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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祸起萧墙 皇叔篡位

展开擒拿法来,两条铁臂吞吐伸缩,宛如蛇信,着着逼向人厨子的双钩,不到七八回合,段小皇爷伸手一把,用个绞龙手法,守住东方亮的左钩,奋力一扯,东方亮知道自己禁不住段小皇爷的神力,立即把左手钩一抛,倒纵出去,右钩扬空一闪,夺夺几声,射出几支喂毒连珠袖箭来,射向段锦胸口咽喉,段锦却连理也不理,一个飞身扑向人屈子东方亮,那几支袖箭射在他的身上;一分一毫也透不进去,反弹落地。

归二嫂却由地上滚身跳起来,喝道:“你们一班饭桶奴才,怎的还不上前救护当家,用暗青子射他眼睛!”她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一般,泣诉自己是个好人家女儿,受胁入伙,情非得已,此刻却现出狰狞面目!

那几个彪形大汉一涌而前,刀枪并举,暗器齐发,段小皇爷勃然大怒,霍地回转身来,怒喝一声,直扑向归二嫂,这妇人估不到段锦抛下各人不斗,要来捉拿自己,不禁大骇,自己后面是一道清溪,无路可退,手上又没有武器,归二嫂一急之下,涌身向溪里便跳。

哪知道段小皇爷手急眼快,她的身子刚才纵起,段小皇爷已经伸手一把,捉住她的双脚,向上一提,便将她凌空举起,吓得归二嫂不禁高声大叫:“饶命!”

段锦这次却不饶她了,捉住她的腰背,向溪边乱石里一摔,吧嗒两声,把一个归二嫂摔得脑分八片,手脚折断,惨叫半声,一缕芳魂,跟着先前两个屠手,同到黄泉地府去了!

人厨子东方亮看见自己爱妾叫段锦活生生的摔死,气得五内俱裂,怒吼一声,抛下手中单钩,由同伙的手里夺了一根镔铁齐眉根,飞身扑了过来,举手一棍,用个“泰山压顶”,猛向段小皇爷天灵盖顶劈落,其余十几个同伙也刀枪齐上。

段锦大逞神威,展开金刚拳来,举手一拳,腾腾两声,竟把一个贼人打得飞起七八尺高,头骨尽碎,死在地上,接着砰砰两声,拳风到处,又打倒两个贼党,拳头还未打实,拳风已经把人抛去。

人厨子东方亮看见势头不对,呼哨一声,回身便跑,其余的贼党也狼奔豕突,段锦恨透了这些贼人,飞赶过去,一手一个,接连抓了四五个贼党掷下溪水里,丁冬连声,水花四溅,余下的贼党吓得屁滚尿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段锦一眼看见那个尖嘴缩腮的瘦店伙,跑在最后,立即飞步过之,一手抓住他的衣领,正要高高的举起来,掷在地上,那店小二高声大叫:“祖宗饶命!”

段锦本来打算把他象同伴一般掷入溪内,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把那瘦店小二向上一推.喝道:“刑三,你要死还是要活?”他刚才由归二嫂口里知道他的姓名。

邢三果然说道:“小人当然要活,爷爷饶命,我还要养三岁孩儿,八十岁的老母呢!”

段锦喝道:“你谋害过往客商,难道人家没有三岁孩儿,八十岁的老母!废话少说,我问你一句话你答一句,问十句你答十句!”邢三一连应了几个是字,段锦说道:“你把人厨子东方亮,归二嫂这班贼人的来历,黑店由来,巢穴落入哪里?共有多少党羽,快照实说来,我便可以饶你!”

邢三答道:“这个容易,小人实说便是!”他定了一定神,便把一切说了,段棉一边听得胆战心惊,一边气得目眦欲裂!

原来人厨子东方亮这人,本来是湖南九宫山的大盗,啸聚了几台名兄弟,霸占了九宫山几个山头,做那月黑杀人,风高放火,不用本钱买卖的勾当。

那时候宋朝奸臣当道,吏治不修,一般奸萎之徒,藉口官府剥削,啸聚为盗,最著名的强人,北方有梁山泊(即是《水讲传》宋江吴用等一百八名好汉),南有方腊,东方亮不过是小之又小的一撮盗寇罢了!他在九宫山落草的时候,博得人厨子这个外号,怎样叫人厨子呢?

原来东方亮的祖上是生苗,他自小便爱吃人肉,中国古时大盗多数嗜吃人肉,东方亮吃人肉的方法与众不同,,他顶爱吃人的心肝,用上汤胞来吃,据他说是天下无双的美味,东方亮还不时自己亲下厨房,用人肉来配菜,烹煎炒作,味味俱全,举凡人脑人腰人肾,肥肉瘦肉,到了他的手上,无一不是现成材料,配制得可口异常,所以一般人把他叫做人厨子,湖南十几县的百姓,提起东方亮来,无不谈虎色变。

归二嫂本来是一个姓归头目的妻子,因为生得略有姿色,个性风骚,又会一些武艺,一般人背地里喊她做“赛妲已”,不知怎的,被人厨子看中了,东方亮不但是个吃人肉的惯家,还是个色中魔王,他看中了归头目的妻子,便借一个籍口把他杀了,向归二嫂勾引,归二嫂本来是个水性杨花的妇人,看见大王垂青自己,正所谓求之不得,干柴烈火,一拍便合,东方亮公然还把归二嫂收为姬妾,将原有的黄面婆抛在九霄云外!

不过他这一下行为,正所谓夺人妻子,最犯绿林大忌,一般弟兄对东万亮渐渐失去拥戴,东方亮看见弟兄对自己不比以往尊崇,背地里闲言闲语,冷嘲热讽,不禁心中有气,借着细微事故,一连杀了十几个弟兄。

哪知道这样一来,更加引起众弟兄的反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有一部分弟兄居然到县城去告密,勾引官兵攻上山来,大寨同时起火。呐喊连天,东方亮和归二嫂赤条条的由被窝里钻出来,急忙披上衣服,东方亮绰了大砍刀,归二嫂抄起双刀,带领了几十名心腹弟兄一窝蜂杀下山来。人厨子异常凶猛,只一照面便砍翻了官兵一员参将,一名统制,杀开一条血路,冲出了九宫山,可是他这一次虽然杀出重围,九宫山巢穴却叫官兵完全毁了,他在湖南地面再也站不住脚,一溜烟逃入四川,依照东方亮的本意,打算在四川重张旗鼓的,盯是他的声名太狼藉了!尤其是霸占归二嫂这一件事,更加令绿林同道瞧不起;所以他在四川混了几年,始终开创不出一个局面来。

后来退到川滇交界的深山里,纠合了几十名旧部,就在玉带溪边盖了这间茶棚来做害人的黑店,东方亮还把归二嫂当做黑店的活招牌,长年坐在店里,象卓文君当炉卖酒,用色相来诱惑过客,发觉哪一个过客包袱里面有油水的,便把特制的蒙汗药,下在茶酒里面,麻翻客人,夺了他的钱财,并且还把他抬入厨房里,开腔摘心放血,将尸身送到距离玉带溪五里路的白石山去,那里就是人厨于东方亮的巢穴,其实所谓巢穴也者,不外是几间简陋的草房罢了!

东方亮在玉带溪边,设了这间黑店,不经不觉过了三年,生意好坏并不一定,有时候一天有十个八个旅客经过,归二嫂便看准了人下手,有时候接连一两个月,也做不着一次买卖,遇到生意冷淡的日子,东方亮这帮手下只好到附近去,做些打闷棍和偷鸡摸狗的勾当,想不到今天罪恶满盈,上半天刚才麻翻了一个客人,开胜宰杀才罢,段锦跟着来到,归二嫂便依样葫芦,骗他喝含有蒙汗药的酒,哪知道今回撞在太岁头上,蒙汗药麻不倒段锦,反而被他打了个落花流水!

至于这姓邢的店小二,并不是九宫山跟来的同党,不过是被东方亮胁迫人伙的本地人罢了,他因为落了单被段锦拿住,求生心切,便向段小皇爷说了一切。

段锦听见耶三说完之后,世上竟有这样嗜吃人肉的强盗,真个可杀而不可赦!这归二嫂也是个荒淫无耻的婆娘,自己把她杀死,倒也不冤枉呢!段小皇爷向刑三喝道:“你虽然不是贼党的主脑人,可是助纣为虐,也是死有余辜,你要将功赎罪,方才可以饶你,快快站起身来,带我到白石山去!”

邢三看见段小皇爷叫他带路,他知道人厨子东方亮的残酷,如果晓得他泄漏秘密,必定不肯放过自己,可是如果不肯带路,自己就要命丧当堂,权衡利害,自己只有依命带路了!。

他哭丧着站起身来,沿着玉带溪向东走去,一直走了两里多路,邢三遥遥指着一个山凹道:“客人,那就是人厨子的巢穴所在地了!”

段锦定睛一看,山凹深处现出七八椽茅屋来,杂乱无章的搭在一起,不禁心生疑惑,问道:“哦?几间破茅屋,就是东方亮的巢穴?”

邢三说道:“是哩!东方亮这黑店,并不是时常有生意,一连几个月做不着一宗买卖,也很平常,所以这几年来,东方竟要想立一个似模似样的朵子窑,也是做不到的呢!”

段锦心想这一班真是穷贼!做贼做到这样,真是晦气不久走到茅屋一箭左右距离,邢三不敢再向前走了,段小皇爷叫他躲起来。自己一个挺身走上前去,高声大叫:“人厨子!姓东方的狗贼,赶快出来纳命!”

那几间茅屋空荡荡,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答话,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段锦再也不耐烦了,展开金刚拳来,向那茅屋挥拳一击,相距还有一丈,只听哗啦啦几声大响,茅屋土墙立即塌了半边,里面空空如也,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段小皇爷十分纳罕,过去打破几间屋的屋门,细心一看,屋里只有一些笨重的家什,连半个生物也没有,接连找了八间屋都是这样,找到最后一间屋,段锦用脚踢开屋门,屋门破处,一股血腥气味田里面攻出来,中人欲呕,段小皇爷连忙捏着鼻子退后,定睛看时,不看时犹自可,一看之下,真个毛发俱坚!

原来这间屋子是一间石屋,无窗无户四边墙上血迹斑斑,这些血迹想是年月深久,已经变成紫黑颜色,墙边钉了一条长木,木上挂了二三十条人腿人臂,这些人腿人臂大概老早晒干了,色如黄蜡,屋角里堆了好些人骨,还有七八个骷髅头,段小皇爷恍然大悟过来,原来这一间石屋名副其实是宰人的厨房,也是人肉仓库,怪不得自己在茶棚里诈作中毒晕倒肘,归二嫂叫部下把自己开腔挖心之后,抬到山边那里,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晒腊人肉的所在。

段锦咬牙痛恨东方亮的凶残,自言自语说道:“好一个狗强盗,如果落在我的手里,把他寸肤寸割,方才可以给被害的行旅报仇雪恨!”

他心中默念了这几句,屋内突然卷了一阵怪风出来,阴冷冷的,竖人毛发,段锦虽然不信鬼神之说,见了这等凄惨景况,也不出打个寒噤,觉得这个贼巢不是善地,凛凛然不可逗留了!段小皇爷立即折回原处,把邢三喊出来,告诉一切。

邢三说道:“好汉你有所不知了,那石屋是东方亮贮放人肉的地方,每逢月黑天雨晚上,鬼影幢幢,叫人看了心寒的哩!”

段小皇爷不耐烦听这些鬼故事,挥手喝道:“取火种来,把这贼巢一把火烧掉了吧!”

邢三立即跑了过去,砍了一些枯柴乱草过来,又在屋中找出火石,敲出火星,刹那间火光熊熊,不到片刻功夫,七八间茅屋完全烧着,化成一片火海,连那间腌制人肉的石屋,也被火舌吞没,段小皇爷看见火势燎原,方才折回玉带溪边,将那间茶棚也放火烧了!变成一片灰烬,方才作罢。

段锦将贼穴彻底扫荡之后,然后向邢三喝道:“今日暂时烧了你的狗命!如果下次撞在我的手里。决不轻饶,要回去好好的洗心革面,知道没有?快滚!”

邢三一连答了几十个是字,方才抱头鼠窜而去,段锦自己觉得做了一件非常痛快的事,哈哈大笑,然后踏上征途不提。

一路上有话便长,没话便短,段小皇爷在路上走了半个月左右,便返到南诏国的边界,不过段锦平日很少离开京城,现在隔了五六年回来,容貌变易,别说南诏国的平民百姓,就是近臣也未必看得出来哩!

南诏国当时的疆界,差不多包括了整个云南省的西部,另外四川南部一角,所以段小皇爷进入国境之内。一时间还不能够到达大理京城,还得要走三四天路,段锦记挂着父王别后的情形,一入境便向臣民探问,哪知道一问之下,当堂吓一大跳!

原来段锦当年跟着玉洞真人远游地去,失了踪迹之后,段老皇爷还向臣下遮掩,说自己的儿子害病,哪知道过不了一年,这个消息已经泄漏出去,几个大臣联同入宫,向段老皇爷说,世于私自离京,行为悖谬,应该诏示全国,废除了他,另立储君,段老皇爷觉得十分为难,和大臣争辩了一阵,决定暂时不谈应立世子的事,等候三年,如果段锦能够在三年之内回来,仍然是储君身份,假如过三年不回,那就要另立世子了。

段老皇爷苦心向众大臣劝说,一面固然是缓兵之计,一面是希望儿子能够在三年之内回来,一切困难迎刃而解,哪知道光阴迅速,过了三个年头,段锦仍然不见回来,不但没有回来,连半点消息也没有,一班大臣便鼓噪起来,说世子三年不返多半是在外面死了!

储君大位决不能够虚悬,因为段老皇爷春秋已高;万一龙归沧海,大位由哪一个继承呢?南诏国岂不是引起内乱吗?

段老皇爷拗不过大臣的意见,只好下旨废了段铺储君封号,可是另外一个困难来了!段老皇爷除了段锦一个儿子之外,并没有其他儿子,六宫妃嫔虽多,连女儿也不曾生下一个来,又拿哪一个来继承呢?

过了好几个月,段老宅爷方才决定把弟弟段进的儿子段昭,立做世子,换句话说,即是以侄儿为储君了!

段进是老皇爷同父异母的兄弟,城府深沉,老早已经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大位,这回段老皇爷立了他的儿子做储君,再好没有!

段进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一心要垄断朝政,大权独揽,达到做太上皇的欲望,所以他在另立储君的第一年,藉名干政,把朝中几位老成的大臣,完全斥逐,安插了自己的心腹,首先使自己在朝上形成了清一色的势力,然后进行篡夺大位的计划。

在第二年,段皇叔不知道由哪里延揽了一僧一道到大理京城来,也不取得段老皇爷的同意,便把和尚封做护国禅师,把道士封做紫光真人,那和尚法名悟因,一身横练气功,肌肉如铁,刀枪不入,他自己取了一个花号,叫石罗汉,那个道士俗家姓毕,道号妙真,善用一柄铁拂,江湖上叫他做铁拂道人。

段皇叔多了这一对宝贝,越发如虎添翼,朝臣有哪一个胆敢对皇叔有半句闲言闲语的,不出三日,必定掉了脑袋,死得不明不白,一般人说石罗汉和铁拂道人,都有飞檐走壁来去无踪的奇能绝技,每逢到了晚上,必定展开夜行功夫来,到朝中大小官员的家里去,刺探一切,所得结果向皇叔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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