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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 第06回 诉衷托孤,为郎憔悴为郎死;明志毁容,感君情深感君恩

阻在消魂观音面前的,正是那个背叛师门的四如狂徒屠四如。

叶兰香早将生死置之于度外,故意风情万种地媚笑说:“屠四如,你甭在真菩萨面前烧假香。别看你嘴里喊得这么凶,只要我愿意解开香罗带,你马上就会拜倒在我消魂观音的石榴裙下,不信咱们就试试!”

屠四如的脸皮再厚,再好色如命,守在八爪毒龙索梦雄的眼皮底下,他也塌不下这个面子,狂喝了一声:“你这是找死!”出手就是一招怒碎天门,拍向消魂观音的头当顶。

八爪毒龙索梦雄刷地将身形向前一欺,招出天王托塔,硬将四如狂徒震退了两大步,并冷冷地吐出“放她走”三个字。

由于此举实在大出屠四如的意料,不禁愕然一怔道:“索兄是说放她走?”

八爪毒龙似乎没有工夫搭理四如狂徒,只是将头点了一点。

屠四如好像还是没弄懂,又不识时务地问出一句:“为什么?”

索梦雄脸色一寒,沉声说:“难道我想放她走,一定还得为什么!”

一连碰了两个硬钉子,屠四如再明知八爪毒龙不好惹,也被索梦雄给逼上了梁山。再加上诚心挑起对方内讧的消魂观音,故意将娇躯一晃,装作要乘机逃离现场的样于。

逼得屠四如怒喝一声:“哪里走!”一招金刚舒臂,再次向消魂观音抓去。

在屠四如这方面来想,你索梦雄好歹也和薛子都是一拜同盟。刚才失口充许放走消魂观音叶兰香,当然不好改变。所以不惜一连让我碰两次大钉子,一切江湖过节都算交代过了。如今我再伸手去拾叶兰香,你八爪毒龙就不好再行出面阻挡了。

哪知,索梦雄放走叶兰香之意甚决,自会让他碰得钉子更大,反手一招飞钹撞钟,不去化解屠四如抓向叶兰香的那一招,干脆五指一握成拳,凌厉凶狠地捣向四如狂徒脑后的玉枕穴。

由于索梦雄拳沉力猛,别说让他打实了,就让拳风扫一下,后果也不堪设想。

吓得四如狂徒不得不采用懒驴打滚的下流身法,闪避一旁。

经此一来,四如狂徒确实挂不住了,怒吼一声:“姓索的,你欺人太甚,屠四如只好跟你拼了!”

话到,人到,刀到,一连施展出立劈华山、刀扫六国、迎风斩草,三缕刀芒,破空有声,分袭八爪毒龙的上、中、下三部位。

开始索梦雄只是展开身法,八方游走,意在使其知难而退。

铁下一条心、想和八爪毒龙一较高低的四如狂徒屠四如,陡将刀法一变,竟用上了杀人如麻千里空传给他的切金断玉十三刀。

顿见森森刀芒,透刀而出,划空锐啸,砭人肌骨。确实称得上人如流水,刀似霹雳,滚滚逼向了索梦雄。

直到这时,八爪毒龙索梦雄才引吭一声怒吼,宛如沉山虎啸,双臂箕张之下,就连浑身的骨节也都咯咯作响。

他那根本就魁伟高大的身躯,霎时好像暴长了盈尺,每出一招,都隐隐现出八只手爪,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强拿四如狂徒的刀背和手腕,硬把四如狂徒屠四如逼迫得退为守势,不敢再攻。

叶兰香芳心一宽,决心不愿再给索梦雄添麻烦,还是迅疾赶回衡山报信要紧,一连三个起落,离开了白鹤泉,连夜驰往南岳。

她的主意虽好,却被一个功力、机智、狡诈都超过她很多的人缀上了。

这个人就是貌艳如花、心肠如墨的蛇蝎美人无情剑冷酷心。

事实上,冷酷心是踩着四如狂徒的脚后跟来此的。今晚发生的一切,完全落入了她的眼内。以她那身绝顶轻功和辛辣剑术,要想置叶兰香于死地,那可是举手可得。但她为能迅疾探明魏银屏目前的隐身处所,决定暂时不动叶兰香,一面密令自己年方一十三岁的四子司徒秀,前去知会岷山二恶和青藏三凶以及自己的丈夫司徒平,一面盯死在叶兰香的身后,随之驰往南岳衡山。

说也可叹,凭消魂观音叶兰香的江湖经验和机警,一路之下,竟然没有一点觉察。一直引领着无情剑来到南岳衡山的祝融峰后,虽未必是天助恶人,也应该说是魏银屏合该如此。

魏银屏一见她的脸色,就猜知形势不妙。为稳定她的慌乱心神,故作轻松地讥笑说:“姐姐经常笑话妹妹胆小,今天怎么盘儿也不润了?难道连‘天塌下来有地接着’都忘了?”

叶兰香虽被魏银屏讥笑得粉面微酡,终因变生掖时,奇祸将至,虽知准会吓坏魏银屏,也只好将查探的实情,一一据实告知。

想不到平时胆小如鼠的魏银屏,今天不光丝毫没露出惊慌之色,反倒镇静异常地向叶兰香说:“你我相处之日虽浅,相知胜过嫡亲姊妹。小妹有一事相求,务请姐姐答应我!”

叶兰香毅然说:“叶兰香所以能迷途知返,全赖主……”说到这里,为怕伤了主人之心,忙又改口接着说;“全赖妹妹规劝有方。为让我有抗敌之力,又转求老主人授我武功。天高地厚之恩,粉身难报……”

魏银屏素手一挥,先打断叶兰香的话头,然后狠心抱起偎依在自己膝边的小燕子,向叶兰香一递说:“请姐姐迅速把孩子送往嵩山黄盖峰,交给她的父亲武凤楼!”

消魂观音一怔,问:“你……你……你决心不再诈死埋名了?”

魏银屏因事已危急,一时失口答道:“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叶兰香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魏银屏已抱定必死的决心!因为只要和峨嵋派血拼一死,就绝对用不着再去诈死埋名了。鼻头一酸,拒不抻手去接小燕子。

魏银屏凄然说:“兰姐姐,你我朝夕相伴,历时将近三年,不光亲如姐妹,心意早就相通。为了凤楼和燕儿,银屏何惜一死!姐姐如不急走,必陷燕儿于死地。小妹跪下拜求了。”

听罢这番悲悲切切的血泪话,叶兰香决心先把小燕子亲手送给武凤楼,然后再找无情剑冷酷心拼命,追随主人魏银屏于地下。

主意打定,单膝一屈,双手搀起魏银屏,趁从魏银屏手上接过小燕子的一刹间,闪电般地点了孩子的昏睡穴,先用丝带扎负在后背之上,然后收拾好自己的兵刃和暗器,索性连一句“珍重”都没道,就向祝融峰下驰去。

对峨嵋掌教司徒平的为人,无情剑冷酷心的狡猾机诈,叶兰香自是无不熟悉,深知他们无妻自峨嵋惨败之后,复仇的火焰与日俱增。此次既专门挑上魏银屏这块嫩骨头,绝不会再让她母女逃出手去。而自己此次受魏银屏的临危托孤,又誓必把小燕子安全送交给她的父亲武凤楼,这就更不能不多动一番脑筋了。

为了小燕子的安全,叶兰香从打潜自离开隐居秘处之后,仗着自己的轻功和目力,点苍苔,踩危岩,专挑不为人知的偏僻小道,拼命向山外奔去。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贴近到半山亭,就愣是没有发现一丝敌踪。

饶是那样,心思慎密的叶兰香,还是蜷伏荒草丛中,默默注视着前面的半山亭。

所谓半山亭,是因它座落在南岳镇和祝融峰之间,为南朝齐梁时代所建,专供游山人歇足,也是叶兰香下山的必经之处。

叶兰香也真够冷静的,从打夕阳落尽、夜幕拉开时蜷伏在荒草丛中,一直观察到二更以后,都没观察出一丝一毫的岔眼地方。知道再等下去,已对自己不利,暗把银牙一咬,陡将身形一长,平穿而出,委实称得上,不动如处子,一动如脱兔。

说也奇怪,机智狡诈的无情剑,竟会没在半山亭这处要道设卡子。

开始,消魂观音叶兰香还不断地采用投石问路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进;最后确信无人阻挡,才展开身法,飞速前驰。

直到天色接近黎明,来到隋代大业年间所建的上封寺侧后,才想解开小燕子的穴道,然后再背她出山。

蓦地面前人影一闪,一脸淫笑的屠四如,拦住去路说;“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屠某的武功,虽然稍胜一筹,如在山深密林之处,民绝无捕获你叶兰香的一定把握。现在一来天色快亮,二来地形开阔,你真肯为一个黄口小儿牺牲自己的一条性命?”

叶兰香把心一横,仗着最近两年跟随老主人千里空学习了不少刀法,右手刀横断秦岭,左手并食中两指,戳奔四如狂徒的肩井穴。

双方用的都是刀,这一交上手,顿见两楼刀芒,划空闪动,两汪蓝电,锐气横溢,竟杀了个难分难解。

开始拼斗时。由于叶兰香是豁出死命地血拼,两人战成了平手。五十招过后,一是叶兰香的内力不济,二来又贼又毒的四如狂徒竟把攻击叶兰香的矛头,改为专门攻击叶兰香身后的小燕子,顿使叶兰香心慌意乱,顾此失彼,险象环生。

正在危急之际,八爪毒龙宛如飞将军白天而降,晃身欺到四如狂徒的侧后,不仅出指如电地点中他肋下的期门穴,并飞起一脚,将他踹进一片草丛内。

叶兰香娇躯一晃,刚想杀之灭口,却被八爪毒龙索梦雄拦住了去路说:“为救你和孩子的性命,我不得不暂时封闭屠四如的穴道,但我绝对不能让你杀死他。”

叶兰香忿然问:“为什么?”

索梦雄正色说; “屠四如的为人再坏,索某也不能否认,他的来此是为我的两位盟弟报仇。阻其行凶倒行,杀之则绝对不可!”

叶兰香脸色一默,颤声再问出一句:“那你又何必出手救我们?”

索梦雄一点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因为你背的是武凤楼的女儿!”

消魂观音叶兰香神情一呆,第三次问出一句:“除此之外呢?”

索梦雄脸色一冷,寒声说:“仅此而已,哪里还有除此之外!”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兰香心中一酸,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背着小燕子就想举步。

一声冷叱过后,无肠龙女暴然掩至,再一次阻住了她的去路。

叶兰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怨气.脱口一声:“挡我者死!”刀出卞庄刺虎,刀芒霍霍,暴扎无肠龙女喉下的天突穴。

无肠龙女的功力和剑术,得自姑丈峨嵋掌教司徒平的亲授,首先把剑身一扁,用了一招南山拒虎,格开叶兰香刺来的一刀,然后玉腕一翻,出招弯弓射日,同样扎往叶兰香的天突穴。在凶、狠、稳、准四字诀上,可比叶兰香厉害得多了。逼得叶兰香不得不一连后退了五大步,方才勉强躲过这一剑。

冷凝霜一声娇叱,剑走轻灵,一连三招碧波万顷、漫天风雪、拨海寻鲸,剑撒层层寒芒,罩向了消魂观音叶兰香。

幸亏叶兰香近两年领受千里空老人不少教益,否则,非毁在无肠龙女的剑下不可。

尽管那样,还是让无肠龙女冷凝霜最后一招削下了一绺青丝。

比乃姑无情剑还要心黑手狠的无肠龙女,一招得势之后,绽唇一声;“拿命来!”奋力挥出一招滔天狂浪,截向消魂观音叶兰香的脖颈,诚心想摘下消魂观音叶兰香的人头首级。

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消魂观音,狂喊道:“你也拿命来!”不仅不回避对方扫向自己的致命一剑,反而奋力一刀横扫狼烟,扫向对方的软肋。

冷凝霜再恨不得立置对方于死地,也绝不肯和功力远逊自己的叶兰香同归于尽,反被逼得斜飘五尺,方才闪开这一刀。

隐身暗处没走的索梦雄,趁拼斗双方的身形一分,猛地横切而入,前阻无肠龙女,后护消魂观音。

亲眼目睹索梦雄两次护卫叶兰香,并不惜出手暗点屠四如的穴道,实在让痴心暗恋八爪毒龙索梦雄已久的冷凝霜承受不住。气得她面色蜡黄,娇躯瘫软,颤抖着声音向八爪毒龙问道:“你两次三番地护卫叶兰香,莫非真被这个臭女人迷住了?”

八爪毒龙摇一下头。

无肠龙女脸色一缓,说道:“既然如此,请索大哥闪过一旁。”

想不到索梦雄,还是一言不发地摇摇头。

一连两次,没有问出一句话,气得无肠龙女冷凝霜重新燃起了怒火,说道:“看样子,你还是被这个臭婊子迷住了!”

以无肠龙女的心黑和手毒,若不是索梦雄站在她面前,不管换上哪个人,她早就挥剑杀人了。她之所以强忍怒火问出第三句,其目的还是逼他表态,藉以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 想不到比她还要冷面冷心和执拗的八爪毒龙,这一次干脆连头都不摇了,只目无表情地横身在二人中间。

经此一来,别说无肠龙女的脸色气得由蜡黄变成苍白,就连身处第三者的叶兰香也承受不住了。嘶声说;“叶兰香死也不会忘记索大哥对我和孩子的一片仁慈,只求你甩手一走,千万别膛这一汪浑水。”

随着话音,早将娇躯一斜,招出怒斩恶蛟,劈向无肠龙女。

她快,八爪毒龙比她更快。随着身形扭转,双手一齐伸出,右手一招探囊取物,夺过叶兰香的手中刀,左手一招推云拨雾,一下子就将叶兰香足足震出去有两丈多。除去一连吼出“滚!快滚!赶紧滚!”三声外,并且右臂一抖,把夺自她手中的那口刀,奇准无比地抛扎在叶兰香的身前一尺处。

别看叶兰香一连被八爪毒龙骂了三声“滚”,不唯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反倒眼圈一红,鼻头一酸,借探臂拔刀之机,扑地跪了下来,一声不响地磕三个头,背着小燕子如飞而去。

当时的情况快,作者的秃笔慢,没等叶兰香磕头爬起,无肠龙女早将纤足一顿,身形腾起,握在手中的利剑,早化为日出海面,准备扑出袭向叶兰香。

事既至此,索梦雄不愿向无肠龙女出手出不行了,被迫无奈之下,只好用金龙探爪,闪电般地拿向无肠龙女冷凝霜的玉腕。

无肠龙女气得脸色惨白,双眼哭得血红,玉齿怒错,杀心顿起,第二招怒海扬波,剑泛砭骨寒芒,直接袭向索梦雄。

八爪毒龙身化落絮随风,招出飞龙夺珠,还是去拿她的手腕,不想真和她拼斗。

可怜一而再、再而三,被八爪毒龙索梦雄气得几近疯魔的无肠龙女,哪里还能容许索梦雄置身事外!继日出海面和怒海扬波之后,连连施展出碧波万顷、海市蜃楼、漫天风雪、滔天狂浪,拨海寻鲸五剑。

被江湖朋友誉为铮铮铁汉的八爪毒龙索梦雄,哪会理解女孩儿家的微妙心情!为防失手伤了无肠龙女冷凝霜,干脆一招不还,只一味施展开轻功绝技,八方游走闪避。

他哪里知道,越是这样,越使无肠龙女冷凝霜找不到台阶下。

无肠龙女芳心一横,剑尖斜指,恨声说:“好你个欺人太甚的索梦雄,你简直视我如无物。今天要不逼出你那威震江湖的八八六十四式毒龙爪和赫赫有名的飞龙大八式。”

抓,我绝不活着出南岳。

这妮子还真能说得出,做得到,不等话香全落早把剑法一变而为达摩一百单八剑中最厉害的夺命三剑第一招古刹钟鸣,暴袭八爪毒龙的胸前紫宫穴。

须知,这夺命三剑,乃峨嵋掌教司徒平穷毕生之功精研而成的,如今在无肠龙女手中使出,威力虽然大减,也逼得赤手空拳的八爪毒龙身形一滞,若不是他身经百战,久经大敌,及时用上一招平搭铁板桥,险些被无肠龙女一剑刺成透心凉。

按理说,无肠龙女冷凝霜一剑既把八爪毒龙逼得仰身后退,也该停下手来了;哪知那不权未退,反倒娇躯前欺,使出比古剑钟鸣更为厉害的一招金鼎三足,冷森森的三团寒芒,幻成一片剑幕,遍袭八爪毒龙索梦雄的血阻、肝俞、幽门三大穴。只要有一处刺中,八爪毒龙非死即残。

尽管被逼到这种地步,傲骨天生的索梦雄宁肯冒险施展懒龙半转身的身法,让无肠龙女挑开了肋下的衣襟,也硬不动用兵刃去招架。

索梦雄是一心想让无肠龙女消消气,事实上却适得其反,更激起她的腾腾杀机。她想:大不了亲手杀死你索梦雄之后,我无肠龙女再横剑自刎陪着你,也比眼看着让叶兰香把你勾走强得多。樱唇一启,怒声娇叱,极为凌厉霸道的最后一剑血洗黄龙,暴闪而出,决心勾消八爪毒龙索梦雄的生辰八字。

八爪毒龙也真不愧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在这生死悬于一发之际,他还是横下一条心来不动用兵器,撮口一声厉吼,声如深山虎啸,身化乌龙穿塔,弹地而起。为怕无肠龙女真会自刎,不光将身法改为“游龙戏凤”,还把双臂一震,让每只手掌都幻化出八只掌影,略算被无肠龙女冷凝霜逼出了飞龙八抓。

无肠龙女冷凝霜,不得不在稍全脸面的情况下,停住了攻击。

从表面上看,八爪毒龙算是向无肠龙女让了步。如果有人询问八爪毒龙索梦雄,你目前心中最为悬念的是什么?他准会回答说:正在悬念消魂观音叶兰香和她身后背负的孩子。所以趁无肠龙女怒气稍解的一刹间,双手一拱,一句:“冷姑娘息怒,容索某日后负荆!”话未说完,人早驰进了密林之中。

不提无肠龙女如何前去寻找姑妈,单说八爪毒龙索梦雄藉机甩开了无肠龙女,掩进密林深处,悄悄地出了南岳衡山,向古城长沙驰去。

凭八爪毒龙的江湖经验和灵敏的嗅觉,当天日落之前,就在一座仅有一家客店的荒凉村镇上,找到了疲乏不堪的叶兰香。

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尽管叶兰香没傻到痴心幻想八爪毒龙会爱上她,但她却敢断定,他绝对不会置她和小燕子的安危于不顾。

直到一条虎威凛凛的魁伟身影出现在客店院内,让她确实看清是索梦雄随后赶来时,她的那颗从未为一个男人真正颤动过的芳心,竟然一个劲地狂跳不止起来,既恨不得八爪毒龙能直接走进自己所住的客房,又一阵心悸,巴不得他不来理会自己。 幸好八爪毒龙只瞥了她的住房一眼,就被店小二引进三间上房去了。

心潮起伏不止的叶兰香,那里能睡得着! 回忆起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虽还没达到淫浪不堪、人尽可夫的地步,也确实犯过不少淫行。有的是被逼无奈,有的是为扩充羽翼,也有不少是自己主动勾搭的。说也奇怪,曾经那么多沧海的自己,如今应该是难为水了。为什么从第一眼瞧见他的时候,就心跳体颤不止呢?正在呆呆地痴想,睡在她怀内的小燕子忽然翻转一下身子,面壁睡去。

恰在此刻,客房顶上好像飘下了一片落叶。要是一个江湖经验不足的人准会忽略了过去,可叶兰香却一声入耳,悚然心惊。

好在她是个干惯夜活的好手,和小燕子又都是和衣而睡。趁折身坐起的一刹间,再次点了孩子的昏睡穴,将她重新负于背后,右手握刀,左手推窗,一式乳燕穿帘,蹿出屋外,接着一式狡兔翻滚,隐入了厢房屋角。

突见三条人影,从八爪毒龙索梦雄所住的上房内,一闪而出。

天色虽星月无光,但目力极佳的叶兰香仍能分辨出,走在前面的是,八爪毒龙索梦雄,随在八爪毒龙身后的,竟是赫赫有名的九爪金龙白振飞和心辣手狠的铁血红颜索紫凤夫妻二人。 如以他们和八爪毒龙的关系而言,不管什么时候来找他,自都无可非议,但对身处风声鹤唳之中的叶兰香来说,就不会等闲视之了。

姊弟郎舅三人好像经过一场短暂的争执,最后才一齐越墙出去。

此时的叶兰香,本应马上远走高飞,迅疾离开这草木皆兵的险地,但她却执拗地非得瞧个水落石出不可。

叶兰香立即在星月无光的掩护下,把本身的轻功绝技提到了极限,悄悄地轻蹑其后。 出村镇向西走了不远,就是一片树林,这倒给叶兰香一个偷听的好机会。提前绕道进入林内,挑选一处草深过腹的地方潜伏下来。

片刻,八爪毒龙索梦雄和姐姐索紫凤、姐夫白振飞,一齐走进了树林。

事情凑得也真巧,就在三方四人(不包括小燕子)完全进入树林后,阴云突然四散,明月重照当头。

忽听铁血红颜说:“梦雄,今天就让你能说下大天来,姐姐我也不会相信你,你要没被这条妖媚的狐狸精迷昏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护卫着她吗?”

听到这里,潜伏在草丛深处的叶兰香,本就颤抖不止.的那颗芳心,一下子几乎从中腔中跳了出来。

叶兰香屏住气息,聚精会神地往下听,决心暗地窥探他对自己的心意。

哪知,停了足够一盏热茶的时间,八爪毒龙都没有回答一句话,急躁得叶兰香恨不得把手伸进他的喉咙里,把他藏在内心的话给掏出来。

大概铁血红颜索紫凤也等得不耐烦了,猛地把莲足一顿,反向丈夫九爪金龙白振飞发火道:“上一次,要不是你断言梦雄绝对不会迷恋上消魂观音叶兰香,依着我的主张,早将梦雄软禁在我的眼皮底下了。哪还会发生这些糟心事!现在我把他交给你,如果再出一星一点儿差错,我连你的皮都一起揭!”

索紫凤把一大通熊熊烈火发作毕,怒气不息地一个人走了。

白振飞先瞟了一眼消魂观音的隐身处,然后才长叹一声说:“你姐姐执拗任性,连我尚且怕她,何况你这当弟弟的!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江剑臣没亲手屠杀我的兄长白云飞,总之是因他而死。如今,我再不好意思去为难一个不足两岁的小孩子。但截留下武凤楼的女儿,迫江剑臣登门道歉,这总算不过分吧?”

从白振飞刚才的那一瞥,叶兰香就知道自己被他发现了,听出为人尚称善良的白振飞,也有截留下小燕子的意图,既吓得芳心一颤,又指望索梦雄能仗义执言,只是紧紧地握住刀把,静中观变。

果听八爪毒龙解劝道:“姐夫再是心切兄仇,也绝不应截留一个小孩子;更不应秉承我姐姐的意志,去为难一个早就迷途知返、回头是岸的女人。难道不怕江湖人讥笑.你们是胜之不武?”

白振飞好像非常为难地说:“你一不让我截留武凤楼之女,二不让我为难叶兰香,这不是诚心要我去挨你姐姐的臭骂吗?”

八爪毒龙扑哧一笑说:“大不了挨上几句骂,既不疼又不痒的怕什么!再说姐夫你又不是没挨过,小弟这里求你了!”

解劝完,果真深深作了一揖。

白振飞摇头耸肩,长叹道:“过去的八爪毒龙,虽比不上古人陶渊明,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也从未对人低声下气过。不知今天的这一揖,是为那两岁不到的小女孩,还是为了消魂观音叶兰香?看在我回去替你挨骂的份上,能坦诚告诉姐夫吗?”

想不到,这种比铁血红颜更让八爪毒龙难于回答的话,八爪毒龙反倒毫不迟疑地回答出一句:“就算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听得叶兰香心头一震,娇躯更颤。

哪知九爪金龙白振飞,不等内弟索梦雄的话音全落,身形鬼魅似地一闪,早扑近到哇兰香的潜伏处,双掌翻处,一招劲气激荡的推山填海,疾袭潜伏草丛之内的消魂观音叶兰香。

由于此举太出八爪毒龙索梦雄和消魂观音叶兰香二人所料,不唯机警的叶兰香,被震得心血翻腾,几乎口吐鲜血。

就连一向机警过人的索梦雄,也万万没想到姐夫最终还是听从姐姐索紫凤的。知他与自己的那番问话,纯属是想摸清自己的真实心意,想必姐姐也还隐身在附近观望。

事情还真让八爪毒龙给料准了,只可惜成了事后的诸葛亮。

人影一晃,索紫凤果真也暴闪而出了。先堵住叶兰香的后退道路,然后面色一狞,向叶兰香叱道:“姓叶的,不是我索紫凤心黑手辣,也没跟你结有解不开的冤仇。如今打开窗说亮话,我所以非杀你不可,是因为我怀疑我的弟弟迷上了你……”

叶兰香不容她往下再说,立即插口截断说:“仅仅怀疑你的弟弟迷上的,你铁血红颜就敢出手宰活人,岂不过于霸道了!”

索紫凤强词夺理说:“我不管什么霸道不霸道,反正不能让你这个臭不可闻的坏女人,毁了我弟弟的名声——他可是威震天南的头号人物。”

索梦雄平常再敬畏姐姐,如今也为姐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所激怒,一面暴喝:“叶兰香快滚!”一面斜身横移,企图越过姐夫,阻止姐姐去杀叶兰香。

无如索紫凤和白振飞配合得天衣无缝,九爪金龙哪里肯让索梦雄越过自己!一个鹞子翻身,横阻在内弟索梦雄的面前。

借丈夫暂时阻住弟弟之机,铁血红颜煞心火炽心,挥剑亮式的第一招,就用上了极为狠毒的野狼剜心。

叶兰香也把心一横,不招不架地把眼一闭,决心用自己的一条命,解脱八爪毒龙索梦雄,绝不让八爪毒龙因自己而姐弟反目,也确信八爪毒龙会把小燕子送交给她的父亲武凤楼。

索紫凤到底不愧出身于名门正派的人物,在剑尖即将刺入叶兰香的胸膛时,冷古丁地撤剑后退了。

叶兰香乘机剖明心意道:“白夫人,你冤枉令弟了。

叶兰香出身微贱,江湖声誉又差,凛若天神的八爪毒龙索大侠,从来未正眼瞧过我叶兰香。他对我的出手援救,纯系看在武掌门的份上,一片仁爱之心,唯天可表。夫人所以对令弟的不放心,无非因我具有迷人的姿色,这我消魂观音叶兰香有办法……”

等到八爪毒龙索梦雄体味出那句话的真正用意时,叶兰香早玉腕一翻,用手中那口轧把翘尖刀,划开了自己的右腮。 激怒得索梦雄剑眉剔动,形如狂狮,一掌震退身前的九爪金龙白振飞,身化神龙游空,飞扑到血染半边娇躯的叶兰香面前,出指连点伤口附近的止血穴道,并迅疾掏出金创药,替叶兰香敷上。这还不说,还撕下自己的内衣,亲手为其包扎。

情况骤变至此,原本满脸煞气、横戈跃马的索紫凤和白震飞,反倒惊得瞠目结舌,呐呐无言了。

八爪毒龙索梦雄,狠狠瞪了姐姐一眼,伸手托起消魂观音叶兰香的一条玉臂,绽唇喝出一声:“走!”双双向正北方向驰去。

一口气奔出足有十多里,确信他们不会追来,索梦雄方才示意叶兰香停下来。

双方刚一站稳,叶兰香就毅然缩回自己的手臂,拉开和索梦雄之间的距离。

索梦雄先是一怔,随即豁达地一笑说:“亏你还闯出过不小的字号,心胸怎地这般窄。难道还为我姐姐那几句话想不开?”

叶兰香凄然说:“正因为我过去的污秽声名传得太响,所以我才不能连累你。你的三次救命大恩,只好期诸于来世。假如没有来世的话,我就自愧无法报答了。”

说完,转身欲走。

哪知她快,人家八爪毒龙更快,探臂一招隔窗取物,第二次改握叶兰香的玉腕,将她扯近身前,大骂说:“我最痛恨蝎蝎螫螫,连自己都瞧不起的人。你叶兰香好歹也算是一号人物,怎这么经不起腥风和狂浪?你那杀死薛子都、恶斗无肠龙女和挥刀划脸的英风豪气哪去了?你叶兰香要真是这样的窝囊废,我何必三番两次来救你!”

别看叶兰香挨了一顿臭骂,反让她喜极而泣,泪落如雨,一股刻骨难忘的知遇之情油然而生,扑地而跪,语言发颤地要求道:“叶兰香自从迷途知返后,原打算奉魏银屏为主,毕生随侍其左右。无奈她始终不以主人自居,执意以姊妹相称,只好转拜你为主人了。”

八爪毒龙哈哈大笑说:“一个诈死埋名的魏银屏都不愿当你的主人,何况我这堂堂正正的大活人,更不愿意当你的主人了。”

一时转不过弯来的叶兰香,情不自禁地嘟哝一句:“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报答你?”

索梦雄脸色一肃,斥责道:“叶兰香,你肩负魏银屏的托孤重任,能否完成,尚系未卜之数。加上峨嵋派四面逼近祝融峰,你不琢磨如何才能提前找到武凤楼,共同驰援千里空前辈和魏银屏,反倒老为不相干的事情瞎烦神,能怪我骂你窝囊废吗?报恩的事情以后再说,还是赶快上路要紧。”

叶兰香这才如梦初醒似地打点起精神来,一面把小燕子重新背好,一面主动把纤手伸给索梦雄,心安理得地让他扯着飞驰。

在八爪毒龙索梦雄的内力牵引下,消魂观音叶兰香省劲多了。

下午酉正时分,二人就飞速赶到了长沙古城外。

始终自惭形秽的叶兰香,又动上了女人家的小心眼,又一次想抽回自己的玉腕,语言呐呐地悄声道:“长沙乃历史名城,距离岳麓山又近,难保不会碰见江湖上的同道们。我是破罐子破摔不要紧,就怕溅上你不少的脏水。依我说,咱们还是分开进城的好。”

哪知话方出唇,陡觉玉腕一紧,简直如同加上了一道铁箍,情知这是索梦雄怪自己窝囊而给的处罚,娇躯虽然痛得发颤,芳心却是一甜,故意嫣然一笑自骂道:“我真是一个不搀假的窝囊废。”

听了她类似调皮的俏皮话,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索梦雄也被逗笑了。

此时此地的叶兰香,早给小燕子解开了昏睡穴,改抱在自己的怀内。香肩紧靠索梦雄,漫步在万家灯火的长沙城。心内暗想:按目前这种情形,不管看在谁的眼内,肯定认为我们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三口子。

谁知,好景不长,突从人群之中闪出一个满头黄发、面貌狰狞、后背微驼、身材高大的花甲老妪,手拄一根精光霍霍的蛇头杖,身后簇拥着八名黑衣壮妇,笔直地撞向叶兰香和索梦雄二人。

叶兰香刚想发火,八爪毒龙索梦雄早伸脚踢了她一下,意思是要她静中观变。

在花甲老妪的示意下,一名黑衣壮妇猛地欺身到叶兰香面前,喝问:“你可是消魂观音那个臭女人?”

叶兰香想要回答,可她的纤足又被八爪毒龙索梦雄踢了一下。

黑衣壮妇两条半截眉一掀,身形再次欺近一步,阴森地喝道:“老娘问你这臭女人可是叶兰香,你他妈的愣敢不吭声,活腻味了是……”

最后一个“不”字没有吐出来,左边脸腮早挨了八爪毒龙的一个大嘴巴,除去半边脸当时肿起老高,嘴角溢出鲜血,连牙齿也脱落掉四五颗。

花甲老妇脸色一变,抬手一指右边领头的黑衣壮妇。

那名领头的黑衣壮妇虽亲眼目睹同伴受挫,终还倚仗自己的功夫超群,晃身不奔索梦雄,反倒一招饿狼掏心,指风嘶嘶,袭向叶兰香的心窝。

别看那名领头的黑衣壮妇不去招惹八爪毒龙索梦雄,而八爪毒龙索梦雄却诚心诚意招惹她。最令那名领头的黑衣壮妇不能容忍的是,八爪毒龙铁腕前探,五指微拢,竟然用的也是那招饿狼掏头,但却能后发先至,轻而易举地抓紧那名领头黑衣壮妇的胸襟,反手一甩,故意掷向位居正中的花甲老妪。

也是该着花甲老妪丢人现眼,第一,不知八爪毒龙的姓名来历;第二,亲眼看见索梦雄是随手甩出;第三,她右手正拄着镔铁蛇头杖。急促之间,只好伸出左手去接。

接是接住了,却被八爪毒龙掷出的力道震得一连后退了两大步。

气得她脸色泛紫,双目喷火,放开手中的黑衣壮妇,怒喝道:“给我圈住这小了,我要零宰碎割他。”

主子一号令下,八名黑衣壮妇立即分抢四方八位,每人一口喷射蓝芒的厚背鬼头刀,一步一步地向二人逼进。

直到这时,消魂观音才蓦地想起这位花甲老妪的出身和来历。

原来,这位年近花甲的驼背老妪生父姓纱,名唤金美,后因父亲病死,随母再嫁扬氏,改名杨金美。生性粗野,爱武如命,中年驼背。人皆呼为杨弯腰,绰号人称驼背追魂。

别看她粗野貌丑,却被号称巴陵一霸的碧眼太岁毛长久一眼看中,娶之为妻。

有道是:丑人有丑福。碧眼太岁毛长久乃巴陵武林世家,是峨嵋掌教司徒平的姑表兄弟,在洪都一带,恃强凌弱,无人敢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巴陵一霸毛长久兄弟三人,次名毛长生,绰号人称黄面金刚;老三毛长安,因为生有满头红发,因此江湖上人送外号赤发瘟神。他们可能是孽作得太多,三门俱皆无子。

幸亏杨金美老树开花,在四十二岁高龄上,生下铁戟温侯毛旭初。偏偏两年以前,在峨嵋山的冰杉林中,被小神童曹玉的未婚妻子云海芙蓉马小倩,用冷焰断魂刀截成三段。因此,和武凤楼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恨。

司徒平也在此次死灰复燃前,多次派妻子冷酷心前往巴陵,挑拨表兄碧眼太岁毛长久,倾出全部人马,插桩古城长沙,南堵魏银屏,不给她以北逃之机;北阻武凤楼,阻挡他不能驰援魏银屏。再加上江剑臣决心归隐,准能一举复灭先天无极派。

叶兰香自出道以来,始终纵横在湘、鄂一带,以邻近的巴陵毛家,哪有不知底细的道理,最让叶兰香畏首畏尾的,是毛长久倚仗家资豪富,上下勾结官府,拥有不容令人忽视的潜在势力,光凭八名黑衣壮妇手中握的淬毒鬼头刀,就足可证明毛家视人命如草芥了。

以索梦雄那敏锐洞察力,和从叶兰香的脸色巨变上,也蓦地认出发号施令的弯腰老妪,是巴陵碧眼太岁的夫人杨金美,心头也不禁陡地一凛。

杨弯腰老眼不花,她之所以迟迟不发屠人的信号,是因为她对不知来历的八爪毒龙存有戒心。目睹自己贴身八女卫逼到出手可及的部位后,语冷如刀地阴然说; “年轻人,不要认为自己有两手,能狼还敌不过众犬,你就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手,也绝对架不住老身的人多。识时务者,甩手一走,是你小子的大便宜。”

一身傲骨的索梦雄,虽对毛家的势力有所忌惮,也绝不会被几句狂话所吓倒,还是故意惹她发火道:“假如在下不识时务呢?”

这句话确实是够噎人的,可他越是这样,杨弯腰越对他莫测高深。

另一名领头的黑衣壮妇急躁了,一面向同伴递过准备出手的暗号,一面向主人请战道:“冲着这小子的狂傲劲,咱娘们也万万不能放过他。只要主母一声令下,奴婢保险把他剁成八大……”

哪知和她那位领头同伴一样,也是最后一个字没吐出来,脸腮上也挨了八爪毒龙索梦雄一巴掌,也被打得牙齿脱落,满嘴鲜血。所不同的,是让索梦雄反手掌扇的是她的右边脸腮。

经此一来,别说生死与共的八名黑衣壮妇变色了,就连原存戒心的杨金美也忍无可忍,狠狠一顿蛇头杖,终于发出了屠人的暗号。

受过严格训练的八名黑及壮妇,立即向他们二人展开了凶猛的攻袭。

几番厮拼之后,就更能显示出八爪毒龙的功力深厚了。他以一对六,尚且能应付裕如,而叶兰香以一对二,就有些顾此失彼。

一旁观战的杨金美一见窃喜,陡将蛇头杖一扬,发出立即血屠二人的秘密暗号。

索梦雄一声狂啸,震耳欲聋,全身骨节咯咯作响。原来就威风凛凛的虎躯,顿时增长了近尺,双手十指暴拢成爪,每一挥动,都幻化出八只爪影。

老奸巨滑的杨金美,在认出面前这位威猛如神的年轻人,就是八爪毒龙索梦雄时,一怕她那八名贴身心腹,丧送在索梦雄的飞龙八爪下,二是另有打算,顾不得丢人现眼,破例自找台阶地高呼道:“这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打了半天,原来是索家贤甥到了,请恕老身眼拙。”

一番场面话交代过后,又装模作样地向八名黑衣壮妇申斥道:“老身年过花甲,两眼如盲也还罢了;你们正当盛年,又经常奉命外出,竟连声威震武林的八爪毒龙索大侠都对面不识。说你们有眼不识泰山,那是为你们开脱罪名。你们简直是几十年的江湖白跑了,还不快给索大侠赔丰L!”

消魂观音叶兰香樱唇一撇,就想调侃讥笑这个弯腰老女人几句。

索梦雄终觉自己人单势孤,绝对抗拒不了巴陵一霸这位庞然大物。要是没有叶兰香和小燕子两个累赘,倒真想伸量伸量他,至不济也能宰他几个爪牙之后,再全身退走,现在不得不强行咽下这口气。双手一拱微笑道:“谢谢毛夫人,仓促之间还能认出我这一号来。”

说到这里,语音突然转冷说:“至于‘贤甥’二字,还请毛夫人多加斟酌,因为从来南京到北京,喊爷是通称,无故不喊叔,喊舅是骂人。”

一席话,虽羞得杨金美老脸通红,所幸她脸皮特厚,城府极深,硬能挤出一脸笑容说:“老身再傻,还傻不到无缘无故去冒充人家的舅母。令堂的外祖父和拙夫先长久的外祖母,是一墙之隔的邻居,理应姐弟相称。喊你一声贤外甥,岂能毫无原因。我家在西城太傅井畔有一处别府,拙夫老哥仨恰巧也在那里。望贤甥前去一会,老身准不会让你白去。”说完,率人走了。

一听巴陵三霸现时齐集长沙,八爪毒龙沉吟了,凭自己的这身功力,要想全身退出长沙城,还真没有谁能拦住他,可要想把叶兰香和小燕子安全带走就难了。

更令八爪毒龙担心的是,在这两夜一天的时光中,四面受敌的魏银屏和千里空老人如何了,还能保住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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