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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山中罹难

谢飞燕究竟到哪儿去了?原来,那晚她追赶那发钱镖的夜行人,被他引着在大街小巷绕了一阵,又被引向了西门外,那人才立定了跟脚。

她本可以早追上他的。

但城内房屋鳞次栉比,大街小巷又多,故被他逃脱数次。

如今来到了空旷地,她满可以追上他。

果然,他不逃了,要逃也逃不掉。

“你是什么人?何故数次暗算‘鸿雁班’!”

她左手一指,斥问道。

那人却不恼不怒,冷笑道:“小生童宝旺,外号人称白面秀士是也,你大概听说过吧?”

果然是个凶人,林麟没有说错。

这童宝旺一表人才,只是两眼有些邪气。

谢飞燕道:“哼,原来白面秀士徒具虚名,只敢挤在人堆里发暗器,不过是鸡鸣狗盗之类,领教了!”

童宝旺大怒道:“小姑娘,小生见你长得水灵灵的,便生了怜香惜玉之心,所以下手时留了几份情,你别小瞧了人了?”

“呸,谁要你留什么情,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急别急,谢姑娘,小生此来并不打算与你交手,白日打几枚钱币,不过是戏耍戏耍而已。今夜前来,是受人所托,请你赶到斗方山一趟,你敢去吗?”

“别在大白天说鬼话,斗方三老不也在开封吗?”

“嘻嘻,现在可是大黑夜,正好说鬼话,说情话,对吗?”

“无耻之徒,再敢胡说,叫你好看!”

“听着,别那么凶。三老已经回转斗方山,小生劝你乖乖去一趟吧。”

“我偏不去,你能怎样?”

“不去可不行啊,请问谢姑娘,你认识一个叫做三星剑士的家伙吗?三星剑士丁强竹在斗方山等着你呢!”

谢飞燕冷笑一声:“你这是胡扯二百八,丁叔岂是与斗方三老之流来往的人?”

“哈哈,说得好,丁强竹是不与三老交往,可惜不由自主啊!他现在是三老的阶下囚,你要是不去,嘿嘿,只怕后悔不及哩!”

谢飞燕大惊,旋又冷静下来,道:“你这骗人之术并不高明!”

“你不信?好,口说无凭,给你瞧一件东西,看你还怎么说!”

童宝旺从怀里掏摸一阵,道:“接住了。”

他轻轻一抛,一个黑糊糊的物事慢慢飞来,被谢飞燕一下抄在手里。

她仔细一看,是一个小荷包,装引火的淬儿用的,的确是三星剑士从不离身之物。

“哼,这不过是你拾来的,丁叔何等身手,岂是斗方三老可以制服的?”她佯作不信。

“听着,小生把话说得简明些,你若不去,丁强竹的脑袋可保不住,由你决定吧!”

谢飞燕犹豫了。丁强竹是应她之请,才从山西洪洞县出来的,也是为了她家的事,才重又奔波江湖。如今不幸陷身贼窟,自己岂能坐视不管?任凭你斗方三老如何了得,她也不能不去走一趟。虽然冒险已极,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一咬银牙,道:“好,走就走!”

“这才对呀,识时务者为俊杰,走吧。不过,有言在先,小生与姑娘一同上路,可别暗算人啊!”

“暗算人是你们这些鼠辈干的!你滚你的,我走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哼!”

童宝旺冷笑道:“要发狠,到斗方山再发吧,那时小生奉陪到底!”

说完,他转身施展轻功飞驰而去。

谢飞燕也立即动身,紧跟于后。

天亮后,无法施展轻功了,她索性走慢些,不与童宝旺照面。

况且去处知道,只管走就是了。

夜里投宿时,虽然见不到童宝旺,但她十分小心,免得着了这下三滥的道儿。

到半夜,她一想不妥,这样夜夜睡不安稳,还有什么精力上山厮杀救人?于是,她悄悄离开旅舍,施展轻功赶路。

就这样,她再也没见到童宝旺。

这日到了湖北浠水县城,她找了间大旅舍住下,打算好好歇息一夜,明日上山。

第二日一早,问明了斗方山方向,离城七十里,还要赶一程路。

她买了些干粮,径自往东北方向走去。

走了二十多里,四野无人,才施展轻功,风掣电驰般跃去。

时当中午,她已到了斗方山下。

此处山形方如斗,悬崖陡壁,形状奇险之处不少。

她毫不犹豫,顺山路飞跃而上。

刚到山腰,忽然听见有人叫道:“来人莫非是谢飞燕吗?”

她急忙刹住身形,循声看去,只见上方坡头,杂树林里,站着三个胖瘦高矮不一的老头,穿着灰色长袍,腰系黑带,六只眼睛正盯着她瞧。

谢飞燕问道:“斗方三老吗?”

中间站着的瘦老头答道:“不错,老夫赵子斌。”

右边的胖老头接嘴道:“老夫裘时荣。”

左边高大的老头道:“老夫包季龙。”

“你们要我到斗方山来作甚?”

赵子斌嘿嘿一笑:“三星剑士丁强竹要见你,否则,我们老头儿找你干什么?”

谢飞燕道:“我丁叔在哪里?”

“跟我们来,自然会见到!”

“我丁叔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施用了什么诡计暗算了他?”

“不错,我们三人与姓丁的无仇,但各有所需,只好暂且得罪。”

“你们想干什么?”

包季龙道:“见了姓丁的你自然会知道,罗嗦什么?”

谢飞燕无奈:“好,头前带路!”

三老倏地散开,赵子斌转头往山上走,另外两个不动,只连声催请。

谢飞燕冷笑一声:“怕我跑了吗?既然有胆上斗方山来,还怕谁能阻得了我?”

言毕,大步上山。

裘时荣、包季龙果然跟在后面两丈处,不即不离走着。

山势越来越陡,没人带路,只怕难找。

山道弯弯,拐过来,绕过去,足走了半个时辰。

前面带路的赵子斌进洞去了,谢飞燕毫不畏惧,大步跟着进洞。

刚一进洞,料不到此洞竟如此之黑,从亮处进来,什么也看不见,正待出声招呼,忽听前面的赵子斌大喝一声,“呼”一下,也不知用的什么家伙,直朝她戳来。

她不禁大怒,听见声音,她已来不及闪开,被罩个正着,她吓得两臂一张,才发觉是个大绳网,没等她挣扎得几下,绳网已经收紧,牢牢地缚住了她。

紧接着身上穴位被一股劲风一触,就浑身酸软,再也动弹不得了。

赵子斌施的隔空打穴,认穴极准。

裘时荣在洞口道:“弄妥了吗?”

越子斌嘿嘿笑道:“放心,鱼儿入网,跑不了啦!”

包季龙笑道:“这网子还真不错,又轻又柔,撒开来无声无息。”

裘时荣道:“防她用刀剑割断绳网,多点几个穴位吧!”

赵子斌笑道:“老二,你只管放心。这是人家用鲛筋、棕皮、牛皮等精制的‘降龙网’,刀剑怎能割得断啊?”

包季龙道:“顺利顺利,不费吹灰之力,我在后面把网一撒,老大在前假意进招,就这么一眨眼,手到擒来,哈哈,运气运气。”

赵子斌道:“走吧,按原来约定,把她带到后面去关起来。”

说着,拖着网绳,谢飞燕身不由己跟着走,她心中又急又怒、又悔又恨。

往前走了十来丈,洞深处反而亮了起来,原来前面两丈处已是出口。

赵子斌停了下来,挽好网绳,然后走回,到了飞燕背后。

裘时荣道:“我来提网吧。”

谢飞燕忍不住斥道:“无耻之徒,我丁叔究竟在何地?”

三个老家伙见问,先是一愣,继而想起是怎么回事,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包季龙道:“女娃儿,你上当了,姓丁的长什么模样,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谢飞燕气极,骂道:“姑娘与你等何仇,设此毒计害我?”

裘时荣道:“不是我们存心害你,一来是受人之托,朋友嘛,总要互相帮忙的,对吗?

二来嘛,人家答应给件宝物交换,或者说作为酬劳,我们合计过,这笔买卖有利无亏,挺划算的!”

“什么?你们受人之托?那人是谁?”

“咦,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叫你上山的白面秀士童宝旺呀!”包季龙十分奇怪。

赵子斌道:“说起这姓童的小子,我总觉得他阴阳怪气的,十分不可靠,万一将人交给了他,他却反悔不交宝物怎么办?”

裘时荣道:“不是商量过对付的办法了吗?照办就是了。”

包季龙道:“就这么办,把这妞儿藏好,再出去见姓童的,等他亮了货来,才领他来这里提人。他要是不干,我们就把绳子一放!”

赵子斌道:“老三所说办法极好,那么就先藏好人吧。”

包季龙二话不说,一手提起网罩,把谢飞燕象提小鸡似地提在手里,大步往洞口走去。

谢飞燕心想,这里是洞口,还要到哪里去呢?

这时只听包季龙道:“老大,拴紧了吗?”

赵子斌答道:“等我在这大石上绕上一绕。好,行啦!”

谢飞燕听不懂他们说的意思,发觉包季龙又提着她往前走,离洞口三尺时,她才发觉洞外已无路,只望得见对面山阴处,不知这三个老头究竟要干什么。

这时,包季龙又往前走了两步,谢飞燕一看,芳心大惊,正如她所料那样,洞后是个大绝壁,人要是摔了下去,定会粉身碎骨。

包季龙道:“老大,我放人了。”

赵子斌答道:“放吧。”

包季龙伸出一只手,把谢飞燕连网罩一起往悬崖下放。

谢飞燕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眼望万丈深渊,吓得她赶紧闭了眼睛。

她现在才明白三个老怪物打的什么主意了,他们将她故意悬空吊在这里,让童宝旺交出他们需要的东西。

若交不出东西,他们就威胁童宝旺,把绳索一放,她就被摔得粉身碎骨。

好个阴狠毒辣的主意,姑娘只要脱出此劫,势必报仇雪恨。

她死了倒不要紧,可一家老小的血仇,该由谁来查访来报仇啊!想起自己的凄凉身世,她由不得泪如雨下,伤心欲绝。

上面洞口已听不见声音,想是三个老怪物找白面秀士童宝旺去了,这绳索一定绕在突出的巨石上,一旦没有拴稳,自己就可能尸沉深谷了。

啊,她多么希望有人来救助她啊!她此刻感到的孤独,是出师以来所没有过的。痛苦、绝望、伤心、愤怒,像海水一样阵阵潮涌,在她心中泛滥、沸腾,激起无数的水花,涌起层层的波浪。

绝壁下怪石嶙峋,四周绝壁上,空空荡荡,山风吹得她随网摇荡,时间一长头晕目眩,心中翻滚想呕,难受异常。

她空有一身本领,却是半点也不能施展。

无比的怒恨,像火一样烧灼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身子在往上升,定了定神,仔细看山壁,果然如此,一定是三个老家伙找到了白面秀士,交易做成了。

她被拉上来后一看,恨得她差点咬碎了银牙。

拉她的正是那个白面秀土童宝旺!

童宝旺见她安然无恙,不禁大为高兴,笑道:“好姑娘,委屈你啦,现在好了,让我把你抱走吧!”

谢飞燕恨极,骂道:“禽兽,你等着,姑娘总有活劈你的那一天!”

童宝旺慌忙道:“轻些轻些,别让那三个老家伙听见,再叫,我点你的哑穴。”

谢飞燕正在叫喊,闻言赶忙止住了声,心想我到洞外面叫,看你怎的。

童宝旺见她不叫了,便道:“我抱你走,这样也显得亲热些!”

谢飞燕怒道:“我自己有脚,你不让我走我就叫!”

童宝旺道:“好好,你自己走,快呀!”

谢飞燕刚站起来,童宝旺趁她不备,一下点了她的哑穴,笑道:“乖乖,你想嚷就嚷吧,小生一点不在乎!”

说着上来想抱她,不料却被她猛力一撞,退后了两步。

童宝旺大怒,骂道:“小贱人,要不是有人出了重赏,老子今天就……”

“就怎么样啊?不交出东西,就想把人带走吗?这个算盘打得太精了吧!”

是斗方三老中老大的声音。

童宝旺慌了,陪笑道:“赵老,说哪里话,我童某岂是失信之人?”

包季龙骂道:“小子,你耍人耍到我们头上来了,你的委托人是这么交代你的吗?”

童宝旺强笑道:“二位,千万别误会了,我是怕这妞儿吊得太久伤了身体,在下就不好向人交待了。”

裘时荣道:“姓童的,你约好时间与我们见面,结果你不知到哪里去了,原来,你是故意来个调虎离山,趁机把人劫走啊!”

童宝旺道:“裘老,别误会、别误会,在下岂敢在三老面前耍花招。”

赵子斌道:“你不耍花招,又怎知货吊在这里?分明是早已上山,尾随于我们之后,等待时机下手。没想到我们留下了老二守洞,你迟迟不能动手。直到老二失去了耐性,到山头找我们,你就赶紧溜进洞来找人。殊不知我和老三在约定地点等得不耐烦了,生怕货物有失,便往这里赶来,半路碰到老二。你别再骗人啦,斗方三老向来江湖上有一套自己的行事规矩,老三,说给他听。”

包季龙道:“与我等相约背信者,剥皮抽筋,挖去双目,丢到这崖壁下喂野物。”

赵子斌道:“听见了吗?”

童宝旺武功虽不弱,但以一对三,他哪里吃得消?

忙接嘴道:“三位,不看金面看佛面,就请高抬贵手,把这笔交易做了吧!”

裘时荣道:“你取货的东西带来了吗?”

童宝旺道:“带来了带来了,以货换货,两下都好。”

裘时荣道:“拿来!”

童宝旺道:“三位,可否将这妞儿带出洞外,我们就在洞外换货吧。”

包季龙道:“你哄了我们一次,还想来第二次吗?”

童宝旺道:“要是小生交了货,三位不放妞儿呢?”

赵子斌道:“我们要她何用?你不必噜嗦,把货交出来吧!”

童宝旺道:“三位交易做成,友情还在,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误会破脸呢?”

裘时荣道:“这小,子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后援啊?”

童宝旺被他点破心中的算计,吓了一跳,但嘴上决不承认。

赵子斌道:“这样吧,你先亮出货来看看,究竟是真是假还说不定呢!”

童宝旺道:“列位,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列位信不过在下,莫非连委托人也不相信吗?”

裘时荣道:“你的委托人我们自然相信,可对你小子么,倒有几分不信!”

包季龙按捺不住,吼道:“拿出来。”

童宝旺慌了,道:“各位,以货易货……”

赵子斌道:“我们的货不是已交在了你手中吗?你还要什么货?”

童宝旺没词了,便道:“好,我将货还你们,至于那东西,因是稀世之物,怎能随意带在身上?我这就去取,列位让让路。”

斗方三老想了想,放他出洞。

裘时荣小声道:“这‘上清灵宝心法’乃道家练气的秘诀,独眼魔真会给我们吗?”

赵子斌道:“我也怀疑。独眼魔要谢飞燕何用?值得用如此宝贵的武功秘籍来换?”

包季龙道:“当初何不想到这一点?把这姑娘弄来后才说,不嫌晚啦?”

裘时荣道:“老三,话不是这般说,这独眼魔威镇西南,手下羽毛丰满,既然找到了门上,你能得罪了他吗?所以当时只好一口答应下来。独眼魔在江湖上何等身份,怕不至于食言吧。其实,坏就坏在白面秀士这厮身上,他想人宝两得,坑害我们。”

包季龙怒道:“既如此说,干脆把他宰了,这笔交易不做也罢。”

赵子斌道:“使不得,还是做成这笔交易合算。等‘上清灵宝心法’到手,你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修习,三五年后,嘿嘿,斗方三老就会令人刮目相看了!”

包季龙仍有些怀疑:“人家真会拿这内功宝籍来换个大姑娘吗?我实在不信!”

裘时荣道:“老三,人家这样做必定有重大理由,这姑娘身后说不定还牵涉着什么宝物之类,总之,独眼魔不会干吃亏的买卖。”

他们自顾自议论着,完全忘了谢飞燕在场,直听得她目瞪口呆。

西南崇山峻岭中,有个名闻遐尔的独眼魔公仲昌,她确曾听师傅说过。

据说此魔武功深不可测,平生罕逢敌手,近些年并不到中原、北方一带走动,怎么会万里迢迢派人设计,要将她生擒活捉,并且不惜以道家练气的上乘秘密籍来交换!奇怪的是,独眼魔手下有的是人,为何不亲自出马,偏要转托人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便转思脱身之计。

悬挂在崖壁上时,她因风吹摇晃甚烈,无法运功冲穴,适才又专心听三老议论,无暇运功,现在只愿童宝旺磨蹭些时间,好让她自行解脱。

她刚一运功,赵子斌忽然走了过来,伸手连点三下,又封了她的三位穴位。

裘时荣道:“将她再吊下去,童宝旺若耍什么心眼,我们便将绳索解放,让她摔下去成个冤鬼吧!”

谢飞燕听了,心中暗暗叫苦。

三个老儿七手八脚又把她吊了下去,这次只放了两尺,大概为了方便把她拉上来。

山谷空旷,风一阵阵刮,吹得她眼也睁不开,一个身子直摇晃,恶心欲吐十分难受。

她咬紧牙关,心中积满了仇怒。

无论有多大磨难只要不死,她都要咬牙忍受。

她的生命不只属于她一人,爹爹妈妈哥哥弟弟的生命,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至今依然渺茫,她弄不清楚根由,真是死不瞑目!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滚,她的心在呐喊!

这时,洞中又有了人声,她急忙收敛住心神,倾耳去听,是赵子斌在说话。

“姓童的,东西拿来了吗?”

童宝旺冷冷道:“东西么,在另一位身上,你们自己向他要吧!”

裘时荣道:“咦,什么话,交易是你做的,怎么又扯到另人身上去了?”

突然,一个浑厚的嗓音传了进来。

“裘老儿,这交易是我做的,他只是跑跑腿,有话对我说,听见了吗?”

“咦,是你?!”斗方三老齐声惊呼:“令狐宣!”

“嘿嘿嘿,是我,还没忘了老朋友,难得难得!至于独眼魔么,那是老夫哄你们的!”

赵子斌声音也有些发抖:“既如此,‘上清灵宝心法’带来了吗?”

“嘿嘿,我说赵子斌哪,亏你活了这么一把子年纪,有谁听说过拿一部武林至宝去换一个小妞儿的?话就明说了吧,这‘上清灵宝心法’谁也没见过,江湖上轰传了二三十年,人人都在说都在找,可究竟谁找到了?你说!”

裘时荣道:“那么,令狐兄,既然没有这份宝籍,又何苦来骗小弟们呢?”

谢飞燕心想,这令狐老儿必是极厉害的人物,否则,裘时荣说话不会如此卑躬屈膝。

既然三老上了当,倒看看这出戏怎么收场。

这时,令狐宣笑道:“普天下,谁不知你三个老儿贪婪成性,不拿‘上清灵宝心法’做钓饵,做赏金,你们会乖乖卖命吗?现在,话已说清,这妞儿你们到底让不让我令狐宣带走,自己斟酌着办。”

听了这种话,谁也会跳起来!可是,斗方三老并未跳起来。

不是他们不想跳起来,岂止如此,他们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把令狐老儿和那个童宝旺撕得粉碎才足以解恨。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这份胆量。

裘时荣干咳了两声,道:“令狐兄,其实小弟们对你一向钦服,你老兄要小弟们办事,只需派人来说一声就是,大可不必设什么赏的,有你老兄一句话,我三兄弟能置之不理?”

赵子斌接着道:“就是就是。这妮儿现吊在悬崖上,令狐兄自管取去便了?”

令狐宣嘿嘿一阵阴笑,道:“真的吗?斗方三老何时变得如此慷慨了?”

裘时荣道:“冲着你老兄的金面,我弟兄三人又何时不大方了?”

赵子斌立即动手,一把就把谢飞燕扯上来,很快解开绳网,道:“此女被我点了穴,这就替她解了吧。”

令狐宣道:“慢,等我制了穴才解。”

谢飞燕见一个高大然而背微驼的老儿走了过来,此老白发白须、相貌凶恶、凶光四溢的眼睛,让人望而生畏。

他瞧了瞧谢飞燕,抬手用食指一弹,就制住了谢飞燕的肩井穴。

赵子斌便替她解了穴。

同是点穴,这令狐老儿的弹指点穴更为厉害。

肩井穴一受制,全身微微有些麻痒,真是与众不同。

令狐宣道:“小妞儿,老夫只制你肩井穴,谅你也逃不了。只要你运气冲穴或是运功打人,你就会立即感到全身麻痒,痛苦不堪,一个时辰后,你的功力全废。你要是乖乖儿听话,那么全身只有一丝儿麻痒,走路做事一点不妨碍。你要是不老实,那就是自讨苦吃?”

谢飞燕知他不是有意恐吓,自己不得不听他的。

令狐宣说完,又对斗方三老道:“这个人情就收下,不会忘了你们的。”

说完,扭头叫谢飞燕走。

谢飞燕无法可想,这是从狼窝转到虎穴,横竖都是一样,听天由命吧!她迈开了步子,果然行走如常。

走到洞外,令狐宣又让她站住。

他对斗方三老道:“还我的降龙网。”

赵子斌无奈,把网递给了童宝旺。

令狐宣笑道:“临走前,还有一点告诉你们,免得你们稀里糊涂,惊诧莫名。你们知不知道,老夫为何要假手你们抓这姑娘?”

裘时荣连忙答道:“不错,我们正奇怪呢,凭你老兄的身手,抓个女娃儿易如反掌,假必要假手兄弟们……”

令狐宣接道:“刚才你们要解穴,我为何不让?定要先制了穴才让你们解?”

裘时荣讨好道:“你老兄办事谨慎,思虑缜密,当今之世有几人能比得上啊!”

令狐宣笑道:“你说的虽然不差,但却错了。告诉你们吧,这小姑娘可不是容易弄得的呢!不得不防一手。当然,她要从老夫眼皮底下溜走那是比上天还难,只是,你们知道她的出身来历吗?”

斗方三老齐摇头:“不知道呀!”

裘时荣又道:“不知老兄要捉这妞儿干什么用?”

令狐宣笑道:“这个么,你们就不必知道了。她的出身来历,讲一点就够了。她是雪山圣母老虔婆的徒弟!”

三老惊叫起来:“雪山圣母?”

“不错,所以嘛,才出此下策,请你们代劳,知道吗?哈哈哈……”令狐宣忍不住大笑起来。

白面秀士童宝旺也开怀大笑。

斗方三老儿一下子泄了气,哪里还笑得出来,心中叫苦连天,这个当上得太大太大了。

天啊,江湖上有谁不知道雪山圣母的威名?又有几人敢惹她老人家的不快?这个祸可闯大啦,这条老命还想不想要啊!

令狐宣临走又道:“底儿交给你们了,依老夫相劝,你们斗方山也住不成了,赶快远走高飞吧。马上江湖就会传遍,斗方三老劫走了谢飞燕姑娘,这消息让老虔婆知道了,你们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吗?这老家伙脾性不减当年,她不亲自上门找你们才怪!好,言尽于此,他日有缘再会!”

听听,他多像个忠厚的长者,在劝诫犯了过失的小弟弟们呢,就象这场灾祸不是他给带来的一样。

斗方三老气昏了,气疯了,气死了!

这真是稻草人救火——引火烧身呀!

包季龙咆哮起来了:“这令狐宣欺人太甚,找他拼了!”

赵子斌道:“老三,他四海魔枭今日不杀你我灭口就算万幸了,你还要把脖子往他刀上撞?”

裘时荣道:“不对,老大,他不会杀我们的。”

赵子斌道:“你说他不敢?”

裘时荣叹道:“他确实是不敢。你想,他把这姑娘带走后要在江湖上放风,说斗方三老劫了雪山圣母的徒弟谢飞燕,让雪山圣母找我们算账呢!杀了我们,圣母找谁去?”

包季龙道:“圣母来是好事,我们就说他四海魔枭把人劫去了,让圣母找他不好吗?”

裘时荣苦笑道:“老三,你说话倒容易,可是证据呢?何况雪山圣母从江湖上听到的流传是我们干的,我们岂能推得干净?”

包季龙一时无话可说。

裘时荣叹道:“令狐老儿的确厉害,他算定我们要逃之夭夭,雪山圣母也要穷追不舍,他老儿在一旁却装作没事人一般。唉,这天杀的四海魔枭!”

赵子斌道:“唉,只怪我们粗心大意,也不探探这姑娘的来历,如今已闯下滔天大祸,只好收拾东西下山了。”

包季龙怒道:“此仇不报,难以解恨!”

裘时荣道:“老三,合你我三人之力,也决不是令狐宣的对手,报仇的事,以后慢慢再议,等找到了机会,定将这老狗碎尸万段!”

三人垂头丧气地回居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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