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五浮屠”上,皇太后丸冷雪得悉太子李问世得兵部尚书戚知秋之助,已逃离追杀,但却又毫不在意,反而邀来一众宾客,在船上载歌载舞,享乐一番。
到临面圣者,便是丸冷雪在“七邪门”中,两个最看重的门主,“太乙门”太乙真,与及“仙宗庙门”之云傲。
云傲身旁,便是刚施完了“梦觉仙踪大法”第二重“化梦”,与曼陀罗梦中痛别离的仙子美人儿太乙夕梦。
太乙夕梦彷佛已是云傲妻子,一心要夺她性命的太乙真,已暗暗把护住她的云傲也算计在杀局之内,惟是面圣之时,当然不动声色,也就默然不语,一切敛藏心底。
皇太后示意众歌姬、舞姬退下,只余下媚艳宦官倩男守候在侧,接见云傲、太乙夕梦及太乙真。
太后面带淫色对太乙真笑道:“道长的道学、道术、通力皆人所称颂,只是上回曾说过‘太乙门’中,更有‘道教’炼丹神术之外的‘长生寿食’,今日终有缘大开眼界了。”
太乙真也不敢怠慢,便捧出一同携来的一个大盆子,笑道:“我教‘长生寿食’非但只助长生延寿,各方进补妙药,也大有神效,此药盒便是太后最感兴趣的‘盘桃神蛹’。”
打开盆子,内里黄黄绿绿一片,满是古怪惨绿的核桃肉,灰黄色的,竟是一大堆蚕蛹。
太乙夕梦看到便觉极欲呕吐,加上腥味难耐,攻入鼻孔,绝不好受,正是色、香、味一律欠缺。
太乙真指着盆子道:“核桃肉是果品,性味甘、温,入命门和肺、肾、大肠经,通命火,助相火,利三焦,温肺润肠,补气养皿,敛气定喘,涩精固肾,属滋养强壮药。”
丸冷雪狐疑道:“但核桃却怎地变了惨绿……”
太乙真道:“普通的核桃,功效只是一般,‘太乙门’特制的‘长生寿食’,又岂可与凡物相比,太后一会儿便会明白惨绿核桃独特疗用。蚕蛹性味甘,配合核桃来炖,自是神效无穷。”
丸冷雪已迫不及待,立道:“倩男,你便来尝尝道长精心调制的‘长生寿食’,再谢道长心意。”
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倩男,在太后一声令下,也只好勉为其难,伸手以竹筷取食,更连声说谢。
核桃与蚕蛹,嗅是极腥,入口却甘香美味,一道热烫香气,更直攻入心肺,穿肠暖体,教倩男十二分受用。随即,身体自丹田浮升出一股如火殛电,不断向上冲射,击得倩男血脉沸腾,全身火烫,汗珠大滴大滴渗出,脸红耳赤,愈觉难受。
丹田电殛之力不断,倩男眼、耳四孔已溢出鲜血来,看来再如此下去,大美人宦官便很快随艳男之后,死得不明不白。
太乙真一掌轰飞倩男,直出窗外,坠入冰冷海水之内,热气火烫才瞬间消挫,不再缠身。
“‘盘桃神蛹’本为滑精猛提欲力之大补神药,能教已去势宦官也激起春性,只是必须火速发泄,方才恰当。可惜宦官无从泄出欲火,变得焚身伤体。太后对此神药该当满意了吧!”太乙真娓娓道来。
“哈……好,好神效的奇药,道长果真非凡人也!”丸冷雪天性淫荡,对提升春性欲力之药自然乐于接受。
太乙真转身对云傲道:“云老弟,要是力不从心,贫道也可同时送上神药,好教你也精神大振啊!”
语带双关的废话,却完全打扰不了云傲。
云傲冷冷道:“当然是门主平素实有所需,才对此‘盘桃神蛹’有莫大兴趣吧!”
丸冷雪便是最爱两位得宠门主钩心斗角,以她一向习性,要同时操控为她卖命的人,最好便是要她麾下的大将、人才,互相嫉妒,猜疑对方,力量联合不了,便愈对主子有利。
太后冷冷道:“两位俱为哀家爱将,上天安排你们辅助我,自是一种赏赐。道长,现下皇儿已逃离‘鬼幽域’,与一众叛臣会合,追杀或活捉,便全权交由道长处理好了。”
“遵旨!”太乙真欣然接旨,太后要重用他,便是因为他的“阴阳十八宫”,能教死人复活,任意操控。一个活死人圣僧太子,皇太后还怎可能不为所欲为。
太后接道:“云傲,剿灭宰相胡越叛兵六万,守护‘天鹰血柱城’,便由你这大将军来肩负此重责了。”
“谢太后!”云傲执掌“仙宗庙门”后,便大受丸冷雪重用,从她一脸淫奸笑色,便能推测得悉,这淫娃已看上俊逸无匹的云傲,其实倒也难怪,天下女儿家,叉百哪个能抗拒云傲色相。
只是太后对云傲动心,也同时对他身旁的大美人儿太乙夕梦,有着莫大狎玩之心,她好想有一天在玩弄云傲以后,要他战死沙场,再来把太乙夕梦关在宫中淫乐,陪伴终生。
“母后夜半玩乐,可忘掉孩儿了吧!”船舱内各人闻声辨人,不是李问世又是谁。
立时跑上最上层,向外眺望,这胆大妄为的太子圣僧竟不逃不跑,自动送上门来。
云傲、太乙夕梦随后而去,太乙真却仍未有所行动。
“圣母五浮屠”上的众官兵立时紧张起来,执起长枪、弓、箭,都对准“天子神浪”,不敢托大。
很明显,太子李问世是冲着太后而来,但他说要来先杀一人,究竟耍杀的又是谁?
皇太后笑道:“皇儿真有孝心,身心疲乏,还特回来请安,好皇儿啊,可是有什么要事启奏吗?”
在太后身旁的倩男,立刻拿来座椅,让她好好端坐。太后也不徐不疾,面对急遽转变仍丝毫未乱,深沉莫测。以一介女流,能夺去朝纲,统领多年,委实有她的能耐。
太子笑道:“母后要‘禅让皇诏’,最终还是要皇儿出来,向天下公告,愿意把江山正式交给母后,教天下百姓尽都信服。惟是方法只有一个,把皇儿杀害后,太乙真道长的‘阴阳十八宫’便能令死人复活,任由操纵、摆布。”
“哈……好急性子的皇儿,你回来就是要杀太乙真!”皇太后一语道破,原来李问世为免夜长梦多,索性再闯“鬼幽域”,与太后对峙,要一举击杀太乙真,免除后患。
“喂,你好不好呀,好冷呀,要不要我脱件衣服给你御寒呀?”在太子身旁的曼陀罗,不断向太乙夕梦挥手示意,又打眼色又扮鬼脸,太乙夕梦当然没有反应,倒是云傲却怒意满腔。
曼陀罗跃上帆上,居高临下再扬声道:“夕梦,这里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和我出海去钓龙虾、玩玩鸳鸯戏水,早去早回啦,走吧!走吧!今日天朗气清,玩玩水没问题啦!”
完全旁若无人的曼陀罗,简直视众人如无物,全不把云傲看在眼内,肆意情挑太乙夕梦。
夕梦拿他没法,又不能在皇太后面前答话责骂,只好埋头倒在云傲怀里,教曼陀罗看得痛心。
皇太后笑道:“皇儿要道长出来一决生死,你方又派出什么人来作战啊,可不能失礼门主身分啊!”
丸冷雪算计对方阵营,连兵部尚书戚知秋在内,十人中曼陀罗等“神宗四圣”最具强猛杀力,但太乙真可绝不在武功、法力上有丁点比不上,也在怀疑李问世百何良计杀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与太乙真正面一战,皇儿已是不能避免,我与太乙真之间,必须有一人先死,才会扭转对峙局势,孩儿讨厌苦等,便前来向道长挑战。”李问世竟口出狂言,要决战太乙真。
其实太子圣僧也不无道理,要是他死了,太乙真立即以“阴阳十八宫”控制活尸死人,一切自由太后丸冷雪任意妄为,但只要此战太子当场斩杀太乙真,便除去后患,军心大定。
太乙真,成了李问世率领叛军重夺朝政的最重要棋子,故此,太子不欲夜长梦多,定意立决生死。
惟是,以太子李问世武学、佛法修为,又怎可能与太乙真一战?表面看来,绝对是……
送死!
太子笑道:“怎么了,母后还把持不定吗?你既早晚要派道长夹杀我,倒不如现下便立刻来个了断,岂不快哉!”
背项冷汗涔涔而下,寒毛急竖,皇太后心底发毛,李问世的当机立断、决绝处事,委实不比寻常,如此决断俐落,正是肩当大任的必备才情,原来她一直怀疑,但却已渐渐对他松懈的皇儿,确实英明神武,绝对有称霸天下、号令四方的雄才伟略。
“太子就此死在‘鬼幽域’,倒也可惜!”从船舱以深湛内力吐气扬声而出的,便是太乙真。
李问世昂然而立,袍服风中微动,一派丰神若仙,神采奕奕,对着杀词毫不怯惧,态静神闲道:“慈佛天数,数定吉凶,要是上苍命定我李问世今日劫数难逃,命绝邪魔之手,定有奇妙因果天理于其中,我身死,天数活,天命如此,偷生碍天,何苦!何苦!”
“既然如此,本座便送太子赴极乐西天,早见佛祖吧!”太乙真话语未落,一道银光带着淬烈光华从船舱中直射而出,嗤嗤之声大作,剑势如虹直取圣僧太子。
不动如山,沉稳的李问世挥出“天雠”,怒斩剑光,兵铁交鸣,星火交迸,星花四溅,竟轰退了太乙真的“太乙天罡剑”。
人影射出,在半空中夺回天罡剑在手,翻身跃上船桅之上,与下面船头上的太子对峙,气势一面倒压住李问世。
五指执剑,凭着天罡剑抖动传来之势,太乙真已掌握了太子功力,约为自己的七成,内心倒也赞叹。
太乙真道:“太子手中神兵,戾气沉重,绝非凡夫俗子所能掌握,他,杀过好多人啊!”
李问世举起天雠道:“天外仙石,下凡人间爆破吞血,杀人百千,百岁神僧法力大师炼石成斧,赐予在下,是为‘天雠’,如此飞仙神兵,该有资格与道长神兵‘太乙天罡剑’一比吧!”
太乙真道:“天雠难怪戾气极盛,看来世间也只有高僧修身如太子、法力大师等,才能掌握戾气,化为杀气,否则戾气感染反噬,修为不定,乱神惑志,非疯至狂,重创伤体不可啊!”
“天雠”乃极凶悍神兵,戾气极盛从而大大增强了神兵杀力,惟是邪戾杀气必侵融用者神智,致其疯狂。幸而高僧修为善和祥静,正好包容了强猛邪戾,便能善用。
“太乙天罡剑”出鞘,晨曦日光照射,同时亦照在“天雠”上,各自反射出暴烈杀光,疾射对方。
两道精元杀光在两船间互噬,纠缠难分,阴寒邪戾与霸强杀力交加,顿时拂动鬼风啁啁,鬼影幢幢,炸出斑烂彩芒。
第一回合,“天雠”的邪戾,比“太乙天罡剑”的杀气,是更强、更狠的、更凶险,胜上半筹了。
太乙真伸出右手剑指,吐劲震破指头,于剑上划符,念念有词道:“天玄天罡,法力开荒,杀神无极,人间来到……闯!”
道力神法附在剑上,飞旋疾射向圣僧太子,李问世也不敢轻视,握手斧柄处吐劲爆血,血洗涤神兵,染成鲜红,更觉诡异。阴邪戾气贯注神兵,也扑射甩出,在半空中拼杀截住太乙天罡剑。
神法杀剑与邪力血斧交加暴绽寒光,杀气逼人,血溅半空,杀力之厉、之绝、之烈,是那么无端、那么诡丽无常。
道力杀强明显压倒阴邪血异,直压而下,两神兵在半空中缠斗拼杀,落在“天子神浪”船板之上,裂破爆散,追逐厮拼。
同一时间,太乙真也飞身掌攻太子圣僧,李问世挺飞接招,就在船桅上接战,踏帆旋飞,内力货真价实的对战。
太乙真掌力勇猛精进,杀力无穷,教太子炙肤裂体,爆血难拒,二人功力明显相差悬殊,任李问世如何奋力护体痛杀,也只是不断爆出鲜血,肉绽骨伤,勉强守住。
“太乙天罡剑”震射“天雠”,急退飞开,弹射滚动倒在船桅之下,同一剎那间,太乙真的神掌也轰中太子,胸膛立时整个打瘪了下去,吐出一口浓血来。
太乙真执回“太乙天罡剑”在手,摆出孤高气傲架式,指着重创的李问世,冷冷道:
“太子只凭一股狂勇杀志,用以攻城或沙场拼杀,倒不失能提势扭转劣况。然而决战我太乙真,如此单薄能耐,太子是太无知了吧,该死啊!”
完全处于下风的问世太子,执回“天雠”,却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嘴角吐出阴邪笑态,阵阵杀气急速掩来,谁都感受到一种无比寒意,正不断蔓延。
圣僧太子明显的智虑深谋,他怎可能在明知功力远不及太乙真之下,仍勉强挑战,置自己于下风险死处?
这个哑谜,当然也困扰着太乙真,他也实在猜不透其中玄虚。
“杀人舍身,舍身成仁,仁者无敌,师父,徒儿要大开杀戒了!”李问世突然向曼陀罗道。
曼陀罗讶然道:“原来如此……唉!原来如此!”
圣僧道:“要是徒儿未跟师父学佛,悟出‘成仁禅杀’之禅机,今天倒不可能杀敌得胜啊!”
曼陀罗淡淡道:“禅学无边,也只有如徒儿圣僧佛心,才不惧入魔深邪,不能自拔,我在‘空宗庙’尽吞妖力禅化出招,徒儿佛法更在我之上,禅化魔,魔出窍,杀力无穷,‘成仁禅杀’,世间恐怕只有天下唯一的圣僧,能挥出如此纯狂杀意。”
太乙真已感不妙,心下着急起来,暴吼道:“别扭怩造作,什么‘成仁禅杀’,学佛念经便能破我无尚道法,太乙神功岂不俱废?我看再加三掌,便要你往极乐西天。”
充满十足自信的太乙真,正欲跃前轰杀,眼前怪异邪象却竟唬住了他,愕呆木定。
李问世竟扬起已伤之臂,痛噬撕出血肉,便含血直吞,竟来个自残身体,狂态如痴癫疯。
太乙真终于明白了,圣僧血肉能提升功力,李问世这狂人竟魔化佛身为魔身,再吞圣肉猛提杀力,如此便是杀人舍身、舍身成仁、仁者无敌之“成仁禅杀”!
魔化血人圣僧如血魔飞射攻来,太乙真运起十足掌力拒挡,原来只及自己七成功力的太子,竟疾跃三倍功力,完全盖过压倒太乙真。太乙真的五指被折断爆开,手腕扭曲被废。疯了的太子不断吞噬臂上肉,狂性更盛。
犹如在噩梦中的太乙真,面庞又被快疾无伦地连轰三掌,脑爆血浆,骨碎肉绽,已死了一大半。
圣僧狠狠的一拳轰在太乙真心脏处,半截前臂完全凹入胸膛,爆破了太乙真的心脏,体内射血竟刺破全身,头颅、身、手、脚……统统爆出血箭。太乙真犹呆愕中,已失掉生命。
“哈……天下有我,谁与争锋!我李问世早晚杀尽妖人,登基重夺帝位,邪魔神阻,看我杀!杀!杀!哈……‘成仁禅杀’,天下无敌,太乙真,你死不足惜!”太子狂笑道。
已没有生命的太乙真,颓然倒下,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死在圣僧太子手上。也许,如太乙真这般的不世高手,就只可能在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形下,才会被杀,而且是注定惨死!
曼陀罗拾起“太乙天罡剑”,太乙真毕竟为了不起的绝世高人,他的神兵尽得七星灵气,神兵稀世,怎也必须好好保住。
飞身跃至对面“圣母五浮屠”上,曼陀罗把天罡剑递给太乙夕梦,笑道:“喂,这把可是好东西啊,这家伙虽然与你有仇,但总算叔侄一场,你和那小子搂搂抱抱亲热得太夸张啦,这把剑你要保管好!喂,几时向那小子交代完,赶快回老公我身边呀!”
太乙夕梦伸手夺剑,竟拔剑出鞘,以锋刃架在曼陀罗颈项,眼眸吐出阴寒杀意。
曼陀罗笑道:“哇!想谋杀亲夫呀?哈……夕梦妹,你不会忍心吧,我们还要一起喝爱心茶,吃大苹果呀,嘻……”
太乙夕梦冷冷道:“我只爱一人,他便是云傲,你只是我要玩弄、对付的杀父仇人!”
曼陀罗笑道:“不会的,你迟早会回到老公身边,最多这样吧,天时暑热,我让你放几天假玩玩,散散心,迟点再接你好了。”
太乙夕梦怒道:“废话!”
曼陀罗纵身跃回“天子神浪”船上,笑道:“谈情说爱本来就是讲废话,又不是有什么正经事才能讲,好吧,假期玩得开心些呀,下次再要你陪我七天七夜玩个够!”
一个飞吻,曼陀罗咧嘴挤出笑容,便向太乙夕梦道别。
既已杀了太乙真,欠缺了“太乙门”的“阴阳十八宫”,李问世就再也毋须害怕被杀炼成人偶,任由摆布。
要败对方,夺得江山,便只好凭实力,在战场上决一雌雄。与太后一战,已是不能避免。
今日太子有戚知秋及二千将兵护住,加上神宗四圣,要当下击杀已是不可能,太后只好笑着与皇儿别离,重新部署。
云傲迈步而前,望着“天子神浪”破浪而去,他意识到,自己已是太后丸冷云的最强助力,太后要灭杀太子及神宗四圣,便必须倚重自己,权力、势力、名利……将陆续而来。
风光在前,唯一遗憾,便是要先宰杀多番羞辱自己的小丑……曼陀罗,存心动他最爱太乙夕梦毫毛的,那人就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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