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身受重伤勉强离开大厅,到得石阶之前似乎四肢百骸都欲散去,眼前一黑便往前扑倒。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扬渐渐醒转发现自己盘腿而坐。胸前一股热气流窜,风清扬知道有人正运气治疗自己的伤势。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渡厄与自己对坐,四掌相贴,内力源源不断输入。渡厄头顶白气不散犹如蒸笼一般。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渡厄吐了一口气放开双掌。
渡厄睁开眼见风清扬翻身跪在地上,微笑道:“风施主的根基扎实,实为武林难得的奇才。”
风清扬感激道:“大师耗费真元为晚辈疗伤,此恩此德,风清扬没齿难忘。
渡厄道:“风施主伤势尚未完全恢复,这里有几颗药丸,每日服一颗,七天之后伤势当可痊愈。”
风清扬道:“内子离我而去,晚辈痛不欲生,请大师收回丹药转赠有缘人。
渡厄听得他语意竟欲殉情,心中道:“如此英侠佳人,难道竟同日殒命?”
想起女施主临死前的托付,心中有了计较。
渡厄缓缓的道:“风施主,尊夫人谆谆劝告你置于脑后,岂非有愧往者。应当爱惜性命,使往者得以无牵无挂往登极乐。”
风清扬垂泪道:“晚辈心伤不已,已觉人生无趣。”
渡厄道:“既有其生,必有其死。生死之数,早有天定,一切都是缘而已。”
说完飘然而去。
风清扬在娇妻前呆立一夜,想到轻柔细语不复得,泪盈满眶,不知不觉天已大白。风清扬抱起娇妻,将其葬在后山之巅。风清扬跪在坟前道:“夫人,待我俗事一了,必来此伴你一生。”
风清扬心中想到一切事情来的太快又曲折诡异,连师父遗容都没见到,于是回到灵堂,只见师兄弟都在守孝,无法进入,只好等到晚上再偷偷进去。绕到后院,跃进师父房间,只见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在床前睹物思人,暗自神伤。
忽听得轻微呼吸声,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并没有人。再仔细一听,确实有呼吸声,只是来自床板底下。风清扬想翻开床板,用尽力气也搬不动。风清扬四处寻找是否有机关。终于在床头找到一个扣环,用力一拉,床板翻了过来。风清扬剑往下一看,惊呼道:“七师弟?”风清扬将他抱起,感觉他十分虚弱,立刻将他带下山找大夫。来到一家回春药,大夫一把脉忧心道:“这位小哥多日未进食,有虚脱的现象,我开一些条理的药方。这三天只能以稀粥食,若三天后未有改善,恐怕日后身体大有损伤。”
风清扬将他抱到客栈,经过三天以后,葛清修终于慢慢恢复元气。风清扬来到师弟床前,葛清修缓缓道出事情本末。
葛清修道:“师父受魔教伏击受伤,本来修养半年便可痊愈。十多日前,师父突然叫我到他房里,要我向其他师兄弟说我因故要回乡一趟,然后佯装下山,到得山脚下,我又偷偷回到师父房里,师父便叫我躲在床下。因为我个子最小,所以刚好躲的进去。一日,二师叔来到师父房里,要师父提早举行掌门比试。师父不肯,二师叔说风师哥回不来了,早晚掌门之戒会落入气宗手中,师父说比试与人无关,那是先人传下来的规矩,岂能说改就改。后来二师叔又说藏经处他早知道,只等师父归天取下掌门之戒。师父大怒,说藏经处向来只有掌门知道。二师叔说。那是师娘告诉他的。师父不信,师叔又讲了好多师娘的事,师父一听之下一口气喘不过来……”
风清扬越听越奇,问道:“师娘和二师叔?藏经处?”
葛清修道:“二师叔说师娘怀的孩子是他的,师娘难产而死他很伤心。那藏经处是新任掌门在一个月内可持掌门之戒到后山,会有一个人带掌门到一处隐密的地方,那里有历代华山前辈的武学经典,新掌门有一个时辰可研览典籍,师叔说就说前几任掌门都是剑宗,所以气宗一直被剑宗欺压。”
风清扬心中将前因后果想了一想,原来如此。一切都是二师叔的诡计。他大概计划很久了,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风清扬道:“袭击师父确是魔教的人吗?”
葛清修道:“师父说是魔教的人没错,好像是魔教的长老。二师哥,我们回去后揭穿二师叔的阴谋好吗?”
风清扬道:“师弟,现在我已经被驱逐出师门,你不可提起我。你回去后万不可提此事,否则剑宗的师兄弟生命会有危险。现下我们的武功打不赢师叔,待我寻得云游四海的太师父后,请他主持公道。”
葛清修道:“二师哥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
风清扬道:“知道此事的只有你我二人,我现在已破教而出,成为正派中人眼中的无耻之人,我说的话没人会信。到时候只有你能证明事实的真相。为了师父,为了华山,你一定要忍辱负重。你懂吗?”
葛清修道:“二师兄我听你的话回去,你一定要找到太师父,为师父报仇。”
风清扬摸了摸师弟的头道:“你一向都是师父最疼的徒弟,千万别让师兄失望。等你养好身体后,自己回去吧!”
风清扬悄悄的埋伏在华山山后,等待师弟所言的之事。等了十余天,一日清晨,果见大师兄清源疾步而来。风清扬隐身大石之后,听的大师兄喊道:“在下乃华山新任掌门,有请护法使者。”过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动静,风清扬心想大概这个什么护法使者没空来吧!”
心中话还没说完,忽觉背心一麻,就此不省人事。
风清扬睁开双眼环顾四方,发觉身在一石洞中。洞中桌椅一应俱全。风清扬步出洞来,看见一灰袍老者坐在一大石上闭目凝神。风清扬细看老者,其身穿灰衣布袍,须眉如银。风清扬站在原地怕惊扰到老者。过了一会儿老者睁开眼睛。风清扬和他眼光一对,但觉目光如电不由的心中一震。
风清扬抱拳道:“请问是前辈带在下到此地吗?”
老者不答反而闭上双眼。风清扬回想自己遇袭的情形。自己毫无察觉背后有人,这出手者武功匪夷所思。心念一动道:“原来老前辈是护法使者,不知前辈带在下到此是何意图。”
老者闭目答道:“你是风清扬吧?”
风清扬心中一凛道:“晚辈正是,请教前辈如何……”
老者打断他的话道:“听说你为了一名风尘女子触犯戒律,少年沉迷女色,可惜啊可惜。”
风清扬听他提起亡妻,心中一痛道:“前辈此言差矣,拙荆乃晚辈名媒正娶之人,岂是烟花巷中之胭脂俗粉。”
老者摇头道:“卖笑女子岂有真情真意,不过另有所图罢了。”
风清扬大声道:“就算拙荆曾误入风尘,那也不过是造化弄人而已,我夫妻情比金坚,前辈休得侮辱拙荆。”
老者道:“只要你承认己之过,我可荐你再入华山,如何?”
风清扬气愤道:“我无过。”
老者奇道:“那你为何甘受三掌之责?”
风清扬凄然道:“我有辱师命,竟连恩师最后一面亦不得见,有生之年,当为师父报仇雪恨。”
老者心道:“原来如此,江湖传言果不可尽信,破教而出后一切所为皆与华山无关,如此心意,当真难得。”
老者睁开双眼道:“听说日月神教教主方恨天武功出神入化,再加上左右光明使和魔教长老,你独自寻仇,恐怕未到黑木崖便身首异处。”
风清扬坚定的道:“晚辈戮力而为,若天意如此,我在九泉之下亦得与妻相见,心中无憾。”
老者哈哈一笑道:“很好,很好。”接着手一挥,一本小册子缓缓平飞而来。
凡暗器皆以手劲射出,这老者纯以内力将册子隔空送来,内力修为着实惊人。
风清扬暗自惊异这老者内力如此浑厚。见册子到得身前,伸手接住。
一抬头老者已不在石上。耳中听到老者言道:“这本内功心法送你,一年之后若无法参透,你就自行了断,不必出去丢你华山的脸了。”
风清扬听得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功夫?”
风清扬看了看周围,原来自己身在群山之中,看着手中的秘笈,心中不知是福是祸。
回到洞中看着册子,封皮上写着古字,风清扬一惊道:“遭了,我不识得古字,这如何是好。”翻开第一页心中一宽,原来内容以小篆编写。看得几行后,见得一行字写道:“弗天地之合,万般无爱,无欲,无贪,无痴,无恨。人世无常,皆为虚幻,是故名曰无相。”
风清扬道:“无相?没听过,看书的内容,好像是部佛经。”
风清扬翻到第二页,看到行里字间写着呼吸吐纳的运功方式,心下大喜便认真读了起来。
风清扬用功甚勤,但进展却慢。明明是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却似有层无形的墙阻隔,使得行功运气窒碍难行。风清扬偶尔想到是否是那老者有意作弄,但转念一想,那老者功夫如此高强,没有必要如此戏耍自己。匆匆半年过去,风清扬觉得有些心灰意冷,暗想大概是自己资质不够,无法参透。
这日外头狂风大作,风云变色。待得风势渐歇,风清扬走到洞外,见到花倒树断,不由得感叹自然的力量如此巨大,人的力量便显的如此渺小。往前几步忽见一折翼鸟儿一蹦一蹦的拍打翅膀。见到如此情景,想起爱妻一向喜欢小动物,不由的心中一酸,往前将鸟儿捧在掌心,带回洞中疗伤。此后数天在林中散步见有受伤的动物便将其带回医治。渐渐的动物越来越多,有的伤好后便不离去。风清扬见动物越来越多,便不开荤腥,怕引得豺狼虎豹等凶残野兽前来。
说也奇怪,风清扬茹素后功力便日益精进,风清扬心中高兴万分。
那无相神功本是从小无相功转换而来,当年习得小无相功的大师,有感小无相功戾气太重,便将佛法溶于其中。若心无慈悲之意,则习之无益。若是佛门中人,则可以此心法修心助人。那风清扬初习之时满怀仇恨之心,功力不进反退便是此理,待得他恨意渐消,慈心渐起,那佛门玄功的神妙便显现出来了。
待得一年之期届满,那老者果然依约到来。风清扬一见到他便上前参拜。那老者将他扶起后笑道:“很好很好。”
风清扬道:“前辈赐我绝学,晚辈好生感激。”
老者道:“我终于找到传人,心中比你更高兴。”
风清扬奇道:“什么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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