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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绿衣娘子

语毕,又往下继续看去,上面写着:“性命必用法以修之,阴阳必用法以调之,造化必用法以夺之,四象必用法以合之,五行必用法以攒之。

有为无为,各有法则,毫发之差,千里之失,惜乎世之行功者,未明真理,不识邪正,人于旁门,妄行其是,每多碌碌一生,到老无成。”

这一段话,看得顾小宝茅塞顿开,心想:“果然如此,无怪那红衣姑娘和筱云,全都只有十几岁年龄,武功都已出神人化。

原来她们是得其法而行,故能一日千里,事半功倍。这样看来,她们的武功成就,必是得力于这本奇书了。”

当下便聚精会神的读下去,真是字字珠巩,生平所罕见的一本奇书。

等他把上篇读完,其中有许多地方却参详不透。因为十分精深博奥,一时难以懂得,只好记在脑海里,等有机缘时再向波云讨教。

抬头看看门外,日正当中,已是午刻了。

他身边原备了一些干粮,现在吃得差不多了,心想:“筱云姑娘所说的神泉,不知在什么地方?屈指一算,今天已是十一,离十五还有四天,我何不先到山下备些干粮再回来,将神泉地址找着,看看那神泉是什么景象。”

主意已定,将书放回锦盒,纳入怀中,跨出卧云居向山下走去。

赴青城山,昔年均需步行或乘一段鸡公车代步。

近年已筑有公路,直达青城山,麓下之建福宫,距成都共七十二公里,为青灌公路之终点。

但是,其中有许多游览的人,则多合舟车而乐于步行。无他,以饱览沿途风景也。

出灌县南门至马家渡约四华里,有一古老的大渡桥,沿途可以欣赏都江堰的伟大形势。

渡江后,直趋四里外的“玉堂场”,途多茶肆,为青灌道上第一鼓足处,游客们可享论茶风味。

再十二里至中兴场,为一大集镇,每逢集会,各地商贾云集。

四川赶场之风最盛,中兴场为山货及日用品之交流处,颇为繁荣。

顾小宝在一家茶坊泡了一壶沦茶,要了四色茶点,又嘱咐店伙计替他准备些干粮。

中兴场是人青城山最后一站,所以你只要吩咐店伙计,就会为你准备三五日、十日八日的干粮,供你山中游览时食用。

顾小宝正品茗时,突然之间,他看见对街扑出数名大汉,强行将一名年轻女子拖上一辆路边马车。

当时赶集的人很多,就是没有人敢过问。

有些人只投以好奇的目光,有些人则佯作不见,匆匆走过。

顾小宝偏看不顺眼,三步并作两步,轻纵急跳,眨眼间人已落那辆篷车一旁。

他一勒马经,拍拍车篷,道:“请等一下!”

已经坐进篷车里面的人,顿时感觉到,整辆车都在剧烈地震动,拉车的马也在长嘶。

其实——当时最少还有两名大汉没有上车,他们正在马车的另一边,准备跨上车辕之际,却被顾小宝的哈喝吸引住。

为首一人立即绕过马车来,道:“喂!你龟儿子,干啥子啊?”

此人说的是道地的川语,顾小宝冷然一笑道:“干啥子?我正想质问你们,光天化日之下,为何强掳女子,难道中兴场就没有王法?”

已经攀登上了车的大汉,这时也纷纷下了车。

顾小宝瞧也没瞧他们一眼,只掀开车带,问车上的女子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押你上车!”

“嗯——”

那女子在极度惊惶中也来不及答话,两名大汉已分前后靠到顾小宝身边来了。

只见顾小宝突然侧身扭腰,左挥一拳,右踢一脚,两名最先冲过来的大汉应声跌倒地上。

这当然是顾小宝手下留情,否则,这两名大汉纵不嗝屁,也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但另两名大汉见同伴吃亏,相继扑了过来。

顾小宝弯腰反弹,一个回旋腿,两名大汉的其中一名中了一脚,倒退了几步,另一名反应较快,及时刹住前冲之势。

刹那间,顾小宝已将车内女子拉出了马车。

几名大汉,似乎知道不是顾小宝的对手,狠狠的瞪了顾小宝一眼,作鸟兽散走。

顾小宝冷冷一笑,那女子用感激的目光瞧着他道:“这位侠士,我真不知道怎样感激你才好?”

“不必客气啦!”顾小宝道:“我看,应该先带你去衙门一次!”

“不!那女子突然面露张惶神色,道:“侠士!不妨告诉你,这件事我不想惊动官府。”

顾小宝感到无限惊奇的瞪着那女子,道:“为什么?”那女子吞吞吐吐道:“‘我有难言之隐。”

顾小宝无可奈何地道:“小姐,我只是路过,只能救你一时,却无法保你永久他话未说完,那女子道:“那也是没法度,看来只好躲过一时算一时了,无法逃脱,也是命该如此。”

顾小宝实在不知再说什么,只好道:“那么,我送你回家去吧!”/“嗯——”

她有如惊弓之鸟,左张右望。又呐呐地道:“侠士,我们可不可以找个地方谈谈?这时候回去,我怕那班人已在我家附近等我呢!”

顾小宝觉得她这种顾虑颇有道理,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到这间茶馆坐一会好了。”

两人并肩走出人群,来到顾小宝原先喝茶的地方,为他斟了一杯茶,道:“你可是欠了高利贷?”

“你怎么知道?”她像见了鬼似的,站了起来瞪着顾小宝。

顾小宝没有理会她,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借的高利贷!那班人可能是‘财务公司’的打手?”

“是的,你都猜对了。”

那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要怪只怪家父不好,他中了人家圈套,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他们找上了我。”

说到这里,她已硬着咽喉,说不下去,伏在桌上吸泣。顾小宝等她停止了哭泣,始道:

“你的意思是,令尊被人骗走了一笔钱?”

“他中了老千局,偏偏他又不肯照实告诉我们,直到泥足深陷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令尊大人现在哪里?”

“死了!”那女子又不禁流着泪,垂下脑袋。

顾小宝不由一怔,道;“对不起。”

他抱歉地道:“我不该令你难过。”

“算了,本来是他自作孽,谁叫他生前嗜赌如命,却又不够机警。”

她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抹了一把眼泪,道:“要不是为了他,娘也不至于寻短见,我又何必要到处筹措张罗呢?”

顾小宝原本想说她父亲到底欠人家多少,但临时改变主意,道:“你知道令尊大人被那一帮老千,用什么方式骗了钱?”

“我当然知道,甚至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忘记。”

那女子咬牙切齿地道:“因为其中一个还是我父亲生前好友,他们简直不是人,我恨不得杀死他们。”

“那好极了,请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吧!”

人无横财不富。

马无夜草不肥。

赌!是赚取横财的一种方法,是许多人喜欢的方法。

姑且不论赌博是合法不合法,只要是赌博赢来的钱,通常都使人花起来的时候,觉得很爽。

因为,只要上了赌台,大家赢钱的机会相等,都是“二一添作五”,而输赢的关键,就在于技巧的高低与赌运的好坏。

所以,只要不是耍老千、玩假的,而是光明正大赢来的钱,你就可以证明,你的运气比别人好,赌技比别人高强。

运气好的人比运气不好的人,通常都较“爽”一点。

但是——“运气”二字,只是一般赌徒他们赢钱的借口,真正的赌豪、赌国高手,他们凭借的是实力,也就是赌技。

赌技的好坏,决定了赌博的输赢,就如同武林高手决斗,生死存亡的主要契机,乃在于玄妙高超的武技一般,丝毫无法取巧,更不会有侥幸。

赌场内,原本人声喧哗,庄家的哈喝声此起彼落,八张圆桌旁,各式的赌具不断的滚动、流转。

顾小宝终于踏入了这家赌坊。

他不是第一次进赌场,但他没想到中兴场仅是一个集会场,赌场居然会如此的热闹、拥挤。

循着骰子声,挤人圆桌旁,他看见了日间自己救出来的女子,但也被另一股气氛怔住了。

做庄的是一位年约双十的俏佳人,她那清脆的哈喝声,以及干净俐落的手法,令赌客们暗暗欣赏,也由衷的称赞。

不过,最令赌客们感到兴趣的是,另外两名帮庄身穿白衫的二八佳人。

因为——一些眼尖的赌客,发现她们白衫之内,居然“上空”,未穿肚兜。

当她们弯腰收发筹码的时候,也就是赌客们目光吃冰淇淋的时候。

那雪白的酥胸,丰满的“福寿”(奶子),令赌客们心摇目眩。

二女只要稍为一动,立即可以看到“圣母峰”上那两粒紫葡萄在颤动,似乎在对赌客们呼唤以及暗示什么?如此一来,赌客们把输赢便放在其次了。

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奇怪!

对一般赌徒来说,玩女人是常有的事,也有看过光溜溜女人的胭体,为什么竟还这般的色迷迷呢?大概是神秘感在作祟吧?唐钱起沤歌卢山诗日:“飓尺愁风雨,匡卢不可登;只疑云雾窟,犹有六朝憎。”

赌客们的心情正是这首诗的写照!

在“十八啦!”及骰声之中“通吃!”“通赔!”“吃大赔小”的声音不停的传了出来,赌客们的欢呼、叹息声,更是此起彼落。

大把大把的白花花银子,还有银票。在赌台上来来去去的移动,看得人眼花缘乱。

顾小宝听完胡若兰的叙述后,想了一会儿,面授机宜。

胡若兰就是在集上被人“欺侮”的女子,他特别开了一个房间,把自己和胡若兰关在室内足足有一个时辰。

顾小宝取出一笔钱,让胡若兰清理债务,然后让她先去赌坊。

孤男寡女在室内个把时辰,未进门尚被人逼债押走,出门后不但清理了债务,而且还有余钱上赌坊。

谁,都会联想到是怎么一回事,而胡若兰更绝,出门时还故意把头发弄得蓬松。

这一来,把那件事就更坐实了。

他这“驱狼人虎”计,当然是遮掩人耳目,让人把他当“呆子”、“羊姑”,最终目的,便是把胡若兰父亲输去的钱捞回来。

岂料——才一挤近赌台,就听得一阵粗浊的声音叫道:“喂!姑娘,你到底玩不玩吗?

占着茅坑不拉屎,什么意思嘛?”

说完,就欲扳胡若兰的肩膊。

一个姑娘家,身子岂容别人乱碰,只见她身子一侧,堪堪避开对方手掌,回首一见顾小宝来了,这才默默的取出一叠银票。

她随意的抽出一张,朝身前台面上一摆,沉声道:“全部押了!”

白衣帮庄少女伙身取过银票,打开一瞧,不由骇呼一声:“哇!一千两!”

做庄的白衣少女凝视胡若兰一眼,朗声道:“要下注以卡紧,离手啦!”

说完,双手捧起摇缸摇了几下,然后掀开杯罩。

哇!四!四!五!六!十一点,好大的点!

众赌客不由吸了一口气。

庄家连杀五人之后,终于轮到胡若兰她掷了。

她脸上表情,是一副夷然自若神色。

连摇三次,都摇不出点数,好不容易在第四次摇出了二!三!四!七点,众赌徒不由发出一声惋惜。

胡若兰双目灼灼的瞧着那张银票被帮庄的白衣女收走了,却只淡淡一笑,又缓缓的抽出一张银票,搁在台面上。

不久——众赌客见帮庄的推过一个盘子,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叠筹码,每叠一百两,正是一千两足。

“哇!又是一千两,好大的手笔,这位姑娘真有钱!”有一位赌客在钦羡,也是赞美!

“哇咧瞧她手中的那一叠银票,至少有五十张,一张一千两,至少有五万两,乖乖好个有钱人!”

这是另一个赌客由衷的赞美。

此刻,只见胡若兰纤手一推盘子,道:“别这么麻烦,我还是全押上了。”

奈何——她的赌技太差,赌风又不顺,一连输了三把,也就是说,输了三千两银子。

挤在赌客群的顾小宝,早已看出端倪,庄家在骰子上搞了鬼!

他故作才到的样子,道:“嗅!若兰,你也来了?”

胡若兰也“假仙”的道:“公子!你不是说要多睡一会儿吗?怎么也来了?”

“我是好梦正酣,却梦见被一条蛇咬了一口,一惊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刚好客栈门口有个算命先生,我请他圆梦,说是大吉大利,所以就来了,打算捞点银子,哈哈他俩这一说一唱,煞有其事的,庄家微微一笑,道:“希望算命先生金口玉言,如你所愿……”

说完,又是“扑哧!”一笑。

旁边一众赌徒也随之完尔!

他们是取笑顾小宝眼睛抹鸡屎,自不量力,居然在做发财梦。

果然——这一把庄家又以十点赢了顾小宝的七点。

众赌徒不由哈哈大笑!

顾小宝搔搔头发,哺哺自语道:“怪啦!我做的梦一向很灵验的呀!现在怎么会一出师就不利呢?”

众赌徒又哈哈笑着。

“我就是不信邪!”说完,把胡芝兰手上银票拿了过来。继续下注。

那知,顾小宝有够“衰”,手气有够“背”。居然又连输了十几把,手上银票已去了一半了。

一众赌徒中也有好心人,不禁为他惋惜,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意思是叫他不要再赌了。

胡若兰却是笑眯眯的样子,输了这么多钱一点也不心疼,似乎这些钱是应该输的,输得越多她越高兴。

“三八!二百五,真他娘的十三点!”

顾小宝觉得不好意思,讪讪道:“若兰,输掉了你这么多钱,我真不好意思!”

“钱本来就是公子的,何况,咱们还有赌本,说不定可以反败为胜,就好像……好像什么人讲的‘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哩!”

“那是谢安说的,希望如此!”

说完,双手掌心凑在嘴边,连连哈了几下,道;“若兰,听说哈几下。手气就会顺哩!”

众赌徒一听,不由椰输的大笑着。

顾小宝似乎真是要“背水一战”,把所有的银票全押上了,到底有多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庄家似乎要赶尽杀绝,一摇就是四!四!五!六十一点。

众赌徒不由“啊!”的齐叫一声。

“唉!看样子这小伙子是“寡妇死几——没指望’了,输定了!”

这是一个赌客替顾小宝惋惜。

轮到顾小宝摇骰时,他以双手捧着摇杯,连摇了数下之后,“砰!”的一声置于台面上。

掀开骰盒,众赌徒急忙一瞧:“哇!四!三!二!五!

不成点,重摇!重摇!”

顾小宝似乎要吊众人胃口,连摇五把,居然摇不出点子,立即有人叫道:“怎么搞的摇这么多次都摇不出来,矮子过河,要(淹)什么心嘛?”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一位赌客操作川语嚷嚷。

做庄的那位少女似是有恃无恐的微眯双眸养神,嘴角噙着笑。

她左边那位帮庄的俏妞却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因为,她管吃注,她为了要收下这叠银票,已经耐心的等了五把哩!

她心中暗暗决定,在散场之后,一定要向馆主建议,在赌坊增加一项规定,凡是连摇三次,仍然摇不出点子来的,应该认输!

她这主意刚起,陡听,一众赌徒惊叫道:“哇!豹子,祖宗豹子哩!”

急忙回头一瞧,心不由一沉,不错!顾小宝摇出了豹子,而且是四粒全是六点的祖宗豹子。

胡若兰欣喜的叫道:“公子!咱们赢了!”

顾小宝松口气,道:“是呀!好不容易喔!真好运,我一边摇一边想着蛇咬我的情景,哪知,真的摇出豹子来了。”

旁边一个赌徒附和的道:“蛇在十二生肖之中,排行老六,公子能摇出四个六,正是它排行数,不简单,真不简单!”

“哈哈!托蛇的福,托蛇的福!等下,我请你哥子吃红!”

他也操了一句川语。

但是——这会儿,做庄的白衣少女脸绿绿了,因为银票一结算,十二万五千两。

原来在这叠银票的最后一张是一张面额十万两的,票面是成都“汇丰钱庄”的本票,也是铁票,南北十三省通用。

刚才赢了两万多两,如今吐出去,倒输十万两,也正是胡若兰稍早还清赌场的数目。

做庄的少女心内有数,但不好发作,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水,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哈喝道;“下注!下注啦!”

说话时,已向就近的赌场保镖使了一个眼色,但没有瞒过顾小宝法眼。

眼珠一转,内心已有计较,叫了一声:“好!少爷我排了。”

他连本带利,二十五万两全部押下去。

做庄少女不由身子一颤,谨慎的开始摇着骰盒。

骰金放定抬面,右手一掀..。……

“啊..脑……豹子!完啦!”

赌徒都有一种迷信,那就是庄家在被大注杀了之后,就会“楣庄”。一见顾小宝一把赢了十几万两,因此纷纷加码下大注。

此时,一见应家摇出“六豹”,众赌徒凉了半截。

果然,庄家一口气连杀数家。

顾小宝瞧了胡若兰一眼,笑道:“若兰,看来情况有点不妙哩!”

胡若兰淡淡一笑,道:“咱们原本就是’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对!爱拚就会赢,本少爷再拚这一把!”

说完,又朝掌心哈了口气,双手持着骰盒,摇了数下,才把骰盒放回台面上。

只见他长长吸一口气,吼了一声:“蛇咬人!”

说完,口中念念有词,不知他讲的是啥?“喂?开宝吧!”做庄的少女催着。

顾小宝转首,轻声道:“若兰,你来吧!我有一点紧张哩!”

胡若兰应了声:“好!”迅速的掀开骰盒。

“哇!豹子哩!又是‘六豹’。”

“天呀!真的是‘六豹’哩!掷就是‘六豹’!”

“真邪门!方才总是摇数次之后,才能摇出点数来。这回却一下子就摇出‘六豹’来,有够邪门!”

一众赌徒七嘴八舌嚷嚷,顾小宝哈哈笑道:“‘托各位的福啦!啊!对了,这把该算咱们赢吗?”

做庄的白衣少女急忙道:“不!算和局,请你看看墙上公布的规则。”

“好!和局就和局。”顾小宝道:“反正规则是你们订的,看了还不如不看。喂!朋友,该你啦!希望你也能过关。”

说均匀,将骰杯盖上,轻轻的推向隔壁的一位彪形大汉,从衣着形像看来,该是黑道上人物。

不过——他借着这轻轻一推之际,内力暗透,神不知鬼不觉的四粒骰于震碎,而摇杯外表却完好如初。

他等着要看好戏啦!

那彪形大汉神情紧张的振起骰杯一摇,突然“咦!”

一声。

做庄的白衣少女亦闻声色变,不知怎么办?那彪形大汉将骰杯放回台面上,沉声道:

“这骰声怎么怪怪的?”

说完,就要掀盖瞧个究竟!

做在白衣少女突然伸手过来,嫣然一笑道:“朋友!你既然觉得怪怪的.就换一副新骰子好了!”

说完,就欲伸手取回摇杯。

蓦地——那位彪形大汉一把按住摇杯,沉声喝道:“没这种规矩,那有赌到中途换骰子的道理?”

说完,迅速的掀开摇杯。

“咦?这是……,’“灌铅的锡骰?妈的!竟敢出千、赌假!”

“干你娘!怪不得,老子们总是输多赢少!”

“叫你们馆主来!”

“对头,格老子,看他龟儿子怎么向我们交代?”

群情愤怒,连隔壁数张腊台的赌客,在了解实情之后,也叫骂着围了过来。

那三位少女想不到局面会如此剧变,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不知如何应付,只好低垂着头,任由人叫骂,守着那些银票及筹码,不敢吭声……

就在此刻,突见几名打手推开人群,冲到了赌台。

这原来布置好准备对付顾小宝的,现在只好出来应变。

为首一人沉声道:“格老子,发生啥子事啊?”

那位彪形大汉指着骰杯几粒小铅丸,道:“什么事?老兄,你就少反穿棉袄装老羊啦!

你自己瞧瞧吧!”

此人瞧了一眼,不由神色一变,他毕竟反应迅速,立即叫道:“是那位道上朋友,跟敝坊开玩笑,玩这一手‘调包’的把戏!”

说着,一双眼睛四下扫视着。

方才那位摇骰的彪形大汉叱道:“姓马的,少拉这一套过门,方才是我当着众人面前摇的骰,你少含血喷人,叫你们馆主出来给我们一个交待!”

另外,一个赌客立即应声道:“不错,事情正如这位老兄所说,我可以作证!”

“对!我们都可以作证!”

“赌!要赌个公道,开赌坊牟利是天经地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出千、赌假就不应该了,该有个交待。”

为首的打手姓马的叫道:“大家住口,我明白了,分明是你们眼红,今夜故意联手来踩‘窑口’,好极了,嘿嘿这几句话,立即引起公债,方才那位摇骰的彪形大汉,更是气得脸色发白。

只听得他虎吼一声,叱喝道:“干你娘!姓马的,你竟敢反打我一钉把,好!别人惹不起你们‘飞来运’赌坊,我葛雍就不信这个邪!”

葛雍有“绵掌”之称,在川中黑道上具有相当实力。

他话才说完,一掌向那姓马的劈了过去。

姓马的带着几名打手,暴喝一声,联手迎击。

赌客之中,不乏武林中人,立刻加人了战圈!

“哎哟!”

“救命呀!”

整个赌厅,立即大乱,胆小的吓得抱头鼠窜,此刻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赶紧逃跑。

顾小宝早已在葛雍与姓马的理论的时候,将赌注取回,此刻趁赌坊一片混乱,拉着胡若兰悄悄离开了赌坊。

二人来到三叉路口,顾小宝才停下来,道:“胡姑娘,你已还清了令尊的债务,也报了一箭之仇,‘飞来运’赌坊经过这次后,即使能侥幸保全,再开业,也将一既不振。

但是——他们很快就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必会迁怒于你我,施以报复。我并不怕事,但我却另有要事不能久留,所以,你必须尽快离开。”

说完,取出一叠银票塞在胡芝兰手中,接着道:“最好离开灌县,这点钱,带在路上使用,也可以做其他用途。”

胡若兰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顾小宝,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双手紧紧抱着顾小宝的腰际。

顾小宝没有用言语安慰,他清楚,此刻如果自己稍一表示,就会惹上一身情孽。

红衣姑娘已经使他魂牵梦系,他可不敢另生枝节。

良久——胡若兰终于停止了哭泣,埂咽着道;“顾少侠.我很感激你的赐助,我原想把这清白的女儿身报答你,但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如果说出来,对你是一种侮辱。

但是——我要坦诚的告诉你,我永远为你保留处女的纯洁,三年,三年后,我会与青灯木鱼结伴,我住在城都锦江我姑丈金石平家中。

很好找,在东门外不远,姑丈家是个望族,又是洪门中人,稍一打听就知道。”

说罢,抱着顾小宝深深一吻,然后,潇洒的走了,留下顾小宝目送她的倩影慢慢消失。

他不由喟然一叹,道:“若兰,此情很可能留待追忆了。”

怅然的回到客栈,取了干粮,返回青城山。

当他抵达卧云居,已是午刻了,稍作歇息,准备探踩神泉。

刚跨出门外,一眼瞥见,前面十来文外柳荫之下,隐见一个绿衣身影,一闪而没,那身形极像被云。

顾小宝微一怔神,暗道:“坏了,不知筱云姑娘回来了多久,她为了我与她小姐,煞费苦心安排,自己却在她离开不久,居然惹上了一身情债。”

因心中有愧,心下暗自留意,直向屋后走去。

那屋后正是一道岭脊,岭下一条小溪,两岸松柏并列,夹杂着几株桃树,水清见底,游鱼可见。

左右望去,风鸣树梢,蝉声盈耳,好一片清幽所在,却不知所说神泉在什么地方?暗暗回头望去,不见那绿衣身影,他知道筱云调皮已极,很可能突然出现吓你一跳。

不由暗自警惕。信步向下游走去。

那溪流潺潺之声,如湘陵瑟、如伯牙琴,令人心旷神信,也不知走了多远?忽然溪转岭口,眼前现出一个云封雾锁深谷,谷中林本茂盛,绿草如茵,溪流正向谷中流去。

顾小宝顿感这谷中有点神秘感觉,暗道:“莫非所说的神泉,便在这深谷之中?”。

虽然觉得深谷便是神泉所在,但却犹疑不敢遽然下去。

因为,深谷的神秘,加上“鬼见愁”宫半天在他心中产生优惧。

继之,突然兴起一种奇想:“在那红衣姑娘居处附近,想来不会有什么歹人潜伏谷中吧广这一奇想,顿使胆气一壮,当下,便向谷中走去。

才人谷口,忽见左面岩石壁上,刻有“天池幽径”四个大字,笔法苍劲,显系古人遗笔。

不由失声笑道:“原来青城山的天池,便在此处,如此说来,这儿该是高台山了。古人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诚不我欺!”

须知,顾小宝曾在舆地记胜上,知道高台山有天池,又名麻姑池,不由心中一动,道:

“莫非那神泉,便在天池之中?”

循崖前行,忽然一阵清香扑鼻。

回首望去,前面数十株大梅树,虬枝苍劲,雄古奇伟,枝头正绽放出小小花朵,似是尚未盛开。

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是古人名句,此时正是孟秋之际,梅树怎么会开花呢?顾小宝正错愕诧异。

原来——那枯落的花瓣,并非梅花,却是颜色鲜艳的桃花。

梅为冬放,桃系春开,时序已定,现已初秋,这谷中却梅桃并放,岂不是时序紊乱,阴阳颠倒了么?正在惊怔之际的顾小宝,忽听身后一声娇滴滴的“扑哧!”一声轻笑。

他以为是筱云姑娘蹑踪前来,慢慢回转身躯,口中却笑说道:“谢谢姑娘相赠练气行功……”

那知,一抬头,在一棵梅树下,立着一位手捻梅花嫣然含笑的姑娘,虽也是一身绿色衣服,却并非筱云,忙将话咽住。

再一仔细打量,这位姑娘年龄比筱云略大,也是一脸俏皮神态,一般的风姿嫣然,只是那眉目之间,多一份扬溢春情。

那一个少女不多情,那一个少女不怀春?顾小宝并不觉得可异,微一点头道:“适才在卧云居前所见身影,想必就是姑娘了?”

绿衣姑娘俏媚眼儿在顾小宝身上一转,微微一笑,道:“是呀!那儿也是我住的地方。

喂!我问你,筱云妹妹是不是将那本练气行功秘诀借给了你?”

顾小宝一听“卧云居”也是她的住所,又称筱云为妹妹,心想:“原来那位红衣姑娘身边有两个丫鬟。

筱云离去,她却留守卧云居,难怪她们走了,连门也不关锁,我何不趁此打听她们小姐的身世姓名!”

当下,一点头道:“是啊;她不但借给我那本秘诀,而且……”

绿衣人急问道:“而且什么?”

顾小宝道:“还送了我一粒换骨金丹,姑娘必是小姐身边的人,在下正有一事请教!”

那绿衣女子听他说完,双目陡放异彩,拈梅走前两步,笑道:“那金丹吃了吗?”

顾小宝见她问得有异,微微一定,道:“怎么?那金丹可是不能吃,但我已经吃了啊!”

绿衣女子微现失望神色,随即嫣然一笑,道:“谁说不能吃呀!那换骨金丹可是清虚禅师收藏的佛门珍品啊!虽非仙品,练武人吃了,具有脱胎换骨之功效,普通人苦练十年内功,还抵不上那一丹丸呢?你真幸运啊!平白便得到一粒!”

言下好生羡慕。

顾小宝心中微微一动,暗道:“你和筱云都是她身边的人,筱云能随便送人,难道你会没有?”

心虽在想,但嘴里可没有说出来。

绿衣女子似具七窍玲戏心,灵巧不过,微微媚笑道;“筱云她啊!真是人小鬼大,她是瞒着小姐偷来送给你的,小妮子真鬼!”

说完,神秘的一笑。

这由不得顾小宝不信,心中后悔不迭,因为筱云密字上也说过,是她独断自行。

不由暗忖道:“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这种珍品,她偷偷送给了我,万一红衣姑娘追究起来,岂不要受到责难。这与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有什么两样?”

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丹药已经吃下去,当下一皱眉道:“真对不起!在下实在不知道她是偷来相赠,不然,说什么我也不会吃!”

绿衣女子趁势道:“现在讲这种话没用,你也不必责怪自己,也许那小妮子别具用心哩!”

说完,又是一阵格格娇笑。

顾小宝不由脸上一红,呐呐的道:“你们小姐会不会惩罚她呀?”

绿衣女子纵声娇笑,似银铃摇空,好听已极。

她娇笑一阵后,接道:“看!你们心心相印啦!你能关心她,可见你这人还有良心,我那筱云妹子没有看错人。”

顾小宝心中实在别扭,觉得绿衣女子简直对筱云是一种侮辱,那不悦的神情也表露无遗。

绿衣女子突又娇笑道;“你呀!就别为她担心啦!她很得小姐宠爱,不会受到惩罚的。

倒是那练气行功秘诀。你可看得懂吗?”

顾小宝见她不再戏谑,也不便出言顶撞。况且,还有许多事,正想从她口中打听。

于是,淡淡一笑,道:“那上篇我已看过,许多地方虽是深奥难明,但万物不离宗,只要仔细推敲,当有理解之日。

只是,那中下两篇文字,却无法识得,姑娘随小姐多日,想必定能识得!”

“当然叹!”绿衣女子道:“那中篇是用摩维文,下篇是用藏文,你当然不识了。”

顾小宝听得心中一喜,暗道:“我若能同她在此盘桓十天半月,必可将那秘诀奥秘之处贯通。”

他心中是这样想,但一时又难以启口,当下另以话题问道:“姑娘高人,在下十分敬佩。请问,你们小姐贵姓,他是当今那位高人门下?”

“哎唷!搞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小姐她的姓名么?她呀……”

语音一顿,俏媚眼儿朝顾小宝一飞,道:“她便是清虚禅师的俗家弟子,武林中人称她‘九重丹凤’,她姓白,丹凤就是她的名字。”

顾小宝一听,不由口中低声喃喃自语道:“九重..丹凤,九重……丹凤,当真只有她才配有这美丽的浑号!”

绿衣女子见他低声自语,笑了一笑,也不再说话,仰着头,眺望云空,想了一阵,脸上迅速的幻变了几下。

似乎是一件重大的事,已在心中决定。

此刻——顾小宝也抬着头,望着那碧空飘逝的白云,心中蓦然想起苏武赤壁赋上:“浩浩乎,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两句话来。

接着想到古人神奇幻想,而今她竟使它成为事实。心头顿感暖洋洋的,如果能与她成为神仙眷侣,该是一头栽入幸运圈。

但是——想到“挟飞仙以邀游,抱明月而长终”这两句时,心中不由萌生一种失望之感,觉得自己太过于庸俗渺小了。

像她这种天仙化人,怎会对自己这种庸俗之人,加以天睐。

几次相救,不过是尽侠义之本份,戏游人间,随便伸手管几件闲事罢了。

“顾小宝呀顾小宝,你竟如此痴心妄想,岂不是自作多情,庸人自扰了么?”

这几句话,是在他内心感喟,但一颗炽热的心,顿时变成冰雪,大有冷水浇头怀抱冰之感。

虽然觉得她若抱明月而长终,以她那绮玉年华,是一件可惜的事。但除了如此,世间谁又能配呢?想至此,不由一声微喟!

此刻——绿衣女子香肩斜倚在一株梅树上,将手中梅枝随手一抛,道:“喂!你叹什么气呀?是不是觉得武功不如人,自愧匹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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