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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03回 恶贯满盈,鬼刀惨死惊魂刺;吊古凭今,女魔谈笑会龙蛟

读者诸君,你道小神童从抬手不空那一再示意中,到底悟出了什么,就这么有把握地想把鬼刀司徒圣置之于死地?原来,曹玉从抬手不空郝爷爷要他对“药到病除”和“樊哙屠狗”这两招多琢磨琢磨,这要是别人,说不定真解不透其中的用意;可放在小神童的身上,那就大不相同了。因为曹玉能马上想到郝爷爷一再向鬼刀司徒圣讲定,只要他司徒圣能撑完曹玉的两招,岂不是等于明告诉他小神童,只要一个劲用“樊哙屠狗”这一招去刺扎司徒圣,不得手就绝对不改第二招,司徒圣这个冤大头岂不永远处于躲避挨打的地位。

开始,曹玉还担心凭自己的这点微末技艺,即使一直刺扎到天亮,也不见得就能把功力通玄的鬼刀司徒圣杀死在惊魂刺下。后来一听郝爷爷唠叨那三句:招出形现、形现刺到、刺到人亡之时,第二句明显得语气极重,这就引起小神童的极端注意。再仔细一看惊魂刺,心中顿时雪亮了,原来他看出抬手不空郝必醉当年使用的这奇形兵刃,全长尺半,把长七寸,非常不合比例。经过心细如发的小神童一再观察,秘密出现了,在七寸的把手上,让他发现了暗簧装置。这就等于明白地告诉曹玉,把手中还藏有一截惊魂刺,最少不能短过半尺。掌中有了这把阴毒的惊魂刺,再加上自己的那份鬼聪明,鬼刀司徒圣今天注定得惨死在自己手下。

小神童成竹在胸之后,突然萌生出一种奇异的想法。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分是绝对没有机会拼斗鬼刀这种绝顶高手的。我何不乘此千载难逢的时机,接他鬼刀几招来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从中寻找下手良机,说不定照样能勾销老家伙的生辰八字。明知郝爷爷绝对不会允许,干脆就自作主张吧。

想到这里,小神童手握惊魂刺,奋然向司徒圣说:“双方打斗的条件,是郝爷爷和你商定的,我曹玉自无违抗的余地。不过,我想先用郝爷爷的‘天雷八式’接接你那威震江湖的恶鬼九式。附带说明一句,这是我自己一心开开眼界,绝不算你以老欺少。”

尽管鬼刀司徒圣一生阴险狠毒,无所不用其极,今天也让小神童的几句豪言壮语给弄糊涂了。

绿衣仙子刚想示意郝必醉老人发话阻止,小神童早一招“闪电奔雷”扎向了鬼刀司徒圣的丹田。

乘鬼刀侧身闪避之机,小神童手中的惊魂刺一颤,上攻“雷鸣九天”,下袭“天地雷行”,硬把鬼刀司徒圣逼退了两步。 小神童曹玉得理不让人了,手中的惊魂刺一紧,下袭“震雷巽风”,上击“惊雷轰山”,并乘鬼刀司徒圣身形暴退之机,陡然改招为“雷电交加”,竟将鬼刀司徒圣挤兑得用上了“平搭铁板桥”方才躲过了小神童的这一招迅猛袭击。

鬼刀司徒圣一面拧身扑上,一面由衷地赞道:“如让你小子假以时日,准不会比郝醉鬼差。”随着话音,恶鬼九式中的第一招“追魂拿鬼”攻向了小神童。

从来都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司徒圣的鬼刀之名,岂有干空得来之理!刀未挥到,厉芒先至。

早有思想准备的小神童曹玉,一式“移形换位”险险地闪避开来,嘴中却大声嚷道:“你七十,我十七,整整比你少糟蹋五十多年的粮食,你可不能拿出十二成的功力。”

鬼刀司徒圣一想也是,凭自己位列神剑、鬼刀、生死牌之内,真要一钉一眼地和一个十七岁的毛孩子杀砍。传说出去也确实有损声威。心里想着,手下的两招“魂归地府”、“魄散九霄”,一下子减少了三成的力道。

一肚子坏水的小神童,又抱定坚决铲除鬼刀司徒圣的决心,脚下改用了“黄泉鬼影”步法,于奇险之中闪开了,嘴中还故意连连地发出了惊呼。

鬼刀司徒圣心中一气,后悔自己真不该答应这小子的条件。心中一泄气,手底下的力道相应地又减去了一分。

等到司徒圣再把“鬼影憧憧”、“魂落幽谷”、“鬼哭神嚎”、“悠悠残魂”等四刀挥出后,整个的恶鬼九式,只剩下两招了。

专会调皮冤人的小神童除连连施展“移形换位”尽力地闪展腾挪外,百忙之中还忘不了再来一句:“讲好了我用‘天雷八式’,你老人家真好意思占我小孩子的便宜,多砍我曹玉一刀!”

小神童的这话一出口,鬼刀司徒圣的第八刀“魂游往乡”已使出了一半。他原来是想在最后的一招上毙了小神童,再去逼死郝必醉。听了曹玉的话后,心中微微一怔,就想改招换式。

乘鬼刀司徒圣手下一滞之机,小神童曹玉猛地提聚出全身功力,以快到不能再快的手法,突然用上新近学会的“药到病除”,手中的惊魂刺直扎鬼刀司徒圣的当门穴。

当门穴又称血门,乃人身的九大死穴之一。由于曹玉选择的时机巧,攻击的角度也好,迫使鬼刀确实已无法闪避。

鬼刀司徒圣毕竟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虽在一惊之下,却还能身随意动,硬提一口气,往后移了半尺。这在鬼刀司徒圣,自己认为,总算避开了小神童的这致命一击。”

早有通盘计划的小神童,拇指猛地一捺惊魂刺把上的暗簧,一尺五寸长的惊魂刺一下子又弹出来半尺长的一大截,正好扎进了司徒圣的血海穴。

可惜以鬼手十八刀和恶鬼九式这两套刀法跻身神剑、鬼刀、生死牌之内,纵横江湖达四十年之久的鬼刀司徒圣,一步棋走错竟惨死在年仅十七的小神童之手,岂不哀哉!吓得追魂三枪韩透心脸色一变,刚想横枪拼命,抬手不空忽然沉声喝道:“英雄一世的司徒老二,尚且尸横在地,你韩老五的那点本领,还能活着离开此地!你很少离开峨嵋山,又不曾犯过大的罪恶,今天决定放你一马。快把司徒圣的尸体背走,免得我抬手不空再改变主意。”

有道是虎死威风在。别看郝必醉自己都承认贪杯中毒了,但他那抬手就要人命的可怕名头,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还能慑人的魂魄。更何况原本姓名不见经传的小神童,仅仅学到了郝必醉的一招刺法,马上也变成了抬手要命。

听对方肯放自己一马,就忙不迭地肯起刚刚断气的司徒圣走了。 绿衣仙子不情愿地埋怨道:“你老人家糊涂了。打蛇不死,不如不打;纵虎归山,必留后患。确实不该放走韩透心,他会马上告知言家父子的。”

抬手不空郝必醉慈祥地一笑说:“韩透心非虎,怎能算纵虎归山!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已吓得体如筛糠,我岂忍再行屠杀!都说我老人家是抬手不空,假如像你丫头那样肯杀人,我的外号早被人改叫血流千里了。”

警惕性忒高的小神童曹玉,情知郝必醉爷爷生性豁达不拘小节,见他刚才还吩咐单玉娥立即收拾细软,准备马上离开洛阳,如今不仅屠杀了鬼刀司徒圣,还放走了追魂三枪韩透心,他老人家倒好像时过景迁无事了。只好不等郝必醉再行吩咐,马上愧然对单飞老哥儿俩说道:“由于曹玉的保护不周,致使古道热肠的单爷爷化作古人。回转师门之后,曹玉自会伏地请罪。现在,还是请二位老伯父迅速保护玉娥妹,另觅住处吧!” 单飞头一个抱歉说:“单飞有眼如盲,一向善恶不分。

当日曾帮助峨嵋派和令师叔李鸣作对,愧之不及。今日单家若非贤侄相助,早就家败人亡了。”

单飞说到这里,黑判官单翔也插话道:“大恩不言谢,相报俟异日。玉娥过来,拜别曹哥哥和叶姐姐!”

不等爹爹的话落音,楚楚可怜的单玉娥早就扑向小神童曹玉的身前,正儿巴经地磕起头来。

小神童回避不迭,势不能老让单玉娥继续磕不去,万般无奈,只好不顾男女之嫌,屈下一膝,去搀扶这个身遭不幸的女孩子。

哪料到,跪在地上的单玉娥,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哀哀地乞求道:“小妹所以会任人宰割,其原因还不是武功不高,倘若小妹身具曹哥哥、叶姐姐那样的高超身手,又岂惧言家的赫赫权势。天下乌鸦一样黑,人间何处有坦途。从前有爷爷在世,尚且受他人欺凌,今后岂非处景更难!如曹哥哥、叶姐姐真心怜惜玉娥,就请收下我这个苦命的妹妹。我自会勤奋苦练,以求深造;倘不允准,我决心听天由命,绝不外逃。”一面哀求,一面叩头不止。

这种事情,要放在别人身上,肯定都会因怜惜而允许;只有小神童见此情景,几乎炸开了当顶,吓得他冒出了一身冷汗。

深悉内情的绿衣仙子叶正绿,虽然知道小神童曹玉为难,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怎好贸然代替小神童拒绝。

偏偏面慈心软的抬手不空郝必醉倚仗自己的辈分高,威望高,竟替小神童一口答应下来。

这样一来,虽然喜欢煞了单玉娥,却使小神童的脑袋马上大了三号。

抬手不空心中哪有不雪亮的道理?噗哧一笑说:“都夸你小子经常是旁观者清,依我看也往往会当局者迷。你只管带着叶、单两女娃前往徐州华祖庙拜求你的三师祖,她马小倩再是骄横任性,还横得过你那号称女魔王的三奶奶!”

曹玉喜得几乎跳了起来,并且连连埋怨自己聪明一世、混蛋一时。 郝必醉老人笑着说:“你如今不抱怨我这老醉鬼乱管你的闲事了?现在我决定立即动身前往十方净土寺,去找石窟医隐金怀古。但无论如何,都要雇到一辆马车。” 位于河南巩县城东北,大约十里远近的十方净土寺,背靠大力山,建于北魏熙平二年,原来名叶希玄寺,宋代改叫十方净土寺。东西魏、北齐、隋唐及北宋,相继在此凿窟造像。石窟都是呈方形,有中心柱,柱四周凿龛造像,佛像脸型方圆,衣纹疏朗,多呈静态。第一窟门内两侧雕“帝后礼佛图”,反映出当时皇室的宗教活动。

世家子弟出身的金杯古,身怀绝技,极精医术,酷爱绘画雕刻,独身隐居在十方净土寺中,后被武林中人尊称为石窟医隐,其为人和医德,连宇内第一神剑马慕起都极为推崇。虽在年龄上有些悬殊,却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四人一同来到十方净土寺,时间已过夜半。天边一钩斜月,令人微感寒意。依着抬手不空想要叩打山门,然后进庙,急于给郝爷爷求医治疗的小神童,哪肯浪费一点时间?又恃自己是神剑醉仙翁马慕起的孙女婿,忙掏钱打发去了马车,然后一伸手就托住抬手不空郝必醉老人的腋下,首先蹿墙而过。

绿衣仙子叶正绿,只好带着武功不高的单玉娥随后蹿进。 四人一眼望去,在修竹掩映之中,筑有五间静室,左倚假山,右辟水池,一条幽径,直通室前。时间虽已夜半,室内灯火仍燃未熄。

抬手不空郝必醉吟道:“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日出三竿眠不起,算来名利不如闲。金杯古确应改称金神仙,胜过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至今不能完全脱离开江湖。”感慨之情,溢于言表。

突然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斥道:“抬手就要人命,一招即可索魂,怎么突然意志消沉了!莫非真感到自己的末日来了?”

随着话音,从那片修竹丛中缓步走出前三后四共七个人来。

冷月睛辉照耀下,小神童曹玉一眼就可以看出,走在前面的三个人,左有铁沙掌言震岳,右有铁琵琶言震山,中间的暮年老叟正是洛阳言府的座上贵客午夜毒枭杜晓。

身后一字并排地站着他的四个随从。

思想敏锐的小神童猛地把脚一跺,扭头埋怨抬手不空郝必醉:“不杀三枪追魂韩透心,果有今日之大祸。”左腕—翻,“仓”的一声,亮出来厉芒喷射的冷焰断魂刀——他决心大开杀戒了。

抬手不空少气无力地阻止说:“凭你那点能耐,绝不是午夜毒枭杜老大的三合之将,何苦费这力气!”

绿衣仙子心中暗想:这叫什么话!若非是心上人的爷爷辈,以她往日的脾气,非骂出声来不可。

对抬手不空了解极深的小神童却不是这样想,他知道郝必醉爷爷必有用意,绝不会在等闲之下就甘心受戮。

杜晓寒声问道:“这一遭,你抬手不空郝必醉认输了吧?”

抬手不空郝必醉的头摇得跟货郎鼓一样地答道:“非也!”

言震山抢着问:“凭小神童一人,就能抵得住我们主仆七人?”

抬手不空正色道:“亦非也!”

站立一旁、始终轮不到开口的铁沙掌言震岳大声问道:“你郝老儿体内所中的酒毒,莫非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意外的是这一次,抬手不空不是每问必答了,他突然向杜晓问道:“凭你杜老大这样的黑道枭雄,能悟不出我放出三枪追魂韩透心的用意?”

杜晓的脸色一变。

抬手不空接着笑道:“直到现在,你总该明白我郝必醉为什么偏偏奔向这座十方净土寺了吧?”

言震山身子一颤诘问道:“你莫非从头到尾都没有中毒?”

抬手不空很认真地说道:“慢性毒药难道不是你儿子自己亲手下的!再者说,凭我老醉鬼的脾气,假如不是真的中了酒毒,在你们的鳖窝里我肯费那么多的唇舌!”

言震山精神重新一震,语气也硬了起来:“那你凭什么还不肯认输?”

抬手不空郝必醉不光没工夫回答言震山的问话,反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言震山憨不?”

铁琵琶言震山这才品出了味,惊慌失措地问:“你身上所中的酒毒,莫非已全部排出了体外?”

抬手不空哈哈大笑说:“你小子总算说对了一句话。

实话告诉你,不是为了运功逼毒,我郝必醉有了银子打酒喝,也不会坐他娘的马车。”

叶正绿只喜得心花怒放,一阵忘形之下,竟脱口道出了“阿弥陀佛。”

抬手不空郝必醉故意瞪了她一眼说:“现在你倒口宣佛号了;我知你这丫头,最少在心中偷骂我三回了。”

叶正绿羞红着俏脸偷笑了。

抬手不空先将手探入衣底,然后翻腕亮出了惊魂刺,绷着脸佝小神童责道:“满满只一招‘药到病除’我至少教了你两遍,总是让我看着不顺眼。如今我让你亲眼看看它的杀伤威力。”

郝必醉的这句话可真不是吹的,那把惊魂刺一握在他的手内,可就大不一样了,稍微颤动之下,灿华犹如月下寒波,森森冷光,通体透蓝。

对方七人数午夜毒枭杜晓悔恨欲绝,自己枉自枭雄一世,倒中了抬手不空郝必醉的连环计加计连环。开始在他身中酒毒的时候,反而疑神疑鬼地任他恫赫,如今在他将毒排出体外时,又自投罗网地送上门来。知铁琵琶言震山恶名昭著,怕抬手不空先追去他的性命。刷地一下子抖出围在腰间的九合金丝索,想头一个发起抢攻。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以抬手不空郝必醉那一贯除恶务尽的脾气和抬手就能追魂夺命的手法,握在他手中的惊魂刺一颤之下,早已“出招赛惊雷闪电,撤招像云消雾散”了。

洛阳言府的当家主事人、鱼肉乡里的豪门恶绅言震山,在郝必醉老人收刺后退时,才噗咚一声跌翻在地面之上。

成心想在心上人面前扬威的绿衣仙子,右手的青钢剑吐出了四朵剑花,遍袭杜晓的四个跟随。乘四人中的杜喜稍微退慢了一步,被叶正绿扑到身后,用玄阴绝户指力重点了杜喜肩后的灵台死穴,当即就尸横在地。

小神童见抬手不空郝必醉出手就刺杀了言震山,知道郝爷爷这一回不想再留情了。他抖手甩出两口小弯刀,一口插入四随从老大杜福的脑后风府穴,一口深深地扎进杜寿背后的志堂穴。别说这两口刀身上淬有剧毒,就是一般的飞刀,午夜毒枭的两个爪牙也是绝对活不成了。

从小被阴阳教主葛伴月抚养教大的绿衣仙子,出手哪有不黑不狠的!见曹玉一出手就杀死了两个,真怕剩下的那个杜禄再让小神童给勾销了八字,忙起手一招“厉弩穿心”,连人加剑一齐扑上,竟把杜禄刺了一个前后洞穿。

绿衣仙子生性好洁,真怕往回抽剑时,让死者的污血喷溅在自己身上。干脆一咬银牙,狠命地往下一划,愣给切裂了近半尺长的一道血口子。

七人已去其五,除去午夜毒枭杜晓尚想寻机拼逃外,并未真正经过腥风血雨的言震岳,早就吓得手软体酥了。

抬手不空毕竟和杜晓有过数面之缘,真有些狠不下心来。

一眼瞧出抬手不空郝必醉的心意,午夜毒枭杜晓为了保全自己的老命,忙把左肘一屈,狠狠地撞在了铁沙掌言震岳的右肋之上。午夜毒枭杜晓的这招霸王肘,力道足可开石,何况言震岳是血肉之躯!不光肋骨应时而折,并且深入内腑,虽守着石窟医隐金怀古,也回天无术了。

抬手不空郝必醉猛地把脚一跺,厉声斥道:“食人之禄,而杀其弟,怪不得你能荣获午夜毒枭之美号。我原打算放你一马,现在改变主意了。”

听说郝必醉又改变主意,杜晓知道非拼不可了,猛地一抖九合金丝索,撒出一片厉芒,施用极快的手法,自上而下地急袭抬手不空郝必醉。

这要放在一般人的身上,还真能让午夜毒枭给一索料理了;可惜他杜晓今天碰上的是抬手不空郝必醉,还让郝必醉一眼看出这是欲进反退,只希望三索逼退抬手不空,他准会右臂一甩,身随索起,钻进竹丛,就逃生有望了。

郝必醉既恨他心肠心黑,岂有再纵之逃走的道理?又看中了杜晓手中的那条九合金丝索,打算夺过来赠送给单玉娥。忙将手中的惊魂刺一连三招“惊雷轰山”、“暴雷击蛟”、“雷殛妖魔”撕破了杜晓织成的一片索幕,通体晶蓝的惊魂刺暴闪而入,又是一招“药到病除”,结果了他的性命。 一场恶战过后,抬手不空一面指挥小神童和绿衣仙子分别将七具尸体掷出墙外,去挖坑掩埋;一面拣起午夜毒枭的九合金丝索递给了单玉娥,算自己的见面礼物。

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抬手不空一番好意,将杜晓的九合金丝索赠给了单玉娥,做梦也想不到,后来几乎给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惹出了杀身的大祸,这确实是抬手不空始料之所不及了。

郝必醉一心想找金怀古讨杯酒喝,任凭他们二人去掩埋尸体,他却携起单玉娥的一只小手,来到竹丛内的静室门外,一面举步跨入,一面沉声喝道:“深更半夜,杀害七条人命,这场官司,你金怀古打定了!”

儒雅文静、年过花甲的石窟医隐金怀古,没好气地说:“你老醉鬼在哪里出场,准会带来一片杀机。桌子上有酒,快冲洗你手上的血腥味。”

两大壶酒下肚后,郝必醉向石窟医隐乱撒酒疯道:“我老人家在外面凶杀恶斗,你酸秀才倒真沉得住气。我差点让午夜毒枭给收拾了。”

金怀古长叹一口气说:“你一生杀的人也够多了,死上一回岂不应该!”

可能金怀古的这句话真刺痛了郝必醉,他竟然颓然地向桌子旁坐下,再次默默地喝起酒来。

工夫不大,曹、叶二人掩埋好尸体,回来后和单玉娥一齐拜见了金怀古前辈。

金怀古先把叶正绿、单玉娥二人安排在另外两间静室中——反正天明以前就得赶路,只不过让她们略微休息而已。

石窟医隐金怀古问明小神童曹玉的去向后,把脸转向抬手不空郝必醉问道:“告诉我实话,你究竟打算去哪里?”

抬手不空苦涩地一笑:“人生每多不平事,何独怪我动杀机。”

石窟医隐金怀古摇了摇头说:“你真不可救药!”

郝必醉一仰脸,再灌下一大杯酒,终于下了决心说:“我听你的,从此我就‘酒乡路常至,他处绝不行’。你看可好?”

金怀古马上面现喜色,接口说:“相信你言出如墨。

我要你陪我走一趟塞外。”

郝必醉点头答应了。这时,天色已近黎明,小神童心中有事,又知郝必醉爷爷绝不会陪伴自己去徐州,只好唤出叶、单两女,拜别抬手不空郝必醉和石窟医隐金怀古,离开了十方净土寺。

巩县离登封已不太远。小神童带领二女,先回到黄盖峰腰的黄叶观,在叩见师祖追云苍鹰白剑飞时,意外地发现,自从保定大悲阁内分手多时的疯霸王鲁夫竟然在此!喜得他一下子扑到鲁夫的身前,连连捶打了两拳。

别看疯霸王是个极为粗鲁的汉子,但他却极重感情。

要不然,他怎会被红玫瑰艾群男玩弄于手股之上!今天一见小神童,激动得几乎不克自持。

还没等曹玉问起分手后的经过,疯霸王早主动地说出:原来,当日在许昌小西湖,他找不到李鸣,虽知先天无极派百年大典在即,因为自嫌形秽,没人引进,怎好冒昧闯入!心灰意冷之下,毅然独自一人去了一趟塞外,偏偏碰上了塞外黑风峡老峡主吴不残的三弟子枪霸强残。两个人由互不相服到出手拼斗,恶战了一天,最后竟惺惺相惜了。他也是今天方才来到黄叶观的。

听完鲁夫的一切经过,小神童曹玉不由得暗暗惭愧。

想起半年前跟随师父武凤楼,捕杀艾群男和卡申仁时,疯霸王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甘愿执仆人之礼,尊奉自己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孩子为主人,而自己竟把这个一头撞在南墙上都不肯拐弯的老实人,给忘了个干干净净,太不像话了。

不提小神童曹玉正在暗自愧悔,疯霸王鲁夫早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封字柬,认认真真地交给了小神童曹玉。

小神童一看上面写明是:专呈江三侠亲拆,下面都没有具名,只写着内详两字。刚想转呈自己的师爷爷白剑飞,白剑飞已示意他不必拆开,留待以后当面交给江剑臣。 小神童只好先收藏起来,并乘机将自己奉郝必醉老人的口谕,送单玉娥去徐州之事,详细禀告了师祖白剑飞,立即取得了尽快动身的准许。

因此,在第二天的凌晨时分,小神童就匆匆上道了,同行的还多了一个鲁夫。

一行四人,奔开封,经归德,穿过芒砀境内,来到了九州之一的古城徐州。

对于这座古老的西楚故都,小神童曹玉算得上旧地重游了。特别是那次为追缉七凶之首客文芳时,听三太公沈公达向他述说过华祖庙的故事,至今还余音在耳。

原来,目前钻天鹞子江剑臣和女魔王侯国英隐居的华祖庙,乃唐时所建。本期永乐年间,徐州知府杨仲节又取华祖庙之土,代替华陀的衣冠,在华祖庙侧建立了衣冠冢。女魔王最后拜的师父——那个和她义父神剑醉仙翁并称为宇内二神的八变神偷任平吾,因暗地保护泗水公刘广俊,曾在此匿迹潜踪了三十年。所以,江剑臣才决定住在此庙。

当小神童一行四人刚刚来到华祖庙附近时,忽然看见六怪之一的胡眉,悄无声息地迎了上来。

聪明机智的小神童顿时心中一凛。不容胡眉开口,就情急地问:“姑姑的这种异常举动,莫非有人在威胁着我的三师祖?”

胡眉先用一根手指竖立在自己的香唇上,然后用手扯着小神童的衣袖,将他们四人引到附近一座异常僻静的住处。在这座院落的上房内,曹玉见到了身任石城岛总管的草上飞孙子羽,以及一度曾和钻天鹞子江剑臣为敌的陆地神魔辛独。

不用他们开口说话,小神童曹玉就猜知事情非同一般了。

草上飞孙子羽用感激的目光看了胡眉一眼说:“自从岛主和江三爷隐居此处,胡眉和耿月(江剑臣破七凶时所收的迷儿,因系驼背神龙耿直之亲女,正式取各耿月)真没少操了心。除去伺侯一切衣食外,还得时时留神前来寻仇的敌人。因为江三侠第二次在峨嵋失力之事已传扬了出去,再加上他们夫妻二人所结的冤仇又多,开始是我一个人赶来,帮助胡眉和耿月。岛主虽能原谅,江三爷已怫然不悦,等我大哥燕凌霄追来,连岛主也怕有损江三爷的颜面;偏偏对岛主极为关切的辛老独也来凑趣,终于惹得江三爷勃然大怒了。按理说,我三人本该马上离开。不料竟在这种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九泉枯骨焦德海的踪迹。”

听草上飞孙子羽说到此处,小神童曹玉刚想插口问话,耿月早一脸惊慌地闪了进来,悄声向草上飞孙子羽禀告说:“属下奉总管之命,一直跟踪焦德海到三盛客栈,果然发现了黑道三残的踪迹。”

一贯傲不服人的陆地神魔辛独,怪眼一翻责道:“亏你还是老驼龙的亲生女儿,也会拿着鸡毛当令箭。”

紧接着,虎头追魂燕凌霄闯进来斥道:“大概咱们这一群人当中,就数你陆地神魔是弯肚子。”

辛独又是一翻怪眼:“凭咱们哥儿仨,再加上一个小神童,我不信收拾不了袁常流的三个残缺徒弟和九泉枯骨。”

虎头追魂燕凌霄又瞪了辛独一眼说:“要真是只有他们四个人,我燕凌霄可是大惊小怪之人吗?”

小神童不想让他们俩继续抬杠,口问:“燕前辈还发现有什么人到此?”

燕凌霄涩声说:“三残的第二个师父,以剑术驰名天南的赤松上人。”

听虎头追魂这么一说,屋内众人全都颜色大变。

就在这时,从不离开华祖庙的女魔王侯国英,突然出现在上房门外。

胡眉、耿月吓得脸色一变。就想扑到侯国英身前跪下请罪,女魔王侯国英除抬手止住这两个极为忠心的侍女外,单独把眼光投向了徒孙小神童曹玉。

直到曹玉跪在三奶奶的面前时,才看出她彻底改回了女装。虽然是荆钗布裙,越显得淡雅宜人,哪还有一丝一毫当年那锦衣卫总督的模样!也不像一个独占海上孤岛,拥兵自卫的一代女魔。

侯国英本来就异常喜爱这个徒孙,何况又在久别重逢之下!除去示意胡眉和耿月分别阻止叶正绿和单玉娥之外,又让孙子羽招呼疯霸王,她本人亲自扶起了小神童。

小神童一心悬挂强敌压境事,开口刚喊出个“三奶奶”,女魔王早玉手轻摇,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然后从挽起的衣袖里面取出一张字柬、一封柬帖、递给自己的总管草上飞。

草上飞孙子羽要不是沉着冷静、处变不惊、智汁过人、久经大敌,女魔王侯国英绝不会委他以石城岛总管的要职。但今天一看岛主递给自己的这两张字柬,脸色竟蓦地大变了。

陆地神魔辛独瞧出孙子羽的脸色有些大异寻常,连忙接过来一看,只见那张字柬上写着:云南狮子山正续寺赤松合什。看到这里,陆地神魔辛独的心头一跳,方信这个空门之中的绝代剑手,果真让黑道三残给扇动来了。

紧接着再看另外那张柬帖,竟是官场中所用的玉堂金马图案的豪华柬帖,上写:败军之将贾善仁携老妻两弟齐拜。

这张柬帖,是江湖人无不避之如虎的黑道四瘟神写来。别看辛独那么大的人物,也像让烧红的烙铁烙了一下似的。

侯国英极为和气地对自己的三个部下说:“现在你们明白剑臣为什么对你们发火了吧!因为凡是敢来找我们夫妻麻烦的,绝不是你们三个能应付得了的。所以,剑臣不想让你们留在这里。”

孙子羽当然知道,这是江三侠和岛主一心想保全他们三个人的半生威名。心头一热,刚想坚持不走,女魔王侯国英早寒下脸来说:“剑臣明知,一般的语言是阻止不了你们擅自行动的,因此才打发我亲自前来。申时之前,你们三人若仍敢滞留在徐州城内,就是不把我侯国英当岛主看待。言尽于此,去留任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辛独出了一会子神,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时至今日我才弄清楚,石城岛的弟兄们为什么都忠心于她。难得呀!”小神童深深一礼说道:“来日方长,相见自会有期。

请三位老人家珍重,晚辈在此恭送了。”

辛独气骂道:“你小子哪里是对我们客气,简直是撵我们三人滚蛋!”

通情达理的草上飞情知非走不行,只好一再叮嘱小神童、胡眉、耿月,一切从事小心,才和辛、燕二人怅然离去。

这座秘密的住所,已无丝毫用处,由胡眉锁好门户,一齐来到了华祖庙。

所谓华祖,乃东汉末年沛国谯(今安徽亳县)人,精通医道,不愿做官,在我国医学上有极大的贡献,人称华祖。后被曹操杀于许昌,可惜不知葬于何处。因华祖常来徐州,所以唐代时期就建有庙寺。

小神童随在胡眉、耿月二人身后,跨进华祖庙,进入东跨院,一眼就看到了他最尊敬的三师祖。

名列五岳三鸟之一、被所有江湖人推之为当代武林之最的钻天鹞子江剑臣,身体虽未完全复原,但他的脸庞之上已开始有了红润之色。曹玉心里明白,这肯定都是三奶奶的功劳。

小神童早就两眼含泪地抢跪在三师祖江剑臣的膝前。

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徒孙时,钻天鹞子江剑臣一向非常严肃的脸上,也破例地绽开了笑容。先向疯霸王鲁夫打了招呼,然后用极为慈爱的口吻询问了神剑醉仙翁、终南樵隐和自己两位师兄的近况。听说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已经惨死,不由得脸色大变;后来听到小神童已将单凤起的孙女单玉娥带来,又连连地夸讲了几句。使小神童曹玉顾忌云海芙蓉马小倩之心,一下子减去了大半。

聪明伶俐的绿衣仙子叶正绿早就拉着单玉娥,先给女魔王侯国英见过礼后,然后又跪拜在钻天鹞子江剑臣的面前。

江剑臣示意妻子侯国英替他将叶、单二女拉起,才向小神童笑道:“看来,到徐州找爷爷麻烦的肯定不止这两批。”

小神童曹玉奇道:“孙儿曾听草上飞孙总管说,师祖和奶奶从来未出过华祖庙一步,胡眉耿月两位姑姑也只探查出九泉枯骨和黑道三残一批人来此,师祖的估计……”

他本来是想说“师祖的估计是否过高”,说到半截,又不敢再说下去。

跨院角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口音,接着说:“岂止是估计过高,还有两批意想不到的客人,于今天早上刚刚赶到此地。说不定等咱们把杯筷摆好,还会有前来赶饭吃的。”

随着声音,从角门外面走进一个身材微胖、掩口短须、守备打扮的武官来。

若不是事先听清了说话的口音,凭曹玉那么锐利的眼光,都瞧不出这位守备大人就是曾被八变神偷任平吾亲口送号为人人躲的小捣蛋鬼秦杰所化装。小神童曹玉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小秦杰先口称师兄,上前给曹玉见了一礼,然后向师爷爷江剑臣禀告:“府衙巡捕头儿向孙儿亲报,九泉枯骨和三残等四人确实是用真名实姓住进了三盛客栈,赤松老和尚一个人挂单在云龙山上的兴化寺内。住在北关四通客店的黑道四瘟神,伪称去泰山烧香还愿,路过徐州,连名都全改了。另外,发现死在峨嵋山双飞桥的岳阳三刀之父——太湖一蛟杜大年,陪同荒江游龙白云飞,今早投宿在城内的招商旅店。最令孙儿想不到的是,隐居在东海之滨的八极怪叟段常仁,带着一胖一瘦两个喘得非常厉害的徒弟,也在今天早上刚刚抵达徐州。”

别看一贯敢打敢拼的小神童,今天听师弟秦杰报出这一大串人的名字,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再看江剑臣夫妇,不光一点惊慌的颜色都没有,就连年岁小于自己、功力低于自己的小秦杰,也是谈笑自若,一如既往,他不禁有些羞愧了。

江剑臣转身吩咐胡眉:“正绿玉娥她们初来此处,人地两疏,由你送往泗水刘府安置,三天之内不准胡乱走动!”

胡眉虽极不情愿,也只得遵命而去。

江剑臣这才笑着向侯国英说:“记得你我初来徐州时,正好是遍地菜花黄如金,如今已是丹桂飘香冰魄圆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咱们都没有出华祖庙一步,这在我来说是为了疗疾静修,势迫处此。在你可是如鸟入笼,苦闷难忍了吧?”

女魔王侯国英异常柔顺地向江剑臣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这一段时间是我侯国英有生以来最幸福的岁月!我不光练成了义父传我的颠倒乾坤大九式,还纯熟了师父新传我的鱼龙十八变身法,甚至连人都快胖得发喘了。”

江剑臣朗声一笑说:“在两个孙儿面前,我不和你抬杠。陪我和玉儿去悼念一下范亚父去吧!据杰儿估计,咱们的徒弟快到了。”

听说现在朝中暂署锦衣卫都指挥、缺德十八手人见愁李鸣快到,小神童曹玉悬着的一颗心马上放下一大半,他太佩服自己的这个师叔了。

只有秦杰气得把嘴噘起了老高,嘟哝道:“都怪师父,硬逼我荣任了这倒霉的兵马守备大人,害得我不好跟着前去。”

侯国英拧了秦杰一下脸蛋,哄他说:“你只要当好守备大人的差事,奶奶一准教会你鱼龙十八变!”

秦杰高兴死了,并亲自下令,让疯霸王和耿月二人看家。

江、侯、曹一行三人,来到范增墓前。钻天鹞子江剑臣指着墓冢对侯国英和小神童曹玉说:“范增,居剿(今安徽桐城)人氏,开始参加反秦的项梁起义,后被项羽用作谋士。因功劳卓著,又被西楚霸王尊为亚父。可叹霸王误听谗言,对其疑忌,中了汉王刘邦的反间之计,不得不告退回乡,气恼交加之下,病死路上。相传西楚兵丁非常敬重范增,将他葬于此地,堆成了一座土山。《魏书·地形志》上记载,彭城有范亚父之冢、《水经注》上也说:彭城之南,戏马台之西即为范亚父墓。”

女魔王叹道:“这就怪不得古人常说:霸王不听范增语,致使乌江剑割头了。”

江、侯二人的对话尚未落音,突有一个葛巾宽衫的古稀老者从墓后转了出来,一声不响地站到了江剑臣的对面。 小神童猜知此人必是八极怪叟段常仁,为防江剑臣有失,刚想抢护在三师祖身前,早让侯国英伸手给阻止了。

八极怪叟段常仁冷冷地问道:“你是钻天鹞子江剑臣?” 江剑臣似乎不屑和对方问答,只把头点了下。

八极怪叟又问:“听江湖上传言,你曾在峨嵋山再一次失力?”

江剑臣还是不屑开口,又将头点了一下。

八极怪叟再问:“直到目前为止,你的先天无极真力恢复了几成?”

小神童虽深知三师祖刚傲成性,一向不出谎言,但在当前的强敌压境下,或许会从权一二,藉以迷惑敌人的一些耳目。

哪料到,钻天鹞子江剑臣竟毫不虚伪地伸出了四根手指。

八极怪叟脸色刷地转和,最后问道:“阁下真敢用仅存的四成功力,来迎战这么多的冤家对头?”

江剑臣还是点了一下头。

八极怪叟赞道:“身遭强敌围困,仍能从容坦荡,阁下真不愧为武林第一人。老夫就此别过,以后再图相会。”

说完转身而去。他那号称胖、瘦双喘的两个弟子,也从隐避处闪出,随在师父的身后走了。

小神童心中狂喜,刚想开口,夸奖八极怪叟段常仁几句,钻天鹞子却面向两棵古柏后面,冷然发话道:“朋友既然先八极怪叟一步到此,为什么直到现在仍在迟迟不发,难道真不相信江某只有四成功力?”

经过江剑臣出口点明之后,左侧那两棵粗近合围的柏树后面,分别闪出来一个人:一个是黑面虬髯,狮口鹰鼻,年纪虽过六旬,仍然神威凛凛;另一个四旬上下,白衣如雪,貌相清奇,神情潇酒,肋下悬剑,手持折扇。

江剑臣兵不血刃就挡退了八极怪叟段常仁。女魔王侯国英就不想让他多费精力了,斜跨一步,抢护在钻天鹞子江剑臣的身前,用手一指黑面老者脱口说:“黑面虬髯,狮口鹰鼻,年过花甲,体魂仍健。你是太湖一蛟杜大年。”

盯了另外那人一眼说:“四旬上下,一身白衣,神态不凡,貌相清奇。你是荒江游龙白云飞。不知两位到此,有何贵干?”

杜大年须眉直竖地吼道:“杜某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尽被江剑臣残杀在双飞桥上,致令我落了个老而无子。我要江剑臣血债血还!”伴随着他吼叫之声,奇形兵刃鱼齿刀抽出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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