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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节

绝路上的邂逅

三人一马埋头赶路,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李自成寻了处山坳把马藏了,预备就在这里过夜。

刘宗敏摸了摸肚皮,道:“可饿得紧。”

眼睛却望着姜小牙。

姜小牙心忖:“尽瞅着我干嘛?这种地方要到哪里去找吃的!”

嘴上又无法拒绝,只得说:“小人四处找找看。”

摸黑朝土山底下走去,一边寻思:“这儿又没窑洞,连蝙蝠都没得抓。”

他这些天来只靠蝙蝠过活,其它食物的味道都已快忘光了,但想起那段日子,胸口却仍甜蜜得不得了,有时真希望自己能永远待在窑洞里不出来。

“唉,萧姑……师父……怎么出洞的第一天,就到处乱飘,大半天不见人……嗯,不见鬼,跑到哪里去了呢?”

满脑子胡思乱想,蒙头瞎眼的不知走出多远,却来到一处断崖边上,左面是刀削一般陡直的山壁,右面则是万丈深谷,一条恰只够单人通过的小路,蜿蜒指向对面山头。

姜小牙往前走了数十步,见崖底黑漆漆的不知有多深,不禁心头发毛:“虽跟师父学了点轻功。却不晓得有没有用……我看哪,万一跌下去,多半还是找不着骨头!”

正想转身回头,却见对面奔来一人,身形娇俏,啊娜多姿。

姜小牙还以为是萧湘岚的鬼魂终于找来了,高兴的大叫一声:“师……”

对方来势却快,掀掩之间已至面前,原来是个浑身红衣的美艳女子,瞪了他一眼,通:

“尸什么尸?这里有死人么?”

姜小牙并没见过她,不知她就是闯军阵营中鼎鼎大名的“红娘子”,连忙暗笑:“没有……只是胡言乱语罢了。”

心想:“她把‘师’听成了‘尸’,也难怪,三更半夜一个大姑娘家摸黑赶路,心里一定害怕得很,我可别把她吓到了。”

刻意放经嗓门,柔声道:“姑娘,这么晚了,还独自在外行走,不怕遇见坏人么?”

红娘子的父亲是前任“白莲教”教主,因此她自小便学了一身软硬功夫、异能奇术,打从八岁开始闯荡江湖,就只有人怕她,她却没怕过任何人,不料今日姜小牙竟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儿。

生怕她被坏人欺负,心中只觉新鲜至极,大笑一声,道:“当然怕喽,我怕死喽!”

姜小牙搔了搔头皮。

“你要往那边去,是吧?我也正要回头。你等等,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双手扶着山壁,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往回走。

红娘子见他笨手笨脚,浑身破破烂烂,十根脚趾倒有八根露在破鞋子外面,不禁暗暗好笑:“这么个傻小子地想照顾我,真是不自量力。他若发现我就是江湖好汉闻名丧胆的‘白莲教’主,不把尿都吓出来才怪!”

两人一前一后的贴着山壁前行,蓦闻远方传来一阵摧心裂胆的呼啸,声起时尚在对面山头,声落时却已在姜小牙和红娘子的上空。

姜小牙惊忖:“这人好厉害的功夫!”

红娘子也脸色大变,将身一纵,跃过姜小牙头顶,急急抢到山路尽头的开阔之处站定,喝道:“木无名,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嘛!”

只见星光一暗,木无名魁梧的身躯已出现在她面前,哼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把你当回事儿。”

红娘子冷笑道:“刀王、刀霸两人联手出击,都被我杀得落花流水,你又是个啥嘛玩意,敢跟我说这种大话?”

木无名仰天大笑。

“论武功,我并不比他二人强,但我却有件东西是他俩没有的。”

话声甫落,从怀里掏出一帖符咒。

“认得这个吧?斑鸠罗国师赐给我的护身符,你有何妖术,尽管使出来,今日倒要看看你有多大道行!”

红娘子一见帖咒,心知法术必定施展不开,只得用真功夫硬拚,“啪”地从腰间抽出一条两丈四尺长鞭,手腕一振,鞭身立刻宛若珍珠落玉盘的连串响了一十八声。

“算你三生有幸,能够见识姑娘的鞭法!”

木无名嘿笑声中,飞廉锯齿大砍刀呛然出鞘,更无丝毫停滞,犹如山塌也似的砍向红娘子头顶。

红娘子却不和他硬拚,迈开步伐,轻灵转动,手中长鞭得隙便朝对方抽一下,一时之间倒也搅得木无名手忙脚乱。

姜小牙此时方知这个“小姑娘”竟是个武林高手,不禁大感惭愧:又见“刀至尊”木无名凶霸霸的一个大块头,居然对一个女子狠狠相逼,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心下不由愤慨,当即拍着巴掌,为红娘子抓起油来:“对,这一鞭抽它的屁股:等他转身,再抽他肚子:“红娘子的武功虽可算得上一流,但面对木无名这种绝世高手,毕竟略逊一筹,仗着身法灵便,三十招之内尚可抗衡;时间一久,不免捉襟见肘。木无名的大砍刀越来越像一堵水泄不通的铜墙铁壁,节节进逼,使得红娘子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起来。红娘子暗叫:“不想今日竟命丧此人之手!”

已然是束手待毙的局面。

姜小牙一旁眼见情势危急。

忙不迭拔出解手尖刀,将身一纵,朝木无名扑去。

“大块头,你要不要脸。只会欺负女人?”

木无名见他一身槛褛,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见他没命冲来。

轻蔑冷哼:“浑头小子不知死活,凭你也配和大爷交锋?”

随手一刀劈去,意料必把他砍成两段。

却见姜小牙手中尖刀一阵颤动,刀光如同雨珠一般倾泄而下。

木无名、红娘子不禁同时一楞。

“这岂不是‘雨剑三十八招’的起手式‘久旱甘霖人间至乐’么?‘雨剑’萧湘岚从不收徒弟,这小子却从哪里钻出来的!”

师徒矛盾定律

木无名惊愕未毕,姜小牙手中短刀直指他心坎,吓得他连退十余步,喝道:”你是什么人?”

姜小牙笑道:“要你命的人!”

手上不停,“雨剑三十八招”连绵递出,宛若一片雨幕将对手罩在其中。

木无名忙举刀格架,但不管怎么挡,刀光仍如雨珠也似泼洒进来,弄得木无名果然像个在雨中奔逃的行人一样,双手遮头,狼狈不堪。

这下子轮到红娘子在一旁拍手大笑:“好雨!好雨!再下大一点!”

姜小牙杀得顺手,心中也暗自得意,不料耳旁却忽然响起萧湘岚的声音:“这一招‘梨花春雨无尽缠绵’你是怎么使的?乱七八糟,不用心!”

姜小牙喜极大叫:“师父!”

红娘子怪道:“谁是你师父?瞎嚷什么?”

姜小牙吐了吐舌头,当即住嘴,却听萧湘岚一声大喝:“‘巴山夜雨’攻他下体!”

姜小牙应声出招,却慢了半拍,被木无名躲了开去;萧湘岚又叫:“‘霏霏江雨’断他后路?”

萧湘岚口中不停指挥,姜小牙却反而乱了章法,一片刀雨立刻如同偶落的阵雨一般,时下时停。

到处都是缺口。

萧湘岚气得大骂。

但她越骂,姜小牙就越慌乱,红娘子一旁看得也自发急,叫道:“喂,你怎么搞的?刚才不是很顺吗?干嘛自乱阵脚?”

一句话倒令萧湘岚猛然警醒,暗忖:“可是我的不对了,总该让他放开手脚,否则一辈子也不成材!”

萧湘岚一住嘴,姜小牙马上就恢复了原先的顺畅,但木无名终非等闲之辈,已窥出姜小牙弱点所在,冷嘿一声,飞廉锯齿大砍刀蠢然劈散雨幕,朝姜小牙当头斩落。

他积忿已久,这一刀简直用尽了全力,只听刀风狂啸,连空气都被割裂。

姜小牙毕竟没有对敌经验,吓得手脚发软,全忘了如何招架闪躲;萧湘岚在旁不禁眼睛一闭:“完了!孤魂野鬼可当定了!”

却见黑影一闪,一声脆响直逼木无名后脑,却是红娘子手里的皮鞭,迫得木无名只好放弃姜小牙,闪身躲过红娘子的穿脑一击。

红娘子一面挥舞长鞭攻来,一面向姜小牙笑道:“姑娘我从小到大还未曾与人联手御敌,今日难得,就让咱们两个一起来吧!”

雨剑“皤虹”姜小牙见有了帮手,胆气大壮,短刀一振重新冲上。

红娘子笑道:“看样子,你没什么打架的经验。你自己瞧仔细了,我的鞭子长,可别被我甩着了。”

雨剑“皤虹”姜小牙见有了帮手,胆气大壮,短刀一振重新冲上。

红娘子笑道:“看样子,你没什么打架的经验。你自己瞧仔细了,我的鞭子长,可别被我甩着了。”

姜小牙点头道:“多谢姑娘提醒,这样和人打架。确实是头一遭。”

红娘子又娇笑一声:“哟!倒是我的荣幸。”

萧湘岚听他俩笑语晏晏,不知怎地,心头竟冒起一股生平从没尝,的古怪滋味,刹那间却又转变为愤怒,暗忖:“大敌当前,还在那里恬无羞耻的和女人说笑,这个徒弟真不像话!”

只见姜小牙和红娘子两人虽是初次相见,倒也配合得满好,一个顾上,另一个就招呼下;:一个攻左,另一个就打右,只闹得木无名手足无措。

红娘子笑道:“喂,我上辈子认识你吗?怎么这样天衣无缝?”

姜小牙从没听过一个女子这样和自己说话,不禁腼腆,心中却想:“人若真的有上辈子,我倒可能和萧姑娘……不,师父,有些瓜葛,否则今生怎么会有此奇怪的缘份?”

想着想着,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幸福的笑意。

萧湘岚看在眼里,越发狂怒。

“被那野女人挑逗两句,本性就全都露出来了,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心头念转,场中的形势却起了大变化,“刀至尊”木无名渐渐摸熟了两人路数,飞廉锯齿大砍刀开始加重威力,渐将两人里入刀圈之中。

姜小牙、红娘子只觉面前像是有座山慢慢塌倒下来似的,压得做俩几乎喘不过气,手上运转兵刃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萧湘岚衡情度势,已知他俩绝对捱不过十招,偏偏自己又帮不上忙,只有乾着急的份儿,寻思道:“姜小牙用解手尖刀施展我的‘雨剑’绝学,到底吃亏,如果他手里有柄剑,可就好了。”

却似回应她心中的希冀,忽见星空一暗,一条鹰似的人影迅快绝伦的横过众人头顶,喝了声:“浑小子,接剑!”

一抹乌光直奔姜小牙怀中。

姜小牙无暇细思,伸手一捞将那东西楞住,却是柄古色斑斓的宝剑。

萧湘岚不由脱口惊呼:“我的‘皤虹’宝剑!”

姜小牙心中一震,暗道:“果真是师父所用之剑?怎么竟会在此时出现?赐剑之人又是谁?”

木无名听不见萧湘岚的惊嚷,虽不知这剑来历,但已隐约察觉情况不妙,连忙虚晃一招迫退红娘子,狠狠一记杀着猛攻姜小牙而来。

姜小牙哪还有空思考,撇手丢掉尖刀,一翻腕,拔剑出鞘,只听一声银震玉击的脆响直透云霄,彩虹般的七色光焰顿时在夜空中搭起一座长桥。

红娘子、木无名都不由眼睛一直,看得呆住了。

“世间真有这等宝剑?”

飞廉锯齿大豆腐

萧湘岚见那掷剑之人转瞬便登上绝壁顶端,不由暗感惊愕:“此人武功竟高到这种地步,莫非……”

心中忆起一个人来,却又觉得全无可能。

“听说他早已死掉了……何况,我的剑怎会落到他手里?难道就是他把我和燕云烟的尸体埋起来的么?”

不想“飘”赶过去,瞧清楚那人是谁,却又担心姜小牙安危,只一犹豫,那人已消失不见。

但闻红娘子笑道:“你有了这把剑,定可叫那‘刀至尊’连爬带滚啦!”

“只怕未必!”

木无名拿定了速战速决的策略,先把红娘子放在一边,狠狠一刀向姜小牙劈姜小牙兀自胆弱,闪身向后退避。

红娘子叫道:“怕他怎地?拿出真本领来!”

姜小牙被她一激,立觉精神抖缴,长剑一展,“清明微雨行人断魂”顺势而出,一点点细如牛毛的剑光宛若在天地之间拉起了一道帷幕。

木无名知他宝剑锋锐,早已着意戒备。

不让自己的兵刃和对方碰撞,但却分不清他的剑势究竟从何处来,稍一迟滞,两刃已交,“当”的一声轻响过后,木无名只觉手中一轻,忙跃退两步,低头看去,又厚又重的飞廉锯齿大砍刀已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半截。

红娘子拍手笑道:“咦,木无名,你手里那是什么东西?飞廉锯齿大豆腐?”

木无名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轮流瞪着姜小牙、红娘子,眼中都快喷出火来,终于厉吼一声,掉头奔入黑暗。

红娘子嘴里仍不饶人:“别跑嘛,豆腐还剩半块,再拿来剁个烂碎,做盘麻婆豆腐让大家痛快一下嘛!”

半晌没听得木无名回音,谅必已定远了。

姜小牙松下一口气。

“这家伙好生凶恶!他当真是和花盛、叶残齐名的高手?”

红娘子颇觉有趣的瞟了他一眼。

“你这人很奇怪,江湖事半点都不懂,剑法偏又这么好……你使的是‘雨剑三十八招’,没错吧!”

姜小牙眼望萧湘岚,不知如何做答。

红娘子紧接着道:“没听说萧湘岚曾经收过徒弟,而且依她的脾气,就算要收徒弟,也不会收你这种土头土脑的傻小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姜小牙悄声道:“师父,这要怎么说啊?”

萧湘岚没好气的道:“你连偷尸体这等下三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撒个谎却不会?”

姜小牙苦笑着说:“唉,师父。还在算这笔旧帐?我也是逼不得已……”

红娘子见他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鬼鬼祟祟,不禁皱眉道:“喂,你是不是白痴啊?

跟鬼说话?”

不会说谎的男人

有些人并不是不会说谎,但只要一见到女人嘴巴就打结儿,别提谎话,就连废话都说不出口。

红娘子见他一脸为难的神色,倒也不愿强逼,摇了摇手道:“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萧湘岚那女人,脾性古怪得不得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小牙忙转眼望向萧湘岚,只见她一张鬼脸气得都快绿了,红娘子却仍说个不停:“十五年前,武林盟主‘剑神’燕老爷子五十大寿那天,我也跟我爹一起去拜寿,那是我第一次碰见萧湘岚……”

姜小牙惊讶的脱口而出:“原来你早就认识我师父了?”

红娘子一笑。

“原来她真是你师父。”

姜小牙楞了楞,暗忖:“可被她套出来了。”

又听萧湘岚在耳边冷哼:“笨死了!”

越发无地自容。

红娘子又道:“那时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我比她痴长二岁,她还要叫我大姐姐呢。”

瞟了姜小牙一眼。

“你呀,可要叫我大姑妈啦!”

萧湘岚又哼一声。

“既是大姑妈就该有个大姑妈的样子,这般眉来眼去的好生无礼!”

姜小牙听她话中竟似隐藏着一丝酸意,脑中不禁一阵迷糊。

“她在吃谁的醋?女人心,海底针!”

红娘子继续喋喋不休:“我记得可清楚,那天萧湘岚跟着她爹一进燕府大门,燕老爷子的几个顽皮徒弟就围了上去,以为这小姑娘好欺负;哪知她禁不起三言两语就发起怒来,喝!可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坏的姑娘家……”

萧湘岚骂道:“我脾气坏?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可惜红娘子听不见,续道:“只见她东一脚、西一拳,打得那些小子满头是疱。燕老爷子的徒弟们一向仗着燕府声势显赫,骄横得不得了,一旦被个小姑娘修理得惨兮兮,当然脸上挂不住,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蛮牛一般乱冲乱撞,直想把她踏成肉饼,萧湘岚毕竟年纪还小,眼看着就要吃瘪,却见一个英气勃发的大后生赶了过来,喝止住师弟们的喧闹,而且还一人给了一记大耳光……”

姜小牙笑道:“这个大徒弟倒满不赖!”

萧湘岚不知为何,竟似非常不愿回忆起这一段,一忽儿飘到红娘子耳边大叫:“够啦!

别说了!”

一忽儿又直劲扯着姜小牙。

“我们走,没什么好听的!”

姜小牙这些天来暗恋“师父”,只一个“苦”字差可形容,但师父的过往却一概不知;天可怜见,此刻居然碰到一个能把师父的经历如数家珍的人儿,姜小牙岂肯经易放过?

更何况,师父一经提起那“燕老爷子的大徒弟”便反应激烈,姜小牙当然更是好奇,完全不理会萧湘岚的拉扯,猛然追问:“他是谁?他后来跟我师父怎么了?“红娘子轻笑一声。

“提起此人,你可站稳了别摔倒,他就是日后在成千累万的武林高手之中,排名第一的‘天抓’霍鹰!”

“三角”万岁!

姜小牙顿时如雷贯耳,浑身一颤。

“师父的武功已高到这种程度,却只才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天抓’霍鹰却是何等人物?”

即如红娘子这般轻蔑世俗价值的奇女子,提到“霍鹰”之时,脸上也不由浮起一抹倾慕的光泽。

“说起霍鹰的身世,也真够悲惨,他还未足两岁,满门亲族五十六口便被仇家屠戮殆尽,幸亏‘剑神’燕山青恰巧路过当地,把他给救了,并将他抚养长大,还传给了他一身本领。在老爷子的众多徒弟当中,他可谓出类拔萃,鹤立鸡群,不但功夫最好,而且性格沉稳,智计过人,胸怀领袖群伦之才……”

姜小牙怪道:“燕老爷子既称‘剑神’,该当剑法高强才对嘛,怎会教他使飞抓呢?”

红娘子道:“飞抓却不是跟燕老爷子学的,那是后来的事,谁都搞不清楚……燕老爷子确实只传他剑法而已。”

萧湘岚听到这里又焦躁起来,对准姜小牙耳孔大嚷:“走啦!别听她胡说八道!”

姜小牙见她如此,反而越感兴味,忙问:“我师父跟他怎么了?”

红娘子笑道:“那一刻,萧湘岚与霍鹰彼此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当然没人知晓,但我也是女人,我可看得出来,萧湘风的一颗芳心已牢牢系在霍鹰身上……“萧湘岚跳脚怒吼:“你乱讲一气!你怎知我心里想些什么?”

红娘子叹了口气,又道:“但凄惨的是,他俩已注定了今生无缘……”

“却是为何?”

“燕、萧两家乃是通家之好,萧湘岚还没出生就已被许配给燕家的大少爷了。““指腹为婚?”

“没错。”

红娘子耸了耸肩,似在替霍鹰惋惜。

“霍鹰只是养子,还能有啥想头呢?”

姜小牙心中也觉一阵失落。

“原来师父早已是别人的老婆,夫家且贵为什么武林盟主,声威显赫,我这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萧湘岚一旁只像个大火炮一般的快要爆炸开来。

一边跳脚,一边乱骂:“红娘子!你再乱讲!你懂什么?姜小牙!你跟我走!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师父放在眼里?你再和那骚娘儿们说东道西,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言毕,转身就“飘”。

姜小牙见她神情至为恐怖,又怕她真的把自己给甩了,只得暂且放下追问之心,正想跟随她离去,嘴里却仍不免丢出了句:“唉,师父,我只是想说,燕家大少爷好福气……”

红娘子失笑道:“好什么福气?燕大少爷如果本领稍差,即使有一万条命也不够她杀的!”

姜小牙一听这话,又不由停步。

“燕大少爷到底是谁?”

红娘子唉了一声。

“你还猜不出来?当然是‘风剑’燕云烟喽!”

我也要做偷窥狂

姜小牙再怎样地想不到世上竟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蓦然一楞之后,扭头想要获得萧湘岚的证实,却发现她又不见了。

“这可好,真把她给气跑了!”

姜小牙茫然里足四望,一面寻思道:“看样子,师父果真有非常伤心隐痛之事,我刚才却还要问东问西,实在太不应该了。”

红娘子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好笑。

“你这人毛病倒真不小,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喃喃自语。我不管你啦,我要去找‘闯王’去啦。”

掉头就要走。

姜小牙倏地惊醒,叫道:“你要找‘闯王’!你为何……要干嘛……”

见她浑身红衣,这才唤起记忆,猛拍一下脑袋。

“莫非你就是新近加入闯军的‘红娘子’?”

红娘子笑道:“哟,我这么有名哪?”

姜小牙躬身道:“小人乃‘闯王’麾下小卒,姓姜名小牙……”

这回该红娘子发楞了。

“你这一身好本领,‘闯王’却只让你当个兵?”

姜小牙腼腆道:“实因……‘闯王’并不知晓……”

红娘子暧昧笑道:“你和萧湘岚在搞些什么勾当,自是不便对人说起。”

姜小牙暗忖:“看来她并不知师父已死,竟怀疑我和师父怎么样了。”

心中一急,却编出了一番谎来:“我和师……萧姑娘其实并没什么,萧姑娘还不一定认得我,只因五年前我在‘潼关’的一间客栈里当伙计,萧姑娘恰好路过,住了几日,每夜练剑,被我躲在一旁偷看,才偷学了几招……”

红娘子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心底暗骂:“浑小子满嘴鬼话,连个谎都不会撒,以为老娘这么好骗么?偷看几天就能偷看出一身好武功,那天下人可不都要去当偷窥狂了?”

姜小牙还以为骗过了她,暗叫侥幸,忙道:“我带你去见‘闯王’。”

萧湘岚的底细

李自成、刘宗敏本已快睡着了,一见红娘子到来,精神都为之一振。

红娘子道:“主公,李过已率领残部退往‘黑水寨’,我家相公则在‘虎头峪’收抚溃卒,预料伤亡情况并不严重,稍行整补,便可与曹变蛟再做决战。”

李自成看了姜小牙一眼,并不多语,只一迳点头。

“好,好。”

翌日,天还没亮,一行人便直奔“黑水寨”。

将近正午来到一条小河边上,刘宗敏一拍姜小牙肩膀,道:“走,咱们去弄点水来喝。”

姜小牙接过革囊,走下河岸,刘宗敏跟在后面。

姜小牙心中惦念萧湘岚,不知她还会不会回来,打从昨夜开始便一直恍恍惚惚、心不在焉,此刻下至河岸边上站定,却忘了自己要干嘛,歪头想了半天。

“哦,对了,拿水!”

正蹲下去以革囊取水。

却猛然从河水的反影里,看见身后的刘宗敏悄悄拔出佩刀,一刀就朝自己头上砍下。

这一下事出意外,姜小牙纵然这些日子武功大进,却也差点应变不及,险些被他削掉半个脑袋。

“刘将军,你干什么?”

姜小牙俯身避过,斜刺里飞起一腿,正踢在刘宗敏持刀的手腕上。

刘宗敏只觉手骨一阵剧痛。

钢刀飞起老高,掉入河中。

姜小牙虎跳起身,早抓住刘宗敏肩头。

“你为什么要暗算我?”

刘宗敏痛得龇牙咧嘴。

“是……是‘闯王’的意思!”

姜小牙脑中如遭雷击,晕眩了老半天。

“我拚死救他,他为何……”

刘宗敏道:“我……我也不知……你自己去问他……”

姜小牙当即扯着刘宗敏,同河岸上走回,兀自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得李自成豺狼低沉咆哮也似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刘怀疑他是来卧底的,否则他怎会‘风剑’的拿手招数?燕云烟身为当朝二品武将,正是吾等死敌!”

却是在和红娘子说话。

姜小牙这可学了乖,先把刘宗敏按倒,自己也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又听红娘子道:“你确定那是‘风剑’的招数?我可亲眼看见他把‘雨剑三十八招’使得滚瓜烂熟。单就这一点来看,他就不可能和‘风剑’燕云烟有什么关系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同时身为‘风雨双剑’的徒弟!”

李自成道:“我也知这事儿透着古怪,他若来卧底,干嘛又把‘风起云涌’这一招露给我看?”

“就是喽。”

红娘子维护姜小牙的语气坚定。

“主公,你并非技击行家,看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李自成笑道:“什么‘风起云涌’,我根本看不懂,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那就更没道理了。”

“老刘说这是虚虚实实,故意让人摸不透。”

姜小牙不禁狠狠瞪了刘宗敏一眼,一把拉起他,走上河岸,交谈中的两人立刻住嘴。

李自成见姜小牙还好端端的活着,丝毫不觉意外,顺口道:“老刘,马喂饱了就上路吧。”

姜小牙心中顿时雪亮,暗忖:“‘闯王’就算对我有所疑心,也不会恩将仇报;想杀死我,根本就是刘宗敏自做主张!”

饶是如此,被人怀疑、平白蒙受冤屈的滋味实在难受,姜小牙只觉一阵委屈袭上心头,差点像个大孩子一样的放声哭出来。

红娘子见他这副可怜模样,早已了然七、八分,忙道:“姜小牙,你刚才干嘛去了?”

姜小牙听她语气温柔,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像跟妈妈告状也似的一指刘宗敏。

“他想杀我!”

李自成一双惨绿色的鹰眼蓦然闪出令人战栗的杀气。

“刘宗敏!你什么意思?”

刘宗敏无可抵赖,“咕咚”一声跪倒,哀声道:“我……我真的以为他是‘风剑’燕云烟派来卧底的奸细……杀他当然是以免后患无穷……”

红娘子冷笑道:“你认得燕云烟么?你识得出‘风剑三十七式’么?”

刘宗敏冷汗涔涔而下,不停摇头。

红娘子越发厉声:“那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把救了主公一命的大功臣杀死?”

刘宗敏只有叩首不迭的份儿,连声道:“老刘错了……老刘错了……”

李自成面色稍霁,缓缓道:“红娘子刚才对我说得清楚,姜小牙兄弟是萧湘岚的徒弟,你懂吧?”

一眼望见姜小牙背上的“皤虹”宝剑,再无疑虑。

“你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刘宗敏这才瞧清那威镇群雄的标志,忙不迭又转向姜小牙磕头。

“老刘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您老是‘雨剑’萧大师傅的高足!”

姜小牙的脑海里又一阵迷糊。

“怎么?师父竟是闯军中的大人物?连刘宗敏、‘闯王’本人都对她这样敬畏有加?”

红娘子又以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知和谁说话的喃喃自语:“萧湘岚可是‘闯王’的剑术老师哩。”

姜小牙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燕云烟是‘大明’之臣,师父却是‘闯王’的亲信,难怪他俩势不两立,那夜拚了个同归于尽;但……听红娘子刚才说,他俩本该是夫妻才对啊?这又在搞什么鬼!”

却闻李自成向自己问道:“萧师傅哪里去了?这么多天不见踪影?”

姜小牙搔了搔头皮,不知如何作答。

但见红娘子转动眼珠,向刘宗敏道:“好啦,你别当磕头虫啦,起来吧!”

刘宗敏乖乖站起。

眼中透出谁都没能看见的怨毒之色。

红娘子又转向李自成道:“主公,刚刚想起一事蹊跷,斑鸠罗老秃驴、‘风剑’燕云烟、‘刀至尊’木无名都非沙场上的战将,如今却巴巴的跑来这里干嘛?显然有更大的阴谋在内李自成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这几个人确实来得莫名其妙。”

“不如这样,”红娘子沉吟了一会儿。

“主公,您和刘将军继续向‘黑水寨’进发,我呢,就和姜兄弟回头,摸入官军营寨,探听一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李自成击掌道:“如此甚好。就这么办。”

狠瞪刘宗敏一眼,喝道:“走吧,还想乱杀人么?”

刘宗敏苦着一张脸,追随李自成马后而去,却仍不忘朝向姜小牙批出一词“你死我活”

的眼神。

红娘子见他俩去远了,方才笑道:“姜小牙,今日终于懂得人心的险恶了吧?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像你这般终日懵懵懂懂的,被人杀上一百次,都还算是活该哩!”

姜小牙感激涕零。

“今天若非大姑妈相助,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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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捷被《世外三仙》之无恨生所擒,囚于船上,该船随即遭遇海盗,猝然翻船,落入海中,后漂流到一个蕞尔荒岛,岛上只有一位天真未凿的少女“咪咪”,而此少女竟是当年残杀辛捷父母的“海天双煞”——天残焦化、天废焦劳两人刻意培养长大。于是,辛捷与仇人在荒岛及大海上殊死对决,势不可免;古龙在此书中只处理辛捷与“咪咪”相互呵护的情愫,及他与“海天双煞”不共戴天的深仇如何了结,却仍能随时出现奇峰突起或峰回路转的情节。甚至,在短短的岛上岁月中,还插叙了一段关于前辈奇才“上大人”可惊可怖的命运悲剧,颇足显示此时的古龙在叙事艺术上已能收放自如。
  • 魔琴香车
  • 夺尸

    夺尸

    城西一名奉公守法、寂寂无名的铁匠,给人用残酷的手段杀掉。其尸体在公众殓房内还被人砍断首级换了尸身。铁匠有个弟弟,也在城内当铁匠,人称小铁匠,接到噩讯后赶到哥哥家,其嫂已着人将铁匠悄悄葬了,小铁匠怀疑她谋害亲夫,告到衙门。神捕沈鹰的手下司马城恰巧回乡祭祖,闻说这宗离奇命案,觉事有跷蹊,插手调查。而此时铁匠之妻因嫌疑最大而被关在囚狱候审, 怎料被人掉包,在狱内的那名女子已被人封了穴,正奄奄一息。司马城感案情复杂,便请头儿沈鹰来此协助,经他们几番调查,发觉事情牵涉至朝廷,且与一宝藏有关……究竟铁匠之死与朝廷有何关系?而凶手为何要换其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