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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第六部 第17回 恩仇难判,丽人娓娓叙往事;屠释立断,灵山寂寂审旧敌

别说血玫瑰洪如丹是一徒二师、身兼两人之长,既擅师父神行书生白天野的锁魂鞭,也能使师娘残缺五女的断魂钩,更何况今天是为心上人曹玉拼命,手中的那条锁魂鞭足比往日陡增了一半以上的功力。都是公子哥儿出身的断魂琵琶和五湖狂客,真正拼死决斗,自然相形见绌了。

一心垂涎血玫瑰的姿色、急于想得到洪如丹的田不满,从心底下对言、柳二人极度不满。

要说田不满这老小子,也真够黑心的,先打手势,唤过衡阳四怪,示意他们兄弟四人一定要活活累垮洪如丹。

然后才厉声喝令言无改和柳成荫二人后撤。

断魂琵琶和五湖狂客双战血玫瑰不下,早就知道难逃一顿申斥,再让黑心员外厉声一喝,双双吓得心头一凉;又吃亏用的都是短兵器,早被恨得牙根痒的血玫瑰瞧出便宜来,先挥出一招“魂飞天外”,砸碎了五湖狂客的左肩琵琶骨。

然后趁言无改亡魂丧胆向后撤之机,反手再用一招“判官锁鬼”,正好缠住了他的右腕。

言无改再想挣扎,哪里还来得及。

早被杀红了眼的血玫瑰运功朝外猛一抖,除去那只精钢打造的琵琶掉落地上外,言无改的瘦长身躯随着洪如丹的一抖之力,本该朝大厅的墙壁撞去,偏偏这小子害怕撞碎了脑袋命难保,咬牙拼命一使千斤坠。只听肩头上的骨节“喀察”一声,硬生生地把言无改一条右膀臂,从肩部撕扯了下来。

疼得他一声惨叫,凄如厉鬼,顿时昏死在地面之上了。

心黑如墨的田不满只盼活捉血玫瑰,哪肯顾手下人等的死活!看也不看昏倒地上、血染全身的言无改,只管挥令衡阳四怪上去包围洪如丹。

和申士业打成略占上风的小神童,对黑心员外田不满的险恶用意,哪能不一眼看穿!手中的冷焰断魂刀一连挥出“奔雷闪电”、“震雷巽风”、“雷电交加”,并还夹杂了“龙蛇八剑”中的“狂龙闹海”、“毒蛇翻滚”,硬逼一苇渡江申士业连连后退了五六步。

趁此一缓的时机,小神童立即弹地腾空而起。原打算半空中一个“云里翻”,去和身陷包围之中的洪如丹会合。

万万没有料到,老奸巨滑、轻功暗器素称两绝的一苇渡江,不仅也随着腾空纵起,右手九枚铁蒺藜、左手三粒铁蚕豆,同时射向身悬半空的小神童。

以小神童目前的轻功绝技,焉能和一苇渡江申士业相比!幸亏他久经大敌,还能临危不乱,百忙中施展锁骨缩筋术,只避开申士业打来的七枚铁蒺藜和两粒铁蚕豆,最终还是被一苇渡江申老鬼击中了两枚铁蒺藜和一粒铁蚕豆,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幸得疯霸王连人带枪一招“凶鹰盘空”,拼死扫退一剑残和一笔钩,横枪挺立在小神童的跌落处。

早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血玫瑰,发疯似地一面狂挥手中的锁魂鞭,一面向衡阳四怪道:“亲不亲,故乡人。何况洪如丹死后,我师父、师娘和师伯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说实在的,别看血玫瑰洪如丹一下子抬出来神行书生、残缺五女和万里孤鸿等三人,真还唬不住生性极为怪僻的衡阳四怪。只因眼见黑心员外田不满举手先追去了不空和尚的性命,接着又硬置奄奄一息的断魂琵琶于不顾,再想起从前不把乌云喷火筒喷向他们要害的小秦杰,顿时悟出追随黑心员外等于虎狼同穴,早晚必遭吞吃。大彻大悟之下,故意露出一些破绽来,放血玫瑰洪如丹扑过去和小神童、疯霸王会合。

小神童强自挺立起身躯,执意向洪如丹说:“趁目前黑心员外还会瞧在你哥哥的脸面,不致于对你下毒手,只要你能逃出去,田不满这厮必忌惮三师祖而不敢杀我。否则,准会同归于尽。”

洪如丹一面撕内衣给小神童包扎伤口,一面执拗地说:“快收起你的这份好意,也死了逼我离开你的这条心。

咱二人生不能比翼双飞闯江湖,死也要同埋一穴于地下。”

小神童望着血玫瑰那神情坦然、视死如归的平静娇容,动情地叹口气说:“这是你自己想左了。我曹玉跟随师父、师叔,大小恶战不下数百次。为搜捕七凶,孤身卧底刘侯府,粉碎阴阳教,单人独斗葛伴月。今天,前有鲁大伯,后有你血玫瑰,我受伤都没想到死,你反倒打算生不同寝死同穴了。别忘记,我爷爷还等着抱他的重孙子呢。”

小神童所以能在杀机四伏、生命难保的危险时刻里,说出这种轻松可笑的俏皮话,都应归功于缺德十八手李鸣。谁都知道,李鸣越是杀星临头,头脑越能清醒,神情越冷静,口齿越伶俐,才越能化险为夷。

被小神童用笑话一逗,不仅血玫瑰粉面通红,抿嘴偷笑,就连一向木无表情的疯霸王也掀髯大乐了。

心黑手狠的田不满被激怒发火了,脱口喊出:“谁能生擒或杀死小神童曹玉,疯霸王肩头上的十万两银票就归谁!”

黑心员外田不满吐出的二十四个字,活像二十四滴冷水滴落在沸腾的油锅里,顿时炸开了。这就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连刚才还对血玫瑰网开半面的衡阳四怪物,也兴起了贪婪之心。

疯霸王一荷手中的霸王枪说:“势已危急,不能再缓。

洪姑娘速护曹玉先走,我来断后!”

小神童一面紧盯渐渐逼近他们的那批凶神恶煞,一面悄声告诉二人说:“咱们一不能跟东面的剑笔双绝死拼,二不能自去闯衡阳四怪的长蛇阵……”

不等小神童曹玉往下说,血玫瑰洪如丹两眼一亮,抢着说道:“你是想闯我哥哥和卜问天两人堵截的影壁墙?”

小神童先摇一下头,然后悄声再对二人说:“我估计,影壁墙外最少有三抓追魂和一苇渡江在等着我们去送死,所以我决定向北闯!”

血玫瑰刚想说“那更闯不得”,小神童早强自忍受住伤口处的剧疼,急挥手中的冷焰断魂刀,卷向大厅之上的田不满。

再不肯闯向大厅的血玫瑰和疯霸王,也不能让受伤的小神童一个人去硬闯。左边一条颤如灵蛇的锁魂鞭,右边一杆力可摧山的霸王枪,摆成二龙出水式,相继也扑了上去。

自负诡诈多谋的黑心员外田不满,在指挥堵截捕杀小神童的时候,确是费了一番苦心。在他看来,小神童准会利用洪如丹和赤目蝎虎是同胞兄妹这一点,所以密令三抓追魂邵一目,伙同和先天无极派有刻骨仇恨的申士业,潜伏在影壁墙外,他自己却故意虚张声势地率领二十名弓弩手,堵截在正面的大厅前,强逼三人向南闯。

哪知被头脑冷静的小神童识破了。

在刀、鞭、枪三种兵刃齐逼下,田不满的功力再高,也被攻得横移八尺,闪出了一条空隙,被小神童等三人闯进大厅。

暂时逃脱凶险的小神童曹玉,除去立即分派疯霸王把守厅门,自己和血玫瑰分别把守两窗,这才对二人说:“我之所以主张闯大厅,就是为了好好包扎一下伤口,恢复一点体力,等到天黑,好能多几成闯出去的希望。说不定现在的黑心员外田不满,正后悔得扇打自己的耳光呢。”

血玫瑰和疯霸王刚想把钦佩的目光投向小神童曹玉时,大厅的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娇笑说:“你小神童考虑得不是不周密,田不满也真在为自己的失策而自恨。

但你也料不到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随着话音,被小捣蛋戏弄过的黑衣丽人吴艳秋,鬼魅似地从屏风后闪扑而出,一把抓住了小神童的右肩胛。

厅内三人,无一不是行家,谁都清楚,以黑衣丽人吴艳秋的精湛功力,只消五指一紧,小神童的右臂就算报废了。

惊得血玫瑰娇躯一颤,刚想张口惊呼,黑衣丽人吴艳秋俏脸一沉说:“你要真不怕烧香引外鬼,尽管咋呼好了。”意思是:只要你洪如丹不怕把黑心员外引进来,只管大声咋呼你的。

吓得血玫瑰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不敢出声了。

倒是小神童曹五,虽然身子被制,随时都有残身被杀的危险,还能毫无惧色地向黑衣丽人吴艳秋嘲笑说:“想不到冷艳孤傲的吴姑娘,也会屈身为田不满的座上客,我曹五栽得不值!”

黑衣丽人吴艳秋玉面一寒,冷冰地威赫道:“身陷敌手,还逞口舌之利,不怕我一怒屠了你小子?”

小神童瞧也不瞧对方一眼,就答出来“不怕”两字。

吴艳秋先是一怔,然后带气问道:“为什么?”

小神童这才语音平静地说:“你我并非敌人,怎算身陷敌手!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口舌之利。我既未触你之怒,你焉能屠宰了我。”

黑衣丽人慢慢放开扣在曹玉肩胛上的那只手,上下打量曹玉一番,才幽幽说:“也只有号称五岳三鸟的江剑臣,才能调理出你和秦杰这样的全材。让我给你重新敷药扎伤口。”

为了防止田不满派人进攻大厅,疯霸王和血玫瑰毫不放松地守紧门窗。

黑衣丽人吴艳秋不光小心翼翼地替曹玉敷药包扎好伤口,还塞给他半粒清香扑鼻的小红丸。

小神童心神一松,悄声问:“吴姑姑此来,莫非成心搭救我曹玉?”

吴艳秋轻摇臻首反驳说:“不是。”

小神童纳闷地问:“既不打算救我,又细心为我医伤,这是为什么?”

黑衣丽人一面把从曹玉伤处换下来的血布踢向厅角,一面正色说:“为了想带你离开残人堡!”

这一回,聪明机灵的小神童更有些费解了,怔了一下问:“你想带我去哪里?”

吴艳秋轻轻说:“莲花洞!”

只听黑衣丽人吴艳秋说莲花洞三字,小神童就知道她是指相隔灵岩寺不远的五峰山莲花洞。相传那里是东魏至隋代年间开凿的。又开口问道:“为什么带我去那里?”

吴艳秋说:“带你去见两个人!”

思路特别敏锐的小神童恍然大悟:“是你把天聋、地哑两堡主请到了哪里?”

黑衣丽人马上更正说:“不是请,而是绑架!”

小神童火撞当顶地怒喝道:“说了半天,你还是屈身降服了田不满。”

吴艳秋格格一笑说:“任凭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不听我的可不行。因为我刚才给你服下的是半粒追魂丹,六个时辰之后如不给你服解药,江湖上可就永远见不到你曹玉了。”

小神童曹玉怒道:“就让小神童惨死在你吴艳秋手内,我师父和三师祖也会把你碎成万段,以雪我曹玉之恨。”

黑衣丽人吴艳秋理也不再理会小神童曹玉,抬手推开窗户,扬声喊:“快快请出田堡主,我有话要告诉他!”

看起来,黑衣丽人吴艳秋在残人堡这帮凶神恶煞的心目中,还真有些大分量。

功夫不大,黑心员外田不满果真出现在大厅门外的台阶下。

黑衣丽人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说:“我要把他们三人都带走,命令你的手下人不得阻拦。”

田不满冲动地喊出:“吴姑娘!”

吴艳秋极不耐烦地冷哼说:“我意已决,请你照我说的办。”

田不满虽是迟疑有顷,最终还是答应了。任吴艳秋把他们三人带出了残人堡。

早就见识过黑衣丽人那身诡异武功的血玫瑰,又知她给曹玉服了半粒追魂丹,哪还敢萌生异念。

倒是感吴艳秋有饶命之恩的疯霸王,在快要走到五峰山峭壁之下时,猛地把霸王枪一竖说:“鲁夫虽承吴姑娘的不杀之恩,但抵不住我和曹玉的深情厚谊。姑娘真想将他囚入莲花洞,就请先让疯霸王鲁夫断了这口阳间气!”

黑衣丽人毫未动怒地长叹说:“怪不得你能被艾群男笼络身边三十年,真是实心实性人。冲着你这个老实人,我不仅对他不虐待,还能解去他身上毒。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疯霸王忙问:“什么条件?”

吴艳秋玉面一红说:“限三日内,让钻天鹞子江剑臣单独到此和我会见!”

疯霸王刚想再往下询问时,小神童已向他和血玫瑰使了一个眼色说:“速按吴姑娘的吩咐去办吧。”

目送疯霸王、血玫瑰二人走远了,吴艳秋果真拿出解药给曹玉。

小神童暂不吞服黑衣丽人交给他的解药,却冷不丁问出一句:“请问吴姑姑,和黑道四瘟神中的黑心姥姥怎么个称呼?”

黑衣丽人吴艳秋愕然一怔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察觉觉的?”

小神童这才把解药吞进了腹内说:“就在你递给我解药的一刹间!” 吴艳秋摇头表示不相信。

小神童接着往下说:“你和黑心姥姥郝连秀,除去容貌上有丑俊之分外,其他无一不像到了毫巅,包括武功,身法、穿戴、神情,特别交给我解药时嘴角肌肉的收缩,简直和郝连秀肌肉收缩时一模一样。所以,我敢断定你和她必有极深的渊源。再加上你一心寻找我的三师祖。”

黑衣丽人吴艳秋这才点头赞叹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真能够举一反三,怪不得先无天极派能如日中天。对司徒平夫妻的一败涂地,我总算不觉得稀奇了!”

小神童只说出“敝派和黑道四瘟神之争,其曲绝不在我三师祖”,就被黑衣丽人的话岔开了,她说:“算你曹玉有眼力。我不仅是黑心姥姥的唯一徒弟,并且从五岁到十五岁的十年中,都是在他老人家身边长大的。”说到这,瞧出小神童脸色有些大变,忙又接着说:“实话告诉你,对我义父、义母的过去作为,连我当这徒儿的真都有些看不惯。否则,我绝不会十五岁时就离开了他们。我之所以要单独约见江剑臣,另有用意。”

小神童当然明白,别看吴艳秋话说得好听,黑道四瘟神中的贾善仁和郝连秀毕竟是她吴艳秋的授业恩师。从她出手就使用了子午火云钉和身上带有追魂丹来看,必然还藏有百脚金蜈燕尾针。它可是江湖人物推为天下第一的毒药暗器,一经射中,必无幸理。盼望自己三师祖千万不要大意才好。

吴艳秋瞟了小神童一眼说:“看样子,你好像有些替令师祖担心,是不?”

平素最为崇敬三师祖的小神童,哪肯替江剑臣示弱!马上反唇相讥道:“我是有些担心,但我所担心的,绝不是我的三师祖,而是担心你接不下他老人家的一刀三斩。”

吴艳秋向上一指说:“到莲花洞去见你的两位老朋友,要我扶你一把吗?”言下之意是问小神童:在被一苇渡江用暗器打伤后,能不能攀登五峰山西面的峭壁。

小神童摇头谢绝了。

原来这莲花洞的石刻雕像,最早开凿在东魏年间,天启六年又重新雕凿。石窟高约近丈,窟外另砌卷门,门额置“天启六年五月圣佛莲花洞”刻石。

窟内正壁雕石佛一尊,僧两座、菩萨两尊,四壁及拱门两侧雕小佛二百四十二尊,窟顶藻井雕莲花三十六朵。

洞外东石壁雕小佛十余尊。

目睹吴艳秋飞身攀登的轻身功夫后,小神童对这位神秘的女人更怀戒心了。幸好他受伤不重,又经过吴艳秋的敷药医治,早停止了疼痛。再加上身具“移形换位”、“黄泉鬼影”、“烈焰趋阴”三种轻身功夫,所以还能勉强攀登上去。

等到小神童随在黑衣丽人身后,停步在莲花洞外时,心中突然发生了一种奇想,总觉着自己那鬼得出奇的小师弟秦杰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灵岩寺,也绝不能对自己硬闯残人堡而置之不问。但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到底去了哪里,又干了些什么,叫自己实在不好推测。

突然一声惊呼,唤回陷入沉思的小神童。

只见吴艳秋香肩一摇,双足疾顿,苗条纤长的娇躯陡然拔地腾起,直向峭壁顶端射去。

小神童曹玉猜知有异,急忙跨进莲花洞,方才看出迎面垂下来一大幅白绫,上面用墨笔画着一个黑衣丽人的狼狈逃窜状,旁边还写有一首气死人的西江月:“可笑黑衣女杰,透骨针下丧胆。竹符之上涂冰片,吓得丢人现眼”。

怪不得几乎能把吴艳秋活活气死。

细心的小神童再把莲花洞巡视一遍,从洞内存有不少食物和石壁上垂着两根铁练来判断,残人堡的天聋、地哑两老人果是囚禁在此处,如今准是让捣蛋师弟给救走了。

从莲花洞内走出,小神童还是解不开心中的疑团。当然,他对自己捣蛋师弟秦杰的聪明机智和刁钻本领,从来都不怀疑。可要真让他在这么一段时间内,以一人之力,既得盘出田不满的来历,又要查清天聋、地哑的被囚处,又把他们从陡岩峭壁之上的莲花洞中救走,确实有些力不能及。

翻上峭壁顶端后,小神童还是琢磨不出谁帮了秦杰的忙。又怕气血喷心的吴艳秋一旦找到了小捣蛋,势非扒下他两层人皮不可。 经过这么一耽搁,小神童别说无处去找秦杰,相反连吴艳秋也看不见了。

呆立峰顶、正在举棋难下的小神童,突然觉得后颈一紧,让人给一把抓住了。

以曹玉现在的成就,不要说冷不防被对方一把抓实,想要欺近到他身侧三丈内都不太容易。如今不光叫人家贴近到背后,并还出手扣住了脑后要害。来人的身手和功力就不问可知了。 一见小神童毫无还击和挣扎之意,身后的那人语带哂笑说:“算你娃儿还有自知之明,居然没让缺德小子给教唆坏。否则,老夫非扭断你的脖后大筋不可。”

话音刚落,小神童顿觉身子一轻,蓦地让那人抖手朝左侧一座高大的石笱上掼去。

幸亏小神童新近刚从未婚妻子马小倩学会了八变神偷任平吾的“鱼龙十八变”身法,危急中先一个空中前翻,稍微卸解前撞之势,紧接着叠腰一个“龙跃深渊”,落地时还用了“浪中翻滚”,才侥幸避免了万朵桃花开、血脑撒满地的奇险。

气得小神童张嘴刚想骂人,猛然认出是残疾人中的残疾老祖宗一塞外黑风峡的吴不残老人。心中一激灵,立即扑地而跪了。

吴不残不光不扶起小神童曹玉,反倒大马金刀地朝身后一块大石上盘膝一坐,冷冷地问道:“江三现在哪里?”

别看小神童平素天塌都敢用头顶,但对黑风峡的吴不残他可一点也不敢招惹。虽恨对方不该张口就喊三师祖为江三,他也不想形诸于辞色,并还不得不依实回答说:“他老人家三日后准来此地!”

听完小神童的话,这位又残又怪的老人,竟然闭上他那一大一小的两只怪眼。

尽管他对小神童这般地傲慢而无礼,曹玉也不敢不跪在那里,连起来都不敢。

足足跪有半个时辰,吴不残方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喝令小神童起来后,这个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残的怪老人,竟然又阖上了眼睛。

自认倒霉的小神童,不得不直挺挺地侍立在吴不残的旁侧,等待他再次睁开眼睛。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吴不残第二次睁开眼睛时,对小神童那毕恭毕敬的侍立,好像有些满意,才和声问:“知道我来的原因吗?”

小神童在长时间的下跪和侍立中,早悟出吴不残的突然出现,一定是为了三抓追魂邵一目,也知他一年前就约请三师祖去塞外黑风峡,参加并帮助他首次清理门户。虽事涉黑风峡的门户尊严,小神童还是点头说:“知道!”

吴不残这才用身侧的铁拐指着身侧的一块石头,示意小神童坐下。

吴不残说:“孽徒邵一目恶习不改,先充当多尔衮的帐下杀手,后作了田不满的爪牙帮凶。只怪老夫瞎眼,不光收他为门卞首徒,还尽传了我的所有武功。眼下清理门户的日期已到,凡我门下弟子无不赶回黑风峡待命。这孽徒不仅拒绝返回黑风峡,还毫无悔过自新之念。所以我才一个人入关,押他回转黑风峡。只盼令师祖能早一天前去赴约。秦杰和权氏兄弟已被我安排在洞真观中,你找他们去吧!” 小神童二次跪倒,拜谢老人帮助秦杰救出天聋、地哑时,古怪的老人早又闭上了双眼。

只消翻过一个山峰就能找到秦杰、天聋、地哑三人,还能暂时摆脱黑衣丽人吴艳秋,小神童自是求之不得了。

到了洞真观,从竖立在观前的石碑上得知,洞真观原名神虚宫,俗称大庵。辽金贞佑年间建盖,元明两代均有扩建,直到崇祯的皇祖万历登基后,还钦命辟山重修,并传旨颁下全部道藏经。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和神剑醉仙翁马慕起、鬼刀司徒圣共同称为神剑、鬼刀、生死牌的尚天台,也就是女屠户李文莲的大师伯,自因杀孽过重,被华山派革除了掌门大弟子,取消了继任掌门的资格,曾一度遁入洞真观束发静心修道。直到女屠户为救江剑臣母子而葬身火海后,才又重新出现在江湖上。

进入洞真观,只见松柏参天,青翠欲滴。古银树一株,腰围约两丈。树高近百尺,始植于建观之初。内有古碑碣数十块,其中以《崔真人像赞》最为珍贵。查崔道人,道号真修,金代时出家,后在此修炼得道。碑正面画像为沈士元绘,上有元好问、刘祁、杜仁杰像赞各一。碑阴是真静道长小传,书、画、刻堪称三绝。

喘息不止的天聋权立达,委顿不堪的地哑权立远,一眼看清小神童曹玉进来,惨然一痛,几乎闭过气去。

小秦杰从旁劝说:“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二位老人家如今不是脱离虎口了吗?就让他黑心员外田不满是国丈田宏遇的亲孙子,我秦杰也敢把他撕成肉条喂大鹰。两位老人家就擎好吧!” 曹玉也跟着安慰道:“如今连我三师祖和黑风峡的吴不残老人都惊动出来了,他黑心员外还能反上天去!请两位老人家快把内中详情告诉我,也好转禀给我的师父和三师祖。”

天聋权立达先狂喘了一阵,然后说:“事先都怪老朽我有目如盲,没认出那个毫不起眼的丑陋伤残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一苇渡江申士业。更不该兴起了怜悯善心,收下他来。直到一剑残和一笔钩兄弟二人前来投靠,遭到我严厉拒绝时,申士业这厮才撕破伪装,亮出真正的身分,并还拿出独门暗器铁蒺藜和铁蚕豆,逼我们收下笔剑双绝……”

看出天聋老人话说得很吃力,小秦杰早挥手打断了权立达的话头,并把他扶正躺好然后说:“不需权堡主向下细说,早可断定,一切还是峨嵋掌教夫人冷酷心幕后策划的。这条美人蛇的手段也真高明,先让面目全非的一苇渡江混进来,就等于敲开了残人堡的两扇大铁门;再唆使一剑残、一笔钩两人来投,就让你们两位权堡主再想以向来不收江湖有名人物为借口,有一苇渡江这根骨头堵住嘴,有口也就万难说出了。”

小神童也接口说:“紧接着不外是他们三人先分别掌管了残人堡中的一些权力,再硬把黑心员外捧出来当堡主,威逼你们兄弟退隐福寿厅。然后伺机杀人灭口,促使先天无极派再不想和皇亲国戚拼生死都不行,.好阴毒的狠招呀!”说到这里,小神童才问秦杰,自己和疯霸王、血玫瑰三人离开灵岩寺后,广亮大师向他透露过什么没有,只问得秦杰脸色一惨,凄然说:“都怪小弟追问太急,促使广亮大师不得不把田不满的真实来历告诉我,并逼我立刻离开……”

小神童一把抓住小秦杰,惊声急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小秦杰眼圈一红,切齿恨声道:“就因为广亮大师泄露出残人堡的机密,让凶僧不空和尚埋伏在灵岩寺的暗桩杀害了。”

早就预感到广亮大师将有不测,如今从师弟秦杰口中得到了证实,小神童惨然一痛道:“咱们先天无极派确实太对不起灵隐古刹了。先是为了借给师父五凤朝阳刀,住持方丈、罗汉堂首座、藏经楼主一齐被害归天,如今又连累广亮大师身死……”说到这里,小神童声泪俱下了。

也不知这是息息相通,还是心灵感应,就在小神童声泪俱下的时候,痴心苦恋他的血玫瑰,正好也在声泪俱下地痛哭着。不过哭的不是御书阁主广亮大师,而是南七省的前任丐帮龙头潇湘神丐任满堂。地点不是洞真观,而是兖州兴隆塔。

原来,血玫瑰和疯霸王二人为能尽快请来江剑臣,离开黑衣丽人和小神童,恨不能肋插双翅,马上飞回西楚故都徐州。哪知途经兖州府城时,突被丐帮弟子拦住,直到把他们请到兴隆塔,见到了北六省丐帮大弟子秃鹰高振羽后,才惊闻不光潇湘神丐任满堂和怪叫化吕展二人被人暗杀,同时还失去北六省丐帮的那块竹符和潇湘神丐的四煞神棒。 血玫瑰一来悬念心上人小神童的安危,再痛心任满堂是为了自己的婚姻才相随来此的,两样伤心事凑合在一块,怎能不声泪俱下!幸亏旁观者清的疯霸王,坚持要先赶回徐州,请来江剑臣,然后再细查南北两支丐帮的龙头死因及令符和四煞神棒的下落。

一路趱行,于次日寅时到达徐州。不愿再受云海芙蓉马小倩凌辱的洪如丹,央求疯霸王去把江剑臣和武凤楼二人请到泗水公刘府附近的戏马台。随侍江剑臣前来的,还有六怪之中的胡眉。

依着武凤楼,哪肯让功力刚刚恢复的三师叔再踏征途重握屠刀!执意要自己前去。

江剑臣和声劝道:“你和三叔不同,你只要离开徐州一步,势必引起疯丫头马小倩的怀疑。以她那胆大任性的脾气,除去还俱怕你三婶娘一点外,恐怕谁也约束不了她,岂不害苦了洪姑娘!再者说,这两天银屏突然患病,又不愿服药,你怎好在这时候离开! 回头你只须告诉她们,我被八极怪叟拉去了东海不就行了吗!”

武凤楼虽有些不情愿,也不敢违抗三师叔之命。

对钻天鹞子独步武林的绝顶轻功,疯霸王鲁夫早在河北保定大悲阁就曾领教过,血玫瑰洪如丹自然也是如雷贯耳。所以不等离开徐州,就主动请江剑臣带胡眉先走。

素性好强的胡眉自被江剑臣收为侍女后,经过江剑臣悉心的指点,软、硬、轻三功加暗器,无不突飞猛进。

胡眉自从撇下洪、鲁二人,陪主人单独出城就道,早看出江剑臣表面从容自然,内心却正然焦急。就已发生的种种迹象表明,肯定又是峨嵋派余孽掀起来的波浪。再加上陷落敌手的是小神童,他不光是五岳三鸟的再传大弟子,还是继武凤楼之后的未来掌门人,倘有闪失,岂不遗恨万年。

胡眉为此,一上路就抖擞精神,专挑行人稀少的偏僻小道飞驰。酉时前后,就赶到了峄山。

依着胡眉,不赶到兖州绝不休息。终被体贴下人的江剑臣阻止了。

此时残秋将尽,气候已寒,天边一轮将落的红日,回光反照峄山。江剑臣仍着一袭青衫,遥望山上的奇峰怪石,陡峭峻拔,山阴处岩洞幽深,相互通达。

江剑臣知道,春秋战国时,邾国国君曾迁都于峄山之阳。残坦断壁,至今犹存。

后人建寺观,筑亭台,刻石纪胜,遂有“邹鲁秀灵”

之誉。

主仆二人循着弯弯的盘山道,信步向上攀登。沿途之上的芥麦石、虎皮石、左龟石、试剑石、卧虎石、思亲石、探海石等,千姿百态,嶙峋兀立。

江剑臣见胡眉疲乏至极,就一边走着,一边笑着问她:“听说你们六兄妹是先成名于齐鲁,后扬威于燕赵。

对这座有名的峄山,熟也不熟?”

胡眉何尝看不出这是主人对她的怜惜!这个原先被人称为六怪之一的“狐媚”子,自从随侍在钻天鹞子江剑臣的身侧,不仅武功突飞猛进,在气度上也大异从前。她微露梨窝浅笑道:“主人学贯古今,几乎足迹遍天下,还是请你给眉儿讲讲峄山吧!”

江剑臣这才停住了脚步,在那块探海石上坐下说:“别看峄山方圆不过三十里,光洞穴就有白云洞、居龙洞、隐仙洞、盘龙洞、石鼓洞、妙光洞、玉帝洞等多处层门复穴。到此让人时增神秘之感……”

善解人意的胡眉,一面把随身带来的水壶递给江剑臣,一面接着话头说:“当年我曾去过玉帝洞,知石像座下还有一洞,传说与东海相通,当地人称为海眼……”

江剑臣正细心听着侍女胡眉描绘峄山上的神奇传闻,忽然瞧见一条人影,轻点巧纵地向朝天泉方向逝去,入眼极为熟悉。

江剑臣先把水壶交还胡眉,长身一纵,就弹地而起,真好像一只钻天的鹞子向朝天泉方向追去。他倒要看看,谁潜伏在这座峄山。

等胡眉相继飞身登上朝天泉时,她的主人早已跃上了五华峰极顶。

原来峄山之上的朝天泉,在凌空旁出的一块巨石上,泉水汇集,终年不涸。五华峰乃峄山极顶之上的五座巨大并立的石笱,上刻“插天”、“风光霁月”等大字。

此时那条人影,早被江剑臣追赶得图穷匕首现,把身势停了下来。

钻天鹞子江剑臣沉声喝道:“不知好歹的韩老五,当初在九老洞前,江某要真想杀你,只须在掌下多加两成功力,早就震得你心肝五脏移位了。那时,就让你磕头告请华祖爷,也救不活你韩透心。今天又撞在江三爷的刀口下,你好像真是活得腻味了。”

看起来,那句“好死不如赖活着”还许真有道理。不然的话,这位一贯号称一枪抖威、二枪惊人、三枪追魂的韩透心,绝不会吓得脸色惨白,体如筛糠。

说来也真巧,江剑臣的话未落音,胡眉正好不失时机地飞身扑落,先向主人肩下一站,反手再从身上摘下钻天鹞子的短刀,双手捧送到主人的身前。

吓得三枪追魂韩透心一边后退一边说:“韩五再无知,也无知不到还敢自己来送死。我这是奉了……”话未说完,就结巴起来了。

胡眉娇声一笑,挖苦道:“想不到三枪追魂韩五爷,连话都吓结巴了。”说到这里,刷地将脸色一变,娇斥道:“你别仗主人向来不杀你这号的败军之将,我这个当侍女的可不管这一套。限你快把奉谁的差遣、来峄山干啥,老老实实地供出,俺主仆还能赏你一条阳关道。想用支支吾吾的办法来搪塞,门都没有!”

气得三枪追魂韩透心的那张老脸由红泛紫、由紫变白,实在压不下心头怒火,怪吼道:“对钻天鹞子江三爷,韩老五自是不敌;想不到连你这不成气候的狐媚子,也敢对韩五爷说短道长。只要你的主人不帮你,我准能三枪扎你个透心凉!”

当年名列六怪的胡眉,可能至今仍保留着一些怪脾气。含着一脸浅笑,静等韩透心满腔怒气发泄完,才笑着说道:“说真的,你韩透心的这番话,要是放在三年以前说,不等你的话落音,准能把我吓个半死。改到今天今时今刻说,可就让我胡眉齿冷了。不信,你就只管试试看!”

双方把话说僵,心黑手狠的韩透心暗暗高兴。他当然清楚,以江剑臣在武林中的崇高身分,就让自己真的把胡眉三枪扎死在当场,他江剑臣也绝塌不下脸来从旁相助。

天赐的良机,我韩老五可不能错过。胡眉呀胡眉,今天活该让韩五爷拿你垫背了。韩透心想到这里,双手一合铁枪,鲜红的一缕血档、明晃晃一尺二寸长的枪尖,在落日的余辉下,更显得寒芒射眼。为想速战速决,出手就是一招“潜蛟出洞”,宛如一只饿狼,暴然挑向了胡眉的天突穴。

鸟伴良禽身价高的胡眉,不光艺业比以前大进,临敌拼搏也比从前沉稳镇静多了。

如今冷眼看出三枪追魂韩透心急于奏效,不由得撇嘴哂笑,采取以逸待劳的办法,身化“彩云飞卷”,闪避向一旁。 韩透心在愤怒头上,形如疯虎,一枪不中,双臂猛震,一缕寒芒,暴然刺出第二招“利箭穿心”,直扎胡眉。

的前胸。

面对韩透心这三枪追魂的毒招,胡眉也绝不敢卖狂。

晃肩斜身,第二次采用了“柳絮随风”的身法,横着飘出五尺才躲开这一枪?两枪失手,韩透心一声厉啸,手中枪陡地颤成了金鸡乱点头,上指胡眉的眉尖穴,下袭胡眉的窍阴穴,最后突然用枪法中最厉害的一招“穿肠透腹”,疾戳胡眉中盘的灵腑穴。

江剑臣心中一震,正埋怨胡眉不该把话说得太僵,绑住了我的手脚,让自己眼睁睁看着她处于千钧悬一发都不能出手救护。

万万料不到,整个娇躯无一不在枪幕笼罩之下的胡眉,竟然也敢斜身甩臂,用短刀背猛然外磕,像极了江剑臣四两拨千斤的“敲山震虎”,先卸去韩透心铁枪上的力道,然后翻腕一招“浪推孤舟”,削向了三枪追魂韩透心的右手五指。

幸亏韩透心不是弱者,虽在棋胜不顾家之下,竟未酿成“大意失荆州”之错。一时亡魂丧胆下,迅疾撒手扔掉了手中铁枪,接着施展出“平搭铁板桥”,才免去了断指之险,早吓得脸色惨白,鬓角流汗了。

一眼看出主人的两鬓之间也沁出来丝丝汗珠,无时不在感恩图报的胡眉,连继续追问韩透心的口供都忘了,旋身退回到主人的身侧,巧语如珠地笑道:“自从主人一刀威震褚屯子,眉儿抛去我的那把长刀起,我就无时无刻不琢磨主人那几式刀法。再加上主人不时地指点,还真让我找出了点窍门来!”说完,递给江剑臣一块洗得雪白的丝巾。

钻天鹞子一面接过胡眉递过来的丝巾,一面向三枪追魂韩透心发话道:“你连胡眉都抵敌不住,还是识时务为好。”

惨败到这种地步,三枪追魂韩透心凄然说道:“韩五先感江三爷的不杀之德,再谢胡姑娘不赶尽杀绝之恩。身为两次败军之将,永世不再言勇。我此次先一步来到山东峄山,是秘奉太上掌门司徒玄之命,暗地盯死勾魂娘子铁月娥。防止铁月娥再次潜逃,太上掌门也随后即到。”

听完韩透心的口供,江剑臣连汗都顾不得擦,随手把丝巾先抛还了身旁的胡眉,然后沉声问道:“此话当真否?”

韩透心说:“败军之将,怎敢胡言!”

江剑臣逼近一步再问:“勾魂娘子铁月娥现在哪里?快讲!”

决心供出一切的韩透心,当即从身畔掏出一张字柬,递给了江剑臣。只见上写:现已查清,叛逃淫妇铁月娥,孤身匿藏孟林。着令韩透心立即前往监视,由本太上亲去捕杀。如有丝毫差错,以图财卖放重罪论处。

江剑臣看罢,先将字柬交由胡眉收好,然后打发韩透心自行逃走避祸。为防胡眉体力不继,伸手抓起她的一只手腕,展开一气凌波浑元步,直向邹城东北角的孟林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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