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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大限闯三关

天除雨山,大限三关,回头是岸,得失等闲!

从山脚爬至山巅,“天阴雨山”共分三关,三关者乃三大天险的意思,这首诗便是刻在第一关的大石壁上,每字十尺见方,远望巨大峭壁刻题金漆诗句,颇觉气势。

原来,这是用来劝告失意人的诗句,以免大家一时失意,又来“天阴雨山”寻短。

只因“天阴雨山”天险处处,危机四伏,又是阴森潮湿,长年不停下着微微细雨,阴风阵阵,一片天怒地惨之象;站在山上一会儿,要是心情失落,自是更添愁思,故失意、失落的“天法国”民众,都爱来“天阴雨山”自尽,了结残生,故此从来无人居于山上。

山上天险三关,第一关,是“天梯”。

要上山,没有婉蜒曲折的山路,更没有顺步而上的石级,要上山必须先踏“天梯”。

一直从山脚底部笔直而上的峭壁,有无数用铁链扣成从下而上的“天梯”,要上山,一手抓住铁链,脚踩踏峭壁上开凿而成的洞窿,一步一步“登天”。

在高处稍一不慎,便会失足,加上微风细雨,不少洞窿更长满青苔,登山实在不容易。

山的东、南、西、北四方皆有“天梯”直上,就如一个巨人被天神以无数铁链锁住似的,十分怪异。

山腰一片翠绿,长满奇花异草,穿过长长山路,便是第二关的“山中惊涛”。

深山高高在上,当然没有海,但怎么却有惊涛?

原来到了山腰,要连接另一方的山巅,并没有路,靠的是五条相隔甚远的、长三百尺木桥。

木桥之下,便是无底深谷,最可怕的是木桥太长,又悬于深山中,被阴风不停劲吹,总是左摇右摆,抖动不停,人在其上,便恍如置身船中遇上惊涛骇浪。

马步不稳,又或胆怯心惊之辈,在桥上被左右拋动,很容易失足坠下,粉身碎骨更尸骨无存。

第三险,山巅“双拥抱”,无路中觅路,倾斜山圾,全是密麻麻的参天古木。

要登山,便得依靠抓紧大树的树干或树根,艰困的不停向上爬。那些树干愈上愈粗大,二人合抱方能环绕一圈,百年甚至千年岁寿,已无人考究,蔚为奇观。

山巅尽处是一个小湖,名为“山中湖”,因为严冬山上积雪结冰,夏来溶雪便成湖水,湖旁大片山坡平坦,再上已无路,有人到“天阴雨山”,便是为了喝一口冰凉的湖水。

湖水甘甜,无风宁静,绝对是清雅的好地方。

如此逍遥胜境,今天竟来了合共七万访客,小白与他的“铁甲兵”,为逃避小黑与余律令的夹击,大军依指示直上山去,据险势先稳住阵形,再图反扑。

大败而逃当然不好过,更何况大部分追随小白的新兵,都是因为仰慕小白而来,他们都是满腔热血,意欲跟随小白大展身手,攻伐征讨之心极强烈,但一战下来便弄得落荒而逃,心情当然难受。

为保留战斗力,小白命将军亲率一万兵众,带着所有不能登山的战马绕向山脚另一方,暂且隐藏起来。

其余六万“铁甲兵”,人人穿上厚厚战甲,先攀上“天梯”,再过“山中惊涛”,未有一人失手。

“铁甲兵”内,不是原有耶律梦香招募的“武国”“剑京城”失意武者,便是后来加入的热血新兵,彼此的好胜心皆极强,更重要是平素将军训练艰苦,自然都身手非凡。

当大军直上山去,“天梯”上却下来一个轻功卓越盖世的神兵急急余律令,只见他双脚触踏峭壁疾冲而下,反方向下山,满脸笑意的说:“哈……成功了!”

不停的哈哈大笑,当与小白擦身而过时,小白不禁的冷了一截,原来是他,余律令,一心逼“铁甲兵”上山,他究竟有何图谋?一切都似在他掌握中,计算之内。

余律令没有缓下身来,但小白看得很清楚,余律令的冷酷眼神已告诉了他,这一回,要把他与“铁甲兵”一举歼灭,要人世间不再存在小白笑苍天,要夺回耶律梦香。

小白按捺住怒火,他已不再像从前,身系六万大军生死存亡,必须小心处理形势。

“丁公公,诸葛神弩各领二千五百兵守住‘天梯’,五千兵立即砍树找寻可攻追兵重物,丁公公主守、诸葛神弩主攻袭,兵分八路固守,不得让来敌攻上山。‘’伍穷固守‘山中惊涛’,兵分五路,留下五千兵死守,其中三千必须神箭百发百中。”

“朱不三与我于山巅的‘山中湖’立主营,余下五万兵分三批休息、疗伤、固守,轮流交替,不得有误!

“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小白一边跃上最前,一边以内力吐出命令,部队见主帅虽落在下风仍一派镇定,先前惶惑心情自然消解不少,立时振奋起来,不敢怠慢登山。

伍穷内心却惦记起在皇宫中陪着雪无霜的妻子十两,他很明白这仗已是九死一生,余律令与小黑联手,兵力合共二十万,相对六万“铁甲兵”,实在相距太远。

想着,想着,伍穷却不甘心,才初次出征,才刚刚成了什么驸马,“天法国”的同胞才认定自己是个英雄人物,如此便断送一切,实在不甘心,不!绝不能气馁。

要守住“山中惊涛”,小黑也好,余律令也好,他与败刀,绝不许任何人闯过,滚!

伍穷的武功不算一流高手,但他的不死斗志却是武林中首屈一指,出身低微的他,天赋又非小白般的奇才,靠的就只有努力、奋斗与意志,他要证明,平凡的人也可以干出不平凡的事。

伍穷、败刀,死守“山中惊涛”。

六万“铁甲兵”立即分散,依随小白命令布阵、固守、休息、疗伤……忙个不亦乐乎。

小白对着跑了一大段路,又攀山耗去不少真气的一大批正在疗伤的新兵,表现出极为关怀的神倩。

小白道:“生力,你是第一个勒马掉头走来‘天阴雨山’的人,当时心中很悲忿,是么?”

在柴火堆前,小白看着生力两臂上十数道划破的血痕,只见生力在笑脸傻憨的意态中,不敢回话,却又是眼眶仍红,一派纯真反应,倒也可爱,其它围在柴火前的受伤新兵都瞧得失笑。

生力羞怯怯道:“是……我还有一丝丝犹豫,是太不明兵法之理了,我生力只是井底之蛙,什么第一个勒马掉头,遵照军令跑来“天阴雨山”,这又如何?我们当然要相信元帅啊!”

一句“我们当然要相信元帅”,确是可圈可点,新兵之中,谁都是慕小白之名而来,但到了作战时,内心竟难以接受小白的军令,这又算是什么的衷心佩服?

若非小白及时决断,避开了余律令的拦截夹击,大军前后被断路,插翼难飞,“铁甲兵”现下可能只剩下数千了残兵!

小白竟就坐在众新兵之间,笑道:“今天,你们学会的宝贵课题,并非单单必须奉随军令,咱们在绝对劣势下,失去了一万手足,他们都是为大家而死,他们死了,其它人就有机会保住性命。作战,必须明白个中道理,不能自私,行军是整体一条心,生死与共,患难相扶持,不舍不弃,军心团结,便能以一敌百。”

“表面上,敌人二十万大军远在我们六万铁甲兵之上,但反过来我们亦扼守住有利位置,敌人要攻上来,也必须付上极大代价,优势各有不同,绝对的是旗鼓相当。”

“但作战只守不攻,是永远不会胜利的,我们先固守好阵地,便立即反扑!”

“哈……大言不惭,如此谎言迷惑新兵,就如叫他们慷慨赴死。被困在死山,说反扑简直天方夜谭,‘铁甲兵’被完全歼灭,已是早晚事实,顽抗也是徒然啊!哥哥,放弃吧!”

小白与生力等对反对声音都错愕万分,小白更是显出从未有过的痛心,眼前不是别人,竟然是他最爱、最疼的亲妹子笑天算。

早已在山上的笑天算,带着不屑的脸容对小白道:“哥哥威风是好,但可惜就是不自量力,你只自恃天赋聪敏,‘剑鞘城’一役能战胜只因敌人太低能,余律令公子乃夏侯艰险的师父,在智谋、武功上皆不能同日而语,哥哥是死定了!”

笑天算手里拿着一枝长矛,矛头刺住一条已死鱼儿,竟就把矛枪上的鱼伸往火堆上烧烤,大模大样,完全不把其它人放在眼里。

笑天算轻松地道:“你们这些无知的新兵,一心追随英雄偶像,为他建国立业,也为自己开创前路,方向是走对了,只可惜,我的哥哥却非一代枭雄,要成就大业,又岂能与余公子相比!”

自小便是口没遮拦,也从来瞧不起人家的笑天算,话语从来不留半分余地,她只自觉“真”,却不理会什么伤害别人。笑天算总认为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现实”,不能把头埋在沙里,她只是提醒大家,给予“正面”劝告,当然应该直话直说。

天算是小白唯一妹子,他与笑三少、初一同样特别疼爱她,就因为过分溺爱,小女孩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胆大妄为,也固执之极,得罪人多,称赞人少。

虽然笑天算有着锁不住的清秀脱俗,天真稚气教人感染烂漫气质,说起话来跳跳弹弹,身子总是不停摆动,不同的姿态告诉了大家截然不同的信息,但不饶人的话语,却令人对她反感。

生力忿忿道:“是余律令要你来说出这些无聊话么?我看是他没有把握稳操胜券吧,有种的便杀上来,一决雌雄,找你这丫头来说三道四,有个屁用!哈……”

生力对小白最是敬重,突然而来的无聊谩骂,他第一个便抢白截住,其它的新兵都迷于笑天算青春秀色之际,他却毫不在意。

笑天算一口咬掉鱼头,笑道:“盲目支持结果是必然的一败涂地,在四国四族混战江湖的今天,要成为强者,建国立业,甚至一统天下,不论你能耐如何得天独厚,在心态上,必须‘心狠手辣’,才可能成就大事,我的好哥哥,刚好相反啊!”

“咱们自小便一起生活,他的性子太善良,又容易对他人投以信任,对情、义、友、爱的投入、执着,简直难以自拔,我笑天算最敬佩真正的枭雄人物,与我哥哥相距何止千里,哥哥,听妹妹劝告吧,你还是弃甲投降,当个乡间小人物最适合啊!”

这就是笑天算对兄长小白的忠告,她确是语重心长,毫不掩饰,内心真的以为是为了小白好。

她有着绝不输别人的聪明,自以为已了解清楚一切,便勇往直前,单刀直入,自负得命人好难接受。

但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因为十多年来,爹娘与小白三人也改变不了她什么,今日当然也就再难动摇她的自我个性。

小白笑道:“大家都听得清楚,看得透彻了,天算是我的妺子,她因为从小对我的认识,特来劝告我退缩,这当然有她的独特见解,你们来追随,也很可能不比天算更了解我,加入‘铁甲兵”,为我出生入死,是否太冒险、太冲动呢?”

一个生得黑黝矮小的花灰道:“哈……小妮子认识的元帅,只是孩童、少年时候,今日又岂可同日而语,人在风浪中才显能耐,昨日已过,追忆无聊,执着更是多余!”

旁边秃头的光郎才也笑道:“我们当然不得不承认余律令的用兵出神入化,但争战对敌,元帅战绩彪炳,先让三分,恐怕是要敌人先来轻敌,再一举歼灭也难以预料呢?”

生力又笑道:“笑姑娘,那厮余律令恕我生力大胆说一句,他一定是个比不上咱们元帅的小人物、笨领袖。”

又是一对不屑眼目对着自己,笑天算又怒目对生力道:“好!再听听你的歪理。”

生力笑道:“看啊!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英雄身旁不留小人,余律命身边有你这不知所谓、不识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哈……还会出息到哪里去,兄弟们,我生力说得对吗?”

“哈……对极了!”

一众对笑天算揶揄嘻笑,教笑天算对生力更是讨厌。

笑天算按捺怒气道:“哥哥,我要说的劝告就是这么多了,要如何面对,就由你自主好了。余公子说,他不会联同小黑上山来攻你的,只要小心他的‘隐杀道’便是!”

生力怒道:“卖啥关子?‘隐杀道’就是‘放屁道’,哈……叫他好好放屁吧!”

笑天算也不再理会生力,走至兄长小白身前,流露出兄妺真情亲意,悄悄道:“战争,称皇称帝,哥,可不适合你,我实在不想哥流血,失败……可以退的话,便退下……

吧!”

小白也轻抚好妹子秀发道:“你有没有见过耶律梦香公主?”

笑天算轻轻点头。

小白再道:“她一直是妺子最仰慕的女人!”

笑天算露出同意的神情。

小白轻笑道:“天下间,最智能、最动人的女人耶律梦香,放弃了余律令,却跟随我小白笑苍天,妹子,你认为哥哥是否有一些你没看得清楚的‘内涵”,更胜余律令呢?”

笑天算不能再说什么,她闭上了嘴。这情形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教笑天算难以接受。

从前,兄妺斗嘴,最后一句必然是她的横蛋顶撞,教兄长小白无言以对,难以招架。

今天,不能作答的,初次是自己了,感受好怪。她一心留在“天阴雨山”,本想好意直言劝告小白放弃抗争,但结果和她的预期反应完全相反。

兄长小白竟然坚持,对啊!在笑天算来说,小白是“竟然坚持”,实在固执得过分。

但他又好象有自己的道理,笑天算不再纠缠了,她已尽了妹子应该劝告的责任,其它的,由天意安排吧!

临走前,她特别留意那个讨厌的小子生力,这个不知所谓的无聊低微身分小兵丁,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他受点罪。

笑天算想要对付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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