明师弟是太字辈、湛字辈师兄弟中武功最高之人,湛明师弟的武功,只怕不在你掌门师兄之下,所以弟子认为,武当正值用人之际,便自作主张放了湛明师弟,他已被囚十年,所犯过失早该抵罪,掌门师兄竟然不肯饶了他,未免过份!”

太和大怒,但没有发作出来,沉声道:“湛明十年前恃才傲物,谋夺掌门大位,被先师下令处死,贫道苦苦哀求先师,留下湛明一命,只望他痛思悔过,但他言不由衷,对先师耿耿于怀,对己之过失毫无悔改之意,故贫道拘押他十年仍未开释,但今日不是论本门是非的时候……”

湛明冷笑道:“太和你心性狭窄,贪名求利,湛明被你拘禁不说,湛字辈师兄弟和你太字辈师兄弟同一辈份,其中不管武功高强者,但你在各宫观院中均以太字辈师兄弟任主持,把湛字辈师兄弟排斥在外。你用人并非量才,只用你太字一系的亲信,湛明自然对你不服。

今日你要将武当基业一手断送,全不顾上千徒众性命,我湛明岂能袖手不管,故而破禁而出,为救武当,与你公开决裂!”

略一顿,高声对武当弟子道:“湛字辈、福字辈的师兄弟、师侄,我们若是再执迷不悟,岂不成了武当的千古罪人!”

公良品、宇文浩等万想不到武当还有内部纠葛,眼看这湛明、湛月师兄弟振臂一呼,武当弟子中果有近半数一下子奔了过去,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站在掌门身后一位老道缓缓走出,扬声道:“无量寿佛,尔等湛字辈、福字辈徒众,休听湛明逆子妖言惑众。当年掌门师兄紫空惩处湛明,实为湛明与其师青木妄图争夺掌门大位,被掌门师兄拘禁,青木已飞升,湛明却不思悔过,今日又公开叛离武当,已犯门规。

尔等速速归队,不咎过失,否则当知欺师灭祖之大罪不可赦!”

老道的话,颇有作用,跑过去的弟子,又有一半跑了回来,余下的七十余人,似已坚定叛离之心,组成了方队,与天灵教白武士队站在一起,似乎早有预谋了。

太和掌门厉声道:“原来尔等早有勾结,叛师叛道,罪不可赦……”

矮怪长孙荣喝道:“武当大势已去,休要再逞口舌之利,今日当以武功见高下!’’话声一落,只见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五旬老者提着一支笔头特大的叛官笔走了出来,往场中一站,喝道:“天灵教卦主座下天柱星座座主疤脸鬼叛庞震,向武当掌门讨教!”

掌门太和道长却后退了五步,随从道人中当即有人大步走出,道:“掌门何等身份,贫道太悟特来会你!”

庞震一声大吼,叛官笔当胸点到,太悟足刚立稳,还未展开架式,于匆忙中迎敌,挥剑挡住,只听“当”一声,火星四溅,震得手臂发麻,不禁吃了一惊。那庞震抢了先机,得理不让人,急展煞手,那判官笔居然砸了下来,全不似判官笔以点穴取胜的轻灵手法,倒似他手中握的一把铜槌。太悟不敢硬架硬挡,立即退后一步,展开剑法守中带攻。

两人一气交手二十回合不分胜败,那庞震心中焦躁,提起十成功力,把一支判官笔施展开来,完全是铜槌招式,砸、敲、击、打,呼呼有声,其势猛不可挡,太悟顿时处了下风。

旁观武当弟子,一个个看得心惊。须知太悟乃掌门徒弟,如果太悟连对方一个座主都不能敌,后果岂堪设想。

此时,太悟也运起了全身功力,他深知这一回合不能输给对方,今日敌势太强,他若败下阵来,将会动摇武当军心,若其不能胜了对方,至少也要与对手拼个同归于尽。主意打定,立即使出了拼命招式。不遮不挡,不避不闪,你一笔当头击来,我一剑直搠心窝,这一来,庞震不免心有顾忌,被对方扭转了劣势。

突然,有个女子娇甜的声音响彻全场,只听她说道:“哟,这个牛鼻子不要命了,他想与那个丑老头同归于尽!”

这突如其来的语声惊扰了全场人众,双方都循声寻去,只见离场中十来丈外的大树上,轻飘飘落下十多个人来,场中拼斗两人,不明发生了什么事,自动跳开圈外。

肖劲秋举目看去,只见一共有十三个男女,六女六男是年青人,另有一个男的年约五旬。

六女六男中有一男一女打扮像富家公子小姐,男的书生打扮,着一身青衫,女的着绿劲装,披件墨绿披风,长得明艳无比。另五男身着蓝色劲装,胸前绣有一只黑龙,五女身着白色劲装,胸前有—赤凤。肖劲秋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大闹武当的风魔剑法的传人?

这时,只听那翩翩公子道:“表妹不必为武当牛鼻子担忧,他们多死几人,也免得我们动手!”

公子小姐一问一答,旁若无人,站在两边对垒的中间空隙地段,似是来看热闹。

长孙荣目睹他们立定之后,一抱拳道:“宫主果然如约而来,本座未能恭迎,还望宫主原宥!”

以长孙荣的身份,居然对小姑娘如此礼遇,在场人众莫不惊讶万分。

那宫主嫣然一笑,万般妩媚,娇声道:“前辈不必客气,请主持大局要紧,我们碧蟾宫的人本就是要找武当晦气的,这叫同仇敌忾!”

宇文浩小声对公良品、肖劲秋道:“这大概就是大闹武当的那伙娃儿了,糟糕糟糕,今日大事不好!”

公良品皱起眉头:“又来这股劲敌,情势不妙,宇文兄但看场中情势危急之时,劝说武当掌门不要力敌,以保全实力要紧!”

宇文浩道:“看来只有如此了。”

此时,长孙荣含笑点头道:“今日请宫主旁观,看我天灵教灭了武当!”话声一顿,对场中喝道:“庞帮主,速将对手击毙!”

庞震躬身答道:“是,遵令!”判官笔一舞,轻飘飘向太悟胸前大穴点去。

这一次,他换了手法,以点穴为主,间或猛砸猛打,使太悟穷于应付。太悟心中着急,打定了同归于尽的主意,十招后趁对方当头一笔击来之际,突然举左臂硬挡,身子直闯中宫,手中加力一剑电闪般戳出。庞震万想不到对方舍命伤人,急切间双足一跺身子腾起,但仍然慢了一刻,被一剑穿透大腿,顿时血流如注,而太悟道长则被他那粗大的笔头击在脑顶上,当场丧命倒地。

太悟以命只换得伤了对手,使武当一方徒众惊叫出声,无不悲愤万般。

太和掌门亮出长剑,缓步前行五步,扬声道:“无量寿佛,长孙施主,不必多造杀孽,你我为双方主脑,此刻决一高下如何?”

长孙荣冷笑一声:“你太和老道不配与本座动手,真要动手,你可敢许下诺言!”

太和掌门道:“许下什么诺言?”

长孙荣道:“本座若是胜了,你武当立即放下兵刃,归降天灵教。”

太和道长冷笑道:“若是本座胜了你呢?你是否能做主解散天灵教?”

长孙荣叱道:“天灵教囊括了当今武林精英,岂是你解散得了的?”

站在他身侧的黑煞僧突然吼道:“太和,你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大和尚今日定取你狗命!”说着大步走出。

武当长老紫云道长缓缓走出,道:“掌门且请退下,由贫道会会这位黑煞僧。”

太和道:“师叔请小心。”

紫云道长缓缓取出长剑,道:“黑煞僧,请亮兵刃!”

黑煞僧冷冷一笑:“牛鼻子,报上名来!”

紫云道长道:“贫道紫云,武当派护法长老,黑煞僧你就动手吧!”

这边厢老秀才低声问公良品:“这黑煞僧多年未在江湖露面,不知武功如何!”

公良品道:“这和尚练得一手黑煞掌力,威猛无恃,毒性极大,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说话间,只见黑煞僧撤出兵刃,是一只长不过二尺余长的手爪,五指如钩,十分尖利,通体如墨,油光发亮。

公良品道:“这是他的独门兵刃,墨毒爪,爪尖上淬有巨毒,十分厉害。”

此刻,法玄喝道:“本座二十年未动兵刃,此爪一出,尸横遍地。为让你老道死得瞑目,让你知晓佛爷这件兵刃,此爪名墨毒爪,五指尖有奇毒,只要沾上皮肤,一个时辰化脓而死,今日佛爷要大开杀戒,屠尽一班肖小!”

话一完,一声大喝,墨光一闪,墨毒爪当头到,带起一股啸风,威势惊人。

紫云道长不敢怠慢,立即挥剑迎敌。

武当门人目不交睫,无不为紫云护法捏一把汗,墨毒爪如此歹毒,叫人心惊胆战。

两人这一交手,威势不同太悟与庞震动手情形,只见罡风呼呼,一道白光与一道乌光交接盘旋,卷起场地上阵阵灰雾。紫云道长剑招绵密,防守严谨,黑煞僧攻势威猛,招出奇诡,眨眼间交手二十合,双手倏地往后一退,彼此四目相对,乘机运气调息。

这边厢公良品悄声道:“黑煞僧已占优势,这一阵只怕又要输。”

肖劲秋道:“前辈,晚辈去把紫云道长替下来!”

公良品一惊:“不可不可,那黑煞僧功力精深,不好对付。再说武当四大护法俱在,还不用我们动手。”

他知道肖劲秋的本事,但黑煞僧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肖劲秋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上次在贺兰山,肖劲秋与大漠秃鹰拼得两败俱伤,那显然因为申屠雄轻敌之故,要是不然,肖劲秋只怕保不了命。因此,他宁愿自己出手,也要保全顽石老人的弟子。

此刻场中两人大吼一声,又扑到一起,剑来爪往,又展开了第二轮拼斗。众人仔细看去,黑煞僧似已占了上风,紫云道长一把长剑只能防守,毫无进击对方的招式。如此打下去,只怕用不了十招,就会毁在爪下。

但是,十招瞬息就过,紫云道长虽无起色,仍能封住对方的恶攻。那恶煞僧一气攻了十招未见功效,突然往后一退,把墨毒爪往腰上一插,双掌一晃,喝道:“牛鼻子,你敢不敢与佛爷拼比内力?”

他掌上有毒,拼掌自然是占了优势,但紫云道长不为所动,冷冷道:“贫道以剑法见长,只以剑出招,你若以掌力称雄,尽管出掌就是,各人凭一己之长交手,公公平平。”

老道这话有理,黑煞僧无话可说。

他一下又扯出了黑毒爪,冷笑道:“紫云,佛爷要你死在掌下!”

话声一落,乌光一闪,罡风起处,当头抓到,左手同时从肋下推出,打出一股掌风。

紫云道长见来势凶猛,连忙抽身后退一步,但这一退失去先机,法玄如影随形,一爪击向紫云右手长剑,一掌直击前胸。

紫云后退之时,一剑刺出,未料到对方毒爪不向人进招,却击向兵刃,一时抽剑不及,“当”一声击个正着,长剑脱手飞去。眼看对方掌风已到,只得全力出掌拒敌。

“嘭”一声震响,灰尘漫卷中,只见紫云道长一连退了四步,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往后倒去,太灵、太雷等连忙赶去探视,已然绝命。

那毒煞僧吃紫云全身功力反击,也被震得退后了三步,吐了口血,负伤未死。

武当两阵,两代高人毙命,这无疑使门人弟子士气大降,一时间惶惶然,而天灵教一方,则士气高涨,气焰万丈。

这时,那临阵叛变的湛明又走出前列,高声道:“武当弟子且听贫道一言,护法长老紫云不识时务,已被天灵教护法大师击毙,试问尔等,谁的武功能超得过紫字辈护法长者?紫云老道尚不堪一击,尔等徒自反抗又有何益?不如弃剑于地,为武当保留余脉。若再不识时务,除了一死别无他途可循……”

那被称为宫主的少女,此时突然“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冷声道:“身为叛逆之徒,还有脸敢出来说话,真叫人齿冷!”

这话使全场人众为之一怔,那湛明更是一脸通红,恼羞成怒,沉声道:“女施主如此放肆……”言未了,被长孙荣一声叱喝止住。

“湛明,休得对宫主出言不敬,碧蟾宫甚受本教圣座敬重,还不快快退下!”

湛明不知碧蟾宫为何方神圣,他久困囚室,不谙江湖形势,见长孙荣这般说,只好忍气吞声,低头退下。

哪知长孙荣又喝道:“湛明,现下你已成为武当掌门,还不喝令门下弃剑投降?”

湛明精神一振,重又迈步出阵,对武当门人道:“本座已为武当掌门,今日之局大家想必看清,违令者死路一条……”

“哼!真不要脸,你看他又神气起来了!”宫主冷哼一声,出言刺他。

那书生忙道:“表妹,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用不着岔嘴!”

宫主道:“我最看不惯这种小人!”

书生又低声劝了几句,说什么别人听不见,但宫主已不再作声。

湛明十分难堪,但只能勉强忍下,等事了之后,他定要出这一口恶气。主意打定,又扬声道:“本座再次警告门人弟子,若再执迷不悟,太和授首之后,严惩不贷!”

紫云宫主持太雷道长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叛贼纳命来!”喝声中箭一般跃出,白光一闪,直取湛明。湛明身形一晃,已经闪过,同时长剑已经出手,迅即还了一招。

他出剑之快,众人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剑还击的。这一剑迫得太雷手忙脚乱,连忙退后三步才算站稳。

这一来,震住了在场所有人众。

那碧蟾宫宫主也情不自禁道:“好快的一招,看不出这牛鼻子居然有这一手!”

此时,不等太雷出手,湛明已经攻出。他存心露出一手,以震慑武当门众,同时也使天灵教人看清,他可不是无足轻重的人物。是以他全力攻出三剑,其势如闪电,招式玄奥不可阻挡,第三剑便将太雷刺了个透心凉。

太雷圆睁双目大叫道:“降魔八剑……”余下话已说不出,双目一闭而亡。

湛明一抖手,尸体被摔出了三丈。

这一下,武当上下,心胆俱寒。

“降魔八剑”是武当剑法中的珍宝,历年来只传掌门,不传其他徒众。武当派上千余人,只有掌门会这八剑,一向被门人视为镇山之宝,没想到这套剑法居然在叛徒手中施了出来,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一时间,几百双眼睛皆射向掌门,想从掌门口中得到证实,太雷道长的死,反而被大家所忽略。

太和道长心中所受到的震惊,远远胜过门众。这降魔八剑只有自己会施,连紫字辈长老也不会这套剑法,可是湛明刚才所施,的确是地道的降魔八剑,这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降魔八剑从来都是由掌门亲授,无典藉无剑谱,一旦门下大弟子经过多年检验,可以传授衣钵,方才传授心法,得习此剑法,这湛明又是从何处习得剑法的呢?

他心中难解此谜,再也沉不住气,大声喝道:“武当历代祖师定下严令,除掌门外,一律不得习此降魔八剑,湛明你从何处习得,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湛明三剑取了太雷性命,立即信心百倍,太雷在太字、湛字辈中武功仅次于掌门,他能三剑制胜,除了依仗降魔八剑的威势外,这十年他处于囚室中,能静心习练武功,因而功力大增,才能使降魔八剑威力尽出。

当下,他昂然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已经习练了降魔八剑,做武当掌门自是当之无愧,你且亮出兵刃,我们先了结派内之争!”

这时,湛月老道走出来道:“贫道被你掌门遣到藏经阁整理经籍,不意在一本破烂不堪的大藏经中,发现了百年前祖师笔录的降魔八剑,因此奉送给湛明师弟。他乃武当不可多得之人才,武功智谋都要强出于你,想他必会悟透先祖遣墨,未来光大武当门户。如今降魔八剑已非你独自一人会施,你那掌门人的威风也已丧失,何不与湛明一较高低,胜者掌武当门户,败者自绝而亡……”说到此,顿了一顿,转身对长孙荣长长一揖,道:“启禀卦主阁下,贫道请求天灵教暂息干戈,待武当门内之争了结,再向贵教作出交代,望卦主酌情恩准!”

长孙荣哈哈一笑,道:“那自然好,不过时候不能拖得太久。”

“谢卦主恩典!”湛月老道又是长揖到地。

湛明喝道:“太和,出来决个生死!”

“无量寿佛”只听一声响亮的佛号,紫华长老走了出来,“贫道紫华为武当清理门户!”

湛明一愣,与太和决胜负的希望落空,但湛月已当众请得长孙荣允准作门内之争,此时再无法改口怯阵,当下心一横,手中剑一指,叱道:“紫华你身为本门长老,多年来,太和排斥异己,重用同门师兄弟,湛字辈被打入冷宫,你却不闻不问……”

紫华道长叱道:“休得妖言惑众,今日定为武当清理门户,除你这妖孽!”

湛明大怒,一提真气,挥剑攻出。

紫华道长从容不迫,当即挥剑招架。

两人一斗十合,湛明不耐久战,立即施出杀手锏降魔八剑,第三剑就迫得紫华后退。

就在这时,太和道长挺剑而出,挥剑架住湛明长剑,喝道:“请师叔退下,由本座与叛徒一决生死!”

原来,他深知降魔八剑厉害非常,紫华道长只恐接不下来。他自己习得此剑法,足可与湛明一较高低。此外,他决心杀湛明除后患,担心降魔八剑被天灵教高人习了去,那么武当就无制敌自保的绝招了。

紫华一退,太和让开了一步,道:“湛明,那笔录的降魔八剑哪儿去了?”

湛明一笑:“早被本座烧化为灰,你一辈子休想得到!”

太和听了此言反而放下了心,口中却道:“先祖遗墨,毁于你手,该杀!”

湛明狂笑道:“若不毁去,岂不被人觊觎,我今日宰了你,这世上只有我会此绝技,武当门人唯认我为掌门……”

太和叱道:“你休想,看剑!”

掌门人功力非凡,一剑刺出,剑芒突闪,逼得湛明后退一步闪开。武当弟子都未见过掌门动武,全都把一双眼睛,紧紧盯住掌门。

此时,太和施出了辣手,抢先攻出降魔八剑。先前从湛明的出手中,太和看出与自己所习八剑也有细微处不同。湛明习的是先祖手迹,太和习的是历代掌门口授亲传,对原来剑式有增有减。到太和师傅这一代,八剑成了十剑,太和存心以最后两剑取湛明性命,为麻痹对方,他从第一剑式施展,这八剑全是攻击对手,太和占了先机,一口气接着施展,湛明只有招架的份。但他熟悉八剑,勉力出剑守护,八剑中的后来的变化他并不知,是以险象环生,连连被刺伤两处。大惊之下,他起了拼命之心,不顾一切抢攻过去,展开降魔八剑。

太和自不能与他同归于尽,只得出剑破解,双方打成了平局,但太和等对方施完八剑时,也受了三处剑伤。他猛吸一口真气,提起十成功力,从第六剑上还攻,第七剑第八剑如奔雷之势,剑芒暴涨,把湛明迫得连连后退,正待对方第八剑攻完暂停刹那之际,回手攻出八剑。

哪知太和第九剑第十剑接连施出,湛明万万没料到八剑之后,还有如此厉害的剑招,一时不知如何抵挡,被第九剑砍掉了一只左膀,第十剑穿心而过,当场气绝身亡。

太和掌门剑上的威势,振奋了武当弟子,不禁大声欢呼起来,士气大振,也让天灵教人众看得心惊,武当掌门果然不凡。

太和掌门身中三剑,血迹污染了道袍,仍威风凛凛立在场中,面对突然跃到场中的一个形貌威武的高大老头。

紫华道长连忙飞身而起,落在掌门身侧,道:“掌门请退,由贫道出阵。”

太和道长当即退下,自有门人送上金创药,替掌门包扎伤口。

又听紫华道长道:“来者通名!”

老头喝道:“牛鼻子,连我老爷子你都不认识么?真是瞎了眼珠子!我老爷子乃天灵教护法,开碑掌齐昌!先让你吃我一掌试试!”

说打就打,“嘭”一声,直拍老道胸腹。他掌力雄浑,招式快速,紫华道长不敢大意,立即闪身避过,顺手刺出长剑。

那边厢观战的老秀才叹了口气:“这齐昌是白道英雄,想不到也投效了天灵教,这一点我老秀才却悟不通。凭江湖三霸主,只怕不能迫使齐昌投效,据老秀才所知,他的武功和三霸主只在伯仲之间,公良兄以为如何?”

公良品道:“宇文兄所说不错,齐老儿的功力决不在四霸主之下,他何以投效天灵教,这就叫人想不透了,会不会和天灵教没有露面的四圣有关?”

老秀才道:“只能这般去想了……”

话未完,场中已分出高下,紫华道长中了一掌,那齐昌也中了一剑,但只是轻伤。紫华道长仗着护身罡气,虽然口吐鲜血,但并无性命之忧,被太清太木护送回阵。

公良品轻叹道:“要是武当的几位护法也会那降魔八剑,今日之局又是一番景象了!”

宇文浩道:“武当只有紫乙紫灵两位高手,余下太字辈武功虽高,不能挡长孙荣、彭川秀一击,我们出去挡两阵如何?”

公良品道:“敌势太强,还不知有什么扎手人物藏在阵中,再等上一等,看看虚实。”

说话声中,天灵教人众中又走出来个瘦小老儿,宇文浩一见就叹道:“想不到这老小子没死,又到世上来招摇!”

那小老头一到场中就喝道:“天灵教护法,毒猿荆雷候教,紫灵出来受死!”

大号报出,武当一方无不震惊。

毒猿非但有一身高绝的武功,还会放毒,使毒,常常在动手时施出,叫人防不胜防,死在他手中的武林人,当真是不计其数,其凶残之名,震慑三山五岳。

紫灵道长手握长剑缓缓步出,那毒猿荆雷性情暴烈。从怀中抽出一把蓝汪汪的二尺余尖刀,“嗖”的一声,已攻向紫灵,他被人称作毒猿,除了用毒,那是他身材短小,十分灵活。

只见他有如一头灵猿,忽而蹿高伏低,忽而左腾右闪,出手之快,力道之强,等闲人只怕接不下他三招。就是紫灵道长这样的高手,也被迫得只有防守之力。

老秀才道:“公良兄,武当紫字辈护法长老功力虽高,但临敌经验似乎不足。”

公良品道:“牛鼻子们数十年在山清修,未与高手对过阵,比起这些长年在江湖上混的魔头自然相差甚远了!”

此时,骆贞娘等人也在窃窃私语,她们被场中高手的绝妙招术所震慑,方知自己手上这点功夫,只是萤火之光,根本派不上用场。眼见武当阵脚不稳,一场场败下阵来,不禁一个个心中惶急,不知今日是怎样一个悲惨局面。

边小龙也想不到天灵教有如此多的高手出现,心知今日之局胜算难握,要是一旦被天灵教取胜,后果不堪设想。

他低声安慰众女道:“今日之事,实出意外,大家只有拼死一斗,撤出武当山,千万不可分散开来,只要有肖老弟、公良、宇文前辈在,我相信可以杀出重围……”

一言未了,忽听武当弟子惊叫失声,连忙抬头看去,只见紫灵道长突然倒下,站在身边不远的荀云娘道:“不要脸的东西,使毒伤了紫灵道长!”

那毒猿使毒得手,正待一刀取了紫灵道长性命,陡闻破空之声,一道青影闪电般掠来,一股强劲的罡风如重槌般击了过来,不得不赶紧退于丈外,避过凶狠的一击。他心中十分震悚,武当派中竟藏得有这样杰出的高手,连忙定住心神看去,不禁又惊又怒。

原来,他看到的只是年青人,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一个年青人能有这等功力?他手一指:“什么人,竟敢偷袭本座!”

年青人朗声道:“逍遥生肖劲秋!”

武当掌门连忙喊道:“小施主快退!”

肖劲秋道:“不劳掌门挂心,肖某特来会会这头使毒的畜牲!”

那碧蟾宫主自他现身后目不交换地打量他,听他口出大言,不禁出声道:“喂,逍遥生,你只不过轻功好些,能是人家的对手么?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还不快退下!”

肖劲秋回首一笑,道:“宫主不是小小年纪就大闹武当么?我又何尝不可斗斗天灵教了”

“咦,你敢和我比?你……?

那公子冷声插话道:“表妹,这小子注定一副死相,理他作甚?”

肖劲秋冷哼一声:“尊驾最好客气一些,切莫将自己看得太高!”

公子大怒:“你找死!……”

此时毒猿已按捺不住,短刀一晃,连人带刀电掣般袭到。他存心趁肖劲秋与碧蟾宫人说话分心之际,一举毙了这令教中首脑痛恨的逍遥生。他这一击,十拿九稳,天下只怕难有几人逃得过这一刀。

可惜,眼前青衣一晃,一刀刺空。他连忙提气稳住身形,却见肖劲秋气定神闲站在左侧三步远的地方。

肖劲秋道:“你这头畜牲心狠手辣,既使毒,又偷袭,留你不得!”

毒猿荆雷怒火万丈,暴喝道:“小子,你亮兵刃,荆大爷不使毒也能宰了你!”

肖劲秋从出江湖后从未使过兵刃,但今日情势不同,毒猿一身功力非同小可,而且这人浑身是毒,万不可轻敌。

他当即一挥手,离他丈外的黑色武士队列中,有一人突觉手上一轻,握在手中的雁翅刀竟然脱手飞去,直惊得“啊哟”一声叫出声来。那把刀朝向肖劲秋飞去,被他一把抓牢。

这一手空中摄物的功力,震惊全场。

一刀在手,肖劲秋挽了个刀花,道:“毒猿,你可以动手了!”

毒猿荆雷知道遇上对手了,但那手摄空取物他也能做到,唬不住他,当下咆哮一声:“小子看刀!”话声中如弹射出的一只弩箭,瞬间就攻到肖劲秋身上。

肖劲秋不敢大意,身形疾闪,顺手一刀劈下。他两人都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眨眼间已交手三个回合,两人迅速分开,四目相对。

肖劲秋稍一调息,使出公良品的追魂八刀,这八刀一气呵成,只听罡风呼呼,刀身唤起一片白光,把荆雷瘦小身子裹在其中,场外人根本分不清谁攻谁守,只不过是片刻之间,两道人影又倏地分开,相隔丈余对峙。

那边厢公良品轻声叹道:“这娃儿一身功力深不可测,那追魂八刀就是老夫使出,也只能是这般模样了!”

老秀才也吐了口气:“今日不至于栽在天灵教手中了!”

此时,全场静默,只见肖劲秋与荆雷仍然对立怒视,但两人都不见出手。这情形看得人喘不过气来。只等着搏命的最后一击!

忽然,肖劲秋退后了几步,这举动使人不解,莫非他害怕不成?众人念头还未转过来,只见荆雷忽然直僵僵往后倒下,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这一下大家才明白,荆雷已经毙命。

只那么片刻功夫,天灵教的护法就被逍遥生放倒,这实在太过惊人,双方人众都呆如木鸡,怔在当场。

俄顷,边小龙等人大声喝起彩来,武当门众这才跟着狂喊,把一腔悲愤,化在这胜利的彩色中,讥谤敌人,振奋自己。

肖劲秋在这八刀中,使出了八成功力,他事先下决,心一击奏效,以唤起武当涣散的军心,威慑天灵教的教众。

他做到了,耳听武当徒众的喝彩声中,有了股豪勇之气,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忽然,他听到碧蟾宫主的声音:“看不出,这小子还真有一手!”

就在这时,追魂婆婆彭川秀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厉声喝道:“你是公良老儿的徒弟么?”

肖劲秋一愣,这婆子好眼力,居然识得追魂八刀。当下一笑,道:“你如何知道?”

“哼!这追魂八刀是公良老儿的独门绝技,你既然会使这刀法,还能瞒过我老婆子法眼?”

“公良前辈并非在下师傅,看来你这双老眼也不怎么明亮!”

“小子你大胆!竟敢出言顶撞老身,快说出你的师门来历!”

这时温金宝走上来道:“师兄,这个老太婆让小弟来打发吧!”

肖劲秋笑道:“你可要小心,这婆婆心眼儿多,手毒心狠,还要防他拐杖中的暗器。”

温金宝道:“男子汉与一个老太婆相斗,实在胜之不武,只是师兄你刚打过,小弟不得不替换下师兄,只好……”

追魂婆婆听他这番言语,气得七窍生烟,一顿手中拐杖喝道:“小和尚,你找死,快报出法号,让婆婆超度你!”

温金宝道:“俺法名湛空,自号自在僧,你这婆婆外号追魂,定是个大凶大恶之人,待俺今日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

他心性一向平和,但今日天灵教气焰嚣张,武当连连失利,激得他有了火性,故尔说出这番狠话来。

追魂婆婆正待出手,忽听长孙荣喝道:“彭婆婆退下,此等后生晚辈,留给属下送终。”

彭婆婆冷哼一声道:“小和尚,你不配与婆婆动手,把你师傅叫来!”

湛空嚷道:“俺师傅来了,你一招也接不下,不信与俺动手试试!”

此时,从天灵教行列中走出个中年大汉,此人一脸横肉,貌相凶恶,手持一根熟铜棍,边走边道:“小和尚,待俺追命金刚饶忠来超度你,定将你这身肥肉打碎!”

温金宝道:“你有这个本事么?”

“试试你就知道了!”饶忠吼道:“看打!”

“呼”一声,熟铜棍竟当头击下,力大快猛,功力深厚。这一棍,怕不止千斤之力。

温金宝一闪身,伸手一把,抓住了铜棍。

饶忠喝道:“你小子要比力么?好得很!”

他双手紧握铜棍,陡运内力,一声大喝:“撒手!”

温金宝也来了劲,大喝道:“偏不撒手!”

他仍然只用一只手握棍,饶忠夺不过来。

这一较劲,情势顿显紧张,双方高手都知道,这比动手过招还要凶险。

饶忠双足下陷,头上冒起了白气,他已把浑身功力发挥到至极。但温金宝却若无其事,一只手捏棍,另一只手却空着。若是他出手击打,饶忠却是无法闪避。但许多人都以为他已把劲力全贯右臂,已无力出招。

又僵持了一会,温金宝忽然道:“小心,俺可要加力了!”

拼比内力凶险万分,他居然还能开口说话,这使得双方人众都大感惊奇。话一落音,旋又听他大喝一声;“撒手!”那饶忠果然听话,熟铜棍被一下子拽了过去,既不出声也不退回,仍呆呆站在原地。

温金宝顺手抛下铜棍,道:“你输了……”

话声未落,饶忠扑通一声跌倒,再也动弹不得,已经一命归阴。

一个凶名昭著的黑道高手,就这么轻易地送了命,天灵教上下,无不感到惊骇万分。

长孙荣这才明白,这胖和尚是个高手,不等他出声,追魂婆婆狞笑一声出场。

她狞笑道:“胖和尚,我老婆子看走眼了,今日定要取你小命!”

温金宝弯腰拾起熟铜棍道:“奉陪!”

追魂婆婆举起龙头拐杖喝道:“看打!”

温金宝举起铜棍,“当”一声架住了龙头拐杖,“呼”一声,顺势拦腰击去。

彭川秀发了凶性,大吼道:“你敢不敢接老婆子三杖?”

温金宝道:“有何不敢!”

彭川秀双手抡拐,当头砸下,温金宝双臂运功,横扫出去,只听“当”一声震响,两人都感到双臂发麻,不由都吃了一惊。

彭川秀料不到这胖小子内功如此深厚,激得她发了狂性,一声大喝:“再接我一棒!”

只听“呼”一声,龙头拐杖带起强劲的罡风,泰山压顶般砸下。

温金宝也不服输,猛力扬棍扫去,又是一声巨响,双方人众都惊叫起来。

原来这一击双方都用出了九成功力,竟使一根镔铁打造的龙头拐杖和一根熟铜棍一起弯了起来,拿在手上已无法旋展,几乎同一时候,两人都抛下了碍手的兵刃。

彭川秀纵横江湖三十余年,从未有今日这般狼狈,而且对方竟是个年方弱冠的和尚!她一时激得丧失了心智,怒吼一声,运起全身功力,一掌击出。温金宝见来势凶猛至极,罡风如重槌当胸击到,他哪里甘心示弱,也大吼一声,运起十成功力举掌相迎。

“嘭!”一声大震,两股罡风相撞,平地卷起了一股旋风,眨眼间灰尘弥漫,将两人罩在灰雾之中,惊得双方人众出声。

直待灰尘落地,只见两人各自停立不动,温金宝口角流出血丝,追命婆婆胸前衣服尽是血迹,显然伤得更重。

肖劲秋连忙跃到温金宝身侧,天灵教也有数人为彭婆婆护法。不到盏茶功夫,温金宝举起大袖揩去嘴上血迹,和肖劲秋并肩回阵。老秀才、公良品等人早已现身出来,把他接到身边,让他坐下调息。

再看场中,追魂婆婆披头散发,兀自站在原地,似是仍在调息。但就在这一刹那间,她一个身躯,忽然直僵僵朝后倒下,只听替她护法的人“啊”了一声道:“她死了。”

武当众人把情形看得清清楚楚,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天灵教连连损失两个护法,使长孙荣也震骇无比。他想不到逍遥生、自在僧竟有这么高的功力,今日之局胜负难分,自己一方虽还有两位绝顶高手,但对方还有百杯秀才和一个蒙面老者,在高手人数方面,双方已成平局,但属下之人仍然占着优势,不如下令群殴,仍能灭掉武当。

他正在举棋不定,突然听到轿中人以传音入密唤他,便回身走到第一乘轿子前,低声道:“圣魔有何吩咐?”

“你们低估了逍遥生和这个小和尚,以至事先未将这两个劲敌除去,造成僵局,卦主准备如何处置?”

“我方一流高手尚多,紫衣护卫尚未出动,只要下令群攻,不难克敌。”

“逍遥生、自在僧不除,恐难稳操胜券,群攻虽能克敌,但我方也必然损失惨重,何不让碧蟾宫出阵,让他们先拼个胜负,除掉对方几个高手,我们再乘胜一举克敌。”

“圣座说得是,属下这就找宫主……”

“要激她出手。”

“属下知道。”

长孙荣当即朝碧蟾宫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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