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童曹玉一脚踹开暗室的小门,抱着绿衣仙子闯进了密室。出现在小神童曹玉眼前的,是一张春色无边的大画图,污秽狼藉,令人实在不堪入目。
阴阳两极葛伴月的这间密室,虽极为宽大,却一张床都没有安放,只铺着两层华贵的、图案淫秽的地毯。葛伴月和他的护驾八童(美其名曰童,其实年纪都在二十岁以上)一律赤身裸体,寸丝不挂,各自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正在调笑取乐,道道地地的是在开无遮拦大会。
暗门冷不丁地被小神童踹开,惊得护驾八童一齐推开了怀内的女人,刷地一下子齐崭崭地护在阴阳教主的身前。
小神童终于和这个诡诈多端、变幻莫测的神秘人物——阴阳教主葛伴月照面了。
只见他绝不象是一个花甲老人,乌云似的墨发,雪白的脸庞,星眼娥眉,琼鼻猩口。不仅美貌绝伦,宛如三十许人,此时又光着身子寸丝不挂,更显得整个身体洁白如玉,光如凝脂。确实不愧是一只花间浪蝶、人世间的绝代尤物,也不怪他能赢得那么多的淫徒浪女死心塌地地追随于他。他能潜伏下来二十多年,令追踪他的武林正道人物疲于奔命,也嗅不到他的一点踪迹,就毫不奇怪了。
阴阳教主葛伴月缓缓坐起,又将和他同宿的年轻女子横陈在自己的双膝上,睁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小神童,好象在欣赏一件雕刻精美的佳品。
红衣仙子花正红在暗门外边顿脚叫道:“二师妹受沙不仁凶徒的暗害,马上就要咽气。孩儿求师父立即整装详问,也请你老人家以本教大业为重。”
说也奇怪,视人命如草芥,拿淫乐当饭吃的葛伴月,让徒儿花正红这么顿脚一闹,居然能双臂一抖,先把和他调情取乐的年轻女人抛于身后,再向他的护驾八童一挥手,率先穿起了衣服。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等红衣仙子从外间进来,偎依在他的身侧时,葛伴月的俊俏脸庞上,竟然还露出了非常慈祥的神情。
红衣仙子示意小神童将叶正绿抱近前些,好能让绿衣仙子讲出几句话来,以便取得教主的信任。
绿衣仙子强自提聚残存的一些真气,声音微弱到几乎不能使人听见的程度,断断续续地将事先编好的那套谎言禀告给师父。话是从自己徒儿口中、还是在快要咽气之前亲口说出,尽管葛伴月平生多疑,狡猾如狐,也绝不会再起一丝一毫疑心。就在他刚想掀起绿衣仙子后身的衣服,去验看她的伤处时,绿衣仙子提最后一口气,向师父求道:“徒儿十八年来。守身如玉,这副躯体,只经过司谷玉一人之手,也亏他救下了我。请师父垂怜,就让徒儿为他洁身到底吧!”
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绿衣仙子临咽最后一口气,还怕从验看伤口上引起阴阳老妖的怀疑,再一次掩护了小神童。望着她越发惨白的脸庞,更为无神的双眼,小神童心中一惨,拼着露出破绽,先用右手掌心紧贴在绿衣仙子的后背命门上,把自己的先天无极纯阳真气输进到她的体内,暂时延长绿衣仙子的生命,两行热泪纷纷滚落,完全滴在了绿衣仙子叶正绿的脸腮上。
小神童曹玉的这一伤心举止,确实感动了和绿衣仙子情如亲姐妹的红衣仙子花正红。她不光主动拦住师父葛伴月,劝止他不必再去触摸叶正绿的肉体,还擅自主张让小神童将师妹速速送回清真寺,更换服装首饰。等咽气后好就地火化遗体,葬埋寺后。
小神童用感激的目光扫视了花正红一眼,躬身辞退了阴阳教主葛伴月,离开了天禄阁,尽量将绿衣仙子抱得平稳些,回转化觉寺。
刚刚出了未央宫的遗止,秦岭一豹许啸虹早从暗影中一闪而出。冷不防之下,还真吓得小神童曹玉连退几步。
秦岭一豹急匆匆地说道:“我大哥已将倩儿强行送回南五台,交给她爷爷终南樵隐马二叔去约束,让我在此地等你。快将这粒从倩儿身上硬逼出来的解药给这丫头服下,只是延误的时间太长,恐怕已经毒气攻心,虽有解药,也只好听天命了。”
小神童曹玉盘膝坐在地上,接过了解药,也顾不得有大头爷爷在旁,救人要紧,嘴对嘴地喂进了绿衣仙子的口中,又紧紧地将她抱入了自己的怀中。
在回化觉寺的路上,秦岭一豹说道:“大哥临走时安排说,阴阳老妖葛伴月为害江湖,糟塌男女数十年,多少武林正义人士搜捕追寻,都找不到他的踪迹。要不是他利令智昏投靠峨嵋派,梦想图霸江湖,平常人士还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据说他的窝巢不下十几个,每处最多住上几个月,是一个狡兔多窟的奸滑人物。为了防止再次将他惊走,大哥此次去终南山送倩儿,顺便去一趟大台峰圆光寺请示神剑醉仙翁,最好兵贵神速,立即掀翻阴阳教的老巢,为世人除去最大的一害。”
听说宇内第一神剑马慕起现在终南大台上的圆光寺内,小神童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了下来。先谢过大头爷爷的赠药送信之劳,又谢过六指追魂爷爷仗义援手之恩。目视秦岭一豹走远,他才将叶正绿抱回了化觉寺的省心楼上。
秦杰指挥着四个蓝衣少妇,早把小追魂剑沙不仁的尸体拖出去掩埋了,楼上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和大头小鬼刘祺二人正守候在楼上,等大师哥曹玉的消息。 曹玉将绿衣仙子安妥地放在了卧榻之上,才将秦岭一豹许爷爷的吩咐,悄悄地告诉了秦杰、刘祺二人。
小秦杰眼珠一转,低声向曹玉说道:“大头爷爷给你药的地方,是在未央宫遗址之内,还是出了未央宫遗址?”
小神童曹玉到底不愧是聪明机智的人物,心头悚然一惊道; “杰弟之言有理!阴阳老妖葛伴月肯定会派人暗中监视我的行动。为今之计,是拼,是走,要快拿个主张了。”
由于过分低估了阴阳老妖葛伴月,竟成了一步棋走错,满盘棋皆输!省心楼外一声阴森森的鬼啸,奇丑无比的小神魔辛不足已堵住了楼口,他诡异地一笑说:“一照面,我就看出来你们三个小子不地道,趁早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说不定我们教主会念你们年纪幼小,网开一面,饶恕了你们。
真敢胆大找死,就怪不得爷们手辣心狠了。”
秦杰这小子够多鬼,见了棺材都未必能掉眼泪。刚来到河边,他更不会马上脱鞋。他扑哧一笑说:“你小子吃错了药啦,还是受了别人的气,跑到这里发野火来了?小爷能让你小子给吓唬住吗?人是他葛伴月派人请来的,对脾气就合伙,不对心思就拉倒。一没收你们的礼物,二没睡你们的女人,最多吃饭掏饭钱,睡觉给铺钱。千里独行的门下,可没有一个软骨头!他阴阳两极葛伴月要不说出个青红皂白来,亲妹夫我头一个跟他没完!”
一阵子胡嚼乱吣,还真把小神魔辛不足给弄傻眼了。
本来是他从心眼里妨恨小神童,奉教主之命在暗地跟踪,发现有一矮胖老者和曹玉攀谈几句,随即就分手了。也是他贪大喜功,撇下小神童不管不问,却追踪上了秦岭一豹,让许啸虹牵着鼻子绕了几个弯不见了,他才窝一肚子火找上了小神童。由于没有拿到真凭实据,反而叫口舌锋利的小秦杰一下子给唬住了。
双方正在相持不下之际,红衣仙子花正红从下面飞身而上,先挥退了小神魔辛不足,连师妹叶正绿的吉凶都无暇打听,就向小神童等三人说道:“教主已在朝阳殿升座,请三位前去问话!”说到这里,又凑近了半步,低声说:“教主对三位颇有怀疑,已派人去传外舵巡查汪桂芝去了,真假自不难分清。请三位随我去朝阳殿内。”
秦杰一边大咧咧地走在最前面,一边提醒红衣仙子道:“怪事年年有,都没这次多。教主亲手交下来的信物,贵教外舵汪巡查亲自转手交给我师祖千里独行。再经我大师哥司谷玉亲手呈献给你红衣仙子,也经过你亲自验收无讹错,转过头来再怀疑我们,真不知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几句话把红衣仙子花正红问了个张口结舌,回答不出一句话来。
一行人进入了朝阳大殿。阴阳两极葛伴月已巍然上座,两个年轻侍妾正在为他轻捶后背,八个护驾俊童分峙两边。号称黑道三不的申不长、辛不足、沙不仁三人一伤一死后,只有小神魔辛不足一人坐在葛老妖身侧,乍一看,还真有股子声威赫赫的势派。
小神童曹玉先发制人了。他再一次套着师弟秦杰的原话说:“在下司谷五,率两弟来到此处,是因为教主求贤若渴,亲自颁下信符,派贵教外舵巡查汪桂芝亲自恳求在下的师祖千里独行。在下按约会地点亲手将信符呈献给令徒红衣仙子,经她亲自验证无讹后,被邀到化觉寺。小追魂剑叛教杀人,在下也曾浴血苦战,幸得绿衣仙子芳魂未逝,亲口将详情禀告给教主。不知贵教从哪一点上对我司谷玉起疑。仅此一点,已足证教主非雄才大略之士,阴阳教更不是藏龙卧虎之处。本当拂袖甩手扬长而去,只恐回去受家师祖重责。请教主赐下片纸只字,让我们弟兄回去有个交代。只此而已,别无他求!”一番话交代完毕,小弟兄三人摆出了鼎足三分之势。
从前两次袒护曹玉的红衣仙子,却在这种时候出去了。 阴阳教主葛伴月反手挥退了身后的两名侍妾,霍然起立,从两只原来极为妩媚的眼睛中,喷射出闪闪精芒,呵呵—笑说:“年轻人,你聪明得过分了。千里独行吴尚虽然不愧是武林一杰,他的笼屉里,还真蒸不出你这么个大馒头,这是一。其二是千里独行二十五年前因在江湖上不能和展翅金雕萧剑秋一争长短,含恨退出武林。连他本人都不在江湖上闯荡了,又怎么能栽培出你这么好的武艺?你到底是谁,还是实话实说了吧。”
面对阴阳教主葛伴月这样的严词追逼,小神童的神情反而更加冷静下来了。原因是直到现在阴阳教主葛伴月仅仅是有些怀疑,并没有真正弄清楚自己的真实情况。小神童故意将脸色一沉,说道:“官府在公堂之上追问口供时,讲的是‘三木之下,一审即得’。武林中也有以武力查验对手出身门派的办法。尊驾身为阴阳教之主,能不熟知这些江湖贯例?一试之下,便能水落石出,又何必多费唇舌。”小神童曹玉干脆公开挑战了。
自尊心极强的阴阳教主葛伴月本来倒有这番打算,让小神童抢先一说破,反而不好再用了。曹玉的当面挑战,激得他两眼喷火,想喝令护尊八童一拥齐上,将他们三人暂时囚禁,再作区处。
阴阳教外舵巡查、葛伴月的宠信姘妇汪桂芝被唤到了。她不光证实了刘祺、秦杰二人的身份,还阴差阳错地把小神童当成了第一次见到的年轻人。她极力向阴阳教主葛伴月叙述了千里独行开始拒绝,幸亏这位年轻人力劝,吴尚才收下了玉猴信物的情形。葛伴月去掉了一切疑心,变成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情况突然变化,小捣蛋秦杰来劲了,他看也不看阴阳教主葛伴月一眼,却两步欺身到小神魔辛不足的身前说:“你小子两次三番向我们兄弟三人挑衅,大概是仗着你老爹陆地神魔的淫威。亲妹夫不才,想称一称你到底是半斤还是八两。快亮出你的箱底吧!”
大头鬼刘祺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知道秦杰是二五眼里把式,绝不是小神魔辛不足的对手,也一晃身凑了上来说:“辛不足瞧不起的可不只三弟你一人,里面也包括我刘祺。要出气大家一齐出,丢下我可不行。”言下之意,是要和小神童兄弟三人一齐对付辛不足。
小神魔辛不足傻眼了。
最后还是去而复回的红衣仙子出面苦劝,又回过头去训斥了辛不足几句,给足了三个人面子,一天的云雾方才消散。
阴阳教主葛伴月起驾回转天禄阁,连四个蓝衣少妇也带走了。这时东方已将要露出微明,目前小神童最为关心的是绿衣仙子的生死存亡,密令秦杰、刘祺二入托词绊住红衣仙子,他自己则快步奔到了省心楼上。哪知道一步来迟,早已是人去楼空,滴滴流着红泪的蜡烛旁,用镇纸压住了两张字笺。
小神童曹玉心中一惨,知道夜色迷茫之际已无处去追踪玉人,只好拿起了第一张字笺。上面字迹歪斜不堪地写道:“绿儿百拜恩师驾前:孩儿蒙司谷玉少侠两次喂药,一息虽存,自知不久于人世。提残存之气,自去觅地长眠,不愿守焚身之列,请恩师恕绿儿违背法规之罪,来生再报恩师及司谷少侠深恩。绿儿绝笔。”看到这里,小神童曹玉知道这是绿衣仙子再一次帮助自己骗取葛伴月的信任,点头叹息道:“怪不得古人有荷花出污泥而不染之句,难得她竟有这番苦心。”
挑去一截烛花,再取过第二张字笺。上面的字迹端正娟秀多了,只见写道:“解药奇效,辅之以前三丸疗伤圣药,苦命人竟庆生还。君本血性中人,必会对我萌生爱意,自陷苦海终至不拔。妾生来苦命,不忍心累君,强自挣扎,去沦落天涯。别无所求,只盼君于月白风清之夜,低唤三声绿儿,妾当日夜为君祝福,以报鸿恩。”
看罢了两张字笺,小神童曹玉五内如焚。可惨的是,他曹玉对绿衣仙子压根儿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所以对她这般用心,也仅仅是出于一片慈悲正义心肠。偏偏她自作多情,不光为了我曹玉挨了马小倩致命一毒刀,还怕我因爱她而和马小倩闹翻,如今又不顾伤重势危勉强躲开,以保全我和云海芙蓉马小倩的婚姻。这真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小神童曹玉正在默默地沉思,突然听见有人走上楼来,知道来人必是红衣仙子无疑,慌忙藏起绿衣仙子写给自己的那张字笺,扭头看时,果然是红衣仙子走了进来。
小神童曹玉先没将绿衣仙子写给葛伴月的信笺拿出,只用右手指了指卧榻,示意叶正绿已经不见了。
想不到红衣仙子对师妹离去的事丝毫也不放在心上,反而没头没脑地说:“经过汪巡查的证实,教主也承认不应怀疑慢待司谷少侠。看在我们姐妹的份上,司谷少侠愿意不愿意留在阴阳教内?”
听了花正红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小神童曹玉再聪明过人,一下子也吃不准对方问话的真意。微一愣神,只好随口答应了一声:“家师祖尚未到此,我们兄弟三人不得不既来之则安之了。”
花正红又追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逼到这个份上,小神童曹玉只好又答出一句:“绝非虚言!”
红衣仙子先称赞一声:“好爽快!”然后正色说道:“本教规定,凡属别门异派之人,进入本教前,由我考证其功力,量才录用。司谷少侠得千里独行前辈真传,必胜花正红多多。为保全我这个二当家的颜面,恳求司谷少侠准我在无人处请教,免得使我在大庭广众之前抬不起头来。请少侠赐教吧!”话一说完,轻盈地抢占了下首位置,随随便便地一站,等待着小神童出手。
人家花正红把话说得很清楚,教主派人专请,汪桂芝以信物相约,又经过了教主问话,自然该考证一下真才实学了。红衣仙子话说得又委婉,讲明不在人前比试,谁胜谁败都不会落进外人眼中,就让你小神童有苏秦之舌、张仪之口,也说不出一点不对来。被逼无奈之下,只好说了一声:“有谮!”甩臂挥掌,拍向了红衣仙子的左肩头。
一向眼明心亮的小神童,这一次估计错风向了,明明看见红衣仙子随随便便地一站,不象是真正动手的样子,哪知道一掌拍出,弓I来的却是凌厉无比的连环三指。逼得小神童曹玉为了保全自己,一慌神展开了“移形换位”步法,才躲避开红衣仙子花正红的三指急袭。
刚搭上手,就让对方抢占了上风,小神童再想用普通的招数对抗,哪还能够,只好一咬牙亮出了义父鬼王司谷寒所传的地狱十八抓来抵挡红衣仙子的玄阴绝户指。
花正红暗暗一笑,将本身功力一下子提高到了九成,两手的纤纤十指,点、戳、弹、划、指,指风嘶嘶,凌厉逼人,充分显示出玄阴绝户指的巨大威力。
小神童曹玉胆大包天,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变,纵不能拿生命当儿戏。师父武凤楼描述过玄阳绝户指的厉害,更何况对方身为阴阳教主首徒。被她点中一指,说不定就会丢掉小命。暴露身份事小,顾全性命和颜面重要。他掌法一变,用上了师门绝技先天无极掌,硬接硬架红衣仙子的玄阴绝户指。
想不到三招刚过,花正红趁一指逼退小神童之后,猛地斜飘两步,突然停下了手来。
小神童知道自己受骗上当了。心想:反正行藏已经暴露,何不趁机亮出判官双笔,先除去葛老妖这一条有力的膀臂,等六指和大头两位爷爷一到,直捣葛老妖的黄龙府,铲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忽听花正红冷冷一笑,慢声念道:“解药奇效,辅之以前三丸疗伤圣药,苦命人竟庆生还。君本血性中人,必会对我萌生爱意……” 别看红衣仙子是低声念出,但听进小神童曹玉的耳中,不亚如沉雷轰顶,惊得他连连后退了三步。
红衣仙子一见曹玉如此,得意地一笑,又轻声念道:“绿儿百拜恩师驾前,孩儿蒙司谷玉少侠两次喂药,一息‘虽存,自知不久于人世,提聚残存之气,自去觅地长眠……’!”
听花正红两次滚瓜烂熟地背诵绿衣仙子留给自己的字笺,小神童知道那两张字笺都不是绿衣仙子所写,全出于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人之手。他悔恨自己鬼迷心窍,绿衣仙子伤成那个样子,能去天涯沦落吗!看起来叶正绿准是让她给弄走了。想到这里,关心绿衣仙子死活之心顿炽,抢堵了省心楼门口,向花正红喝道:“绿衣仙子现在哪里?快快交出!否则……”说到“否则”两个字,就有些难以措词了。红衣仙子妩媚地一笑说:“怎么不说下去啦?也觉得无法措词了吧?她是我的亲师妹,要你操的哪门子心?” 小神童俊脸一红,失口问了一句可笑的话:“看起来那两张字笺是你瞎编的了?”
花正红粉颈一歪,笑着反问道:“怎么,你敢小看我写不出?实话告诉你,要是真让我那师妹自己写,还真写不出这么让你声泪俱下的好文字呢!要不要我本人也给你写一封有滋有味的情书?”
小神童一顿脚,刚想臭骂她几句,红衣仙子脸色一肃说:“绿儿自作聪明,反认为我看不出你的来历,想先下手捞到你这个无价宝,太没有自知之明。因私情而背叛师长,不管江湖上飞林中的各门各派,都情理难容,已被我囚禁起来。可笑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离开朝阳殿那么久,都没有引起你的戒心。要没有我和绿儿替你遮盖,你早就原形毕露了。师父待我俩情如父女,我们真不该引狼入室。”说到这里,眼圈不禁一红。
小神童曹玉见红衣仙子也没有置自己于死地的打算,知道事情还大有可为,立即采取了攻心为上的决策说:“令师的所作所为,百死不足以赎其罪。我很体谅你们这朋知国人皆曰可杀,却仍感恩的心情。只要你们姐妹能帮助我剿灭阴阳教,我必尽力请示尊长,只点破葛伴月的气海和肾俞两穴,破了他的玄阴功力,使他不会再有野心狂念,也消除了他的淫欲邪念,让他不能再糟塌世人。只要你能深明大义,既可为葛伴月留条活路,你们也可以脱离苦海孽地、一举数得,岂不很好!”
红衣仙子连退两步,瞟了一眼小神童曹玉,默然说道“若如此,你的大业完成了,我们姐妹也落下个叛门助敌丑名了。待我恩重如山的师父,也置于你们的刀俎之下了。请问,你将置我们姐妹于何地?”
对方一针见血地提出了这个棘手的难题,小神童默然无语了。
红衣仙子花正红见曹玉一言不发,反倒嫣然轻笑了,虽然笑得很美,却笑得小神童曹玉毛骨悚然。
花正红紧接着又说道:“从打你报名司谷玉起,我们姐妹就都怀疑你是先天无极派第五代传人小神童。只因为你有信物在手,弄不清真情,不敢瞎猜而已。如今已经证实。贵派老一辈的沈三公和你的师叔缺德十八手李鸣,直到你曹玉,阴阳教再不成气候,焉能没有耳闻。可气的是绿儿这丫头急于脱身苦海,相信了你的为人,挨了一刀几乎送掉了性命,还是对你一往情深。试问,你的那位比河东母狮还厉害的未婚妻子,能准许别人对你染指吗?杀了你,我花正红做不到,也太伤绿儿的心了。可我红衣仙子也不会让那头小母狮再独自得到你。你就认命吧!”一口气将这一番话说完,左手平伸,右手拢起了拇、中、小三指,将食中两指合并如戟,提放在隆起的胸部之上,两只明知秋水的丹凤眼死死地盯住了小神童的全身。
小神童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对付象绿衣仙子那样的,他是狠不下心肠来;但对付花正红这样城府极深、风云多变的人物,他就能痛下杀手了。双手一翻,一对一尺八寸长的判官笔早亮了出来。
红衣仙子将头一亮,夸道:“小神童真不愧名门之徒,冒名顶替都不改本来面目,是有股子狠劲儿,这也就是你能迷住女孩子的本钱。五指之内,我让你躺在我红衣仙子的脚下!”
小神童曹玉只说了一句:“口说无凭!”左手笔“笔扫千军”,右手笔“魁星点元”,迅猛异常地扑向了红衣仙子。
花正红娇躯未晃,香肩没摇,修长苗条的俏身段轻如飞絮地斜飘出三尺,躲开了小神童的出手第一招。
曹玉可不是肯冒傻气的人。他不光时刻琢磨师叔缺德十八手李鸣的缺损怪招,还有缘得受天山三公沈公达的庞爱,追随沈胖公几个月的时间,真功夫、损招数都精进了不少,特别是江湖经验和眼力,更是大为长进。如今一见红衣仙子的身法,就知自己栽定了,脑际一闪,顿时萌生了三十六着走为上的缺德主意。
主意打定,一招“穿云破雾”逼得红衣仙子微微后退。小神童忽然收起了判官双笔,正儿八经地对红衣仙子说道:“诚如仙子所说,我曹玉再不才,也是先天无极派第五代未来的掌门人。冲着你五招,让我睡在你的跟前!”
这小子嫌躺在人家的脚下不好听,硬给改成了睡在人家的跟前。羞得红衣仙子粉面一红,想要张嘴骂人。
小神童又接着说:“我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也显得我曹玉太窝囊废了。干脆刚才两招不算,我把判官双笔收起,也不劳仙子你动手动脚,只要你能躲过我曹玉的五招,小神童甘愿自己倒在你的身前,任凭你花正红处治。
不过话可得再说回来,我的五招没打完,你可不准使用玄阴绝户指。愿意,你就点头,不愿意拉倒!”
红衣仙子花正红掂量过了小神童的真正份量,知道他绝不是自己的对手,轻蔑地将螓首一点,算是同意了。
小神童成心使坏,趁红衣仙子一点头之际,右手紧握成拳,一招极为普通的“黑虎掏心”捣向了红衣仙子的两乳之间。
尽管红衣仙子聪明过人,富有心计,就让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堂堂的小神童、武凤楼的掌门大弟子,能使出这种一文不值的招数来,并且招含戏弄。既在冷不防之中,又在一羞一气之下,她只好将娇躯一拧,百忙中侧身闪避。
小神童左腿斜出,原式不动,五指猛然舒展成掌,暴喝一声:“打!”掌贯先天无极真气,按向了红衣仙子的小腹。出手变招快如电光石火。
又一次出乎红衣仙子的意料,比第一拳更让她措手不及。要不是花正红轻功绝伦,非让小神童给按上小腹不可。逼得红衣仙子不得已用了招“倒拧萝卜”,一连两个旋转,才闪开了曹玉的突然一按。心慌意乱之中,她闪开秋波,见小神童目光霍霍,直盯着自己隆起的乳房,估计曹玉第三招必定会耍赖使用“锦豹探爪”,戏抓自己的双乳。银牙一错,一下子忘记了二人的五招之约,右臂一抬,并食中两指如戟,用上了玄阴绝户指中的“阴魂附体”。
不等红衣仙子的玄阴绝户指点到,小神童身子陡然向后一仰,右脚一点楼板,竟然蹿出了省心楼的北窗。
逃脱了红衣仙子玄阴绝户指的小神童,目前最为关心的是秦杰、刘祺二人的安危,明知道冒险,也不得不首先扑奔听经堂。
刚刚飞身登上了听经堂的台阶,小神童就知道自己失算了。在省心楼上的一番厮斗,如果秦杰、刘祺不是事先受制,哪有不被惊动的道理!还有,绿衣仙子现在被花正红囚禁在哪里?化觉寺规模不大,是由前、后大殿、听经堂、凤凰亭、朝阳殿五个地方合组而成。所以当地人就把朝阳殿称为五凤朝阳殿,才促使阴阳教主葛伴月决心得到五凤朝阳刀,以求名副其实。估计秦杰、刘祺不会在听经堂,小神童曹玉马上掉转身形去了后大殿。
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小神童刚刚离开听经堂不久,一道黑影鬼魅也似的闪进了听经堂内,甩手晃着了火折子,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上。烛光闪耀之下,才看出是红衣仙子花正红来到了此处。她先从卧榻下拽出来四马倒扎蹄的秦杰和刘祺,然后用两只纤手分别提着二人,也向后殿赶来。
提前一步进入后大殿的小神童曹玉顿时心神皆颤,黎明前的短暂黑暗,使整个的后大殿更显得夜凉似水,灯幽如豆。绿衣仙子叶正绿还是脸色惨白,奄奄一息地在床上躺着。一见小神童曹玉仓皇奔入,声音虚弱地惊叫道:“你的两个师弟已被大师姐擒住,剩你一人,赶快逃命。
此处千万进来不得!”
心高性傲的小神童平时虽然刁钻缺损,见空就钻,在全军尽没的情况下,说什么也不肯一人走掉。他迅即闪到绿衣仙子的罗帐后面,决心作最后的一拼,成则救出两个师弟和绿衣仙子,败则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虚弱无力的绿衣仙子刚想再逼小神童逃命,紧迫不舍的花正红早分提秦、刘二人飘然进入后大殿。叶正绿只好住口不说了。
红衣仙子瞟了自己的师妹一眼,先抖手将秦、刘二人抛入了殿角,然后自去一把椅子上坐下,不声不响地盯视着帐后。 小神童曹玉举棋不定了,默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况,除去一座神龛和两侧采用伊斯兰教习用的花草纹作为装饰外,几乎别无他物。高大的后墙及两边墙连个窗户都没有。别看红衣仙子松松垮垮地在椅子上一坐,还真成了一夫把关,千人难过之势。后殿中满打满算只一张床铺,几件家具,哪能有藏个大活人的地方。知花正红已看出了自己的藏身所在,所以坐着不动,是想等到天色大亮,阳光普照万物,使自己更不容易逃出手去。这个看着俏丽沉稳的红衣仙子,其内心太为阴狠毒辣了。他真狠自己向来以聪明机智自负,这一次竟连连筹划失策,致使六指追魂久子伦爷爷白去了一趟终南山,就让神剑醉仙翁马太公有协助自己剿灭葛伴月之心,也将顾此失彼了。
俗语说得对:鸿福无双至,大祸不单行。就在秦杰、刘祺被擒,小神童遭困的一刹间,一向和阴阳教主葛伴月形影不离的护驾八童之一、名叫骆全的年轻汉子在殿门外躬身禀报道:“教主有谕,峨嵋少主司徒明奉掌教司徒平之命,传谕教主前去晋见,请仙子也一同前往!”话一说完,立即后退两步,其快如飞地走了。
护驾八童之一前来传谕,峨嵋掌教司徒平驾临古都长安是千真万确了。这种地动山摇的重大消息,有幸落入小神童曹玉的耳中,却又偏偏不能及时将消息传报出去,更别说查清司徒平的真正来意了。只急得小神童差点昏了过去。
更令曹玉六神无主的是绿衣仙子叶正绿在这个时候蠕动了。她强挣扎着将娇躯欠起,一下子扯起了罗帐,使小神童暴露在红衣仙子的目光之下。
旁观者清的小秦杰故意尖声大骂:“仙鹤顶上红,蚂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我大哥白白喂你解药了。”
红衣仙子轻轻一笑,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说:“二师妹,你的这一招钓鱼上钩,使用的太不是时候了。你也不想想,姐姐能上你的这个钩吗?你再一心护着姓曹的,小神童也绝不会收留你,别痴心女子负心汉了。”
山穷之尽,路路不通。小神童曹玉一声怒斥,猛扑而上,两只判官笔宛如双龙戏水,上点肩胛,中砸两肋,下扎环跳穴,一瞬之间,遍及红衣仙子的周身上下,疾如狂风,迅如奔雷,真的拼上了性命。
尽得阴阳教主葛伴月真传的红衣仙子,艺高曹玉一筹,避开了对方的第一轮猛攻后,只连环三指,就占了上风。紧接着一个弯腰插柳,闪开了正面,右臂一探,用九成功夫向小神童的软肋一指点去。
早就打定主意豁出性命来掩拥小神童的绿衣仙子,这时猛从床上一滚而下,使出全身仅有的一点力气,抱住了师姐红衣仙子的双腿,声嘶力竭地喊:“小神童逃命!”
也幸亏绿衣仙子这么拼命一抱;小神童才得以闪开软肋要害。就是这样,凌厉的玄阴指风划过曹玉的小臂时,都使他骨疼如裂。他一来清楚自己绝不是红衣仙子的对手,二来真不忍辜负了叶正绿的一片血心,刚想把秦杰、刘祺一齐抢走时,早有一个矮肥老者掀开了后殿的花格子,飘身而下,双手轻轻一抓,就扯断了秦杰、刘祺身上的绑绳,救起了二人。
秦岭一豹许啸虹的突然出现,既稳定了曹玉的心情,也惊呆了红衣仙子花正红。只听她颤声问道; “前辈可是秦岭……”
不等红衣仙子将“秦岭一豹”四个字说出,许啸虹已颔首应声道:“老夫正是许啸虹。有道是杀人者人恒杀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老夫观战已久,看见你最少有二次可以杀死曹玉的机会,你都临时收回了指力。否则,连你也早已尸横在地。葛伴月待你虽如亲生,可能另有原因,但你绝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也不必为他的点水之恩,去擅自轻生。一个阴阳教主葛伴月值不得先天无极派大动干戈,五岳三鸟真正的对手,是峨嵋掌教司徒平。葛老妖不过一走卒而已,是杀是留都无关大局。你速护师妹叶正绿去翠华山太乙宫暂避,我绝不会误了你们姐妹!”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红衣仙子随葛伴月匿居长安多年,由于地近秦岭,对宇内四豹之一的许啸虹哪能不如雷贯耳。如今末路途穷,阴阳教已无可留恋之处,只好流泪道谢,含悲答应了。
曹玉等小哥儿仨跟随秦岭一豹许啸虹离开了化觉寺以后,最为沉不住气的当然首推小神童曹玉了。他低喊了声“许爷爷”,想问个究竟。
秦岭一豹许啸虹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长安离终南往返不过百十里,你六指爷爷早已回来了,意外地发现十年没有离开峨嵋一步的苦行者司徒平,竟然带着他的四个亲信(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峨嵋四杰)出现在慈恩寺内。
神剑老前辈指示,目前要一举除掉了阴阳老妖,必然会打草惊蛇,狡猾奸诈的司徒平必会立即缩回峨嵋山。在五岳三鸟没有直接和司徒平翻脸之前,先天无极派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直接上峨嵋金顶去兴师问罪。双方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无故寻畔’四字,谁也承担不起。不如在古都长安摸他一下,只要他敢龇龇牙,你马太公就可以东道主的身份主持公道了。”
曹玉等三兄弟听了他的这番叙述,才知道暂时置阴阳教于不问的内情。
爷儿四人这才来到了秦岭一豹和六指追魂二人的暂时住地杜公祠,等候先天无极派的人从青城山百兽崖赶来。
这座杜公祠在长安以南约二十里之遥,嘉靖五年为纪念唐代诗圣杜甫而建。文人学士到此凭吊题咏者络绎不绝,其中明代诗人屈大均的《杜曲谒子美先生祠》诗曰:“城南韦杜涌川滨,工部千秋庙貌新。一代悲歌成国史,二南风化在骚人。少陵原上花含日,皇子坡前写弄音。稷契平生空自诩,谁知祠客有经纶。”可惜这个可以供人凭吊题咏的处所,后来满清入关到清朝乾隆年间时,已倾颓倒塌。清诗人祁琳有诗曰:“城南工部祠,唯有野花存,冷落烟迷径,萧条鸟傍门。”说明已破败不堪了。此是后话,不提。
四个人进入杜公祠后,意外地发现除六指追魂久子伦和云海芙蓉马小倩在此外,武凤楼和千里独行吴尚也早从青城山赶来,此时正在东厢房内喝茶计议。
马小倩一看见小神童,俏丽的脸上顿时失去了笑容,报之以冷冷的白眼。
小神童知她遭到爷爷终南樵隐的训斥后,更将怨恨记在了自己的身上。反正有很多人在座,也不怕她再给自己小鞋穿。率领秦杰和刘祺从六指追魂、千里独行开始行礼,一直到给师父武凤楼行完礼时,又一次用上了软刀子,将自己小哥儿仨来到古都长安后的一切经过,一五一十详尽地述说了一遍,还专门提到红绿二位仙子出污泥而不染,费尽苦心替自己隐瞒了身分,使自己才能进入阴阳教的窝巢天禄阁,见到了阴阳教主葛伴月,等等。
马小倩更气得坐不住了,狠瞪了小神童曹玉一眼,一个人独自离开了东厢房,刚刚来到祠堂的大门以内,偏偏碰上了四个貌相极为清奇的中年人正安然举步跨了进来。
两下一照面,对方八道凌厉目光一齐投射到马小倩身上。
正在气头上的马小倩岂能容许几个面生人对她这等放肆,甩手一掌,朝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豹头环眼的中年人太阳穴拍去。
奇迹出现了:两下相距得这么近,马小倩又是冷不防的拍出,按道理来说,这一掌非得打上不可。哪知眼前的人影一花,豹头环眼的中年人早已闪进了祠堂院内。
马小倩心中更气,玉掌一翻而回,又向第二个狮面短身的中年人右腮扇去,出手更为凌厉迅疾,而且还贯上了真力。
狮面短身的中年人,身躯一斜,异常轻灵地蹿纵出去,既闪开了马小倩的第二掌,也进入了院内。
骑虎难下的云海芙蓉马小倩冷哼一声,双手拢指成抓,第三次向后面并肩走来的二人面门上抓去,招式比以上两次更辣更狠。 该着云海芙蓉马小倩气上加气,走在最后面的二人一个是白面微须,另一个是虎面短髯,技艺更为精绝,分别用左、右肩头一引,宛如兵分两路地也飘向了祠堂院内。
马小倩俏脸泛紫了,想反手去抽肩后的大弯刀。
东厢房门口响起了六指追魂久子伦的朗朗笑声,道:“以登峰造极的峨嵋轻功幻波步,来逼一个黄毛丫头,四杰弟兄未免小题大做了。快请到厢房待茶。”
听了大师伯六指追魂的这一番话,云海芙蓉马小倩才知道自己出手去打的四个人,竟是峨嵋掌教司徒平倚为左右手的峨嵋四杰:擒龙手桑子田,恶虎抓章子连,袭狮爪蒋子阡,飞豹掌程子陌。也知道只要这四个寸步不离掌教司徒平左右的人一打闪,苦行者司徒平保险已来到了长安城内。这一次的乱子闹大了,马小倩真恨不得姑爹钻天鹞子江剑臣也能一步赶到。无极与峨嵋最关键的一战,大概就会在古都长安展开了。
云海芙蓉马小倩正在沉思,峨嵋四杰已大咧咧地跨上了东厢房的台阶。以擒龙手桑子田为首的四人列成了一队,故意迟迟地不进入东厢房之内。
身为此处众人之首的六指追魂久子伦心往下沉了,他深知这四个家伙,无一不是生具异秉,二十年来伴随峨嵋掌教司徒平刻苦锻炼峨嵋内家心法。别看年纪最大的桑子田都不超过半百之数,其内功成就都跟教主司徒平差不了多少,甚至比起峨嵋三尊来,都有后来居上之势,是苦行者司徒平座下的一支劲旅之师。自己和二弟许啸虹当然不愁对付不了擒龙手桑子田和恶虎抓章子连二人。以千里独行吴尚的一身功力,和袭狮爪蒋子阡或许能不相上下。但以年轻识浅、阅历不足的武凤楼去抵敌力大无穷、一身横练的飞豹掌程子陌,就会让人担忧了。最使人悬心的是武凤楼刚刚接任了先天无极派掌门,以一派之尊,万一折辱在峨嵋四杰手下,那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老谋深算六指追魂的这种迟疑,聪明绝顶的小神童哪有看不穿的道理,立即摆出大师哥的架子向秦杰、刘祺叫道:“贵客远来,刘祺准备茶水,秦杰代掌门人迎客,也请久、许、吴三位老爷子一同入座。”说完后,站在东厢房内,双手高拱,替掌门人武凤楼肃容进屋。
小神童曹玉的这一手太高了。你峨嵋四杰不是公开亮相了吗,按武林规矩,桑子田等四人的年纪再大,辈份再高,也穴是峨嵋掌教司徒平的座下四护法。武凤楼年纪再轻,辈份再低,也是一派的掌门。两下里一无亲情,二无友情,先天无极派掌门人当然没有降尊屈下迎客的必要。
由门卞弟子恭请,面子上也就说得过去了,还让你不能挑眼。
不光六指追魂久子伦和许啸虹、吴尚等三人暗暗叫绝,就连恨不得抓过来揍曹玉一顿的马小倩也眉开眼笑了。
别看秦杰年纪小,辈份低,武功二五眼,派上了他的用场时,还真有些大将军威风八面的势派。他迈开八字步,摇摇摆摆地来到了东厢房门外,先用恭敬的目光逐个将峨嵋四杰细看了一遍,表面上装得是三生幸得见峨嵋四杰,骨子里好象在品头论足买牲口。惹得泼辣胆大的马小倩扑哧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峨嵋四杰刚刚有些反胃,认为是小缺德秦杰捋他们的洋拐。最会掌握火候的小秦杰这时弯腰一揖到地,极为亲热地叫道:“不知四位峨嵋四杰大叔驾到,小侄儿秦杰未能高接远迎,实为不恭。当面向四位大叔告罪。”
好恭敬的态度,好亲热的称呼,因为南京到北京,喊爷是通称,无亲不喊叔,喊舅是骂人。秦杰一连喊了两声大叔,让峨嵋四杰不得不以礼相还,连称:“不敢!”
把峨嵋四杰脖子上的圈套套结实,秦杰该束紧套子了,他陡地向六指追魂久子伦、秦岭一豹许啸虹和千里独行吴尚三人面前一跪,更为亲热地说:“请三位爷爷和峨嵋四杰大叔到东厢房吃茶。”
好一招出水才看堵笼里面的鱼的缺德招!如此分别一张,六指追魂、秦岭一豹、千里独行三人又成了峨嵋四杰的大叔了。当面用软刀子捅峨嵋四杰,还叫他们有苦说不出。
憋了一肚子气的峨嵋四杰阴沉着脸,走进了东厢房。
其中飞豹掌程子陌因为窝着的一口气没出,示威性地用铁脚板功夫,在平整的砖地上留下了深约两分的清晰脚印。
秦杰调皮地向大头爷爷许啸虹一挤眼,然后套准许啸虹走过的脚印,也装出运功的样子走过来,脚印竟比程子陌深了一分。
气得峨嵋四杰干瞪眼,无计可施。
武凤楼一看自己门下的一徒一侄戏耍得峨嵋四杰够了,拱手说道:“武某身在容中,无法款待四位佳宾,请多见谅,并请四位说明来意。”
峨嵋四杰之首擒龙手桑子田昂然道:“愚弟兄四人奉敝掌教之命,敦请诸位朋友于明日午间去慈恩寺大雁塔下小酌,一来庆贺武公子荣任先天无极派掌门,二来和解两派之间的一些纠纷,务请大驾光临。”说完,目视其余三杰,霍然起立,功运两臂,想藉躬身告退之机,集擒龙手、恶虎抓、裂狮爪、飞豹掌四种阴毒功力,暗害先天无极派掌门人武凤楼。这才引出六指追魂久子伦一怒斗四杰;钻天鹞子江剑臣三战峨嵋掌教司徒平;武凤楼力敌四棍八锤一条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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