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样貌苍老许多,但显然老妖怪一定是天诛,因为她竖直立于身旁的——“卦棺”。
但“卦棺”也有点点沧桑味道,原来平滑的木头竟已开始腐蚀起来,内里的“八焚魔刀”虽未现出,但却透散出妖氛魔气,就跟眼前的老天诛一样。
天诛原为“神宗四圣”之一,跟天诛有九成相近,一定是她的近亲,但任曼陀罗如何猜想,竟也落得一片空白。
他,自命悟性、慧根非凡,也只好放弃猜想、揣测。
老天诛并不理会李问世,活像先前并未有出手救过他似的,只厉目对着曼陀罗道:
“原本应该在一年后才杀你,但现在先下手,看来也没两样,死早一点便省了许多麻烦!”
穷凶狠绝的歹毒邪目,在告诉曼陀罗,只待“八焚魔刀”出鞘,他便死无葬身之地。
曼陀罗绝对感受得到,原来与自己修为不相伯仲的天诛,功力显然远在自己之上,只要她想杀,自己一定抵挡不了。极可能,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去,还死得好惨。
老天诛把“卦棺”压插在墙身,缓缓拉开棺盖,妖气腥风四溢,说不尽的诡异阴邪,眼前“八焚魔刀”竟生剧变,刀身更阔,又多了一个分岔尖,形状上截然不同。
今日所见的“八焚魔刀”,活像是魔化了的“邪兵”,已尽失昔日正气,换来的是阴邪古怪。
老天诛笑道:“大刀入魔后,才能挥出真正潜藏的无穷杀力,就如本皇一样,入魔才成大器!”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李问世,虽然没有说话,但心中已明白,老天诛已自称为皇,绝对是反了!
但一直以来,就算李问世如何利诱,顽固的天诛对功名、权力并不在意,她只是埋首于“符箓道门”事务,又或是压逼自己、徒儿提升武功,目的明显只有一个。
杀亥卒子、毛老道复仇,铲平“道教”,由她来一统正邪,“道圣邪”天诛成为“道教”教主。
任李问世如何苦劝,天诛也不在意浮幻虚名,她要的,只是报却昔日奇耻大辱,在“飞升坛泱”上,千万道士抗拒自己,她要好好证明,她,天诛,才是“道教”的真命教主。
天诛对复仇的顽固,已达到不能理解的地步,眼前只有一个目标,绝不退缩。
但怎么突然来了个不寻常的老天诛,莫非她并非天诛,只是易容么?但怎么连“八焚魔刀”也会入魔、变体?
“八焚魔刀”握在老天诛手中,竟杀斩出一式连曼陀罗也未曾见识过的“灭绝天地”。
刀劲沛莫能御,霎时整个空间的气温变得炙热,如坠火窖,炙肤生痛,骠悍威猛的慑人气势,“八焚魔刀”夺命来了。
“杀禅”寒光陡闪,斩向刀光,才碰上竟就爆出如鹜雷巨响,曼陀罗右手竟被刀劲震伤,整条手臂皮肉裂破。
很明显二人内力相距太远,“杀禅”连拒挡的能力都没有,相比下只有死路一条。
四处尽是刀刃破风之声,曼陀罗不停回身挡格,当当的接连数声,“八焚魔刀”连连进招,任曼陀罗如何左挡右隔,也抵挡不住“灭绝天地”如排山倒海的内劲。
每碰一下,右臂便多裂开一道口子,血痕处处。
“禅血开锋”!
曼陀罗逼爆指头,弹溅鲜血在剑身之上,一道佛光竟在“杀禅”剑身散射开来。
“杀禅”开锋后变得坚硬,曼陀罗尽展剑学所长,直撄其锋,誓要破开刀魔梦魇。
只见长剑飞舞,每一招竟都未触及敌人身体,便嘎然而止,不似故意让招,又非心存怯惧,如此无聊舞剑,只像戏班表演打斗,怎会是杀战招式?
曼陀罗却是愈舞愈起劲,剑法时而轻灵、时而雄浑,既清隽又古朴,长剑圈转,变化万端。
老天诛竟也不上前出招,只凝视冷笑,目中无人的任由曼陀罗舞出剑招变“第十三招要使得精彩万分,十四招要夺人心魄,十五招灵巧妙绝,到了三十招,‘禅力’已达迷心入梦之境,便可挥出你一年来,沉醉与太乙夕梦温柔美梦中,化梦为‘禅’的‘涅盘杀禅剑’之‘春梦醒来恨无穷’剑招。”
“只可惜此‘春梦醒来恨无穷’剑招虽精致灵巧,但杀意未纯,禅力未精,曼陀罗你杀力始终有限,‘杀禅’就是因此挥不出‘武禅’最高境界,此剑招第二节起手太弱,便是破绽。”
曼陀罗原来舞动得圆滑繁把的剑招,突然崩溃,心头震乱,招式再也挥舞不下去了。
敌人一语道破杀着破绽,曼陀罗当然也明白个中剑法杀意未纯,致禅力未精之道理,惟是自己才是初次挥出此招,又怎会被敌人洞悉先机,更道破其中破绽!
从未有过的惊慌,令战斗信心荡然无存,未战已败,再也难以拒抗眼前毕生大敌。
老天诛再踏上一步,笑道:“过去一年,你还在梦里启发领悟了三式‘涅盘杀禅剑’,打算一一舞出来献丑么?”
完了,怎么连埋藏在心底的剑招、从未挥过出来的绝学,这老魔头都一一了解清楚?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天诛一刀斩下,猝然发难,锐利带魔狂,“杀禅”抬起迎挡“八焚魔刀”,竟给斩得凹弯,剑身打在曼陀罗脸上,裂肤破肉,立时鲜血迸溅,轰飞十丈远。
“杀禅”没有折断,只不停嗡嗡作响,企图振奋主人战意,再上前拼杀。
连战斗的信心都失去,也就必败无疑了!
曼陀罗竟垂下了“杀禅”,从来也未有过的垂首丧志,他已陷入极度失落迷惘中。
老天诛狂笑道:“来吧,别沮丧,这是你人生最后一次战斗,要虽败犹荣,努力挣扎,虽死不辱,来啊,我杀你的时候,还记得你那顽强的坚定不屈眼神,起来挣扎啊!”
又是一刀狂斩,凌厉又艳厉的杀意,刀网顿撒,如何也难逃脱,曼陀罗不要死便要拼。
刻不容缓,“杀禅”再战,急射出一股倏忽隐约的剑风,要缠住刀势,截住狂妄。
好可惜,力不从心!
刀劲把曼陀罗斩得飞撞向墙壁,碎破撞出,落在御花园的假山石旁,犹未定神,眼前恶魔又来了。
老天诛功力远在曼陀罗之上,要战,又谈何容易!
老天诛冷笑道:“本皇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就是杀你,既然早晚都要死在我刀下,早死一年,也就算是免却跟着来的一年之苦,毋须奔波五郡,扶灾解难了!”
曼陀罗当然对恶魔说的话不明所以,只见老天诛贲起青筋,手起刀落便要杀来。
突然一阵强猛罡风涌来,“八焚魔刀”逼得斩向罡风,爆出斑烂彩芒,稍稍定神,赫然已失去曼陀罗的踪影。
老天诛暗叹道:“原来她也划破太初阴地,扭转乾坤,颠倒天理,嗯……来得正好!”
没有追去再杀,老天诛反而弹射北走,也不理李问世生死,便只身离去,没留下片言只字。
李问世也呆愕不已,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老天诛来救了自己一命,却又突然离去,既不追杀,也不继续守护李问世,她……搞什么鬼主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问世心中不停揣测:“这老恶魔武学、法力修为,肯定是武林之首,她竟自称皇,岂不是存心夺我帝位?此人看来比曼陀罗等更要先灭绝,但谁可跟她一战?”
思想不停在转,要继续稳坐皇位,便必须努力想出法子来,否则帝位不保,江山便曾易手。
杀老妖怪,一定要先杀太狂、太强的老妖怪!
皇宫又回复平静,但李问世很明白,这一剎那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先兆。
当皇帝绝不容易,必须好好利用“人材”替自己排除困难,谁能倚重,看来就只荷云傲、太乙真及亥卒子。
救走曼陀罗的,当然就是说自己是风飞凡女儿的少女,还有风飞凡、小明禅师及相思公主。
曼陀罗再遇公主,没有任何好言安慰,说话已不足用来抚慰无奈,他狠狠抱着公主,就像往昔一样,教她又再感受到情真爱暖。原来爱你的人,那道暖一息特别温柔。
公主郁郁不欢道:“我俩的孩子,被李问世交给云傲看管,答应我,一定要救回孩子。”
曼陀罗轻轻点头,孩子是自己唯一血脉,当然要救,但眼前实在太多不明白的地方,所以必须先弄个清楚明白。
“你怎可能是我三弟女儿?”
“怎么不可能?”
“难道他四岁便生下你么?”
“怎么会是四岁,嘻……是二十六岁,傻蛋。”
“胡说八道,三弟今年才二十岁,岂不六年后才生下你?”
“对啊,娘亲在两年后才首肯下嫁笨爹爹。”
“你娘亲是……?”
“当然是白雪仙了!”
“哈……她不是跟了云傲么?”
“这个我可不大清楚,娘死的时候我还年纪小啊!”
“什么?白雪仙已死?”
“不……应该说是娘在十年后便被老天诛所杀!”
“你是说,三弟与白雪仙两年后结合,六年后诞下你,十年后被杀,对么?”
“哈……说得半分没错,喂,你的大眼睛好迷人啊!”
“你说的都是以后的事?”
“当然了,我从未来到此,说的当然都是以后的事。”
“什么?你……是从未来而来?”
是啊,五位师父花了毕生功力,才能跟老天诛一样,划破太初阴地,扭转乾坤,颠倒天理,把我送过来。”
“你在说,你是借神法破开时空,颠倒天理而来?”
“嘻……师公啊,是你留下来的‘太阴轮迥大梵卷’啊,若非帅父们有此神秘魔卷,又岂能穿梭时空,捣乱乾坤。据闻原是来自‘道教’王重阳真人的啊。”
“师公?‘太阴轮迥大梵卷’?”
曼陀罗在身上一摸,便摸出当日紫中天练成“轮迥血限”的“太阴轮迥大梵卷”。
“哈……怎么还没血化,啊,对了,师父你还没死啊!”
“什么血化?什么我还没死?”
“这大梵卷的重大秘密法力,你们一直不知,待师公死后,血染大梵卷,血化后就一目了然。”
“我……有点明白了!”
“帅公解开眉头深锁,更是丰神俊朗呢!”
“我再来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诗诗,风诗诗,是爹爹取的名字啊!”
“你的师父又是谁?”
“他们的是风劫、水劫、地劫、天劫及病劫,也是师公你因不同灾害,而为师父赐下的名号。”
“你是三弟在六年后,与白雪仙结合生下的女儿风诗诗,又随我以后所收的五个徒儿习武,因为血化了的‘太阴轮迥大梵卷’之助,颠倒天理,回到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来。”
“对啊,对啊,师公猜的全中,师公神机妙算,万岁啊!”
“好了,总算是明白一切,但你来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因为魔皇要把‘涅盘劫’延展千年下去,继续以邪魔之力,来分隔天地,更要灭绝已萌芽的‘正道’力量。”
“你……诗诗,你好象在说,‘涅盘劫’已来临?”
“这个当然,我未出生便已来临了。”
“以今天计,还有约一年时间,谁也不能阻止‘涅盘劫’的来临,有血气的都只死剩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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