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已过,仍不见六指追魂从终南山返回,武凤楼有些忐忑不安了。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就要去大雁塔下赴峨嵋掌教司徒平之约,可至今仍得不到神剑醉仙翁的指示。看峨嵋派来势汹汹,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先是峨嵋四杰来到杜祠,名为传话实为宣扬武力。特别是临告退时,擒龙手桑子田竟然想集合他们四兄弟的手、抓、爪、掌四种诡异奇功,图谋暗算自己。幸亏久子伦、许啸虹、吴尚等三位前辈从旁大力策应,才让对方四人吃了一点暗亏。
峨嵋四杰的功力尚且如此厉害,更别说峨嵋掌教司徒平本人了。昨夜少陵原上一战,司徒明、薛子都和自己打成了平手,他二人当然不能轻易胜我,但我要制住他们二人也颇不容易。因为司徒明还有本派的峨嵋剑法没用,薛子都也有白衣文君的风雷十三剑没露,最终鹿死谁手,实难预料。自己最大的劲敌应该是那横行云贵边境的八爪毒龙索梦雄。
正在武凤楼面对古柏沉沉静思的当儿,秦岭一豹许啸虹悄悄地贴近到武凤楼的身旁,沉声说道:“临阵勿轻敌固然是武林名训,但过分高估敌人的力量,也容易毁灭自己的锐气。别说神剑马仙翁近在眼前,我大哥六指追魂绝对可以赶回。我就不相信他司徒平的咽喉能有那么粗,吞得下咱们爷儿六个。”
话未落音,小捣蛋秦杰在二人身后接着说:“他司徒平真要有种吞下我,我保险他的肝肠肚肺最少能有十三个窟窿。”
武风楼刚想放下脸来申斥秦杰,只听千里独行吴尚笑着说:“幸亏你小子的身上统共只有十三支丧门钉,否则那半截子老道岂不成了筛子眼。”
经过许、吴、秦老少三人这么一掺和,静不下心来的武凤楼只好将眼神投向了秦岭一豹,意思是请他拿出个主意。
许啸虹毫不推辞地说:“他司徒平再不要脸皮,也绝不会派人公开前来袭击杜公祠。留下曹玉和小倩二人等我大哥回来,其余的人一齐前去,到时候由我出面去将司徒平的军,让他拉不下脸来和你这个后生晚辈为难。拖到大哥六指追魂到来,峨嵋四杰是我和吴兄的目标,至于那些次要角色,就让两个小家伙和他们捣蛋去,反正我和吴兄会护着他们。”
武凤楼知道绝对阻止不了许、吴二老前去,也不忍辜负他们二人的苦心,只好点头答应了。
阳光灿烂,时近中午。今天是开春以来,人们第一次看到的如此灿烂的阳光。
武凤楼等人离开杜公祠,进入古都长安,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古老街道,出现在慈恩寺西院的大雁塔前。
四桌丰盛的酒席在大雁塔下分别摆设着,等待着他们这一行人的到来。
站在主座,脸含诡笑,拱手相让的,不是峨嵋教主司徒平,而是他的儿子峨嵋少主司徒明。两侧分别侍立着擒龙手桑子田、恶虎抓章子连、裂狮爪蒋子阡、飞豹掌程子陌。
另外一张桌子上坐着八爪毒龙、月下逍遥和湘江二友。
司徒明拱手道:“武掌门惠然下顾,本少主未曾远迎,尚望恕罪!”
一见峨嵋掌教司徒平不在,武凤楼顿时脸色一寒质问道:“贵派掌教传话相约,武凤楼遵约来此,司徒教主为何避而不见?”
峨嵋少主司徒明故作不解地反问道:“家严驾未临此,怎么传话相约?阁下此言,从何而发?”
武凤楼到底是个诚实君子,转身向擒龙手桑子田问道:“话从你们四杰弟兄口中说出,怎好如此相戏?”
恶虎抓章子连诡异地一笑说:“我们弟兄奉少主之命,前去相约,可能武掌门把峨嵋少主四字错听成峨嵋教主了。本来一字之错,毫不为奇,奇只奇你武大掌门真会自抬身价,以我堂堂峨嵋教主之尊,怎会约你一个江湖后辈。武掌门太也一厢情愿了。”
武凤楼刚想发火,聪明机智的小秦杰接过话头说:“峨嵋少主、峨嵋教主听起来也真差不多,别说我们外人,恐怕你们的掌教夫人有时都分不太清。再者说,世上也只有下三滥的江湖败类,没有人滋人味的鼠辈孬种会说瞎话嚼舌头。赫赫有名的峨嵋四杰,大概不会是这一号人物吧?”
性情暴躁,而又胸无城府的飞豹掌程子陌一听秦杰明着指桑骂槐,气得瞪眼吼道:“你小子怎么变着法子骂人?小心四太爷活活地撕了你喂鹰!”
秦杰哈哈大笑说:“还是你程老四为人正直,肚里存不住货,爷们多谢你捧场架势了。”
飞豹掌这才后悔自己说话失口,一时恼羞成怒,猛扑而去,起手一掌就向秦杰的当顶拍去。
大头鬼刘祺知道秦杰绝不是程子陌的对手,自己不光虚张声势地急袭飞豹掌的身后,还故意暴喊了一声“打”。
饶让飞豹掌功力深厚,艺业超人,也不敢置自己的后心要害于不顾,慌忙一个“犀牛望月”向后看去。大头鬼刘祺一击不中,早已撤身退去。
最会使坏的秦杰乘这个机会一声不响地打出了两支丧门钉,一支奔程子陌脑后玉枕穴,一支奔他的小腿。出手还真凌厉。
飞豹掌刚想伸手去接,突然有人怪叫一声:“小心钉上有毒!”
吓得程子陌拧身横穿,方才闪开了秦杰的两支丧门钉,同时也看出喊话使诈的还是那大头小孩刘祺,几乎把他的肺给气炸了。
秦杰嬉皮笑脸地双手一拱,很亲热地向程子陌叫了一声:“四杰大叔,我们给你开个玩笑!”接着双手一齐乱摇,表示不再闹了。
守着这么多人,飞豹掌程子陌真不好意思再跟两个毛孩子纠缠。凭他这么大的一号人物,硬是让两个孩子摆布得束手无策,只气得一双豹子眼几乎鼓出了眶外。
死心塌地追随峨嵋掌教司徒平的湘江二友不愿意了。
老二陶广左手猛按桌子角,一拧身形,嗖的蹿了出来,冷冷说道:“在下陶广,听说武掌门一出离师门,就大红大紫了,特别这两年字号叫得更响。陶广今天有缘得见,请让我瞻仰瞻仰你的那口百战百胜的五凤朝阳宝刀。”话一说完,仓得一响,把翘尖刀亮了出来。
千里独行吴尚哪能让武凤楼这么早就出场动手!也一晃身蹿了出来,抢在武凤楼的前面,神态从容地拦住了陶广。
别看陶广被江湖人称为湘江二友,对面前这位隐退了二十多年的千里独行,还真不认识。皱眉说道:“陶某会的是先天无极派掌门人,你凭什么横里插进一腿?”
千里独行吴尚哈哈一笑说:“你这个人真没有耳性,没听恶虎抓章二侠刚才说过吗,不三不四的人,怎能妄想会人家一派的掌门,再者说,从来先出场的都没有名角,干脆咱们两个跑龙套的凑合着跳一场加官吧!”
要说千里独行吴尚的这两句话也太损了,只气得陶广凶睛圆睁,暴怒叱道:“无名匹夫,胆敢藐视湘江二友,二太爷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话音一落,手中的轧把翘尖刀扎向了千里独行的小腹。
千里独行见来势凶猛、口中只喝个“好”字,左脚向外一滑,一个怪蟒翻身,就闪向了一旁。
陶广暴怒出手,哪还容千里独行闪开!一摆翘尖刀,紧跟着来个“反臂探扎”,硬把千里独行吴尚逼得连退两步。
陶广两刀递空,心中焦急,一声怪叫,身形一长,手中的翘尖刀一层,照定千里独行吴尚的软肋戳去。
这第三刀,陶广用足了十成功力,恨不得将千里独行一刀戳死。哪知这一次他看走眼了。连让三刀之后,千里独行该还手了。只见他身形一拧,右手立掌如刀,硬往陶广的右腕寸关尺劈去。
陶广这才看出对方的功力非凡,急忙抽招换式,往回一撤刀,“抽梁换柱”身势回旋,刀尖穿向了吴尚的左肩井。
千里独行一掌劈空,陶广的翘尖刀又到,迅疾往左一斜身,把劈下去的手掌翻起,一招“叶底偷桃”,还是硬拿陶广的手腕。
陶广见自己的对手施展的竟是七十二式错骨分筋手,虽是空手进招,却咄咄逼人。知道厉害,赶忙一提刀,往回撤招,上身随着抽招之机,趁势用了招“连坏撩阴脚”,左脚尖电光石火地穿向了吴尚的裆中。
这一招用的不光巧快,也阴险无比,真要让他得了手,千里独行吴尚非得在陶广的脚下毙命不可。
哪知吴尚一声冷哼,左脚往后一滑,右手五指一拢,一招“梅花落地”突然抓向了陶广的左脚脚面。
陶广做梦也想不到千里独行的错骨分筋手法这等神妙迅速,一惊之下双臂用力向后一晃,身形塌着地面,悠地旋转过来。饶是那样,脚面上还是让千里独许的中指尖扫了一下,蹿出去六七步远,跌坐在地上。
常言道,打虎还是亲兄弟。湘江二友虽非亲生骨肉,却是结义弟兄。老大楚宽怕对手跟踪伤了自己的拜弟,一声不响、哑打哑扎地扑向了千里独行的身后,轧把翘尖刀裹着一溜寒芒扎向了吴尚脊背。
千里独行吴尚肩头微动,“龙行一式”嗖地移身到楚宽的左侧,猛喝一声:“堂堂湘江二友,出手竟这么下作!”随着话音,左掌已切向了楚宽的右臂。
楚宽是一时情急突然下手,听了千里独行的喝叱,羞得老脸一红,心想,反正事已如此。只好将身形向下一沉,右腕一翻,翘尖刀带着风声,“秋风扫落叶”奔向了千里独行吴尚的下盘。
千里独行吴尚身形弹起,让翘尖刀从自己的脚下扫过,右掌向外一穿,并二指“金龙探爪”点向了楚宽的双目。
楚宽已看出对手功力深厚,错骨分筋手法高明,因为拜弟已栽了跟头,自己要是再输了,湘江二友的招牌就算全砸。情急拼命,连环三刀狠命劈出。
千里独行微微一笑,一个“飞鸟旋巢”避开了连环三刀,挥掌翻身直欺而进,一招“金豹露爪”又劈胸打出。
由于千里独行功力充足,内家掌力已臻炉火纯青,距离五寸已见掌力。
楚宽见大势不妙,急把翘尖刀一提,斜着封向了吴尚的左腕。
哪料到千里独行左掌往回一抽,右手闪电般地递出,并食中两指直指楚宽肚脐下的“关元穴”。
只吓得楚宽脸色一变,哪敢再斗,仗着轻功绝顶,贴地蹿出,才侥幸逃脱了千里独行吴尚的这招“毒蛇寻穴”
手。
一上来就连败两阵,峨嵋少主司徒明脸色一变,想请二哥薛子都出场。
峨嵋四杰中的恶虎抓章子连已桀桀一笑,声如枭鸟般飞身扑来,不怀好意地说道:“怪不得吴大侠当年竟能和展翅金雕萧剑秋齐名,好厉害的错骨分筋手法。在下蒙江湖同道抬爱,给章某起了个‘恶虎抓’的外号。我老是觉得愧不敢当,今日正好碰上了吴大侠,请考试一下我的恶虎抓功力够不够格!”
千里独行连胜湘江二友,虽然不太力乏,起码也耗出了四五成的功力。诡计多端的恶虎抓章子连钻了空子,一上来就拿话套住了千里独行,口口声声说是请吴尚考试功力,其实是使千里独行吴尚无法拒绝。
别人能忍受,小家伙秦杰可死活也不会吃他这一套,嘻嘻地一笑讽刺道:“还是峨嵋四杰大叔高!跟着你们这样的人物闯江湖,不光能占大便宜,还真能长不少的学问。”
恶虎抓的脸皮也真厚,尽管小秦杰这么辛辣地讽刺,他的脸色一点都不变,还是死盯着吴尚,诚心想占这个大便宜。
千里独行要不是生性狂傲,绝不会为了争一口气就匿迹蛰伏了二十多年。明知自己内力已减去不少,恶虎抓章子连又是个厉害劲敌,还是不肯示弱,只轻藐地一笑,就率先劈出了一掌。
恶虎抓章子连在杜祠之内,一时大意吃了六指追魂一点暗亏,总认为是峨嵋四杰的平生奇耻大辱,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哪肯放过。一上手就用上了恶虎八抓,内夹三十六式点穴手,变化灵活,矫若游龙。
千里独行吴尚一声轻啸,施展开七十二式错骨分筋手,擒、拿、封、闭、拗、沉、吞、吐,声东击西,欲虚反实。腕、肘、膝、肩处处都见功夫,招招都见火候。
恶虎抓内力深厚,招数凶狠,身形施展开倏前倏后,忽进忽退,起如鹰隼凌霄,落如沉雷震地,爪风嘶嘶,狂攻不休。
直到这时,武凤楼才知道六指追魂久子伦的顾虑不是多余的。这峨嵋四杰弟兄果然厉害非凡,真不愧是司徒平的四条得力膀臂。
时间一长,两个人都拼上了真力,身法越来越迅疾,掌抓越来越凌厉,只见两团黄沙紧裹着两条人影,进退扑击翻滚。
武凤楼暗暗为千里独行吴伯父担心,担心他年近花甲,又二十多年退出武林。不问江湖事,怎及得恶虎抓年富力强。他想横着切入,分开场中恶斗中的二人,忽然一眼看见六指追魂久子伦从大雁塔后转了过来。不由得心中大喜,顿时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
打斗双方拼出全力地对了一掌,各自的身躯一齐后退了三步。久子伦乘机将自己高大伟岸的身躯插入了中间,寒着脸色向恶虎抓章子连说:“今昨两天的事情,除非是老夫亲眼目睹,真不相信峨嵋四杰能这么不知爱惜自己的羽毛。别看近年来你们四杰弟兄扬威江湖,称雄武林,我久子伦还真没有瞧在眼里。今天我把先天无极和峨嵋两派的事情分开,专冲着你们四杰弟兄这种狂妄劲,我要以一人之力,称一称你们四个人真正的分量。是先小后大,还是先大后小,我全都接着。”隐忍了两天的六指追魂真要一怒斗四杰了。
擒龙手桑子田对成名早他二十年的六指追魂虽有顾忌之心,但总认为集自己四弟兄的全力来对付久子伦一人,绝对不会让他讨了好去。反正和先天无极派已挑开了帘子,是疖子是疮早晚非出脓不可。知二弟恶虎抓已然力乏,绝对不是六指追魂的对手,一面示意章子连退下,一面打手势让四弟飞豹掌程子陌上,决心用车轮战法,将六指追魂毁在这里。
飞豹掌程子陌为人暴躁,胸无城府,见老大让自己先打第一阵,马上就大步扑出,一招“推山填海”,掌力如山般向六指追魂推去。
以一斗四,久子伦哪肯过多地耗费力气!斜着飘出去三尺,闪开了正面,连手都不屑去还。
飞豹掌脾气虽然暴躁,可也是身经百战的狠毒角色,知六指追魂是想保存内力,以利久战,便暴喊了一声:“打!”左手掌劈向了六指追魂的面门,右掌一挥,反撞向了久子伦的丹田要害。
六指追魂久子伦一个“懒龙伸腰”斜飘五尺,再一次躲开了程子陌的两掌,仍然是傲不出手。
飞豹掌程子陌沉不住气了,怪吼一声:“六指追魂老儿不要卖狂,四太爷和你并骨了!”话未落音,欺身直逼,不顾胸前的门户大开,左掌劈向久子伦的太阳穴,右掌插向了六指追魂的小腹。
久子伦哈哈大笑,两只六指怪手陡然迎出,真接实架地和飞豹掌对上了。
只听两声低沉的闷响,久子伦还是纹丝未动,傲立如山;飞豹掌程子陌身躯却连晃两晃,一个拿桩不稳,后退了一步。
六指追魂又是一阵子哈哈大笑,只说了一声:“程子陌你攻我三招,也接我久子伦一招试试!”右掌一挥而去,击向了飞豹掌程子陌的左乳。
须知,六指追魂久子伦的一身武功是得自宇内第一神剑醉仙翁马慕起的亲传,所练的掌力是不沾不吐,一沾即吐,凭内心之力气贯四肢,别看发掌无声,比那些吐气开声的掌力要厉害得多。
等到飞豹掌程子陌觉察出厉害来,久子伦的六指怪手已快沾着他的衣服,掌力顿时吐出。这还是久子伦自从坠岩后手下软了,不想多杀人。只吐出五成掌力,就将飞豹掌震得连连后退了五六步,脸色惨白,一阵心血翻滚,几乎吐出了鲜血。
裂狮爪蒋子阡一见四弟受创,心火一炽,连个招呼都不打,飞身扑去,一招“爪裂狮虎”抓向了六指追魂的后背,企图暗中偷袭,替四弟程子陌报回一掌之仇。
六指追魂最恨行为卑鄙的小人,别看对飞豹掌能手下留情,但对偷袭他后背的裂狮爪却不能轻饶了。陡然将身形一转,变成了“犀牛望月”,六指怪手一甩而出,成心想将蒋子阡的一只右手震折。
裂狮爪蒋子阡一爪递出,见六指追魂肩头一动,晓得厉害,猛地将身形一矮,借前扑之势,百险中从久子伦的掌下穿了出去,虽然侥幸脱险,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峨嵋四杰反正已经颜面扫地,恶虎抓为了让大哥擒龙手能有把握取胜,顿时斜跨两步,暴然出手,抓向了久子伦的右边太阳穴,配合三弟裂狮爪,形成了左右夹攻之势。
六指追魂久子伦杀得兴起,两腿一分,稳立当场,以一双六指怪手接下了峨嵋四杰中的一抓一爪,缠斗了起来。
秦杰气得跳起双脚骂大街。秦岭一豹许啸虹悄声对他说:“你小子别找揍挨,沉住气,看你六指爷爷好好地拾掇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
小秦杰这才停止不骂。
面对一抓一爪,六指追魂也不得不看关定势,稳打稳扎起来。
二十招,四十招,直到五十招以上,六指追魂久子伦才遏止住章子连、蒋子阡二人的抢攻,开始了自己的反击。
擒龙手桑子田一看时机到了,沉声喝退了章、蒋二人,双手一拱,奸滑地一笑赞道:“桑某久仰老当家的十年以前以颠倒乾坤大九式剑法威镇武林,今日观之还是不减当年神勇。我的三个兄弟真是班六弄斧,就连我桑子田也准能输得心服口服。”
久子伦第三次哈哈大笑说:“桑子田,你最好别给老夫来这一套,你是峨嵋四杰之首,四人中数你功力最高,一招未过,你怎能心服口服!反正你的三个拜弟已经给你把路铺平垫好,你还不乘机来拣这个大便宜?”
擒龙手桑子田毕竟不是脸皮太厚的人物,让六指追魂久子伦这么一冷嘲热讽,一张脸羞得和大红布相似,原来打算趁久子伦力斗三杰之后,用自己的擒龙手法摘下六指追魂这块大招牌,现在真不好意思动手了。
久子伦是诚心想把峨嵋四杰一齐折辱在当场,为武凤楼铺平道路,虽见桑子田满面羞惭,大有退意,却不肯放他过关了。冷哼一声逼道:“凭你擒龙手桑子田的名头,摸摸头顶也得算一份,你总不好意思再退缩不前吧!”起手一掌,先向擒龙手的面门拍去。
桑子田见六指追魂虽是随意一掌拍出,也觉得劲风激荡,掌力如山。特别是久子伦的两只怪手,都长有六根手指,不光一般长短,而且一样粗细,更让人望而生畏。连忙马步一稳,功力暴提,挥掌迎出。
两掌一合之下,二人的身形都连连晃动,第一招打成了平手。
久子伦生性狂暴,自从十七岁离开神剑马慕起的门下,挟技傲游江湖,一向自尊自大,好胜之心极强。虽然在连斗三人之后,也不把擒龙手放在眼里,见第一掌只打成了平局,一声冷笑,翻掌再出,仍是打向桑子田的面门。
擒龙手桑子田全力接下了六指追魂的第一掌,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见第二掌又到,忙将两腿一分,脚下生根,吐气开声,把本身功力提高到九成,挥掌迎了出去。
两只手掌第二次合实,由于双方都存有极大的戒心,互相不敢轻视,所以又一次打成了平手,也一齐后退了三大步。
六指追魂久子伦的脸色大变了,自坠岩隐退十年后复出以来,他第一次遇上了真正的对手。争强斗胜之心顿时兴起,张口一声长啸,六指怪手陡然暴涨,振臂挥掌,仍然击向了擒龙手的面门。
出手三掌,同击一个部位,分明是不把擒龙手放在眼中。桑子田的脸色泛紫了,他身为峨嵋四杰之首,怎能忍受这种污辱性的打法!豁出自己重创在久子伦的怪手之下,也不能不拼命相搏了。陡将自身功力提高到了十二成,一招“横移五岳”的重手法,迎向了六指追魂的怪手,决心在这第三掌下分出高低。
看到这种形势,关心双方胜败的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了。特别是武凤楼,因为一切事情都是由他一人引出,更为担心的是久老伯父的一生荣辱。以一个花甲老人,连连恶斗年富力强、功力高超的峨嵋四杰,稍有失误就能使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还诸东流。
只听一声巨震,两只手掌合实,六指追魂久子伦不光连连后退了三四步之多,高大伟岸的身躯也晃动不止。
武风楼心头一惊,可是再瞟眼一看擒龙手桑子田的情况,他那悬起来的一颗心塌塌实实地落了下来。
因为第三掌对过之后,一向以硬功掌力驰名江湖的擒龙手不仅脸色惨白,颤抖不止,整个的一条右臂都低垂了下来,看情形不光被震脱了骨臼,说不定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跟武凤楼一同来此的秦岭一豹许啸虹和千里独行吴尚,看得可比他清楚多了,知道久子伦虽然胜了桑子田,但胜得极险,从表面上看六指追魂仍然稳立当场,狂傲自若,其实他的内腑之中也被震得翻滚不止,内力也肯定消耗一空,无法再战了。
就在这时,月下逍遥薛子都和峨嵋少主司徒明不约而同地一齐纵出,打算再次挑斗武凤楼,真正的决一生死。
八爪毒龙索梦雄出场了,他首先示意二弟和三弟退后,然后稳立当场,双掌抱拢,面对武凤楼不温不火地说:“在下请问武掌门,咱们二人的昨晚之约,如今仍然有效否?”
武凤楼尊敬八爪毒龙是条汉子,虽然手下狠辣,但为人处世尚不失为豪爽正直。听他如此一问,当即就正色答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武某再不成材,也不会当面悔约,请索大当家的划出道来,我武凤楼一切谨遵台命。”
八爪毒龙索梦雄见武凤楼答应得这么爽快,毫无一丝一毫的虚伪和掖藏,心下也不由得暗暗一竖大拇指,也极为豪爽地说道:“索某久居边荒,这一次进入中原,虽然是应我的两个盟弟之求,其实早存有一会武掌门之心。在没有动手之前,我还有话说。”说到这里,扭头向司徒明和峨嵋四杰说道:“我这一次挑斗武掌门人,纯粹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争斗,不管我和武凤楼谁胜谁败,都不准别人在中间插手。我八爪毒龙绝不愿意落下个以多为胜的声名。我这一阵下来,侥幸胜了,就等于摘下了先天无极派的招牌。如果我索梦雄败了或者是打成了平手,让武凤楼一行人走路,谁要胆敢阻拦,就是朝我八爪毒龙脸上抹黑,可别怨我索梦雄翻脸不讲交情。”
听八爪毒龙说得这般狂傲,峨嵋四杰和湘江二友都暗暗不悦,只是碍着司徒明的面子,谁也不好意思讲说什么。
在武凤楼这一方面,无一人不对八爪毒龙改换了青眼。特别是武凤楼本人,对索梦雄更增加了三分好感。
只听八爪毒龙索梦雄又说道:“我索梦雄为了一拜同盟的三弟,愿意尽我的一身所长,向武掌门在硬功掌力、兵刃、暗器三种功夫上逐样请教,胜两种为赢,胜一种为输。不知武掌门意下如何?”
武凤楼毅然地点头答应了。
紧接着索梦雄又说:“我想咱们二人争得是胜负,不是在分生死,最好是点到为止。”
失去了司徒平这个主要目标,武凤楼也不想苦拼恶斗,乘机答道:“一切谨遵索大当家的台命,武凤楼恭身候教了。”说完,摘下身后的五凤朝阳刀,抛给了身后的小缺德鬼秦杰,决心先以内功掌力会战八爪毒龙。
八爪毒龙索梦雄脱口夸赞了一声:“真够朋友!”一招“金龙探爪”试探性地抓向了武凤楼的面门。
武凤楼侧身一闪,立掌如刀,立即还了一招“横切云岭。”
八爪毒龙呵呵一笑说:“承蒙武掌门一招还击,我索梦雄这一趟中原没有白来。”变招为“游龙戏凤”,改抓武风楼的小腹。
武凤楼刷地向后一退,认真地说道:“难得有机会遇见你这位边荒侠隐,如果真能看得起我武凤楼,请让我瞻仰瞻仰索大当家的真正的飞龙八抓。”
八爪毒龙精神一震,随着一声“索某献丑”,嘶嘶爪风早已抓向了武凤楼右肩,只一抓就硬生生地逼迫武凤楼后退了三步。
索梦雄引吭一声厉叫,宛如深山虎啸,每出一招都好有八只手爪,从不同的角度凶狠地抓向了武凤楼。三抓过后,八爪毒龙斗得兴起,又是一声怪吼,双臂一齐箕张,就连浑身的骨节她全都咯咯作响。根本就魁伟高大的身躯,陡然像暴长盈尺,点地纵起,半空中顿时幻化出无数只手抓,带着丝丝的破空之声,罩向了武凤楼的全身。
武凤楼这才真正见识了八爪毒龙的功力,心中一凛,以不变应万变,施展开独门秘传绝技“移形换位”神步,辅以七十二式地煞绝命掌,抽冷子向八爪毒龙抢攻。
场中你进我退,此起彼落,大雁塔前被荡起滚滚的黄沙,包裹着两条人影,各用诡异凌厉的手法拼斗不已。
表面上索梦雄八八六十四式毒龙爪力,越到后来越显得凌厉凶狠。其实他自己知道,越是这样,越容易加速到强弩之末。再看武凤楼的招式虽然越来越慢,实际上是在遏止住了八爪毒龙的猛烈攻势后,而变得以逸待劳,反而比一开始冷静沉稳多了。
索梦雄秉性爽真,胸怀光明磊落,拼出全力施展到第六十式上,突然收招后退,向武凤楼问道:“你为何不使用昨晚树林中的那几招掌法,莫非怕索某禁受不了?”
武凤楼敬重他是个英雄,故意装作气喘吁吁地说道:“在你的八八六十四式毒龙爪下,能侥幸不败已属求之不得,哪有隐藏绝技不露的道理,我武凤楼可不会这么傻。”
八爪毒龙知武凤楼心存厚道,不想真的拼个高低,知道逼也无用。一跺脚灰心地说道:“今日一战,就算作平手。三月以内,我必单独找你,请武掌门自便吧!”
武凤楼还未转过身来,从大雁塔上疾如飞矢地扑下了两个人来。正是死心塌地追随峨嵋掌教司徒平的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二人刚想发话挑斗武凤楼,八爪毒龙怪眼一翻,厉声说道:“话从索梦雄的口中吐出,绝不会反悔,谁敢阻止武掌门一步,必须先放平我八爪毒龙!”
武凤楼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六指追魂刚从终南山归来,还不知道神剑马太公有什么指示,趁着八爪毒龙给自己垫起的台阶,双手一拱,说了一声:“告辞!”就带着秦杰和刘祺首先离开了慈恩寺,让许、久、吴三位老人分路而回。
刚刚出寺不久,小秦杰将手中的五凤朝阳刀掂了一掂,嘟哝道:“这个八爪毒龙也真是的,分明对大师伯极有好感,偏偏出来替峨嵋派撑腰壮胆,白白地忙活了一阵子,连一个人也没宰,真泄气。”
话还没有落音,突然从侧面出现了一条人影,比闪电还疾,劈手一把将秦杰手中的五凤朝阳刀夺了过去。接着一个“顺风扯旗”,斜斜地飘出去丈余,左手抓住刀鞘,右手紧握刀把,峙立而站。
一见五凤朝阳刀落入了陆地神魔之手,武凤楼晃身护在了秦杰和刘祺的面前,冷然一笑说:“威震江湖的陆地神魔,竟然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来,不怕被绿林同道笑掉大牙?”
陆地神魔辛独咧开大嘴一笑说:“武凤楼,你不要用这种话激我,我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多尔衮悬有两项重赏,赏格都是十万两白银:一是你武凤楼的六阳魁首,一是他妹子多玉娇公主。老朽虽有一子,太已不孝,能凑够我的棺材本钱,就洗手退出江湖。我陆地神魔不是不通情理,死生亦大矣,知道你不会用人头来换这口刀。限你半月将多玉娇公主交我,以人换刀。十五天之后,你只要不来,老配将此刀卖给司徒平,最少也能值银八万两。”
武凤楼知他爱财如命,说到准能做到,心中一阵子焦急,鬓边竟沁出了汗水。
不料小秦杰哈哈一笑,笑得陆地神魔猛然一怔,心想,五凤朝阳刀是我从你小兔崽子手上夺过来的,亏你小子还能笑得出来。
武凤楼也一时弄不懂秦杰为什么会这么大笑,心中正为辛独狮子大张口喊出的两个十万两银子的价码在烦恼,刚想开口喝骂,小秦杰反倒更加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还非常开心。
生平诡诈多疑的陆地神魔一怔问道:“你小子笑什么?”
小秦杰不答反问道:“在你老神魔的眼中看来,是这口五凤朝阳刀值钱,还是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辛不足值钱!”
陆地神魔辛独怪眼一翻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秦杰毫不在乎地答道:“不为什么,随口一问而已,你可以走了。”
邪门!按理说五凤朝阳刀偷抢到手,陆地神魔应该赶快离开才是,可如今小秦杰让他走,他反而不走了,睁着一只大如铜铃、一只斜成三角的怪眼追问道:“你小子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出老神魔有些儿上钩,小秦杰一改嬉皮笑脸的神情,认真地说道:“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又说:人莫知其子之恶。如此而已,岂有他意!”说完,转身欲走。
陆地神魔脸色陡然一变,晃身阻在了秦杰的前面,厉声喝道:“话不说清,你小子别想走开!”
秦杰已把辛独的胃口吊足,就不再拿劲了,冷然一笑说:“明夜三更天在小雁塔,凭我们的五凤朝阳刀,去换你的独生儿子辛不足。到时候你只要敢带一个帮手,我就截去他的一肢,带两个截去两肢,超过时刻……”秦杰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斩钉截铁地吐出了“撕票”二字。
说完,看也不看辛独和他手上的五凤朝阳刀,就和师伯武凤楼、大头鬼刘祺回城了。
走在路上,大头鬼刘祺嘟哝道:“亏你还是一个大活人,硬让那老丑八怪从手上抢走了五凤朝阳刀。就算辛独真的明天三更天去了小雁塔,还能把刀白白地送还给咱们不成?净出些不起劲的馊主意。”
武凤楼心胸宽阔,反而怕秦杰一时心窄,连忙阻止刘祺不让他再埋怨下去。
不料秦杰丝毫也不放在心上,回到了杜公祠,单独把大师哥曹玉喊到了一边,噗咚跪倒在地,把失去五凤朝阳刀的事告诉了小神童。不等曹玉对他斥骂,又接着求道:“辛老独只有辛不足一个儿子,只要咱们活捉了辛不足,老神魔准会让咱们牵着鼻子走。只求大师哥立即去一趟翠华山太乙宫,请红衣仙子说出辛不足经常盘踞的窝巢。磕破头我也请六指爷爷出手逮住这小子,换回大师伯的五凤朝阳刀。”
小神童曹玉耐心地听秦杰说完,知道斥责打骂都于事无补,满打满算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哪敢耽搁!安排秦杰要瞒着云海芙蓉马小倩,就火速地出了长安城,向翠华山赶去。
翠华山是终南山的一个支峰。汉武帝曾在这里祭过太乙神,故又名太乙山。山间有太乙谷,谷水流入潏水,汉元封二年在谷口建造了太乙宫。入山数里,便可到达名胜集中的大正峪村,也就是秦岭一豹许啸虹的老家。村前怪石林立,盘旋而上,当地人称十八盘。村在峰顶,三面翠峰环列、旁有太乙池。传说唐天宝年间,山峰崩裂,山水堵塞,汇集成池。池水碧青,山影倒映池中,令人有山中有水,水中有山之感。池里盛产鲤鱼,游人可憩息垂钓。
村东南有龙涎窝,瀑布光涌,吼声如雷。村东北有老君庵,金胜堂。村西有冰洞,虽到盛夏,亦有坚冰垂凌;又有风洞,经常风声呼呼。村东有金华祠、玉案峰等峭壁矗立,风和日丽,游人如织。
小神童刚刚来到村东北的老君庵附近,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因为如今已是春季,正是喜爱山水的人纷纷前来太乙山游山观赏的旺季,为什么一路行来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过去听许爷爷说起他的一个族妹,就在这老君庵中出家,法号静虚师太,远在二十年前,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太乙侠女许玉梅,就连阴阳教中的红绿二仙子也是奉许啸虹之命投奔她来的。
小神童曹玉心中虽然狐疑,脚底下却丝毫未停,刚刚贴近到老君庵外,忽然一眼看见庙墙之下,有一个年纪很大的黄瘦道人,正在沉沉地熟睡。衣衫破旧,像个又老又穷的落魄出家人。有心想周济这个可怜的老人,突然听见庙内有一个沙哑的嗓门吼道:“老尼姑,你别太不知道进退,好言好语问你红绿二仙子藏在哪里,不过念你是一个跳出三界外的出家人,真要再不知好歹,大太爷可要改颜相又才了。”
没等曹玉把这一番话听完,早已听出嗓音沙哑的这人正是陆地神魔辛独之子辛不足,只是不知他怎么会觉察出花正红和叶正绿二人藏在了此地。
又听一个老年妇女的口音反驳道:“贫尼看破红尘,皈依佛门,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与一切俗缘早已割断,怎么会窝藏江湖人物。你的这一番言词要是放在十年以前说给贫尼听,只怕你早已后悔不及了。”
小神童曹玉听到这里不再迟疑了,百忙中掏出十两银子丢在黄瘦老道的身旁,一个“旱地拔葱”蹿上了高墙,一眼看见小神魔辛不足和九个长相极为凶猛的中年大汉,气势汹汹地逼问一个半百以上年纪的老尼。特别让小神童曹玉岔眼的是,在三清殿前的一株千年古柏下,木无表情地站着一个瘦骨嶙峋、乱发披肩、身穿黑色长衫、脚蹬多耳麻鞋、腰束极为刺目的红色丝带、嘴角挂着让人望而心寒的阴然冷笑、衬着一张青惨惨毫无表情的马脸,一双精光湛湛的三角怪眼、手中扶着一支镔铁蛇头杖的老者。
小神童曹玉的江湖经验够多么丰富,一望而知那个黑衫瘦老者才是个极为防狠的角色。那九个凶猛大汉也很像峨嵋掌教手下的四棍八锤一条枪。心中不由得凛然一惊。
看到曹玉是单人独自到来,小神魔辛不足高兴了,咧嘴一笑说道:“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小神童曹玉也有飞蛾扑灯自取灭亡的这一天。”
小神童曹玉明知危险当头,还是撇嘴晒笑说:“就凭尊驾的这副德行,也敢这么卖狂,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小神魔哪肯把曹玉放在眼里,一声不响地扑身而上,双臂箕张,一长一短的两条手臂迭次向小神童曹玉抓来。
大敌当前,小神童曹玉怎敢轻敌,晃身躲过,双手一分,一对判官双笔早已分持在两手之中。
站在一旁的静虚师太一抖手中的拂尘,挡住了辛不足说:“小魔崽子,我要你好好地掂量一下,老君庵乃佛门静地,能准许你们横行霸道吗?识时务者趁早退出,那算你祖上有德不该绝后。如若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辛不足哈哈大笑说:“老尼姑,你枉自有太乙女侠之名,也不睁开你的一双老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都是些什么人!还能有你施展的余地吗?”随着话声,又用两爪抓向了静虚师太。
老尼姑虽然出家多年,断绝了俗念,但面对辛不足这种穷凶极恶的黑道人物,也不能不勃然大怒了。一晃身躯。闪开了辛不足攻出的两抓,手中的拂尘甩出,一招“天女散花”罩向了辛不足的当顶。
一僧一俗,一柄拂尘对两只手爪,连拆了二三十招,竟然打成了平手。静虚大师有些暴躁难忍了,手底下一紧,将拂尘抖开,宛如一蓬暴雨,凌厉异常地撒向了小神魔辛不足的全身。
辛不足可不是一个泛泛之辈,他几乎已囊括了他老爹陆地神魔辛独的全部武功,并以生性阴狠、出手歹毒,在江湖道上博得了小神魔的外号,不然也绝对受不到阴阳教主葛伴月那般的礼遇。
静虚师太的散花三十六手几乎施展殆尽,丝毫也未占到小神魔辛不足一点上风,相反地有几次几乎让对方用天魔飞舞的手法抓伤。
曹玉哪肯让出家多年的静虚师太丧失了过去的威名!一声“请师太退后,让晚辈来打发他吧”,一抖判官双笔,“兵分两路”直戳辛不足的双目。
要说曹玉的这一手还真管用。因为堂堂的太乙女侠空门女尼怎么也不能两个打一个,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默默后退了。
小神魔和小追魂剑沙不仁一样地恨曹玉入骨,恨曹玉破坏了他俩垂涎红绿二仙子的好梦。所以和曹玉一对上手就招招阴险,式式狠毒。前后二十多招,曹玉若非仗有“移形换位”轻功,早就伤在了辛不足的手下。
到了这步田地,曹玉才暗暗后悔不及。他后悔不该瞒着云海芙蓉马小倩前来,否则有她和她那大小十口冷焰刀,准不能让辛不足讨了好去。
又撑过十招、小神童曹玉的肩头和后背上的衣服,被辛不足撕裂了两处,险象不断出现。
胜券在握的辛不足桀桀怪笑了。
突然一条淡淡的红影从三清殿旁侧暴闪而出,一下子楔进了二人的中间,前阻小神魔辛不足,后护小神童曹玉。
不用细辨,辛不足已看出是红衣仙子花正红到来,猛地将身躯后退了三步。沉声说道:“大小姐,你是阴阳教中二当家的,教主又是你的传艺恩师。全教上下徒众,哪一个不仰你的鼻息,哪一个不在你的面前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现放着未来的一教之主不当,却跟着冤家对头私奔匿藏此处,岂不辜负了教主对你的一片疼爱之心。没别的,请大小姐跟我辛不足回去,辛某一定替你在教主面前美言几句,你照样受教主的宠信和疼爱。否则,属下我只好以下犯上,强行逼迫了。”
红衣仙子花正红冷然一笑说:“辛不足,亏你还有脸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要不是你与沙不仁、申不长进入阴阳教,阴阳教也不会向峨嵋派俯首称臣,更不会公开和先天无极派做对。你的狼子野心,我花正红再傻也不会看不透。凭你那两下子,去威吓别人也许可以,在我红衣仙子面前,绝对叫你讨不了好去。看在以往的份上,花正红可以网开一面,许你全身退走。若真的认为我们姊妹二人好欺负,我可就举手不留情了。”
原来小神魔仗着有老爹陆地神魔辛独这认座硬靠山,曾多次公开向阴阳教主葛伴月要求,从红绿二仙子之中挑一人为妻。葛伴月虽没有公开答应,也暗示过应允。后来辛不足又仗着多次有功,反而得寸进尺地点明要讨红衣仙子花正红为妻。所以才费尽了心血,探听出二人藏身在太乙山的消息。怕自己一人力单,不光邀集了峨嵋派的四棍八锤一条枪相助,还假借老爹的名义,请来了和陆地神魔辛独名字音同字不同的好友蛇王郎毒,决心把红绿二仙子掳回阴阳教,占之为妻。如今一见花正红为了援救小神童曹玉不惜现身冒险,心中大怒,嘬口一声唿哨,四棍八锤一条枪齐崭崭地扑出,各抢部位,将红衣仙子和小神童曹玉二人围在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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