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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白雕相随江湖路

独孤一字一句清楚之极地问道:“你不会对我又温柔又体贴,又要同我合床睡觉又给我抓甲鱼吃,待我真正觉得离不开你的时候就又去喜欢别的男人,同人家又抱又吻的罢?”

这面雪儿还未回答,那面公冶红已是痛楚之极地哀鸣了一声。

独孤并没有抬头看公冶红,他知道此刻她定然在盯视着自己。

雪儿道:“我要你,我就会待你好好的,无论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会待你好,只是我不会抓甲鱼给你吃,让雕儿给你抓野兔山鸡吃罢,又温柔又体贴我倒是会的。”

独孤道:“那好,让你爸爸他们走罢,我不愿见他们。”

欧阳霄道:“雪儿,你不改变主意了么?”

雪儿道:“不会了。”欧阳霄一直沉着脸看着两人对答,此时听了雪儿的这句话,盯着她看了半晌,叹息一声,便向公冶红身边走了过去。

公冶红闭了眼睛站在那里。

欧阳霄道:“红儿,我们走罢,有了你,失去了女儿我也值得。”说完了伸手拍开了她被点的穴道。公冶红穴道一解,竟是一侧身就倒了下去。

原来她已然晕去,只是穴道被封,因此僵在了那里并没有摔倒。

欧阳霄伸手横抱了公冶红快步离去,片刻间消失在山后去了。

笑魔伤好后一跃而起,睁目四顾,不见了欧阳霄,急迫地问道:“老毒物的儿子呢?”

雪儿道:“爸爸到栖鹰潭去了。”

笑魔听了,竟是二话没说,撒腿便追了下去。但片刻间又转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独孤的面前。

独孤也立时跪在地上,他不明白何以师父会突然之间给自己跪倒。

雪儿也懂事地跪在了独孤身侧。

笑魔道:“我跪你,你是还不上的,徒儿,你跪下也没有用,还是乖乖地听我说罢。”

独孤叹息了一声道:“师父,反正我也没有几日好话了,就索性为你做一件事罢,你说,是甚么事?”

笑魔道:“是两件。”

独孤道:“好罢,两件,只是我不一定能办得了。”

笑魔道:“你定然办得了。”

独孤道:“那好,甚么事?”

笑魔道:“第一件,打败剑魔。第二件,打败剑魔。”

独孤大是奇怪,道:“这不是一件么?”笑魔道:“是两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件比第一件要难得多了,不过你现下功力已经很好,百日之后定然会达到炉火纯青,追无可追的境界。”

独孤道:“我以前就是在自觉不自觉地练着师父所授的功法,因此现在才会有一些功力,不知道百日之后会不会再长功力,能不能活到百日之后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尽力去办这件事就是了。”笑魔道:“是两件。”

独孤道:“好,是两件,我记住了。”笑魔道:“对了,马虎不得的,剑魔在熔岩岛上。”说完后快捷之极地起身突去,片刻间便消失了踪影。

独孤看着师父消失了踪影,方才觉得这二十余日来对这个老人竟是生出了感情来,他叹息一声,良久不语。

雪儿道:“熔岩岛在甚么地方?”独孤道:“我也不知道。”

雪儿道:“那我们到甚么地方去找这个熔岩岛?”

独孤道:“我们不去熔岩岛。”

雪儿惊问:“为甚么,你不是答应了你师父去熔岩岛的么?”

独孤道:“我是答应了,不过我们先去了栖鹰潭再去熔岩岛。”

雪儿偎在独孤身上、不再言语了,良久,方始抬起头来问道:“你是因为怕我跟着会碍了你的事么?”

独孤想了想,道:“不是怕碍事?你待我这么好,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熔岩岛上。”

雪儿道:“你可以带我去,自然也可以带我回来,我要你,我不要自己留在那个熔岩岛上。”

独孤只好道:“告诉你说、我只不到两个月的寿命,因此我得先把你交给你爸爸,然后再去溶岩岛,去了之后我就不再回来了,胜也好,败也好,活也好,死也好,我决定就留在那熔岩岛上了,若是我带了你去,我死了之后,不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在那熔岩岛上么?”

雪儿顿时泪水盈眶,说道:“我要跟着你,据说过你要我的,自然不该把我丢下不管,我也说道我要你的、死也好,活也好,我都同你在一起……只是,只是你还这么年轻,武功又这么好,为甚么!为基么却只有两个月的寿命了呢!”

独孤道:“一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你知道去栖鹰潭的路么?”

雪儿道:“知道的,不过我仍不去那里好么?”

独孤道:“好的,现在我带你去到一个地方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安好听去熔岩岛的路。”雪儿一下子吊在了独孤的脖子上。

是夜,火龙潭边忽然传来一声悠长而响亮的啸声;啸声刚落,一声马鸣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一个人影从石后走出来,仔细听了听,确信洞中之人并没有惊醒之后飞身跃上马背,向东急驰而去。

他就是独孤,经过近一月的疗伤学艺,终于又重现江湖了。

这日,在河南与湖北交界之处的荆关县城内,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正在一家酒馆门前乞食。几个小儿跟在他的身后抛石子,唱歌谣,他浑若不闻,脏习兮的脸上看得出他曾是一个俊秀的人。但眼下却是谁见了都要紧皱眉头。

酒馆中的小二从客人剩下来的饭菜之中捡了几样好的拿到门口来,仔细地看了看那个乞讨的青年,忽然皱了皱眉头。把盘子放在地上转身入内去了。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老人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扭身走了,刚刚定得个三五步,又扭回身来,对那个青年乞丐道:“年轻人,现在甚么营生都做得,就是偏偏讨饭这营生做不得,年纪轻轻,学些甚么手艺都来得及,干嘛非得干这讨饭的营生遭人白眼呢。”

那青年乞丐懒洋洋地坐在地上,身子一侧又倒了下去,把嘴唇凑在那个盘子上吃着,不知是因为懒得动手还是因为嫌弃手脏。吃了两口,那青年回身说道:“这讨饭的营生虽说是遭人白眼,总比那些杀人放火的营生好一些,再说,这营生做好也当真不易呢。”

说完又把嘴凑到盆子上去吃起来。

老者道:“就是就是,你道那店小二为何给你拾了这许多好的吃却给你放到了地上,他是先前没有看清,以为你是丐帮的人物,待到看清你身后一只袋子也没有,自然就知道你不是丐帮的人物了,所以才翻白眼给你,唉,这世道,这世道!”

那青年乞丐转过头来盯着老者看了一眼,问道:“老人家,你定然是见多识广,你可知道那熔岩岛在甚么地方么?”

老人道:“在东海边上的月岩庄乘船向北行五十里就到了,那是个很大的荒岛,岛上有很多古怪,你问这个干甚么?不过你算是问得对了,这世上只怕是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个岛,我也是因为跟爷爷出海迷了路才漂到那个岛上的,唉,十多年喽。”

那青年乞丐听了老人如此说竟是猛然从地上跃了起来,在那人老人的脚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咚咚地磕了八个响头。

那老者料不到他的一番话竟会使这个青年如此感激涕零,他怔了一怔,急忙去伸手相扶,但尚自没有将那青年扶起来。一件更加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青年从背上的包袱中竟是掏出了一锭重约五两的金子双手捧着送给那个老人。

老人一惊,险些没有仰面一跤摔倒,虽是强自撑持着站住了身子,但浑身颤抖,根本无法去接那锭金子,兼且嘴唇哆嗦,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老者这一怔之际,旁边的一个过路乞丐已经顺手将那锭金子夺了过去,顺便一脚将那青年踢得仰躺在地上。

老者立时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那个乞丐道:“你,你怎么抢我的金子?”

那个乞丐尚自没有说话,旁走过来一位背后背着八只布袋的中年乞丐,他额头正中印堂穴上刚好长了一颗黑痔,那上面不多不少亦是长了长长的三根黑毛。

中年乞丐接过了那个青年乞丐速过来的金子看了看,冷声说道:“这金子定然是偷盗所得无疑;谅这个臭花子也不会有这种十足的纯金;他如果有就不会要饭了。”

那青年乞丐道:“他还有一个包袱。”

中年乞丐道:“一发拿过来”

那个青年乞丐听了立即跑上前去,伸手就去提那青年的包袱,可是他竟是一下子没能提起来不说,一饺摔了一下,额头撞在地上的石子上,立时流出血来。

那乞丐用手捂着额头的破处,怔了一怔,忽然伸手一指道:“他打我!”

青年一直默声不语;这时候,张目看了看那额头破了的乞丐,又扫了一眼额头带痣的乞丐,什么话都没有说,竞是伸手到包袱之中又检出了一块足有斤重的大金,对那先前的老者道:“老人家,多蒙指教,请收下。”这边一闹的时候,已是立时围上来许多人,大家都惊奇地看着这个身穿破烂衣衫却又挥金如土的人。

没料到那中年乞丐竟是在众目奎奎之下又是一把将金子夺了过去,同时又对青年喝道:“还有多少,统统拿出来!”

青年道:“你把金子还我,这老人有恩于我,我须得先谢过了这个老人,然后我把剩下的金子都给你。”

那中年乞丐一声冷笑竟是一脚又把那青年踢翻了,然后亦是伸手去提那个青年的包袱,但是他亦是没有把那包袱提起来,只提到一半的时候,哪包袱就脱手掉到了地上。

中年乞丐一见丢了面子,抬脚便向那包袱上踢去,但那包袱并没有被踢飞,只是向前滚动了一下,他却立时痛得额头见汗;双手扯在都只踢伤的脚上。他手中的金子也掉在了地上。

青年拾起金子,又是双手捧着送给那个老人,老人急忙伸手接了。青中提起包袱,转身便向人丛处挤去,但是他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了回来。

只见一个高大的壮汉站在他身后,冷声说道:“看来你是真人不露相,留下万儿再走!”青年道:“我没名字,没万儿。”

壮汉一巴掌向那青年的脸上打过去,那青年吓的急忙哈腰一躲;同时却把背弓了起来,口中叫一声:我的妈呀,打人啦!”那壮汉的巴掌立时就打在包袱上,惨叫一声,手臂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周围看着的人非但不为这三个打人的人气愤,反倒都是一同把目光投注在青年的脸上目光尽是责备。

青年叹息一声,拉起那个老人转身欲行,猛听得一声炸雷也似的吼声道:“站住了,甚么事!”

青年回头时,见是一个矮胖子从人丛外挤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美艳的女子。

场中受了伤的三个人立时都垂于恭立一旁,再也不敢言声。

矮胖子看了那青年一眼,问道:“你是怎么把他们三人打伤的?不留下几手就想走么?”

青年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是金国人?”

矮胖子眼睛一瞪,道:“不错,我看你是活腻了!”

那美艳的女子却道:“师兄,这等下三滥的花子也要你来动手么?”

矮胖子立即冲那美艳女子一笑道:“不错,是不该我动手。黄五,把这小子抓回去,看看他到底是甚么来头。”

那个中年乞丐立即一拐一拐的上前,指着青年道:“你说,你是甚么来头?”

青年道:“和你一样,要饭的,又和你不一样,自己要饭自己吃,从来不拍外人的马屁。”

那些围观的人竟是有些愤然地盯着那个青年,纷纷议论着:“吆喝,他还狂着呢!”

“他这是找死!”“不知他是从那个赃地方来到咱这儿捅漏子来了!”“他死也好,活也好,捅了漏子都是我们大家堵。”

黄五一听,不待矮胖子发话,已是一掌当胸击过去,但听得扑的一声打了一个结结实实,同时他掌变指,飞快地点了那青年身上的数处穴道。

那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立时变得僵硬之极。

人群中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黄五回身对那矮胖子道:“婴爷,我点了他的穴道!”

矮胖子道:“你身为丐帮一名八袋弟子,竟是这般的没用,一个普通的臭花子你一掌都打不死,将来我大金国还有甚么理由重用你们?”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轰声,接着有人说道:“婴爷爷,露一手!”于是众人纷纷嚷着,非要让那矮胖子露一手。

那矮胖子向前跨了一步,微笑着当众把食指竖了起来,当众转了一圈,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眼紧紧地盯在那只竖起来的手指上,良久,那根手指竟是冒出了阵阵白气,接着渐渐地变得血红鲜艳起来,他叫道:“拿碗凉水来。”

有人立即在酒店内取了一碗凉水出来。

矮胖子接过了那碗凉水,将手指向那凉水中插了进去,那凉水竟是哧的一声冒出大团大团的热气来。

人群中静默半晌,接着是一片响亮的彩声。

那矮胖子并不算完,又把手指拿了出来,竖在那里盯视半晌,待手指又变得鲜红之后,他一手把碗高高地端了起来,然后用那手指在碗底上用力一捅,又去捅,那只碗立即有两条水柱从碗底流了下来,片刻之间就流尽了。

众人发出一片震天般的喝彩之声。

矮胖子把碗顺手一抛,伸着手指指在那青年的额头上,说道:“你若是不说出你是甚么来头,我这一指点下去,你可知道会是一个甚么结果?”

众人喝道:“点下去”“点下去!”

矮胖子微微一笑,回头对黄五道:“你看准了,我的一指之力及得上你的多少掌力!”说完了就欲对着那青年的额头戳下去。

突然那美艳的女人道:“师兄,你这么一下子戳死了他,可就大煞风景了,虽说是百姓们对我们甚是拥戴,倘若我极不以仁义待人?也是有违师训的,可不要忘了。”

矮胖子道:“我一个大金国的高级信使,杀一个蛮花子,又算得上甚么不以仁义待人了?再说百姓们都要我杀他,我若是不杀也有负众望!”众人道:“点死他!点死他!”

青年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突然道:“你们都是汉人,我也是汉人,你们当真就那么希望他一个金国狗杀了我么?”矮胖子道:“你说什么?”人丛中有人道:“我们虽是汉人,可没有你那么下贱,你同我们相比,不害燥么?”人们立时大笑起来,有人道:“真是做梦!”“他以为他也是汉人?”“汉人都象他那样子,可叫人家金国笑掉了牙齿!”

那个受了青年金子的老人转身欲行,却被人群挤住了,矮胖子走到青年跟前,道:

“你若是不说出来历,叫我一声爷爷我就免你一死。”

青年道:“你是想娶你的小师妹,因此想用我的脑袋来炫耀本事,我无论说甚么,你都会点死我,你也不用卖关子了,这就象你的小师妹无论你怎么样最终也还是不会嫁给你一样,因为你是一个矮胖子,这一点改变不了,你杀再多的汉人也改不了,所以说你师妹就是嫁给我也不会嫁给你。”

青年的这句话说完了,众人一时之问全都征住了。

美艳的女子首先明白过来,脸涨得通红,说道:“你说甚么?我嫁给你?”人群立时又轰笑起来,有人竟然向那青年扔石头,吐唾沫。

青年道:“我是说你嫁给我,我也不会要你。”

矮胖子再也忍不住,已是伸指向那青年的额头上点了过去,但听得喀的一声,青年仍是睁着双目坐在那里,矮胖子却捂着手指嚎了出来。

这下所有的人全都傻了。

那个受了青年金子般老人这时双手合十,口中默默地念颂着阿妳陀佛,趋乱钻出人丛走了。

这时空中忽然传来阵阵儿啼之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空中飞临了四只巨大的虎头白雕在空中盘旋着。那些围观的人众有的已悄悄地溜走了,但大部分人不相信这个青中真就是佛爷下凡,仍自留在那里围观,等着看热闹。

青年见了白雕,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但是那个美艳的女人张口喝住了他道:“我知道你们汉人有一种功夫叫金钟罩,称道这门功夫当真就没有人能破得么?”

青年道:“你长得那么丑,只能嫁给你师兄,谁还愿意在这里陪你。”说完了又是转身欲行。但是那美艳的女子已经跃了过来,挥起宝剑但向他劈了过去,口中说道:

“你知道莫邪宝剑无坚不催么?你污辱我,须得付出代价!”

对那女子劈来的一剑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不闪不避地站在那里,但是众人却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的宝剑擦着那青年的身侧劈了过去,沾也没有沾上他一分一毫。

女子连劈三剑,剑剑都落了空。

众人明明看到那青年并没有躲避,可是不知何故,那女子的剑在将劈到那青年身上的时候,众人都感到眼神一跳,那女子的剑立时落了空。

女子一见,宝剑舞得愈急,直如狂风暴雨一般地向那青年身上倾泻过去,剑刃劈空之声愈来愈见凌厉。

突然那青年问道:“你用的当真是莫邪宝剑么?”

那女子一谔,停下手来问道:“是啊,你为甚么问这个!”

那青年道:“不为甚么,只怕你用的假贷。”

那女子一听,愈加气愤,宝剑更是猛烈地向那青年身上劈过去。

猛然之间,那青年好似转身要逃。那女子心下一喜,宝剑立时挟着风声向那青年连肩带背地劈了过去。

那青年好似并没有发觉宝剑已然从背后劈过去,竟是抬起头来仰天看着那四只慢慢降落下来的巨雕,眼光落在那只降得最快的身体巨大的巨雕身上。

那女子暗喜,手上运上了十层的力道,将宝剑斩了下去。

那剑眼看着已然到了避无可避的程度,众人都是一声惊呼,胆小的人已是闭上了眼睛。

可是,就在那女子的宝剑沾上那青年身子的一瞬之间,那青年将身子轻轻一侧,那女子的莫邪剑一下子斩在了青年背着的包袱上,但所得当的一声响,那女子立时怔在那里不动了。

众人张目看时,见那女子的宝剑只剩下半截拿在手里,剩下的那半截已然飞得不知去向。

那女子楞怔之际,那青年已是闪身躲入了人丛之中。

这时,天空中的四只巨雕竟是都落了下来,众人看得呆住了。

那金国的矮胖子及美艳女子似也忘记了那青年,同时把目光投注那四只怪异之极的白雕身上。

那几名丐帮的弟子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

那四只白雕一落地下来,众人跟前顿时一亮。

只见那只最大的雕背上走下了一个艳美之极的女子,身穿紫衣,黄金腰带,挟弓挂箭,腰悬宝刀,美目流盼,在人众之中扫视着,目所到之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目光不敢与视。

这女子太也高贵,又是这般怪异地从雕背上走下来,众人别说是亲见,便是听也都没有听说过。

矮胖子和美女子也是惊异地看着。

紫衣女子在人众中找了半天,最后失望地摇了摇头,转头对那只巨大的白雕道:

“龙儿,不是你看错了罢,怎么这些人里边没有他呢!众人这时才知道她是从天上下来找人的。都是惊奇万分地睁大了眼睛,心想这样的女子所找的人不知会是高贵到甚么程度那只叫做龙儿的白雕听了那紫衣女子的话竟是如婴儿一般的碲叫几声,使劲地摇头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人众。

紫衣女子向人众中看去,仍是一无所获。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那个中年乞丐身上,她走过去,声音清脆地问道:“大叔叔,你看到我的大哥哥没有!”那个中年乞丐正是额头长着黑痣的黄五;他听见那紫衣女子问他,立时大有受宠若惊之感,温声道:“谁是你的大哥哥,他长得甚么样子?穿着甚么衣服?”

紫衣女子道:“我大哥哥叫独孤,他长得很漂亮;穿你一样的衣服。”这几句话说完了;只把众人惊得张开了嘴巴合不上,内中的武林中人更是心中暗惊万料不到名动江湖的独孤会来到此间。那黄五听了独孤的名字亦是脸上勃然变色冷声道:“你说的就是那个与洪七结交的半死不活的独狐么?”

这来的紫衣女子正是雪儿,她听了黄五的话,小嘴立时嘟了起来,转过来道:“你说话这么难听,我不跟你说了。”

转头间忽然见到那金国的美艳女子,走到她跟前问道:“大姐姐,你见到我大哥哥么!

那美艳的女子尚没有说话,矮胖子已是将话头拉了过去!“你说的就是与我大金国做对的独孤,我们正要找他!”

雪儿一听,眼中顿时一阵迷惑,美艳的女子已是接过了话头道:“师兄,这女子定然与那大对头极有渊源,我们抓住她不愁找不到独孤。”

矮胖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忍着手指上的剧痛,跨上两步,厉声说道:“贱人,跟我们走罢,否则有得苦头你吃了。”

雪儿迷惑地问道:“你是叫我么?我叫雪儿,不叫贱人,我为甚么要跟你走?”

这句话说来,众人才知道这美艳绝伦的女子虽是容貌高贵,衣着华丽,却是一派天真。猜想她的父母定然是家财万贯的豪门,顿时有的恭敬,有的同情,有几个身手不凡的已是准备出来打抱不平,但看到对手是金国的使者和丐帮的人物,也就暗中咬了咬牙又缩了回去了。

矮胖子道:“好,雪儿……”他刚刚只叫得一声好雪儿,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但听得喀的一声响,一枚石子飞入他的口内,竟是把他的牙齿打了一颗下来。

矮胖子一口将牙齿吐在手里,破口大骂,但是没有一人出来应场。

美艳的女子好似有些看出势头不对,正欲拉着矮胖子离去,却听得人群中儿啼之声阵阵传来,急忙抬头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那四只白雕将那个用包袱震断她宝剑的青年啄住了,不住地向人群外面拉扯着。

雪儿一见那青年立时惊喜交集,飞身扑过去便把他抱住了。

这青年便是独孤了。

独孤见再也躲不住了,便伸臂将雪儿揽住了。

那些先前自认比这个青年高贵的人们此时使劲地揉着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雪儿使劲抱着独孤亲着,口中说道:“大哥哥,我找得你好苦,你不会再抛下我一个人走了罢?”众人感到是在听天书一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么一个臭花子会把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抛下不管。

独孤道:“实在是你不该找来,这里距栖鹰潭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你去找你爸爸去罢。”

雪儿一听,脸色立时沉了下来,现出伤痛欲绝的神色,顿然把腰上宝刀锵池一声抽了出来。

那四头雕儿本来都为小主人找到了意中人而兴奋地叫着,这时竟也都是静下来看着小主人。

雪儿把宝刀在手臂上一拉,白晰的手臂立时被割了一条口子。众人见了,一同惊呼出声。

雪儿宝刀一转,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声音清脆地道:“你说你要我,再也不抛下我。”

她手臂上的鲜血快速地流着,地上瞬时间便流了一片。

四只雕儿一片啼鸣之声。

独孤若是出手制止她、她只要手腕一动,定然已性命不在、若不制止她,她就那么让手臂上的血水向下流着,也定然是一样的结果,一时间脸色通红没了主意。

众人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便是那金国的矮胖子和美女子也看得膛目结舌。

丐帮弟子更是张口垂涎地傻在那里。

独孤无奈,只得道:“雪儿,我要你。”

雪儿一下子扑到了独孤身上,独孤急忙点了她手臂上曲池、少海和尺泽穴,为她止血。旁边早有人递上了金创药,独孤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给雪儿敷上了。

雪儿却掏出手帕来给独孤揩着脸上的污垢,口中说道:“这几日来,只怕是你一次脸也没洗过的。”

独孤抱住了雪儿,指着那金国的矮胖子道:“你以后别让这种狗子叫你雪儿,若是他叫了,你就打掉他的牙齿。”

众人这时方始明白适才那枚无名石子的来历。

矮胖子一楞,正欲破口大驾,但想到动起手来自己定然不是对手,于是强自忍住了,拉起那美艳的女子转身便走。

但才走得两步,只听石子破空之声传来,两人竟是双双跪在了地上。

独孤道:“我适才听说你们正欲找我,为何眼下见了我却要走了呢?”

那几名丐帮弟子本来转身欲行,此时见了那金国的一男一女的狼狈之态,脚下如生了钉子一般,再也挪不开半步。

独孤问那黄五道:“洪七怎么了?”

独孤道:“你不说么?”

黄五听了,脸色立时惨白,颤声道:“帮主贪吃,被执法长老麻翻了困在三宫洞。”

独孤道:“三宫洞在甚么地万?”

黄五道:“从此向西、不到百里。”

独孤道:“你能带我去么?”

黄五道:“这……这……能,能。”

独孤转身道:“雪儿,这两个狗男女送给你,你要不要?”

雪儿道:“我看他们脏得很,我不要,我只要你一个人。”

独孤道:“他们又脏又没人要,你说怎么办好?”

雪儿道:“放他们走了罢,怪可拎的。”

独孤没说甚么,走到那个矮胖子跟前,伸出一只小指,在破衣上轻轻地点了几个洞,然后把手指竖起来,说道:“拿坛酒来!”

早有人进店,飞快地捧了一坛酒出来。

独孤接过酒坛,对雪儿道:“我身上没有银子了。”

雪儿一怔,但显然她身上也没带得金银,她顺手摘下一只耳环送给独孤,独孤随手抛给那个递给酒他的人,那人惊恐万状地接在手中不知如何是好。

独孤把小手指向那酒坛中一伸,那酒坛立时着起火来。

众人看得话也说不出来。

独孤用手一捂,将酒坛捂灭了,衣袖一挥,把那美艳的女子竟是带得向旁飘开三尺,但仍是跪着,好似不曾移动过一般。

独孤用小指飞快地在那只酒坛上点着,那只酒坛如陀螺一般在他另一只手上转着。

众人见他快速地点了那酒坛半晌,那只酒坛仍是没有甚么变化,正自迷惑间,独孤已然点完了,他把空酒坛举在矮胖子头顶上,用手在那酒坛底下一敲,但听得哗地一声响,那酒坛在一瞬间不知生出了多少个指洞,坛中的酒水倾刻之间从指洞中流出来,尽数撒在矮胖子身上。

众人看那酒坛,见那酒坛竟是变做了竹篓一般处处是洞,那些洞孔都是手指粗细;整齐有规律地排列在酒坛上,煞是好看。

独孤将酒坛一抛,那酒坛旋转着飞了出去,却忽然之间如长了翅膀一般地倒飞了过来,慢慢地降落到地上,竟是没有摔破。独孤竖起小指对矮胖子道:“你们的师父是谁?

你们是淮?”

矮胖子早已吓得浑身发抖,这时听了问话却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师父叫完颜伤,是天下第一高手,我是他的七弟子阿骨婴,这是我师妹花刺茉儿。

独孤道:“你们师父来中原了么?”

矮胖子尚未回答,花刺茉儿已是抢过话头说道:“来啦,他老人家马上就到,我们是来给他订席的。”

独孤问矮胖子道:“真的么?”

矮胖子阿骨婴只得点头道:“是真的。”说完了回头去看了花刺荣儿一眼。

这时人众中有人喊道:“他们是撒谎,他们师父不会来,烧死他!”

众人跟着起哄:“烧死他!”独孤看着雪儿,见她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好似对周围的世界并不在意。矮胖子阿骨婴和花刺荣儿都是惊恐万分地看着独孤,椎恐他把手一伸当真将火点着了。

独孤看了看自己的小指,当真的向矮胖子身上点过去。

矮胖子吓得惨声而呼,站起身来撒腿就跑,跑得了几步方始明白独孤并没有将他点着,而是给他解开了穴道,独孤随既衣袖一拂,向花刺莱儿的肩上拂过去。

花刺荣儿见独孤衣袖又拂了过来,立时闭住了呼吸。

独孤见一沸竟是没能解开她的穴道,怔了一怔,把衣袖在鼻子上闻了一闻,顿即明白过来,于是说道:“花刺荣儿,你不爱闻我衣服上的臭气么?那你就跪在这儿罢,待会儿等你师父来了自会替你解开穴道。”

花刺荣儿一听顿时急了,忙抽了抽鼻子道:“我爱闻的,你给我解开了罢。”

独孤大大方方地将那只酸臭之极的衣袖向她挥了过去,花刺荣儿哪里还敢闭住呼吸,鼻中尚没有闻到那股酸臭之气,穴道已自解开,她站起身来,忙又闭住了呼吸,却顿感天旋地转。好似周身的穴道毛孔同时被封住了,险些摔在地上,她急忙又打开了呼吸,虽是那股酸臭之气阵阵冲入鼻内,她却如同闻着芬芳之气一样使劲地吸了几口,那股晕眩之感才告消散,她哪里还敢多言,飞快地追她的师兄去了。

雪儿又跑过来抱住了独孤。

独孤道:“我这一身酸臭,那金国女子都不爱闻,你离我远些罢,脏得很。”

不料雪儿顿时满眶泪水,显是委屈之极,道:“我要你,并不是耍你的衣服,你又要抛下我不管么?”

独孤道:“不会,我答应了自不会悔改。”

雪儿道:“你只答应了要我,并没有答应不抛下我。”

独孤道:“所以你就要时刻吊在我的脖子上?”

雪儿道:“这是自然的。”

独孤道:“那我吃饭怎么办!睡觉怎么办?”

雪儿道:“一样的,就这样。”

独孤道:“甚么时候你不吊在我脖子上?”

雪儿道:“你与人打架的时候,那会防碍你。”

独孤道:“好罢,我答应不抛下你。”

雪儿欢叫一声,在独孤的脸上吻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松开了。

两人这样旁若无人地说话固然希奇,众人却更是希奇他们明明看见剩下的事情只是人家青年男女之间的私情,再也没甚么打架斗殴的事情好看,可是仍旧不肯散去。

独孤和雪儿两人也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一个是臭花子却武功绝顶,惊世骇俗。一个美若天仙自空而降,却非要贴在那个臭花子身上,一时间整个荆关县都在传涌着他们两人的事情。

独孤带着黄五走进了那家酒店,店主人忙不迭地给二人端上菜着,黄五知趣地到旁边的桌上吃饭去了,留下独孤和雪儿在那里慢慢地喝酒等那第一高手完颜伤。

看看天色将黑,狼孤仍是不见那完颜伤,料定是那矮胖子和花刺荣儿为了脱身而撒谎,便带着雪儿从那家酒店离去。

三人一路向西,天空四雕,地上白马,午夜之时已是赶到了三宫洞左近——座树林之中。

黄五道:“再向前走便是三宫洞了,二位自己去罢!”

独孤道:“你为甚不去?”

黄五流泪道:“我实是没有面目见帮主了。”

独孤道:“你能侮过就好,我也不罚你了,倘若仍是认贼做父,那可是没有这么便宜了。”

黄五跪在地上,咚咚地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去,飞快地消失在林中去了。

黄五才走,雪儿忽道:“大哥哥,我有些头晕。”说完了靠在独孤的肩上。

独孤只道是她累了,抑或是只想靠在自己身上,是以并没有在意,不料手触到她的脸上,发现她的脸竟是滚烫的,立时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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