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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19回 三坠情网,无心受恩女丧门;初逢蛇蝎,有意挫伤冷酷心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自己没去完成老友吴觉仁的重托,人家妹妹反而救自己和母亲于危难之中。

看到钻天鹞子江剑臣盯着自己那只残手细看,黑衣少女嫣然地笑了,笑得很美,简直像一朵盛开怒放的牡丹。

江剑臣心神一凛,自悔失态,急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凝视起母亲的脸。服过药以后的杨氏夫人安静了许多,江剑臣细心为老娘盖好了被子。

黑衣少女悄声说道:“从三爷的表情上判断,你大概已经知道我是黑风峡的吴守美了。现在你还想叩谢我吗?”问完这话,两只秀丽的大眼睛调皮而又大胆地盯在江剑臣英俊的脸庞上,一点也没有世俗儿女的羞怯之色。

江剑臣虽在武林中堪称独步,再厉害的凶神恶煞也不放在眼中,可就是对年轻少女从心底里惧怕。从前一个女魔王,外加一个女屠户,已经缠得他焦头烂额。如今再碰上这个黑风峡的吴守美,而且受了人家这样大的恩德,所以看到她用这种眼光盯着自己,不由得心慌起来。

有心岔开话题,就故意搭讪说:“吴姑娘独自离开黑风峡,令兄吴觉仁几乎急死,他各处托人寻找,连我也曾受过吴大哥的重托。目下就连令尊吴老伯也亲自出了黑风峡,重入江湖寻找于你。依我看,吴姑娘该早日回家,以免亲人们悬念!”

吴守美脸色一沉,冷声问道:“怎么,你想赶我走?”

江剑臣刚受了人家的大恩,怎能承认想赶她马上离开,只好吐出了一个“不”字,还使劲地摇了几下头。吴守美脸罩寒霜又逼问了一句:“是不欢迎我?”

江剑臣苦笑了一下答道:“江某受吴姑娘大恩,怎会不欢迎姑娘。”

吴守美的俏脸上马上有了光彩,孩子气地又问:“那是欢迎我了?”

江剑臣只好正儿巴经地笑着点了一下头,表示欢迎。

吴守美高兴地一下子用右手抓住了江剑臣的手腕,娇艳如花笑道:“我吴守美真走运,也真感谢黑煞手陈士佩这老匹夫,要不是他暗生毒念。凭我吴守美到哪里去帮你江三哥的大忙。明天我得雇人给他收尸、埋葬、筑坟。”

江剑臣心想:你这叫什么话,简直是胡说八道。心中虽然有气,脸上可不好外露。

吴守美得意地又是一笑说:“刚才我的那一手绝不?这招儿就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江剑臣几乎把鼻子都笑歪了,心想:一个普通武林人都会用的调虎离山法,轮到她就成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但江剑臣不但不敢笑话她,还满口称赞道:“吴姑娘真好计谋,好本领!”

吴守美笑容一收,将江剑臣的手狠狠一甩,气忿地说:“我这里一口一个江三哥,你那里一句一个吴姑娘,咱们这是论的什么辈分呀?”江剑臣张口结舌,无法分辨。

吴守美又带气说:“还有,你冲着我兄长叫大哥,喊我老爹叫大伯,偏偏冲我喊姑娘,你这不是诚心骂人吗?”江剑臣还是默然。

吴守美噗哧一笑,重新拉起江剑臣的手,像小姐姐教训大弟弟似地柔声开导说:“你也觉得不对劲儿了吧!从现在起,我喊你三哥哥,你就叫我小妹妹,咱们谁也不沾谁的便宜。”这番话更使江剑臣一惊,这个野丫头将称呼又推进了一步,连双方的姓氏都勾走了。

适巧这时,老夫人在那里哼了一声,江剑臣借机将自己的手从吴守美的手中抽出,赶到母亲床前。只见母亲的额角已沁出了汗珠,他忙将自己的脸儿贴了上去,觉得热已退了许多,心中顿感一宽。这时,坐在对面的吴守美冲他轻轻“喂”了一声,示意他不要惊动母亲,仍回到她的身边。可怜江剑臣像个木头人似的,又照她的话办了。

吴守美悄声说:“我知道你是五岳三鸟中的钻天鹞子,你知道我的外号吗?”

江剑臣当然不知,只好摇了一下头。吴守美说:“人家给我送的外号难听死了,我很生气。开始谁喊我就宰谁,不料反而喊得更响了,真气人!”

江剑臣好奇地问道:“什么外号,气得使你去杀人?”

吴守美破天荒显出不好意思地说:“你靠近我点,别叫老娘听了害怕。”

江剑臣心想:什么外号,能叫人听了害怕?心中奇怪,真的靠近了些。

吴守美低声说道:“人家送我的外号叫女丧门。”

江剑臣心中一惊,突然后退了一步。

吴守美得意地一笑说:“看,连你都害怕了不是?”

江剑臣这下子可真害怕了。他想:侯国英的外号女魔王,李文莲外号女屠户,而吴守美的外号又是女丧门,这莫非是冥冥之中上苍的安排?活该我江剑臣遇到这些女煞星。他想:非得想法疏远她不可,若再沾上了她,那简直没有我的一点活路了。

江剑臣心中正忐忑不安时,老夫人又醒转了过来,他赶紧过去照看自己的母亲了。

到了次日,杨氏夫人的病情大为好转,又接续吃了一天汤药,到晚间完全退烧,只是虚弱得厉害,还不能起床罢了。

到了第五天早上,趁着吴守美没有醒来,江剑臣将自己怕吴守美纠缠的事,悄悄对母亲说了一遍。不料杨氏大怒道:“得了人家的大恩,反用这种想法来猜测人家,岂是我们受人之恩的应为,我不准你亏待这孩子。”

江剑臣知母亲这两日从吴守美口中已了解那天夜里的凶险,母亲光是感恩情切,但自己可真怕再坠情网,情急无奈,只好哄骗母亲说:“杨鸣被杀,官家难免向上禀奏,有吴守美保护母亲,孩儿放心,我想赶去京师一探究竟。过几日母亲病体已好,我再来接母亲去京城安置。”杨氏夫人一想有理,这才应允。

好不容易得了母亲许诺,江剑臣怕吴守美醒来自己不好走脱,便悄悄离开了双塔山。他先暗去承德查问,幸喜杨森将军为人宽厚,极受官府和当地百姓的崇敬,加上杨鸣已死,无人指明凶手,上头又另行派员接替了总兵一职,一场大乱,不了而了之了。

江剑臣这才放下了心,连夜进京,将此事偷偷告诉了结拜盟兄贾佛西学士,然后就向嵩山黄叶观赶去。离先天无极派的百年大典只有两个月左右了,江剑臣急于回山看看。

江剑臣之所以舍下老母亲,决心赶回嵩山,一来有意离开吴守美,二来怕掌门师兄有要事差遣,三来可以派武凤楼或李鸣来接自己的母亲。基此三点,况且母亲即将痊愈,他才日夜赶了回来。

哪知刚刚来到嵩山五老峰下,一眼瞧见缺德十八手李鸣正独自在初祖庵前来回走动。李鸣也一眼发现了自己的师父,首先惊慌地回头看了庵内一眼。接着又连连摆手,示意江剑臣不要上前,马上退走。

江剑臣知道这宝贝徒弟平素一贯胆比天大,今天见他怕成这样,知道事情非比寻常,就悄悄改道向西南角上的二祖庵走去。

这二祖庵建造在少林寺西南八九里远的钵盂峰上。里面供的是二祖慧可的佛像。他俗名姬光,虎牢关人,从达摩祖师学佛,得受真传。

江剑臣刚刚来到炼魔台,缺德十八手就追了上来,他悄声说道:“师父,麻烦事来了,我那讨人厌的师姑婆找上了门来,将大师伯和二师伯都唤到初祖庵中,先罚二人跪下,又勒令掌门师伯将师父交出来,一定要把师父处死,到阴曹地府去和文莲姑姑作夫妻。任谁也劝说不得,连我三师爷也被她老人家骂得一塌糊涂。如今二位师伯已跪了整整一天,看样子一时半晌还不会开恩饶恕。你老人家现在千万不能露面呀!”

听了李鸣听说的情况,江剑臣心情极端复杂。想起过去自己亏待李文莲的种种,和危难中李文莲舍身保护自己母子脱险的情景,特别是自己明明看见她葬身火海之中而不能脱身援救,痛心负疚,无以复加,江剑臣感到极为伤心了。

见师父难过,李鸣劝道:“祖姑婆的火气再大,她老人家能拿两位师伯怎样?可若是见到了师父你,那就不同了,师父还是暂躲一时吧!”

听了李鸣的话,江剑臣的心有些活动了,脱口问:“你大哥和玉儿哪里去了?怎么不在此地?”

李鸣两眼一闪,好像有了支开师父的办法了,说:“为了寻找东方绮珠,我大哥带玉儿一同去了河南归德府的花木兰祠。”

果然江剑臣着急道:“东方绮珠既然决心难为楼儿,就绝不可能在花木兰祠中存身。何况这话仅出于柳万堂一人之口,而柳万堂又是从其站母绿衣罗刹柳凤碧处得来。另据柳万堂讲,他姑母也是从江湖人的口中听说,这充分说明知道这个消息的大有人在。以东方绮珠的身分和心机,再加上还有白衣文君薛风寒陪伴,能这般大意?岂非笑话。”

李鸣说:“这话我也说过,可大师伯找东方绮珠心切,嵩山离归德又不太远,就命大哥去了,我又怎敢阻拦?”

江剑臣眉头一皱,突然问道:“他二人走了几天了?”

李鸣屈指一数说:“才两天。”

江剑臣陡然下了决心,对李鸣说:“你暗地里去求三师祖,请他老人家去一趟河北双塔山,想他老人家为了躲避慈云师姑,必然乐意。然后你追随我的身后,赶往虞城,以防你大哥遭人暗算。”

说完,才把承德的一番风险和女屠户葬身火海、杨氏夫人暂避双塔峰以及巧遇吴守美之事,都简要叙说了一遍。江剑臣未敢久留,立即赶往虞城。他避开官道,专抄僻径,用了一个下午加大半个晚上,便赶到了归德府城外的火神台。

这火神台又名火星台,传说前古帝喾王代高阳氏为天子后,封他的儿子阏火正,管理火种。阏伯死后,寻高台埋葬,被人称为火神台。后来在台上又建了阏伯庙,叫火神庙。所以以后各朝代都有人在这里研究天文,观察火星,并于每年十一月初七进香朝拜,是日便成了盛大的庙会。

江剑臣猛然想起,明天已是十一月初六,庙会就将开始了,星月交辉之下,向火神台上下一看,只见台的上下和四周,竟是一眼看不到边的无数帐篷。

这火神台相当庞大,台如墓形,高约十丈,长约八百尺。台上除了阏伯庙,还有大殿、拜厅、东西禅房、配房、钟鼓楼,台上有戏楼、大禅门等。从碑文上看,这是元朝大德年间重建,红墙金瓦,庄严肃穆。

江剑臣正仔细观看,突然从火神台凌空拔起了一条黑影,三个起落,便进了阏伯古庙。江剑臣目光锐利,一看其身法,就瞧出是峨嵋派的轻身提纵术,这人的功力还真不低,在峨嵋派中最少也算得是个二流人物。江剑臣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也预感到徒侄武凤楼和徒孙小神童有陷身入伏的危险。

心中一急,潜踪欺入,他要暗中查看这火神庙中到底暗藏了多少峨嵋派的人物,究竟要怎样对付武凤楼师徒。凭江剑臣的功力,出入敌人眼皮底下还不是来去自如。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以摸清底细,他还是小心谨慎地隐去身形,潜行入内。入庙以后,张目巡视东、西禅房,配房以及大殿,都是一片黑暗,寂无一人。他两臂一展,宛如一溜轻烟,蹿上了那座高大的钟鼓楼。

不料他刚刚落到楼上,身后金刀劈风之声迅疾,显然有人暗算。江剑臣是从明处进入暗处,突然下手的人是隐身暗处攻击明处,加上是陡然出手,令任何人都防不胜防。

也合该着下手的这人倒霉,他所以一声不吭突然下手,就是认为自己有绝对把握制服对方。但是他错了,就在金刀劈风乍起之时,江剑臣就心中暗笑,因为他早就教过武凤楼等人对付突然遭袭的办法,这种时候既不能前蹿,也不能左右躲闪,因为这三个方向都在对手跟踪追杀的范围之内。

当下江剑臣只用左脚前点,右臂一振,不光一下子就靠上了身后袭击人的前怀,令那人一刀砍空,而且也用肩头碰折了袭击人的右腕。不等那人喊出声来,他左手翻出,又扣紧了那人的咽喉。

江剑臣右手夺过刀来,对准了俘虏的心窝,低喝一声:“不听招呼就开了你的膛!”然后才松开了左手。可怜那人为了争功,糊里糊涂便落入了江剑臣手中,吓得身躯一抖,却颤声威胁道:“你杀我容易,但你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庙。”

江剑臣轻藐地一笑说:“我能不能活着离开不用你管,可你的生辰八了就要被你这口刀一下子勾销了。”

那人筛糠似地说:“你想怎样?”

江剑臣右手一推,明晃晃的刀尖先刺破了那人的皮肤,冷冷地问他道:“你是谁?这座火神庙都窝藏了哪些人?打算干什么?你从实说来,饶你不死,胆敢一字不实,我会叫你尝尝什么是惨死的滋味!”

那人吓傻了,知道碰上了极难对付的主儿。他颤声招道:“我叫樊小亭,是瞽目飞龙焦二爷的手下。峨嵋派的五龙一吼,全都在此。听说还请来了乐山的屠龙老师太。”

一听说屠龙师太也来参预,江剑臣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知道对方的力量太强大了。慌忙又寒声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樊小亭为了活命,只好依实说:“打算在此地张网,活捉武凤楼,引来江剑臣……”

江剑臣不等他往下细说,插口逼问道:“谁是主谋?讲!”

樊小亭刚一迟疑,江剑臣手中的刀便要推进他的肌肉。樊小亭魂飞胆裂,连忙说:“峨嵋派的掌教夫人冷酷心。”

江剑臣一听,不禁心中泛起一股冷气,又追问说道:“他们有什么把握?既想活捉武凤楼,还想引来江剑臣?”

樊小亭也是豁出去了,道:“昨天已在花木兰祠捕获了一只雏鸟,叫什么小神童曹玉,押在庙里。凭这个还怕引不来武凤楼和江剑臣?只要他们一来,就没他们的好了。”

江剑臣右手抽回刀来,左手用独门手法连点了樊小亭三处穴道,就是庙中人发现,他也说不出自己到来的秘密。趁着天没大亮,他从钟鼓楼跳下,贴向了亮出灯光的那座拜厅。

从檐下的花格子,江剑臣看见拜厅正中稳坐着一个老年道姑。见她虽然已年过古稀,却鹤发童颜,腰腿硬朗。不用说,她就是无情剑的师父屠龙师太了。

两旁分坐六人,从形貌上,江剑臣可以猜出,东边的三人是:四海游龙尤半瓢、瞽目飞龙焦一鹏、川边墨龙沙梦山;西边的三人是:金毛吼阚山岳、巴山怒龙屠世仁、翻江狂龙余占鳌。

江剑臣看到这群峨嵋派对手,心情越发沉重了。以他的脾性和功夫,别说面对一个残年道姑、一吼、五龙这一伙七人,就是峨嵋掌教苦行者司徒平亲自率三尊二老一齐出动,他钻天鹞子也敢于一拼。今天他所犯难的是,孙儿曹玉已落人手,侄儿武凤楼下落不明,自己只要有一处顾不到,在先天无极派召开百年大庆的前夕,都将使这次大典蒙受耻辱。他这个自幼就身受师门深恩的五岳三鸟,能不慎重从事吗?

这时,猛听屠龙师太寒声说:“杀死我的大徒儿,真是武凤楼之徒曹玉吗?”她锐利的目光,逼在了五龙之首尤半瓢的脸上。直刺得四海游龙身躯一颤。

他的二弟瞽目飞龙站起答道:“回禀师太,确实是先天无极派门下弟子武凤楼的徒儿曹玉所杀。”

这老小子诚心拉屠龙师太下水,不厌其烦地连武凤楼、曹玉二人的派别出身姓名说了个详详细细。屠龙师太果然脸色陡变,又逼出了一句:“阚大彬、阚二魁和阚品元等三兄弟也是死于武凤楼一人之手了?”

瞽目飞龙的为人也真奸真环,这一次他不回答了,反而将目光扫向了峨嵋三狮之父金毛吼阚山岳,意思是让他这个苦主亲自向屠龙师太诉说,好增加一些分量。

果然金毛吼切齿痛恨,两眼赤红,向屠龙师太说:“请师太为阚山岳报残杀三子之仇。”

屠龙师太老脸转厉,又沉声问:“曹玉小贼何在?”

瞽目飞龙趁势站起来说:“现在押在配房之中。”

屠龙师太忽然站起,恨声命令道:“提来见我!”

焦一鹏干瘦的黑爪一挥,他的三弟川边墨龙沙梦山、五弟翻江狂龙余占鳌应声走了出去。

江剑臣心中一动,这可是营救孙儿曹玉的绝好时机,只要将曹玉提到拜厅门前,自己只消一个冷不防飘身而下,两掌击退沙梦山和余占鳌二人,曹玉就得救了。主意打定,江剑臣严密监视着那一排配房,等待着时机。

突然从右侧角门之外传来一声:“先天无极派门下弟子武凤楼求见屠龙师太!”

隐身在横梁之上的江剑臣神情一松。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猛地又落下了。

由于武凤楼出现得突然,拜厅中的众人都被震得悚然一惊。只见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已飘然出现在拜厅台阶之下。武凤楼真的赶到了。

屠龙师太到底不愧为一派之尊,朗声说道:“恕我托大,长不迎幼,快请武少侠进厅相见。”说完,目视巴山怒龙屠世仁,令他出厅去请。

如此一来,江剑臣不由得对屠龙师太顿生好感。因为她虽然报杀徒之仇心切,但还能对武凤楼以礼相待,显见她为人不算太恶。他稳住身形暂时不动了。

巴山怒龙屠世仁也是个凶狠的人物,只出了拜厅,就不再去下台阶,看样子他可能要拿出点颜色给武凤楼看看。武凤楼虽然年少,但出世以来就面对奸阉魏忠贤手下的一毒、二客、三僧、四煞、五鬼、六怪、七凶、八魔等一大帮凶神恶煞,身经何止百战,早看出屠世仁不怀好意,他毫不在乎地一直走上了台阶。

江剑臣不由得暗暗夸了一声:好孩子!

武凤楼只上了两道台阶,屠世仁这条巴山怒龙就双臂怒张,阴森森吐出了一个极简单的“请”字,紧接着一双铁爪陡然向武凤楼双臀的肩井穴狠狠抓去。出爪诡异,力足势疾,又加上居高临下,占足了泰山压顶之势。只要武凤楼后退半阶,就扫尽了先天无极派的威风和颜面。

不料武凤楼极有礼貌地说了一声:“多谢相迎!”两只手掌突然往中间一合,明着是一招“童子拜观音”,表示对屠龙师太的尊敬,实际上用的却是一招“裂革穿石指”,双手的两根中指直对着屠世仁的两腕寸关尺,硬逼得屠世仁收回了双爪。

屠世仁脸色一变。武凤楼乘机登上了台阶。从他那乍然一亮的双眸中,江剑臣知道武凤楼已嗅出自己的潜身所在,对自己师兄弟三人所教的这个徒弟,他有些引为骄傲了。

武凤楼走进拜厅后,在屠龙师太的示意下,左边所坐的四海游龙等三人,都挪向右侧按秩序另取椅子坐好,上首空出了三把椅子。

屠龙师太挥手让座。

武凤楼朗声求道:“请师太派人,再取一把椅子过来。”

屠龙师太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武凤楼凛然说:“凤楼身拜三师,我今天以先天无极派的身分拜见老师太,只敢坐第四把椅子,请师太原谅。”

屠龙师太到底是正派高人,虽和武凤楼有杀徒之仇,也暗赞他尊师重派,处事得当。忙吩咐人又取来一把椅子。

在武凤楼还未就座的时候,屠龙师太突然问道:“尊师不在当场,难为你这般地祟敬,怪不得贵派能如日中天。”

屠龙师太这句话刚刚说完,武凤楼马上更正说:“不!我的三位师长,已有一位来到了此地。”

武凤楼的这句话,简直像一声晴天霹雳,直震得拜厅内众人无不大惊。还未等屠龙师太再次发问时,江剑臣已从横梁上飘身落下,朗朗一笑,昂然而入。只惊得三龙一吼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屠龙师太老脸一红,沉声问道:“施主是五岳三鸟?”

江剑臣爽朗一笑答道:“在下江剑臣!”

江剑臣这一出现,拜厅中气氛顿形紧张。不容对方的人让座,江剑臣便单刀直入地说:“无极、峨嵋两派之争已然形成,再没有掖藏的必要。我有两点要求、请师太答复!”江剑臣不愿绕弯子,他神龙一现,就公开挑战了。

屠龙师太好像被江剑臣的狂傲激怒了,寒声问道:“哪两点要求?”

江剑臣说道:“放出我徒孙曹玉,唤来令高足冷女侠。”

江剑臣把挑战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峨嵋派的掌教夫人冷酷心。言下之意,甚至连屠龙师太都不配和他对话。

屠龙师太脸色陡变,含怒质问:“难道我不配作你的对手?”说着,枯瘦的手握紧了靠在膝边的毒龙拐杖,好像恨不得一拐砸向钻天鹞子。

江剑臣轻蔑地冷笑了一声,缓缓说道:“不是师太不配,是江某觉得不忍。”

在场的都是江湖中有名人物,谁都能听出江剑臣的意思是不忍使屠龙师太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直把拙于词令的老师太噎了个张口结舌。

和屠龙师太一向交厚的金毛吼阚山岳霍地站起说:“你江剑臣也太狂傲了,难道不怕我阚某一刀碎割了你?”

江剑臣轻轻念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祸端全因强出头。江某本来可怜你三子被杀,不想对你如何,你却硬要找到我面前。这样吧,请先让我看看你的刀,能不能碎割了我,你意如何?”

江剑臣的话太尖刻了,激得金毛吼神智一昏。竟然连刀带鞘一齐抛掷在江剑臣面前。

江剑臣一弯腰,慢慢伸出左手,用食、中两指将地上的刀拣起,只看了一眼,就马上又放回到地上。苦笑了一声说:“阚老当家的,你冤苦我了,一口锈了多年的废刀,拿来碎割我江剑臣,那我得受多大的活罪?我可没有亲手宰你的三个儿子。”

金毛吼一气斥道:“你江剑臣空负一身绝顶武功,眼力竟然如此不济,愣把我的厚背砍山刀看作了一口锈刀……”

金毛吼还想再说下去,屠龙师太已变颜动容地冷哼一声说:“阚老大,你的刀是锈了,快快收起,省得在人前现眼!”

原来屠龙师太老眼不花,看见江剑臣弯腰拣刀时伸出的左手食、中两指微微一颤,显然是贯上了指力,有意叫金毛吼出丑,逼使他含羞退走,藉以保全了他。

哪里料到阚山岳有目如盲,不光开始向江剑臣强硬争执,就连屠龙师太用暗语点醒他快快把刀收起,以免人前出丑的一片好心,他也没有领悟。就见他左手握住刀鞘,右手猛攥刀把,拇指一捺绷簧,用极快的手法想让厚背砍山刀电闪而出,羞一羞大言不惭的江剑臣。

哪知他使足了力气,自己那口刀竟像长锈生根了似的,怎么也拔它不出。心中奇怪,低头一看,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他的那把厚背砍山刀和刀鞘,已叫江剑臣用先天无极指力硬给捏合在了一起,哪里还能拔得出来。他知道今天这仇是报不成了,恨声说:“今天算你便宜,青山不改,我阚山岳必报此仇。”说完掷刀于地,出厅走了。

这时,川边墨龙和翻江狂龙押来了曹玉。从曹玉不断揉搓手腕和走路歪斜来看,可能是刚解开绳索。

小神童一眼看见三师爷和师父都在,他端正着脸色叫道:“三师爷,别看他们把孩儿捆成个粽子。我可是一声都没哼。咱爷们到什么地方,都忘不了个硬字。”

江剑臣心中暗笑,这娃儿脸皮真厚!叫人家逮住捆上,还忘不了吹大气,他向屠龙师太说道:“为了让峨嵋派的朋友放心,玉儿暂押你方。快请掌教夫人出来见我!”

瞽目飞龙冷哼一声,狠狠说道:“凭你也配……”他是想说:“凭你也配见我们掌教夫人?”

江剑臣哈哈一笑,抢过了话头:“我怎么不配?我哪一点不配?我什么地方不配?”江剑臣一心想激出无情剑冷酷心,才一连说出三句占便宜的俏皮话。

瞽目飞龙还想争吵,拜厅的屏风后面,陡地传出一句话来:“焦一鹏,住嘴!”

江、武、曹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从屏风后面稳稳地走出了一个手牵十岁俊童的中年美妇。不用说,她一定是峨嵋掌教司徒平的夫人,屠龙师太的女弟子,武林中吓死人的无情剑冷酷心和她的幼子司徒秀了。

冷酷心外号无情剑,容貌上可是秀丽绝俗,俊美清雅,美得叫人心颤。别看她早已年过不惑,姿容不仅不衰,反而越发显得动人。一身鸭蛋青色的短装,外罩猩红的大斗逢,明眸皓齿,凤眼桃腮,亭亭俏立。周身上下,简直挑不出一点不俊美的地方。一向冷漠孤傲的江剑臣,也不由得暗暗称赞:好一个美貌的女子。

只见无情剑冷酷心娇媚地一笑说:“得见江三爷这条人中之龙,很感荣幸。从今天起,我的五个手下,只配改称为蛇了。”说到这里,扭头对屠龙师太说:“有江三爷出面,弟子相信他不会赖帐,别叫人家大人看着难受,请曹小侠到别处休息去吧。”

江剑臣心想:好一个口蜜腹剑的蛇蝎美人!别看她把我捧得这么高,话说得比蜜都甜,其实是想先把曹玉当作人质,好向我们讹诈勒索。我江剑臣岂能喝你这碗迷魂汤?反正你们一时失算,把玉儿亮了出来,再想弄走,势若登天。等川边墨龙沙梦山和翻江狂龙余占鳌二人一右一左挟持着小神童曹玉向前刚刚走出了几步时,江剑臣陡然目视侄儿武凤楼,示意他立即出手。

武凤楼的移形换位轻功何等迅速,有三叔叔压阵,他哪里还有什么顾忌,一个“饥鹰觅食”电闪而出。等无情剑察觉时,她的第四个儿子司徒秀已落入了武凤楼的手中。听得心爱的儿子一声惊啼,无情剑投鼠忌器,连忙纤手轻摇,止住了几个想出手救护的手下,玉面罩霜地讽刺道:“想不到一代人杰江三爷,竟纵容门下弟子干出这等不体面的事来。”

江剑臣哈哈一笑说:“夫人亲自下山,五龙全体离海,千里奔波,施计设术,掳去了我的徒孙曹玉,岂不比武凤楼当面抱来令郎还要不体面得多。”

冷酷心哑口无言了。是呀,她的手下峨嵋五龙诓捉曹玉的手段也确不高明。她只好冷冷地说:“一个换一个如何?”

江剑臣处事大方,不曾出口应允,就先沉声喝道:“楼儿放人!”

武凤楼对三师叔的为人崇拜至极,知他如此必有所为,赶快松开了无情剑的幼子司徒秀,让小孩子自己走回母亲的身边。

不料峨嵋派怀有奸诈,川边墨龙早已从掌教夫人的眼神中接受了机宜,故意拖延放人的时间。等到他确知司徒秀已进入无情剑的有力保护范围,便向师弟余占鳌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突然又架起曹玉,使曹玉再度陷入了魔掌。

正在峨嵋派庆幸得手之际,钻天鹞子江剑臣适时发动了。所有厅中的众人都觉得面前人影一花,距母亲只有三尺不到的司徒秀,重又落入了江剑臣之手。

无情剑冷酷心的那张秀丽俏脸几乎气成了紫色,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不仅画虎不成,反而授人以柄。她到底不愧为女中俊杰,峨嵋派中的二号人物,应变之策极为迅速。她玉面一沉,厉声责道:“两个匹夫大胆!竟敢任意妄为,陷我于不义。快快放开曹小侠!”

川边墨龙见小主人又落入了先天无极派之手,知道已一败涂地,只好和翻江狂龙余占鳌放开了曹玉。

小神童一旦获释,恢复了自由,他一来恨极了峨嵋派这一帮人,二来也从自己三师爷的眼神中接受了指示。在拜厅正中和司徒秀相遇。嘻嘻一笑,右掌陡出,像逗孩子似地轻轻拍了司徒秀一下,才各自走回自己大人的身旁。

救出曹玉解除了威胁,江剑臣顿觉肩上一轻,面对人数多两三倍的峨嵋派敌手,他首先挑战了。只听他冷冷说道:“峨嵋、无极两派,本无宿仇可言,可恨贵派徒众,多次恃势欺人,我江剑臣今日一并要讨还公道。”

翻江狂龙余占鳌哪知厉害,厉声喝道:“别的派惧你们先天无极,我们峨嵋派可不怕你们,有胆量的,到拜厅外说话!”说完,两只手分别握住了一对峨嵋刺的把柄。

江剑臣说:“余占鳌,冲你这不怕死的狂劲,三爷我倒极为欣赏。不过,我可没有兴趣逗你开心,玉儿,上!”

面对峨嵋派的这条翻江狂龙,江剑臣懒得出手还说得过去,最起码得派武凤楼这样的杰出人物和余占鳌抗衡,不过傲骨凌人的江剑臣,只派了个小孩子出场,这也太藐视峨嵋派这个庞然大物了。

余占鳌怒发如狂的向拜厅外走去。小神童急忙道:“现在天已大亮,又是火神庙会期,厅外动手,必惊外人耳目,请在坐的各位前辈,把座位往两边挪挪,中间这片空地,权作擂台,丢人露脸,也没有人看见。”说完,先抢站了上首。

川边墨龙沙梦山提醒余占鳌说:“五弟留神,这小子鬼得很!”

曹玉两手往大腿上一拍哈哈大笑说:“想不到我一个毛孩子,在峨嵋五龙的眼中,倒成了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余占鳌,干脆你认输算了!”

翻江狂龙气坏了,一声暴喝:“小子找死!”两只怪手,箕张如勾,一抓曹玉的面门,一掏前胸腹部。余占鳌一出场就下了死手,用上了毒招。别说其他人看着不大像话,就连蛇蝎美妇冷酷心也觉得以堂堂的峨嵋五龙对付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还施展出全力,未免有点儿小题大做。特别是屠龙师太,直气得冷哼一声,便将脸扭过一边去。

余占鳌哪里知道,小神童的一身精湛武功自然是学自师父武凤楼,但那一套刁钻的怪招和心眼,可统统是缺德大王李鸣亲自传授。他故意两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拍,乘机将两支丧门钉扣入了掌心。先狂吹一句大话,算是投下了鱼饵,只等着翻江狂龙这条大鱼上钩。

以余占鳌那种狂性,自然见食就上。他两只怪手出招就是一抓一掏,既将功力提足,又把招数使老,后来虽然一眼看出曹玉的掌心扣有暗器,再想撤回双手已来不及了。只觉得两只掌心剧烈地一疼,完全被小神童用丧门钉给扎穿了。只疼得余占鳌混身颤抖,冷汗直流,举起两只血淋淋的伤手,恨声骂道:“缺透了德的坏小子,余五爷先记上你这笔帐,我一定要报此仇!”

小神童曹玉慢慢地把两支丧门钉擦干净,小心地装入袋内,才嘻嘻一笑说:“没见过余五哥这么大方的,咱可把话说在前头,我曹玉欠得帐不少,不一定都能记住。依我看,还是现在还吧!”

这小子也真绝,嘴里讽刺着余占鳌,右手腕往外一展,仓地一扬,南刀桂守时那把大弯刀竟脱鞘而出,经过天山三公沈公达悉心指点,小神童已收起判官笔而改用杀人利器——大弯刀了。

厅内众人见曹玉亮出了鬼守尸生前使用的大弯刀。屠龙师太脱口冒出了一声:“无量神佛。”无情剑冷酷心俏脸一变,目喷寒芒,盯在那把冷焰四射的大弯刀上。她垂涎此刀很久了,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

翻江狂龙两手既伤,又见那淬了奇毒的天下第一毒刀落在了曹玉的手中,他怎敢再硬,惊呼一声,退了回去。

最会迎合上司心理的焦一鹏站起来,故作凛然地向江剑臣说道:“五凤朝阳刀为武林第一宝刀,已先归了令徒武凤楼,如今号称天下第一毒刀的大弯刀又落入令徒孙之手。光大先天无极派指日可待。等贵派举行百年大庆盛典,敝派当前去观光。”这老小子见事不妙,已替掌教夫人无情剑打退堂鼓了。

无情剑冷酷心不是傻子,知焦一鹏这是替她着想,丢人由他替自己去丢,以避免自己和江剑臣正面交锋,惨败在江剑臣手下,有损于掌教夫人的威严。她瞟了这个一贯忠心于自己的属下一眼,故意给自己下个台阶说:“就是你多嘴,使我失去了向江三侠求教的机会。人家可是独步当代武林的第一高人呀!”

江剑臣两眉一竖,刚想反唇相讥,这时武凤楼肃然而起说:“圣人云:有事弟子服其劳,凤楼愿替三师叔向掌教夫人请教。”他要用肩上的五凤朝阳刀,会一会这个声威远震的无情剑。

无情剑冷酷心对付江剑臣,自然得存三分戒心。但对一个新近崛起武林的后生小辈,她焉能放在眼里。何况峨嵋派的第一号仇敌就是武凤楼,现成的机会她怎肯放过。刚想抽剑而出,忽见自己的师父屠龙师太狠狠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不让她去倚长欺幼。无情剑无奈,她眼珠一转,玉指陡伸,向巴山怒龙屠世仁说:“用你们屠家的虬龙鞭去领教武公子的无极十三剑吧!”

这冷酷心真不愧号称蛇蝎美人,她不光点将派兵,还叫武凤楼不用宝刀改用剑,并还指明了剑法。她的心机真是毒辣到了极点。

屠世仁刚才一时大意,输了武凤楼一招,正在怀恨,听武凤楼不用五凤朝阳刀,他放心了。他右手一按腰间,身形忽然暴起,铁腕一翻,早甩出一条乌光油亮的虬龙鞭来,人也豪气飞扬地站到了拜厅中间。

小神童暗自一笑,心想:论耍滑头,你冷酷心还差两个码子。我今天非得折尽你们的颜面不可。

想到这里,不等师父武凤楼站出,他就一晃身抢到了屠世仁的对面,嘻嘻笑道:“光棍一点就透,冤孙棒打不回。你屠世仁能敢说刚才不是全输给了我师父?再来,你还是不成,干脆我砍你三刀,给你全一全面子,你说可好?”

巴山怒龙脸上一红,心想:五弟一时轻敌,才上了这小子的当,他虽有毒刀在手,我可有乌金之丝制成的虬龙鞭,不怕刀削斧砍。仅仅三刀,我何惧之有。等这小子三刀砍完,我就可以用连环三鞭追了这小缺德的性命,也好消消心头之恨。

也是该着屠世仁倒霉,他错误地以为小神童说的“砍你三刀”是想和他文比,他单手合着虬龙鞭。摆开架式,示意曹玉动手。

曹玉见又一条龙要上钩,高兴死了。他子午桩一站,紧握弯刀,运足眼神,仔细打量屠世仁的全身部位,好像一个宰猪屠夫在细看往哪里下刀才好。直看得屠世仁又气又躁,大声催道:“磨蹭什么?赶快下手!”

小神童懈然一松,睁眼驳道:“嚎什么?我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拿刀砍你这赫赫有名的峨嵋五龙,还不是狸猫抓老虎,敢大意么!瞧不准哪里软乎,砍不中,你能让我重来吗?”

这小子既冤苦了巴山怒龙,又弄得巴山怒龙昏头转向。那最后一句只说了一半,便冷焰乍喷,大弯刀已挂着一道寒芒,削奔了屠世仁的脖子。慌得巴山怒龙向下一缩头,只躲开了要害,头上的英雄帽一下子被削去了一半,差一点就削掉了脑袋。气得他恨声骂道:“坏小子,世间哪有你这种缺德的刀法?”

小神童乘着屠世仁怒骂之机,冷焰再闪,一刀又扎向了屠世仁的心窝。屠世仁做梦也想不到开始出刀很慢的小神童,能乘机又刺他一刀。吓得他失魂丧胆侧身急躲。饶让他身法绝妙,也慢了那么一点点,只听嘶地一声,大弯刀穿透了他肋部的衣服,幸喜没扎着皮肉。

他两次吃亏,几乎送了性命,不敢掉以轻心了,聚猜会神地提防着曹玉的第三刀。不料曹玉仓地一声,把大弯刀插回了鞘内,人也转身退走。

屠世仁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喊道:“坏小子别走!”

小神童曹玉故作惊奇地说:“两刀差点没把你给宰了,你还喊我干啥?”

巴山怒龙狂怒嚎道:“讲好的砍三刀,你怎么只砍我两刀?”

曹玉眉头一紧,不耐烦地说:“好心好意饶你一刀,你怎么还不领我的情?”

屠世仁紧跟一句说:“那我可怎么打你三鞭呀?”

小神童将眼一瞪,不买帐地问:“你凭什么打我三鞭?”

巴山怒龙气得脸全白了,理直气壮地说:“你砍我三刀,我自然得打你三鞭!”

曹玉哈哈大笑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事前咬个牙印呀?大冤蛋,这就叫挨了扁担别怨上面有钉子!”

巴山怒龙屠世仁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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