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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这年中秋日。

黄山始信峰下,武林正派人士,筹备着三十年一次的武林圣典,推选武林盟主,化解黑白两道的争执。

向来由昆仑、少林、武当、峨嵋、青城,五派联合主持大会。

今年,来的首脑人物,却仅有昆仑五子、青城派大鹤山人夫妇、峨嵋庆元禅师以及三派两世同门六十余人。

还有巫山、仙霞、衡山、点苍、华山各派,都兴致勃勃前来赴会。他们闻知武林盟主信符失窃,各各起了野心。

少林、武当居然不敢露面,这次武林大会,他们可以争一争盟主地位呢!此外,这次大会形势更为特殊。

向来邪道人物,避不与会,这次却竟然来了许多邪道高手,分庭抗礼,也搭起一列高枱,与正派人士隔着一条清溪,遥遥相对。

整座峪中,武林好手穿梭来去,煞是热闹。

入夜以后,每隔十余步,就燃着火把,照得光明如画。两列高枱上面,则各燃起无数孔明灯和儿臂粗的巨烛。

正派这一面,照例中间设着一张香案,供起武林盟主信符玉虚法枚,今年却大异往年,香案上空空无物。

香案两旁排列着十个席次座位,由各派掌门人列坐。

而每位掌门,都应该手持本派信物,以昭慎重。

其中空着两席,无人到场。

少林和武当两派,堪堪已至二鼓,尚无一人到会。峨嵋派庆元禅师暂时列坐席间,面上却黯然无光。

因为他手里缺少了本派信物——无相宝镜。

他眼光注视谷中,盼望杜珏及时赶来,否则他将受其他各派的轻视和讥笑了。八派同门列待木抬上下,神色都十分黯然。

昆仑掌门梧栖子,也如坐针毡,他交不出来所掌管的玉虚法杖,会期一到,他又拿什么话向武林同道交代?

枱上枱下,虽然鸦雀无声,却仍有些人窃窃私语。

不过声音很低,当然都是议论昆仑、少林、武当三派了。

东方旭注视着溪水对岸,那一列邪道魔头搭成的木枱,八派掌门都心中悬着一块重铅,眼看今夜就是正邪两派一场生死决斗,他们都留心邪道中究来了些什么厉害人物。对面高枱上,却只站立着一群女孩子,绿衣绿裳的站成一列,共十二个少女,黑衣黑纱的也恰好十二个少女,黑衣少女则各执着一件竹制的乐器。

那边木枱中央,也照样排设香案,分摆两列座位,只座位上却还一人未现。

庆元禅师暗自焦急,心道:“杜珏这孩子,怎还不赶来,岂不误了会期?”

忽见自峪中走来一群衲衣老憎,为首的正是少林代掌门禅通长老,后面随着禅妙、禅悦等两世四十余个和尚。

禅通长老走上枱来,向众人合十环施一礼,叹道:“老衲以待罪之身,本派信物达摩法杖未曾收回,只有敬陪末座,一切愿听梧栖道兄主持!”

梧栖子和众人起立相迎,梧栖子微微叹道:“禅通长老何须伤忧,老衲失去玉虚法杖,人所共知,但武林这第三届大典,总不能不完成七隐前辈的吩咐。只要王屋双隐惠然降临,谅再有万千邪魔,也微不足道。玉虚法杖虽失,仍可再由他们两位老人家作主,另定一件信物呢!”

梧栖子枱出王屋双隐,衡山点苍各派,不敢不一齐随声附和,但心里却各怀异志。假如双隐不来主持又该如何?

禅通长老被梧栖子强拉着在上面坐下,面上仍然羞愧难胜,的确,这次少林派算是丢尽了面子了。

庆元禅师虽声明过,本派信物由下一代掌门人杜珏保管,届时前来参与大会,但杜珏却迟迟未来,使得庆元大师大为慌急。

接着武当一派,也由玄风道人率领着两世同门鱼贯走来,众人又纷纷迎住寒喧慰问,各派都表示关切慰问之意。

玄风道人脸色铁青,误以为别人是故意讥讽嘲弄。

玄风道人讪讪地道:“庆元,怎不见令师侄杜珏和劣徒晓霞?”

庆元禅师笑道:“这两个孩子毕竟年轻误事,敢莫是在路上贪玩,或是遇见了什么岔事?我也正为杜师侄操心呢!”

玄风道人坐于禅通长老之旁,他俩又惊问:“对面都是些什么邪道魔头?”

梧栖子叹道:“今年武林大典,不比往日,邪道魔头也公然出面来此争夺武林盟主,看来今天免不了一场血战。”

玄风道人一眼望见那十二个黑衣少女,惊惧失声道:“各位同道务请留心,那就是骚扰本派的玄宫魔女,九幽姥姥和梅岭二怪,必就是这些魔头的首脑人物。”

衡山派洞庭野叟摇头微微叹息,不安地道:“最可怕的还是浑沌魔音和九幽摄魂手。”

其余各派的好手,都未会过这二个魔头,不知九幽摄魂手的厉害,纷纷议论不己,都暗怪他们何以如此畏惧。

东方旭却笑道:“只盼杜小侠如时来此,他获得三株还魂草,可解魔音之危,不足为虑,而且他尚可接九幽妖婆几招的。”

这时,对面邪道枱上,摇摇摆摆,走上去两个黑衣老人,随后又是两个绿袍老人,各持一枚象牙笏板。

黑衣老人面纱亦已揭去,露出左辅右弼的原形,端的丑恶狰狞无匹,而且刀剑创痕密布,恶似两个邪神恶鬼。

梧栖子惊咦一声道:“公输庆良这老魔头,就是他自本派偷走了法器。”

梧栖子俟四个老人上枱去,立即遥遥一指右弼老人,厉声喝道:“原来是梅岭二怪、塞北双邪来此作祟。”

两位绿袍老叟,也正是塞北双邪夏梦月和胡嘉。

左辅澹台独秀,傲然回叱道:“梧栖子,正邪双方盟主未到,你这老贼乱叫什么?”

梧栖子横目怒叱道:“不干你澹台老魔之事,叫公输老魔答话!”

公输庆良咯咯狞笑道:“梧栖老贼,你是不是讨那武林盟主信符玉虚法杖?”

梧栖子厉声喝道:“老魔,你还不认帐,可辱没了你梅岭双怪的名头!”

公输庆良道:“梧栖老贼,先别乱吵,待会儿正主儿来到,把盟主之事解决以后,老夫奉陪你三千招就是了。至于玉虚法杖,你可向璇宫头子去问。”

梧栖子冷笑道:“那么你老魔是璇宫头子手下爪牙了?”

公输庆良冷冷说道:“告诉你老贼,谅你也惹不起璇宫主人,她就是七隐中的白隐阿罗冰蕊……除了王屋双隐,谁也管不了这臭老婆子。”

十派掌门同声惊咦,都一时呆呆怔住。

公输庆良又道:“白隐不但欺侮了武当、少林三派,而且硬派她的徒弟白丫头,自本宫把玉虚法杖偷走,那臭丫头偷袭玄天宫仙境,玄教主受伤远走,只怕今天还不能来此争夺盟主。”

梧栖子呵呵狂笑道:“原来尔等已被人家打个落花流水,连老窠都给挑啦,你还有脸来此争夺武林盟主,岂不无耻已极!”

公输庆良狞笑喝道:“老贼,少说废话,待会老夫誓必和你见个高下。”

玄风道人也叱问道:“梅岭二怪,尔等现已群龙无首,今天又奉何人为首?”

公输庆良哈哈仰天长笑道:“那你们就等着吧!我举出一个了不起的人来,尔等可晓得?”

禅通长老也厉声喝道:“快说是什么家伙!”

公输庆良缓缓说出“小幽灵”三个字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小幽灵是何等人物。

公输庆良又道:“还有三峡花蕊宫主诸葛莹光、九幽神姥,这些还不算首脑人物,赤城山的金发班禅活佛今夜也要来会会尔等十大正派人物呢!”

正派一群高手,又都惊诧失声,梧栖子却喝问道:“小幽灵又是何人?”

公输庆良道:“小幽灵嘛,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她身手却远非尔等所能比拟。告诉你,她就是六十年前武林六绝幽灵的外孙女。”

十派掌门、代掌门等听了,倒不大在意了。

梧栖子等因金发班禅等主要大魔头均尚未来到会场,自不便先与右弼等交手,更不能先行决定武林盟主。

邪道群魔现已云集黄山,玉虚法杖又告失踪,这武林盟主的宝座,势必引起一场杀劫,众人都捏着一把汗。

玄风道人急声道:“可惜事先不曾敦请一下王屋双隐,今夜只怕魔道高长,我辈难与抗衡了!”

梧栖子微笑说道:“请想一想,金发班禅三十年誓期已满,双隐前辈岂能不加以制服,上届武林大会,还不是赖他们两位前辈作主么?”

众人都纷纷议论,金发班禅这老魔头,过去名头很大,众人都闻而生畏,花蕊宫主、小幽灵等则为讨论的主题。

大鹤山人等都忧形于色。

忽见自峪中远远飞来两条身影,一直奔上这边木枱。

只见乃是神龙一现杜度和巫山二老西门子羽。

大鹤山人欣然道:“杜大侠现已来至,杜珏和张晓霞姑娘自然立刻就到了。”

大家又纷纷见礼。

西门子羽却向玄风道人拱拱手,道:“玄风道长,杜大侠和若朽失陷玄宫,还是贵门徒张姑娘救我们出来,所以老朽专程来替张姑娘做媒。”

玄风道人愕然道:“此话从何说起?”

西门子羽道:“张姑娘与杜小侠合籍双修,练成二仪神炁,举世无二,若非他们合手应战,今天绝难打发走这一干恶魔,为武林永久大局计,老朽义不容辞,特替杜大侠向道长求婚,请道长从速表示意见。”

玄风道人楞了半晌。

他生性有些固执,但杜珏等取回还魂草,又找着石钟谷淳风道长的尸体,功不可没,上次杜珏独抗九幽姥姥,解决了一场浩劫,杜珏一身功力,现下武林中的确罕有少比,现又合练成二仪神功,更是武林唯一的杰出之才。

他虽知晓霞许婚杜珏,也可提高武林名望,但毕竟心中成见太深,一时改不过口来,面色格外尴尬。

当然他也怕一口拒绝,得罪杜珏和峨嵋一派。

大鹤山人已呵呵大笑道:“西门老弟抢着做大煤,这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你不说老夫也要撮合这一门亲事呢!”

上清仙子董真如却把拐杖重重一顿,喝道:“牛鼻子,你发什么呆,霞丫头乃是我的干女儿,议论婚嫁,可由我这干娘做主,你不答应我也要应允这门亲事。”

玄风道长讪讪地笑道:“贫道只为霞丫头年纪尚轻,意待稍过两年再替她决定终身大事,并和……”

杜度却不知以前有些过节,他欣然向玄风道长拱手道:“珏儿淘气顽劣,尚盼道长多加教诲。令徒张姑娘却是乖巧伶俐,极得人欢心的女孩子,我非常喜欢她。”

玄风道长只得也谦词道:“霞儿自幼失双亲,也极为任性,既然上清仙子她干娘一力作主,贫道还有什么话说,贫道还希望霞儿接任下代掌门之职呢!”

上清仙子又冷笑道:“牛鼻子,不要往我身上推,我老两口早就相中了杜小侠这位快婿了!”

于是众人纷纷道贺,交换了定礼。

台上突然一声娇啼,“咕咚”有人倒了下去。

众人一时未及注意。

杜度却飞步过去,帮着扶起霭云子身旁晕倒下去的甥女叶明霞。霭云子老脸铁青,挥手道:“杜大侠,你可辜负了令甥女明霞啦!待老身救她吧!”

她掐掐明霞人中,揉搓“太阳穴”等处。

明霞渐渐醒来,泪痕满睑,神情突然一变。

她张口叫了一声“姑父”,突然发狂一般大笑不止。

明霞喃喃自语道:“姑父,珏弟为什么还没有来?我要再见他一面,我没别的要求,再见上一面就了却心愿了。”

杜度怎知甥女和杜珏曾经一度类似海誓山盟呢?

他怔了半响,道:“你俩是表兄妹,以后想常常见面也很容易,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

明霞凄然道:“姑父,你……你……你不晓得……”

明霞突然神色镇静下来,霭云子却知道她为什么,又见她目中闪出异样光彩,更加放心不下。

霭云子搂住明霞,柔声劝慰道:“好孩子,师父绝不会使你失望,待大会过去之后,包在我身上,一定设法使你和他一床三好,共缔良缘。”

杜度这才会过话意,面色十分为难。

这时对面枱上,却又涌现了几位魔头。

中间是个白衣如雪,面覆白纱的少女。

左面是九幽姥姥,右面站着绿衣凤冠的花蕊宫主。石钟山魔随伺一旁,他手里托着那座木钟。

枱上又响起一片柔靡动人的乐声,那十二个黑衣少女个个奏起浑沌魔音,乐声直入肺腑,听得众人荡气回肠。

众人没有见过九幽姥姥的不少,但有些人却惊呼道:“石钟山魔,石钟山魔!”

白衣少女三人徐徐起立,走向木枱边,白纱少女举手喝道:“请上届武林盟主答话,我就是幽灵仙子。”

十派掌门只得一齐起立,公推梧栖子上前答话。

梧栖子略拱手,道:“小幽灵,你既是鬼谷一绝幽灵婆后裔,当知上届武林盟主信符,乃由王屋双隐作主,交与昆仑、少林、武当、峨嵋、青城五派共同执掌,老夫梧栖子无德无能,姑娘如何示下,老夫可与武林同道一同商议个办法。”

小幽灵却咯咯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也作不得主了。我且问你,上届交与你的玉虚法杖可在?”

梧桩子面红过耳,讪讪应道:“老夫德薄能鲜,防守不周,被这位公输庆良盗去是实。”

小幽灵冷笑道:“梧栖子应选武林盟主,玉虚法杖已失,又如何推选?”

梧栖子尴尬地道:“依老夫之见,不如敦请王屋双隐来到会上,主持一切,老夫不敢私自作主。”

九幽姥姥却从旁厉声狞笑,叱道:“废话!”

小幽灵冷冷道:“如若王屋双隐不来,难道武林盟主一席,就让它虚悬不成?总该有个妥当推选办法才是呀!”

梧栖子无言可对,只得微笑道:“现下正邪两方好手,都在黄山会上,大家可以公决一个推选方式,容待老夫与九派掌门先会商一次,再为奉告。”

小幽灵厉声大叱道:“梧栖老鬼,不要想敷衍塞责,武林盟主人人有份,岂是尔等十派人永久霸占的私产,十派掌门现均在场,这事情一句话可以决定,拖延又有何用,你不肯单独负责,待我说出来,让你等十派高手一齐听听。”

大鹤山人从旁道:“梧栖兄,就听听这丫头说个什么。”

小幽灵冷冷道:“当年我母被尔等暗中陷害,现在我可不能再上你们的当。尔等不妨推出三或五位好手,我这面也照样奉陪,采用循环淘汰办法,打败的退出场外,胜者再行较量,最后能连胜众人的,当然就是武林盟主了!”

小幽灵又道:“我说的方式,最为公平合理,不论正邪,不问派别,胜者为尊,梧栖老鬼,你们还有什么意见么?”

小幽灵这一篇话,倒也不算无理,十派掌门一时很难回答,如果接受这个办法,眼前就无人接得下九幽姥姥。

但是人家既然提出办法,眼前也唯有依武功高下,决定盟主属谁了。三十年前在少林华山大会中,也是如此决定的。

不过,今年却平空出现了这三个魔头。

梧栖子遂与九派掌门,低声计议。

大鹤山人急声问杜度道:“杜珏为何还不赶来?”

杜度道:“他与张姑娘此我们还先进山一步,怎地却反而迟迟未至?珏儿功力虽有进境,但也轮不到他出场吧!”

大鹤山人叹道:“说老实话,现在这三个魔头只怕唯有令郎们可以应付,小幽灵既成为邪道首领,功力恐还在九幽姥姥之上呢!”

武当派人望见石钟山魔,眼都红了,纷纷嚷叫道:“拿下这石钟山魔,替淳风掌门复仇!”

玄风道人怒视石钟山魔,喝问道:“本门信物,可是被你石钟山魔窃据?”

石钟山魔摇头说道:“你玄风牛鼻子不要恨我,我是奉命行事,不单你武当掌门妖道,还有少林派那个禅智老秃头,也早已由我处决了。”

这话一说,少林众僧侣也纷纷叫骂,响起一片雷潮。

小幽灵却一拍胸瞠,道:“不要乱吼,我小幽灵做的事就有种承当,尔等那个不服,就冲着我来。就是你面派妖僧妖道一齐上,我也不在乎!”

梧栖子忙令禅通、玄风喝住众人。

梧栖子道:“现在一场血战势所难免,只有拖延一刻算一刻,待得杜珏夫妇到场,才能应付九幽姥姥这一干邪魔,现在徒事叫嚣反而有害于大局,最后我们还希望王屋双隐莅会,才够镇压得住他们呢!”

大鹤山人道:“那梧栖子就回答小幽灵,一切照办,照以往规矩,丑未寅初正式较量,还可多捱一个时辰。”

原来此时已是子正了。

梧栖子依言向对面小幽灵等答应照办。

小幽灵冷笑道:“你们还想多拖时间,等那杜珏小子?告诉尔等,杜珏小子在石钟谷被我两掌打得狼狈逃窜,呵呵呵……他来了还不是白搭。好,我们此来光明正大夺取武林盟主,当然决不为难尔等,一言为定,准时寅初开始交手,双方各推出人选准备着好啦!”她立即指定公输庆良、石钟山魔参加夺魁。

这面正派人士,却明知敌不住九幽姥姥等魔头,大劫临头,不出场也过不了关,出场去九死一生,性命也难保了。

大鹤山人首先正气凛凛道:“老夫来会会这位花蕊宫主!”

玄风道人估料小幽灵乃六绝之后,武功不会高到那里去,忙抢着道:“贫道就接这小幽灵丫头几招。”

梧栖子身为盟主,只有表示迎战九幽姥姥了。

禅通长老也选定对手石钟山魔,庆元禅师只得答应迎战公输庆良,杜度走上前附耳嘱咐师兄慢些出场,待杜珏来时代为交手,并说明杜珏已蒙会元禅师交付无相宝镜之事。庆元禅师欣喜说道:“那很好,珏师侄不枉老衲一番苦心,老衲就遵照会元师兄之命,立刻请珏师侄继任掌门了。”

峨嵋派两世同门,都欢声雷动,道:“弟子们愿遵从庆元掌门之命。”

梧栖子又向对面枱上群魔叫道:“小幽灵,寅初开始争夺盟主的较技,不便一齐动手,先排定个出场次序为妥。”送照众人本意,指定迎敌对方的次序。

小幽灵故示大方,一一点头应允。

天上参横斗转,时刻溜得很快。

正派同道心情十分沉重,每过一刻就增加一份儿焦急。时间是无情的溜走了,正派木枱上面三声钟响。

众人在香案上,焚起一炉香来。

梧栖子脸色更难看,长吁了一声,道:“杜珏这孩子,不过就是他及时赶来,也未见得就可操必胜之券。玄风老弟,禅通大师,你们两位准备着上去斗斗他们了。”

二人很严肃的应着,对面枱上已发声催唤,就在两面枱上腾出地面来。

石钟山魔在对面等侯着禅通长老,小幽灵却娇躯摇摆着,旁若无人缓缓走上这面木台,众人虎视眈眈当立一旁。

小幽灵盈盈娇笑,喝道:“哦,武当玄风妖道,是你陪我走几招么?很好,白师姊慈悲为怀,不肯多事杀戮,我正想多领教几个武当妖道、少林孽秃呢!玄风妖道,快点发招,让我送你上升极乐世界吧!”她笑得令人心醉,声音却冷森森的使人毛发直竖。

玄风道人铁青着脸,怒喝道:“璇宫头子就是你了,贫道今天要为淳风掌门师兄伸报血仇,女魔头,乖乖受死吧!”

小幽灵却摇摇头,冷笑道:“璇宫主人另有其人,我也是听她老人家之命,惩治淳风妖道、禅智孽秃,我先母被你们用计害死,当然我也要向你武当、少林二派讨还公道。牛鼻子,快些拔剑动手,姑娘就用双掌接着你。”

玄风道人虽则怒不可遏,被她一说,却不愿拔出宝剑,就冷笑喝道:“你既不用兵器,贫道也不能占宝剑利刃的便宜。”

大鹤山人向双方拱拱手道:“老夫说句公道话,一律凭真实本领较量,不许别人暗中相助,偷放暗器或冷箭伤人的都得算输。”

小幽灵点点头道:“这个自然照办,一言为定,牛鼻子,你出招吧!”

玄风道人也不敢大意,就以手代剑,施展开镇山真武剑法和凌虚十八变,一招“画龙点睛”,虚虚骈指一点去。

小幽灵施展开一套离奇变化的身法,一闪避开数尺,罗袖徐徐卷拂上来,她虽仅轻轻一拂,却震空激荡,响起一片“隆隆”嘶啸,足见这小幽灵真力异常浑厚,流雪飞袖神功已臻上乘。

玄风道人心里大为吃惊,忙旋身挪形换位,又连连攻出数掌,小幽灵两双罗袖,宛如蝴蝶穿花,翩翮飞舞。

她封闭拦架,轻描淡写地把玄风道人攻招完全卸去。

玄风道人抢攻了十八掌,丝毫未占上风。

众人都已看出小幽灵只是随意应付,尚未攻出一招毒招,显然玄风道人久战必败,但苦于约好在先,不能换他下来。

这时,对面枱上禅通长老也和石钟山魔换了七八招。

石钟山魔仍然托大,把木钟丢在一边,空手与禅通相搏。

禅通长老般若禅功极为深奥,“呼隆隆”劈出来的劲风旋流,力道至为骇人,而石钟山魔一身邪功也雄浑异常。

两人实接了两掌,石钟山魔还微占上风。

武功以真气元炁为主,丝毫不能偷巧,如果内力相当,方能凭藉妙力招式求胜,禅通长老和山魔功力相差有限。

而禅通长老展开少林绝艺,大开碑掌、达摩三十六路降龙掌,掌影如山,威力凭增一倍,可以略弥补内力上的缺陷。

因此他们龙跳虎跃,斗了个难解难分,一时难分高下。

九幽姥姥和花蕊宫主既知今夜五场战斗已稳定必胜,就不屑再施展偷袭暗助山魔,九幽姥姥微笑道:“少林掌法,所向无敌,这位老和尚倒深得达摩掌法神髓,可惜火候尚差,今夜我们是赢定了!”

花蕊宫主皱皱眉,道:“可是,最后这武林盟主一席,我们和小幽灵还是免不了一场争夺。”

九幽姥姥冷笑道:“她师父白隐率领那姓白的丫头,捣毁本教玄宫仙境,现在只为利用她多料理几个强敌,她本领再高,还能敌得住你女诸葛?”她赶忙附耳过去,和花蕊宫主叽叽喳喳,捣了一阵鬼。

小幽灵在这面枱上应付玄风道人是游刃有余,她留心四面的情形,石钟山魔也是老奸巨猾,早有了警觉。

小幽灵故意玩弄玄风道人,陪着道士腾挪纵跃,互换互拆。

一面却留心那边的形势,石钟山魔忠心拥戴小幽灵,早把花蕊宫主、九幽姥姥鬼祟神态看在眼里。

他们约好今夜只夺武林盟主,不许下毒手杀着,以博取武林各派好感,这样才能使各派口服心服。

否则,石钟山魔那种歹毒暗器度世金针,立可取禅通长老的性命。他暗暗运起河图绿蟾邪功,乱发猎猎飞舞。

山魔暗暗发出三声尖啸,向小幽灵示警。

小幽灵回头望了山魔一眼,只回了一声短啸。

石钟山魔仍然披着绿色兽皮,怪目圆睁,鼓腹引气,双手掌心各涌出一蓬绿色细雾,禅通长老忙也运起般若真炁。

石钟山魔故意卖个破绽,使老和尚双掌欺近自身,突然双掌一迫,四掌相交,“嗖”的一声,牢牢粘在一起。

禅通长老大吃一惊,忙列开马步硬椿,准备以全身真力和他一拼。石钟山魔却嘿嘿阴笑,喝道:“老秃头,你可上了大当,老夫绿蟾毒功,搭上了手,不出三刻,你必气枯血竭,失魂落魄而死,快点认输退下台去,还来得及保全一命。老夫只求胜这一场,并无伤你之意,你不可苦战苦撑。”

禅通长老更为骇然,两人各运真力相抗,只觉对方透过来的一幢真炁,微带着刺骨寒意,瞬间即由经络传遍全身。

禅通长老不相信山魔的话,以为自己撤力退去之际,更难免被他邪炁震得骨肉粉碎,遂冷冷叱道:“石钟魔煞,难得你竟变成菩萨心肠,老朽无心争胜,只怕老衲退出之际,你真力一送,岂不……”

石钟山魔忙低声道:“老秃头不必见疑,此次老夫专为小主人小幽灵夺取盟主,遵照她的话手下留情,只要你见机抽身,老夫自当给你便利。”

禅通长老虽仍不大相信,体内寒意却越来越烈。

禅通长老又自觉本身般若真炁,尚敌不住山魔的邪功真炁,对方掌心那股力道越来越猛,他双足都微微颤动起来。

老和尚无奈,大声喝道:“山魔,老衲自知不敌,这一场决斗甘愿认输。”

他说着,忙双脚一垫,向后侧纵退下木台,而山魔竟然也把邪功一撤,并未暗下毒手,只嘿嘿阴笑道:“承让,承让!”

禅通长老撤招退下木台,惊魂初定,却见正派木台上面,小幽灵施展一套奇诡招式,把玄风道人罩在她掌风之内。

小幽灵斗逾百招,这才以冷酷无生人气味的腔调,喝道:“去你的!牛鼻子,这是七十余年前鬼谷一绝的血帐,活该你偿还公道了。”她说着,突然双掌一推——

一幢狂猛无比的气柱,突然滚滚而去,二人欺近交手,玄风道人又如何躲避得开,只有运集本身真炁硬接硬拼了。

双方这一掌撞了个正着,玄风道人惨嚎一声。

空中“轰隆”一声暴震,玄风道人的身躯竟被震得抛飞而起,“咕咚”卷飞滚落数丈以外,扑地不起。

众人惊呼一声,方知小幽灵内力之强,远胜玄风道人,她只娇躯微微摇摆,未曾震退一步,依然站在原地。

武当派众道侣,薰风、和风、排风等,以及玄参、玄赐两世三十余人,一拥而上,剑光如虹,同声大喝道:“一齐上,杀了这妖女,替代掌门报仇!”

众道士金刃如风,攻了上去。

大鹤山人和梧栖子明知小幽灵功力高得出奇,这五场比赛乃是事先约定,岂可群打群殴,但心中也各各不平气愤,只在旁双手乱挥,阻止道:“争夺武林盟主之事,尚未终了,各位道友请暂停手!”

但武当同门热血上涌,怒火千丈,反暗怪正派同道不肯出手合击,他们纷纷纵上去,不顾一切长剑纷纷出手。

“刷刷刷”漫天青虹飞舞,齐向小幽灵罩下。

小幽灵厉声喝道:“来得好,正要多料理你们几个,为鬼谷一绝复仇呢!”

小幽灵玉手一挥,轰隆隆又卷出一幢排山倒海般的强大风柱,车轮形地向武当众道士扫去。

一片“咕咚”“啊呀”之声,有七八个武当派弟子,被震得倒在地上。

恰在此际,一声清脆少年声口叱道:“武当同门请稍退一步,待我等会会这女魔王!”

人影一闪,杜珏和晓霞已双双飞上台来。

杜珏胸前佩着本派信物无相宝镜,晓霞胸前也挂着一支金光闪闪,长约尺余的短剑,正是武当一派掌门信物——三丰真人传下来的“天罡金剑”。

峨嵋派庆元禅师首先一招手,唤道:“峨嵋两世同门,快随老衲恭迎掌门。”

武当道侣创剧痛深,望见了晓霞身佩掌门信物,也都欢声雷动,阅风、薰风等一齐走了过来,躬身为礼。

武林各派规矩,对身佩掌门信物之人,就应以掌门之礼相敬。

峨嵋派则早知会元法师把宝镜传与杜珏,杜珏参悟练成无相神功最高地步,更是早已定议举他为下一代掌门了。

小幽灵正待再下煞手,看见这一双金童玉女纵上枱来,不由咯咯娇笑,喝道:“杜珏,你又来此做什?石钟谷中不是须弥老尼救你,你还有命在?”

晓霞娇声大叱道:“妖女,你残杀武当同门,看我可不饶你,接招吧!”

晓霞和杜珏连体运起二仪神功,纤手一扬——

奇光电射,“咕隆隆格喇喇”震出一幢巨大气柱,猛向小幽灵撞去,小幽灵也运足真炁发掌相迎。

空中又是一声暴响。

小幽灵一声闷哼,竟被震得一连倒退了七八步,只觉胸前气浮血涌,再看杜珏和晓霞,依然兀立如山,纹风未动。

小幽灵心中大骇,她早知他俩练成二仪神功。

只不测二仪神功,威力竟强大得不可思议。

武当两世同门一齐肃然走来,躬身稽首道:“请张姑娘暂时摄代掌门之职,为令师复仇。”

庆元禅师也与众同门走来,合十为礼道:“杜珏师侄,老衲从此可以卸去重任,由贤侄执掌门户了。”

杜珏和晓霞一时都十分惶悚,受宠若惊。

杜珏忙道:“掌门之职,今后再议不迟,现在快快解救武当玄风道长和受伤同门要紧,这魔女她走不了的,请看是那位老前辈临场。”他向台下一指,只见峪中一簇白影晃动,当先一双中年男女,却是虚无公子侯千秋和白姊姊白淡霞。

后面八个白衣白纱少女,抬着一乘软轿。

轿帘高卷,转眼间举步如飞,已来至台下。

轿中端坐着一位白衣白发,皱纹满面的老妇。

梧栖子和大鹤山人惊呼道:“咦,原来是阿罗冰蕊白老前辈。”

小幽灵情知闯了大祸,她向武当道长喝道:“我幽灵仙子自己做的事自己承当,尔等三年内来石钟谷找我讨还公道,姑娘专程等侯,今夜恕不奉陪了!”

小幽灵身法奇速,倏地飞身纵起,向台后始信峰削壁巉岩电射而去。武当派同门呼啸着一拥追去。

这时,对面台上也有一条绿影,飞窜而下,向山外逃去。

众人看出正是石钟山魔。

少林派禅和、禅悦等也率领下一代门徒,飞身急追。

众人上前向白隐为礼,上清仙子董真如却偷偷拉了杜珏一把,低声笑道:“杜少侠,恭喜你和霞丫头从此福慧双修了。”

晓霞也经阅风道姑告知议婚之事,红霞满面低头不语。

软轿一直抬上木台,老妇冷冷说道:“武当、少林两派,还有什么人在此?快些出头向老身血债血还讨回公道吧!老身就是璇宫主人,告诉你们两派人,大雪山之役,尔等害死我冷萼姊姊,老身调教出来淡霞和幽灵婆后人尤彩练小幽灵姑娘,指使她们替绿隐复仇的。”

老妇又傲气凌人,冷于霜的喝道:“尔等有种的就再联手和老身较量较量!”

武当、少林两派还有一半同门未曾追去,而两批追下去的人,轻功赶不上小幽灵和石钟山魔,又都纷纷回至枱上。

这时,晓霞拉拉杜珏道:“快去救救我师父,他内伤沉重,只怕唯有鸳鸯芝才能救得活他老人家。”

杜珏顿足叹道:“可惜鸳鸯芝已都给我爹吃了,这可怎么好?”这时,白隐威势凌人,又有侯千秋、白淡霞在旁拱卫,白隐的威名,镇压得少林、武当两派一时沉默下来,禅通和薰风低声商议,可否和白隐师徒一拼?

杜珏忽又想起一物,欣然道:“晓霞,不要悲伤焦急,还有赤城仙馆取来半盒石钟乳,功效谅也不小,快拿去替玄风道长服下去吧!”

途取出盒儿,留下还魂草,把盒儿递与晓霞。

此外受伤的武当道侣七八人伤势不重,将息一半个月就可复原,唯独玄风道长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口角溢血不绝。晓霞忙和阅风服侍着把半盒钟乳喂给师父服下肚中,半盏茶后,面色渐渐红润,已长吁一口气,喊了声“啊呀”。

玄风道长转转身,又昏昏睡去。

但一试脉息,呼息渐趋正常,显然已无大碍。

晓霞跳跃而起,过来挽住杜珏的手,急急运起二仪神功,待得神炁运足,方始厉声喝道:“七隐白老前辈,你这样作法不嫌太过分么?石钟山魔用剧毒把我师伯残酷凌虐,化骨灼肌而死,快把山魔交出来抵命吧!”

白隐冷声喝道:“小丫头不得无礼,山魔辣手虐待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之事,老身尚不知悉,这都是尤彩练这丫头大胆妄为,尔等找他俩复仇,老身不加过问就是。”

薰风道人、禅通道长等一齐走上前来,低声问杜珏道:“杜少侠,你俩神功盖世,有没有力量对付她?”

杜珏摇摇头道:“上代血仇,循环冤冤相报,不是永无了结之日么?依在下之见,先把武林盟主一席当众决定谁属,然后再听各派同道公论。”

巫山、华山、衡山各派掌门,同声说道:“绿隐冷前辈被两派围攻,这事曲在少林、武当方面,况且事情牵涉及王屋双隐,白隐前辈愤而伸手,只毁了两派掌门二人,也不为过分,杜小侠的话甚为有理,从此算把梁子完全结清,不要冤冤相报才是。”

白隐冷笑道:“是非自有公道,武当、少林两派,尔等尚有何话说?”

晓霞这时气也平了,只恨恨道:“白隐前辈,你既不知情,那我们将来就向小幽灵、石钟山魔讨还血债了!”

禅通长老也只好找台阶下台,合十道:“白隐前辈,既然应允我们报仇,就请把本派信物达摩锡杖赐还。”

白隐吩咐杜珏所识的白姊姊白淡霞姑娘,道:“淡霞,两派既肯罢手,你就把达摩锡杖还给少林和尚,再把玉虚法杖也当众交出,老身偏要多事,作主推定这一届的武林盟主!”

白淡雳柔声应是,立自轿中取出两件武林重宝,达摩锡杖交还禅通长老。

那支金光灿烂的玉虚法杖,却双手捧着摆在香案之上。

众人一齐纷扰、惊叹,议论不已。

白隐微微叹道:“老身这样作法,也许天倪大隐会不谅解我,但是老身从此归隐海外,虚无岛上,永不再现身武林了。”

她又冷冷说道:“杜珏和张晓霞合籍双修,身任两派掌门,功力也说得过去,本届武林盟主非他夫妇莫属,老身此话还有何人不服?快提出异议,就让他们陪你们较量较量!”

各派的人都欢声雷动,尤其武当、峨嵋二派,更是凭增无限光辉。

就以刚才晓霞和小幽灵对掌情形而论,各派掌门也无此功力,将来报复小幽灵、石钟山魔,唯有他俩足以胜任。

于是大家一齐欢呼道:“某等并无异议!”

对面台上在白隐、杜珏等出现之后,群魔自知不敌,呼啸一声纷纷逃去,枱上已走得空空不剩一人。

不料此时,峪中人影晃动,又飞步走来一群红衣番僧。

为首的正是金发班禅,身后簇拥着天风、天雷、地水、地火四大尊者,和十余个红衣童子,上得枱来。

金发班禅傲然厉声喝道:“武林盟主,你白老太婆又凭什么私相授受?佛爷被誓示约束,憋了三十年的怨气,今天来此就为争这盟主一席。”

白隐年事虽高,火气更烈,冷冷叱道:“金发班禅,老身如此决定,你敢不服?”

金发班禅喋喋怪笑,喝道:“臭老婆子,你休依仗王屋双隐,妄自尊大,佛爷连双隐也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既然十派人物和你白老婆子公推这小子执掌玉虚杖法,佛爷就和姓杜的个子见个高下,以定盟主之尊怎样?”

杜珏还未及答话,晓霞已很机警的把玉虚法杖一手抓来,笑道:“现在玉虚法杖是我的了,杜珏,咱们就和他打上一架。”

白隐却冷冷喝道:“金发老魔,老身既决定玉虚法杖谁属,任何人不服,老身就得伸手管管,老魔,你冲着我阿罗冰蕊动手吧!”

杜珏已试过金发班禅邪功,知自身脱力回旋玄功,可立于不败之地,遂向白隐打了一躬,道:“在下既蒙各派抬举及前辈厚爱,自当全力以赴,接金发老魔几招,否则这老魔也不会心服口服的。”

白隐却冷冷说道:“不行,待老身接他三掌,这老魔头三十年前曾败于仙隐玲珑仙子妹妹手下,谅他功力能长进到那里去!”

金发班禅大喝一声道:“很好,佛爷正想会会你白隐呢!”

侯千秋和白淡霞双双走过来,拉手向杜珏、晓霞道。

这时枱上乱哄哄的,正派群侠精神贯注,静侯瞻仰这西域怪魔和阿罗冰蕊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

群侠又纷纷拥来,依照惯例,向玉虚法杖执掌人——武林盟主道贺,武当排风、和风等也都喜气洋洋,默默为二人祝福。

白淡霞向师父躬身道:“何须师父您老人家出手,待弟子先杀杀他的锐气。”

白隐摆摆手道:“淡霞,你功力虽有根底,但火候尚欠一半分,老身说出的话,绝不能不算数,老身不出手,谅他也不会甘心认输!”

这时,金发班禅已默阖双目,暗暗运集邪功。

他也知白隐数十年功力非同小可,这次,他想孤注一掷全力相拼,如打败了白隐,杜珏自也不得不把玉虚法杖交出,从此威震中原,便是武林唯我独尊了。他又想:“白隐下体残废终身,功力不会厉害到那里去。”

金发班禅金发根根上竖,头顶蓝气直冒,眼中奇光迸射。

金发班禅和白隐相距约两丈有奇,他猛然双手齐推,喝道:“白老婆子,接掌吧!”他掌心迸射出一片蓝色异光。

一蓬旋滚强烈的真炁,已涌卷而出,激荡起一波波山崩地裂的旋飙,向老妇“呼隆隆”卷了过去。

白隐也把体内真炁逼聚双掌,猛力迎着硬接他这一掌。

白隐把几位前辈的独门奇功,融会而成的混元真空炁、威力之大也至为惊人,由她双手推出的巨大气柱,在空中旋滚不停,挟着一片风雷交错之声,排山倒海一般,和金发班禅波罗密多邪功真力,“轰隆隆”卷在一起。

激撞交错,十丈之内回飙四荡,整个木枱也卷得一阵摇晃,山崩地裂一声暴震,金发班禅闷哼一声,摇摇晃晃连退数步。

白隐坐在轿内,却连轿子也卷退丈余。

那乘软轿,“咔嚓”连响,已裂为粉碎。

群侠都大吃一惊,争看白隐时,只见她面浮冷笑,神色镇定如常,只胸前急剧起伏不定,而金发班禅也在瞑目调息。

半盏茶后,两人又“格喇喇”交换了一掌。

白隐年事已高,下身又成了残废,连接两掌已不免气浮血涌,但估计第三掌还能硬接下来,微微受些内伤也不足为虑。

不料杜珏却于金发班禅第三次发掌时,急急从旁出手,以脱力回旋二仪神炁混合玄功,斜斜迎着截了上去。

这一来,金发班禅真炁力道已卸去大半。

而白隐仍运集全身之力,发掌相迎,只听得“轰隆隆”一声暴震,金发班禅一声惨号,人已被震得抛飞而起。

“咕咚”摔落木枱下面七八丈外。

四尊者等慌忙趋前看视,金发班禅喷出一大口鲜血,定了定神,向枱上怪声喝道:“杜珏小子,白老婆子,佛爷永不忘你俩联手这一掌之赐!”

白隐冷声叱道:“金发老魔,老身不死余年,在虚无岛上专候你来报仇就是!”

白隐立即命八个白纱少女,抬起半截软轿,向群侠挥手道别,又柔声唤道:“杜珏,你这孩子很乖觉,老身欢迎你和晓霞那小丫头来虚无岛上玩玩。”杜珏和晓霞慌忙躬身以礼相送。

枱下的金发班禅也由徒弟们抬着狼狈逃去。

白隐走后,十派高手都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宛如众星拱月一般,把杜珏、晓霞拥着,结束这一场武林大会的盛典。

上清仙子微笑道:“这一双少年英才,比起当年少室山王屋双隐夫妇也差不了多少,武林从此太平了。”

乱哄哄中突然钻进人圈来一位秀丽少女,她满脸泪痕走上去握住杜珏的手,颤声说道:“杜珏表弟,祝你和她连理成双,白头偕老!”

杜珏惊问道:“表姊,你,你怎么哭了?”

明霞肝肠寸断,颤声强自苦笑,道:“表弟,只要你不忘九宫山中的话,愚姊这一辈子也是永远快活的。”她一说完,扭身钻入人丛,倩影一连闪了几闪。

明霞已乘众人忙于完成武林大典节目之际,一条孤影儿,含悲咽泪,偷偷溜出峪外,消逝于晓色迷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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