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
神捕萧铁衣知道有人在陷害自己!
可是他一时还找不出,想不出那躲在黑暗中的卑鄙人物究竟是谁?
毕竟,他的仇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而且,摆在他眼前的是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他要被送进沧州大牢!
——他的罪名是:“谋财害命,奸杀未遂”。
萧铁衣被送入沧州大牢时,身上的“泣魂刀”、“如来尺”都被收起。
照规定,他还必须服下散功丸,铐上牛筋链锁。
萧铁衣面色铁青,不发一语,全都照做了。
大牢的头儿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相貌十分猥琐的男子,名叫鸡心。由这名字,就可以想像这人的长相来。
獐头鼠目的鸡心冲着萧铁衣,吃吃笑道:“嘿嘿……大名鼎鼎的神捕也会有今天……真是想不到哪……”
萧铁衣冷哼不语。
鸡心不怀好意地又奸笑道:“不管怎样,你既然进来这里,就该听大爷我的一切吩咐,否则你会很‘刺激’的……”话中充满威胁之意。
萧铁衣实在讨厌对方说话时,那种摇头晃脑的丑陋模样。
他也根本就不吃对方那一套,当下冷冷地道:“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你只要叫人带我到我的牢房!”
“好!”
鸡心恼羞成怒地道:“你既然不上道,就准备好好享用大牢的一切吧……”
话毕,他手一挥,命狱卒拖走萧铁衣。
在他们走后。
鸡心眼中泛起一抹神秘,高深莫测的笑意,他究竟在嘲笑什么?揶揄什么!?
狱卒带着萧铁衣走过长长的廊道!
两侧的囚房内立即响起如雷的叫骂声:“姓萧的!你完了!老子告诉你,你完了!”
“我要把你撕裂成肉片,喝你的血!”
“你别想活着出去了,别想……”
除了叫骂,鼓噪声外,还有人丢出碗、筷,吐出口水,伸手想抓向萧铁衣!
萧铁衣,剑眉微皱,继续朝前走!
这大牢内的罪犯,有一半以上是他捉进来的!
包括了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惯窃、采花淫贼、谋财害命……等等的一干重刑犯。
萧铁衣一向将这些人视为人渣、垃圾,想不到,自己今日却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个!?
太可笑了,对不!?
狱卒将萧铁衣推进右侧到数第二间的囚房之中,腐败暗霉的潮湿气味立即扑鼻而来。
在晦暗的火光之下,萧铁衣一眼就判断出这间牢房很坚固,就连铁柱都厚如成人小臂粗,谁也逃不出去。
他也没有想逃的念头。
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运用智慧去思考,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好好想一遍,总有一些蜘丝马迹可寻的。
萧铁衣打算找出来。
三天前。
萧铁衣由眼线口中得知,“四毒书生”就在靠临潼关的一条官道上出没。
萧铁衣当下毫下考虑,立即带了几名亲信,前往缉拿。
“四毒书生”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豺狼一样的恶徒。
四人嗜穿不同颜色的衣服,使用下同的兵器,手段却是一样的狠毒,令人发指。
名为书生,所作所为却跟禽兽没有两样。
申公豹、黄飞虎、卞金龙和南宫适,分别用“判官笔”、“阴阳扇”、“淬毒勾”和“巨灵砚”为独门兵器。
萧铁衣追查了二个月之久。
如今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什么也要缉拿四毒书生归案。
蹄声如雷里,萧铁衣连同捕快六名,一行七人终于赶在临潼关挡上了四毒书生。
萧铁衣遇见四毒书生的时候,他们正在迫害一名老人,那老人服装怪异,似乎不像中原人士,在四毒书生的残忍手段下,那老人也只剩一口气了。
萧铁衣见状怒喝道:“住手!”
申公豹等人回过头,冷冷地道:“你?是你在说话吗?”他想不到半路有人来找碴!
萧铁衣跃身下马道:“四毒书生,我已经找你们很久了!”
着黄衣的卞金龙瞥及萧铁衣腰间的那把宝刀,不禁变色恍悟道:“泣魂刀!?你是萧铁衣?”
萧铁衣淡然道:“正是!”他挥手,那六名捕快顿时将四人围住。
白衣书生黄飞虎道:“姓萧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铁衣平静地道:“三个月前,中原剑客吴俊兴吴老前辈,一家八十一口一夜之间遭人血洗,屠杀殆尽,我查出了凶手正是你们四毒书生!”
青衣书生申公豹冷嗤道:“是又怎样?”
萧铁衣寒凛地道:“那就乖乖束手就擒!”
黄衣书生卞金龙面露杀机道:“如果不呢?”
萧铁衣道:“我已经知道你们四毒书生不是甘于雌伏之辈,不过这样,动手之后,你们后悔也来不及!”
申公豹大笑道:“那便动手吧,看看是谁后悔?”
谈笑之中。
最先动手的却是一直没有开口的灰衣书生南宫适。
南宫适疾出“巨灵砚”兜胸戳向萧铁衣前胸!
萧铁衣扬袖的同时,“如来玉尺”已然在握,撞开“巨灵砚”后,反拍对方面门!
动作俐落,一气呵成!
南宫适急退!
申公豹、黄飞虎和卞金龙慌忙的分头扑滚,在泣魂刀刃影浮叠中,三人虽然逃开,背脊上却纷纷见彩!
血液刹时殷红衣衫!
萧铁衣把握先机,身形起落如电,刀再扬起,金铁连三交击!“铿”、“铿”、“铿”!判官笔、阴阳扇和淬毒勾抛飞至半空中!
在兵器落地的时候,萧铁衣已经将三人痛击倒地,同时封住了三人的软麻穴。
四毒书生已去其三,剩下的南宫适心一寒,不慎之下,亦被六名捕快卸去兵器,乖乖就缚。
他虽然被六把大刀架着,比起其他三人还是好得多,至少,他的背部没有挨上萧铁衣的泣魂刀。
不似倒在地上的三人,衣衫全自背部碎裂,浸染着殷红触目的血渍。
萧铁衣收刀,走到那垂死老人身旁,伸手一探对方鼻息,心知对方已然回生乏术。
那老人似乎有话要说,嘴唇不断掀动。
萧铁衣附耳过去。
“你……你就是神捕!?”
萧铁衣点头。
老人暗淡的眼瞳中浮起一丝希望的神色,接着又道:“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找到魔侠!你和他两个人……必须到‘针空之岛’……找到……”
“找到什么!?”针空之岛又什么意思?
萧铁衣并没有听清楚。
但那老人咳得已是弥留状态,继续说道:“你和魔侠必须制止他们,呃……呃……就算你和魔侠之间有一人被杀害……另外一人也绝不能……绝不能中途放弃!!”
老人苍白死灰的嘴中溢出大把血块,用尽最后力气再道:“因为……因为……只有你和魔侠两个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也惟有你们两人合作无间!才能对付‘那个人’,你一定要找到魔侠……一定要!”
话说到这儿,那老人身子一阵抽搐,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老人突然用右手撕开左臂的皮肤!血光迸现!
萧铁衣一惊!另外六名捕快下约而同惊呼出口!
在殷红惨白的血肉中,那老人将那张薄如蝉翼的秘图,递给了萧铁衣!
老人头一偏,终于断气!
萧铁衣满手鲜血,很快地将那秘图打开,图中的文字是用梵文写成的!
萧铁衣只能读出部份的意思:
——从红宝石的眼瞳中,神鹰奔飞向天空去……
——一千八百年之后,地狱之门和往生之门将由圣洁女王打开,在圣地边的大蛇子孙,会遭受……
萧铁衣将蝉翼秘图收入怀中,他已经知道他要怎么做,该怎么做了!
萧铁衣先将“四毒书生”押在六扇门牢房,随即,马不停蹄地赶往刘炳昌刘大人那边。
刘炳昌官拜六品,虽然官阶低于萧铁衣,年纪又比萧铁衣大,但两人却是相交颇深的忘年之交。
那张蝉翼秘图上的梵文,刘炳昌应当能看得懂,事实上,萧铁衣就是从他那儿学会一些梵文的。
萧铁衣深夜造访刘府,想要弄清那秘图的真正意思。
刘炳昌起身相迎,笑道:“如此深夜,却下知大名鼎鼎的神捕有何贵干?”
萧铁衣坐定后,轻啜一口人参茶,抱拳笑道:“刘兄,冒昧来访,有事相托!”
“但言无妨”。
萧铁衣取出蝉翼秘图。
图上的血渍已变成淡褐色,字迹却不曾被浸化,清晰可见。
刘炳昌目露惊讶之色道:“这是……”
萧铁衣正色道:“你看了就会明白!”
他接过秘图,细瞧之下,神色不由大变!
萧铁衣片刻后,才道:“刘兄,上面的意思是……”
刘炳昌按照字面上的意义,一字一句,丝毫不漏地翻了出来:
——从红宝石的眼瞳中,飞鹰奔飞,冲向天空!用那衔动钢环的尖嘴力量,使奇岩吐出秘宝来!
一千八百年之后,地狱之门和往生之门将由圣洁的女王打开,跪在圣地边的大蛇子孙,将遭受最严厉的咀咒!
萧铁衣沉声道:“这张图,关系着一笔宝藏!?”
刘炳昌道:“不错。”
他顿了一顿,又道:“这张图可能就是传说中,‘欢喜王’遗留下来的五张秘图之一!”
萧铁衣眼光一亮道:“你是说——三百年前,前朝的‘欢喜王’!?”
刘炳昌点头道:“就是那个‘欢喜王’!”
原来,三百年前,前朝天子的皇亲欢喜王,是一个雄才大略,气吞山河的盖世枭雄。
那欢喜王好大喜功,野心勃勃,一生中做下了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他的财富,富可敌国,令人不敢想像。
王府地下埋的金块子,银锭子,多不可数。
奇珍异宝,红红的玛瑙,绿莹莹的翠环,白白的珍珠同样是不可以数计的。
如果将那些珠宝化作银两撒下来,起码可以让整个京城下半个月的银雨!你说,那有多惊人?
欢喜王尽管叱吒风云,不可一世,但是锋芒毕露,未必是件好事。
“功高震主”的结果,被前朝天子明升暗降,调派到西域。从此,欢喜王不再意气风发,最后,终于郁郁而终。
曾经风起云涌,如今荡然无存,令人感慨。
欢喜王死后,那笔巨大的宝藏也跟着失去踪迹,传说中欢喜王留有五张秘图。
只要找到那五张藏宝秘图,便可以得到那一笔没有止尽的财富,没有止尽的数目!
那五张秘图,据说散落在下同的地方,分别由欢喜王的后裔所持有,但究竟是谁,也是一个谜。
萧铁衣也听过这个传说,但他始终将其视之为穿凿附会之说罢了,没有特别去留意。
自从在“四毒书生”手中,救下那个垂死的怪异老人后。
萧铁衣的敏锐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并不简单,那个怪老人,将蝉翼秘图藏在肌肤当中,就已令人大吃一惊!
现在,再从刘炳昌口中得知,这张血图的确牵扯着一笔钜大的财富珠宝。
萧铁衣心觉事态严重,再一次追问道:“刘兄,你确定这张秘图是‘欢喜王’所留下的?”
刘大人沉吟片刻后道:“你跟我来!”
刘炳昌引萧铁衣到他的书房之中,从厚重的书架,取下一本册子。
“这册子上有关于欢喜王的一切记载!”
刘大人一面翻开册子,一面又道:“就是这里!”
他指着册子上的一个签名印,接道:“这是文献上,欢喜王留下的真迹,和这张蝉翼秘图上的字迹签名一模一样!”
萧铁衣默然颌首。
他说的都没错,图上的笔迹和册子上没有两样,这张图就是当年“欢喜王”留下的五张地图了!
萧铁衣心中既激动又振奋,他并不是觊觎那一份富可敌国的秘宝,而是因为黄淮两地,水祸不断,灾民万千,真要能寻获“欢喜王”留下的宝藏的话,那就是苍生之幸了。
可是,这样的秘图一共有五张啊!萧铁衣手中只是其中的一张。
传说中,五张蝉翼秘图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张“机关图”。
欢喜王本人,不仅武功精湛,对于奇门遁甲,五术机关,更是独创一格。
欢喜王布下的机关,直似天罗地网,无人能幸免,若没有“机关秘图”,什么都是空谈,再者,那老人曾经说过“针空之岛”这句话。
那是一句谜语,还是一个地方?
萧铁衣至今还猜不透,心中暗忖道:“四毒书生追杀那神秘老人,肯定和蝉翼秘图有关连……”
萧铁衣收起秘图,正欲告辞,回府套四毒书生口供之际——
刘大人笑而阻止道:“萧兄,既来之则安之,何不留下来,明早再走。”
“这……”
“你我二人,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聊聊了。”
萧铁衣盛情难却,苦笑道:“也好,就依刘兄之意吧。”
那一晚,两人促膝长谈,以茶代酒,直至三更,萧铁衣身心俱疲,睡了一觉,那一觉睡得很长、很沉。
醒来之后,人事全非。
萧铁衣是被腥臭的血腥味所惊醒的。
血是从刘大人脖子上流下来的,浓浓稠稠的一大片,人头连着半点血肉,只差一丝,便要和身体分家了,也因此,那血流之势汩汩不断,整个地面宛若一片血海。
萧铁衣惊怒不在话下。
更令他愤怒的是,现场除了刘大人外,还有一名赤裸女子,肢体的歪扭程度,根本下是活人能够摆置出来的。
“大嫂!”
萧铁衣目皆欲裂,那女子是刘炳昌的元配夫人。
刘氏衣衫碎裂,雪白肌肤沾满血渍,脖子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凶手在行凶之前,曾经强行玷污了刘氏!
萧铁衣自觉全身血液像火山似要冲上脑门!
他一手抄起了桌上那壶茶,那只茶杯!
“迷魂香!”
萧铁衣先前暍下的茶水中,竟已被人暗地里下了迷魂药!
萧铁衣才要奔出房门——
却又神色一变,停下脚步。
随即,木门、窗条破碎乱飞,数十名六扇门的捕快,团团围住了萧铁衣。
然后,萧铁衣便被送进了沧州大牢。
萧铁衣不发一语。
这是一个有计划的恶毒阴谋,有人要陷害自己,而且这个背后人物,十分可怕,早已算准了萧铁衣的一切行踪,安排好每一步行动。
这——当然也跟欢喜王的蝉翼秘图有关!
甬道一端传来的叱暍、怒骂声,打断了萧铁衣的思绪。
把他带回了现实的环境之中。
这里是沧州大牢,关的都是一些穷凶恶极之辈。
当然,其中也不缺乏一些心理变态,手段毒辣的性格暴戾之徒。
刚刚那些吒暍、打骂声,不用问,也知道是囚犯和囚犯之间的打架、争斗所发出的声响。
萧铁衣眉头又皱。
他着实讨厌这种人欺人的野蛮手段,但,身陷围圄的他,自身都已难保,遑论其他?
萧铁衣将背脊靠着冰冷腐湿的石壁。
寒意可以让他神智更加清醒,太过温暖只会使人反应迟钝,失去敏锐和警觉性。
萧铁衣用手指轻揉着太阳穴,心里想起了那神秘老人说过的话:
——你一定要和魔侠联手!
——只有你们两人合作无间,才能对抗他们!
萧铁衣自嘲似地苦笑摇头!
魔侠!
到什么地方去找魔侠!
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啊!
这时候,只能靠自己,不要存有侥幸之心。
萧铁衣再一次提醒自己。
这里的重犯中,有一半以上是自己捉进来的,如果不谨慎,不小心些,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寒夜烛荧荧。
烛火独照中。
狱头鸡心一个人坐在漆黑檀桌旁。
他的前面就放着两样兵器。
——“泣魂宝刀”、“如来玉尺”!
鸡心望着神捕萧铁衣的两样成名兵器,想出了神。
“呛”声——
他抽出了“泣魂宝刀”,刀光雪亮,刀气凛寒,刀身周围浮着隐隐的银芒,耀眼又慑人!
鸡心目光一亮,露出赞许神色脱口道:“果然是好刀!”
鸡心邪里邪气地笑道,像个贪婪的奸诈商人,接着,他又掂了掂那把“如来玉尺”。
“如来玉尺”长八寸九,宽仅两指,相当沉重,尺身青白,是难得的天山寒玉制成。
“如来玉尺”完美无缺,壁面光滑明亮。
用这样的玉器作兵器,只说明了一件事:
它的主人,内力实在惊人!
鸡心不经意地将“如来玉尺”在食、拇二指间转了起来!
他只是好玩似地将“如来玉尺”旋了一下。
那“如来玉尺”却“忽”“忽”地在他的虎口和两指间回旋起来!
转动回旋的速度太快,太快!
骤看起来,就像是一面青色光轮在鸡心的手中转动。
那“如来玉尺”十分沉重,在鸡心的掌中却轻若鸿毛。
鸡心轻松地吹着口哨子,毫不在乎地把玩着。
这鸡心看来,并不是简单之辈,分明有一身不错的功夫。
他究竟是什么人物?为何肯屈就在狱中做一个牢头?
鸡心右手玩弄着“如来玉尺”,空着的左手却拿起“泣魂宝刀”的刀鞘就近一瞧!
看呀看呀——
他的双眼浮起了一抹笑意,喃喃道:“好家伙!竟然藏在这里……”
鸡心放下“如来玉尺”,右掌贴向刀鞘边!
他的右掌隔着刀鞘还有五分,只见他掌心微屈,又缓缓地远离刀鞘。
奇怪的事也发生了。
那刀鞘竟徐徐露出一张带血的秘图。
“蝉翼秘图!”
鸡心用隔空摄物的内功手法取出了萧铁衣藏在刀鞘中的秘图!
鸡心这时眼瞳中,闪动的是智慧、犀利又深不可测的光芒。
刹那间——
你几乎要怀疑鸡心根本不是鸡心,而是一个武林高手,和萧铁衣同一等级的高手。
也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蝉翼秘图”缓缓地在鸡心手中摊了开来……
沧州大牢内。
就在萧铁衣被押解进牢的时候,牢里的囚犯们,早已下了赌注。
他们不是赌萧铁衣还有没有生存机会?
在他们认为,萧铁衣一踏进大牢,其实就等于躺进了棺材,必死无疑。
狱犯们赌的是——萧铁衣还有几天可以活?
大多数的人买萧铁衣活不到三天!一小部份人,认为神捕萧铁衣应该可以撑久一点,但是,那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天。
那一晚,还不到三更,萧铁衣被两名狱卒带到另外一间大牢房。
“进去,快进去,今晚你就睡在这里!”随即将他推进去!
狱卒奸笑着,把铁栅重重地关上。
萧铁衣心里暗道不妙!
这间大牢房里,还有八个刑犯,这些人长相各异,高矮下一,但相同的是,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残暴、狠恶的神情。
萧铁衣定下心神,正欲走到最里面的一张空床!
“站住!”
一声冰冷低沉的话语喊住了萧铁衣。
萧铁衣停下身子,望向发话之人。
说话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前额微秃,满脸落腮胡,身材壮得像头牛的中年人。
那人的脸上有三道刀疤,其中一道还划瞎了左眼,这使他看来更加凶暴,令人望而生畏。
“萧铁衣,你也会有今天!你还记得我吧!”
萧铁衣深深吸了一口声,沉声道:“剥皮人魔——费老六!”
“哈哈……神捕的记性果然下赖,居然还记得我费老六……”
萧铁衣当然记得他。
五年前,京城出现一个凶残,令人惊悚的连续杀人魔。
其杀人手法歹毒非常,专挑豆蔻少女,屠杀之后将其人皮生生剥下,制成人皮灯笼。
萧铁衣接管此案后,花了半个月左右的功夫,才追查到这杀人魔的下落。
费老六尽管武功下低,奈何终究差上萧铁衣一截。
最后被萧铁衣挑瞎了左眼,束手就擒!
萧铁衣毫下畏惧地盯视着对方道:“你早该被处决的,费老六!”
费老六纵声狂笑道:“不!我等了五年就是要找你报仇,我这只眼就是被你挑瞎的!”
“那是你罪有应得。”
“哼!错了,应该是你多管闲事!”
费老六顿了一顿,又狠狠地道:“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萧铁衣!我要撕开你的胸膛!”
萧铁衣冷冷地道:“你妄想!”
费老六怪叫中,扑向萧铁衣!
萧铁衣吸腹,塌肩,旋腰!
平常这三个动作下来,他的身子起码要向后飘开七尺的,但现在的情形却是不到三步。
萧铁衣进牢时已服下散功丸,等他惊悟醒觉时,费老六的拳风已扑面而来!
萧铁衣出拳迎向扑面而来的拳风!
“碰”声中,两人各自倒退几步。
费老六双臂震得发麻不已。
萧铁衣也好不到哪里。
两人没有了内功掌劲,拚的就是最原始的力气!
萧铁衣的力气很大。
可是费老六那一身蛮力更是吓人。
拳头击在费老六身上,反作用力震得萧铁衣手指关节酸痛难受。
两人拳来脚踢,毫不留情!
萧铁衣痛击对方三拳,自己也挨了对方一脚踹在腰眼上,差点没痛晕过去。
可是萧铁衣只是一个人!
他也只有一双手。
费老六鬼叫中,另外七个人纷纷出拳击向萧铁衣!
双手难敌四拳,又何况是以一敌八,而那些狱犯,凶残成性,或用咬,或用抓!
萧铁衣才用掌刀打翻了对方二人。
自己的大腿,却被一名胖矮的汉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皮破肉现,鲜血冒出!
那些囚犯见到血,更是凶性大发,像一群恶狗般扑将上来。
萧铁衣拼尽力气,将对方四人打得倒地哀号。
稍一不慎,又被其中一人打破眼角,鲜血从眉梢沥沥地流了下来。
鲜血流入口中,咽喉中,竟是如此咸腥!
萧铁衣才想用衣角拭去睑上的血渍。
冶不防地。
费老六一拳击在萧铁衣的胸口心窝处——
巨大的痛楚,使得萧铁衣几乎要闭过气!
他两腿一软,整个身子就像软骨鳅似地跌坐在地。
一名囚犯飞起一脚,正踹在萧铁衣的鼻梁!
湿热的液体涌进萧铁衣的鼻腔,那是鼻骨断裂所流下的血!
那名囚犯得意忘形之际——
萧铁衣出腿绊倒对方,然后用右臂肘关节重敲在对方的喉结之上!
“嗷……嗷……”像是野器中箭的凄厉声起!
那人呻吟哀号,辗转在地上扭滚,去了半条命!
萧铁衣才撂下这个恶徒。
费老六又饱以拳打脚踢,如雨点般地落在萧铁衣身上。
萧铁衣想抬起胳膊挡住,但是他的胳膊早已拖不动了。
萧铁衣朝前想要移动,走没半步,却滴了一地的血印,费老六和剩下的三名恶徒,不停地殴打,踩踢他的身子。
萧铁衣黯然一叹,忖道:“我命休矣……”
在他几乎已失去知觉之际。
朦胧、隐约中——
他似乎看到了一股慑人心魂的目光,一直逼近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之际,便不醒人事。
梦里有汹涌翻搅的黑云。
有灼亮猝逝的闪电惊雷,还有鬼魅般各种妖异的脸孔环转浮现。
黑暗中仿佛来自地狱的幽冥鬼手在拉扯他的头发,撕裂他的身子。
猛然地一阵痉挛,萧铁衣自恶梦中的深渊醒了过来。
他艰涩又费劲地张开眼——
却看到了桌上的两样兵器,“泣魂宝刀”和“如来玉尺”!
萧铁衣一惊一怔!
“醒来了?你不赖嘛,干倒了对方五人,还让其他三人挂彩……啧啧……是很凶嘛!”
说话的是鸡心!
萧铁衣望着对方,撑起了身子冷冷地道:“你……你想要怎样?”
鸡心笑道:“你的口气真大,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不是四品带刀护卫了,只是一个重犯,等候处死的罪犯,呃……讲话客气一些吧……”
萧铁衣想伸手取回“泣魂宝刀”!
鸡心替他拿回泣魂宝刀道:“你要这个吗?给你!”
萧铁衣怀疑地看着鸡心,没有说话。
鸡心笑了笑道:“奇怪什么!?里面的东西,我已经拿出来了!”
萧铁衣一震道:“你!”
鸡心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扬了扬奸笑道:“是不是这个啊?”
拿在鸡心手中的,赫然就是那张“蝉翼宝图”!
萧铁衣目光森寒道:“把秘图还给我!”
鸡心摇头道:“还你?我有没有听错?”
“我可以给你银子!”
鸡心眉梢挑了挑,笑道:“你可以给我像‘欢喜王’一样多的财宝吗?”
天哪!
萧铁衣震惊非常!
鸡心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你说什么!?”
鸡心摇首笑道:“欢喜王的宝藏,你给得起吗?”
萧铁衣一窒,随时又恢复正常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鸡心忽然面露狞笑道:“看看墙上那些东西,也许可以帮你脑筋清醒些。”
沿着一面墙壁,有道巨大架子。
横架上挂着各种各样令人沭目惊心的刑具。
各式绞索、绳套,带血的马鞭、手铐脚链、梭子、狼牙棒,火炉儿边还有几支烧得透红的烙铁!
鸡心出言恫吓,想用刑逼问!
萧铁衣神色下变,缓缓地闭上眼。
鸡心只得叹气道:“看来你是不怕用刑的了……不过时移势易,我劝你还是合作得好。”
萧铁衣没有说话。
鸡心开口问道:“你现在告诉我,被你用内力逼糊了那些字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
萧铁衣陡然睁眼,望向鸡心!
鸡心看着图,叹气道:“这张图少掉那些字,就没有太大用处了……”
“你看得懂秘图上的文字!?”
鸡心道:“这些梵文我研究很久了,难不倒我。”
萧铁衣忽然冷冷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鸡心指了指自己,有趣地笑道:“牢头鸡心就是在下我!”
“你不是!”
萧铁衣冷笑道:“虽然你极力掩饰,故意深藏不露,可是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哦!”
“你的眼光透出难以形容的异样光芒,那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你的真正念头令人猜不透,你的入步起步、经历比别人来得早!”
鸡心苦笑。
萧铁衣目不转瞬地又接道:“我藏在刀鞘中的秘图,如果硬用蛮力拉出的话,必然破裂,可是你手中的蝉翼秘图却完好无缺。这说明了你的内力很深厚。”
鸡心耸肩笑道:“千算万算,还是料想不到你先弄糊了图上的文字,萧铁衣,你行!”
萧铁衣淡然道:“阁下也不差。”
“你愿意告诉我,那些糊掉的是什么意思吗?”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
萧铁衣目光如利刃逼视鸡心道:“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和身份!”
“我叫鸡心!”
萧铁衣截口道:“你不是!”
鸡心冷笑反问道:“那么,你以为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