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又名湘山,位于洞庭湖北。
八百里洞庭波光浩森,银浪翻卷,浩浩荡荡的长江之水流过天下策一楼,岳阳楼,再绕过君山注入洞庭湖中。若说湖口是洞庭湖鲸吞滚滚江水的大口,那么君山便是它口中的一条长舌。它四面环水,翠竹覆岭。唐朝诗人刘禹锡的两句诗道:“远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更加形象地描述出它的英姿秀容。
君山上峰连峰,岭接岭,峰岭延绵。峰峰岭岭都是奇异的翠竹。有鸡血般红中透紫,紫中透亮的紫竹。有遍体白绒绒纫毛的毛竹,有疙里疙瘩的罗汉竹,有四棱方正的方竹,有满身泪渍点点斑斑的斑竹等等。简直是竹的世界,竹的海洋。一年四季满山遍野郁郁葱葱。
闻名江湖的集贤庄便座落在君山老龙口的龙舌山脚。
集贤庄可谓湘北第一大庄,占地百亩,四周筑有高墙,设有碉楼。庄内房屋栉次鳞比,酒楼茶肆,钱庄布店,应有俱有。庄外四周还有许多零散的茅屋。杂居者农户和猎人。庄里庄外斑竹飘逸,垂柳依依。炊烟袅袅,牧笛悠扬,一片恬静和谐的气氛。集贤庄庄主颜良号称鹰瓜王,一套大力鹰爪功已练到传神入化的地步,纵横大江南北,少逢敌手。太湖十三家水寇曾匍铺在他的脚下,俯首听命。黑道中的人物一提起颜良的鹰爪功,无不感到邪门。七十二招大力鹰爪从他手中使出来,却有一种令人胆寒心战的诡谲。
颜良不单以大力鹰爪功威震武林,闯下了不小的万儿,成了雄居一方的头面人物。他还以疾恶如仇、急公好义、仗义疏财的美名远播海内。在他地盘内的百姓无不额首称道,前来投靠他的武林同道,他不分白道白道,均做到竭诚相待。纵是官府中辑拿追捕的要犯,到了他这里等于进了安全的避风港。这并非他在官面上有多大的靠山和权力,而是他手中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官的老爷们,谁见了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不动心呢?颜良手中就握着这一出奇制胜的法宝,天下较大的水陆码头都有他的字号。可以说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谁敢不买他的帐。何况他手下还有一大批甘愿为他誓死效忠的江江湖义士,武林高手,官府中那些摇旗呐喊的走卒,怎是江湖高手的对手。
颜良还练就了鲜为人知的两大神功,金钟罩铁布衫和迷幻百花掌。在对敌战斗中,他极少使用这两种功夫,因此,很少有人勿晓他的这一秘密。
端木翔龙和皇甫琼一路游玩,又在岳阳楼玩耍了一阵,这才乘兴雇了一只小船向君山驶来。船虽小,行起来却快速,五更天动身,日头未出便在君山脚下的一个小渔村边靠了岸。
付过船钱,两人牵着红马进了渔村。
两人一进村头,迎面扑来一阵中人欲呕的血腥味。村子里静悄悄的,鸡不鸣,狗不吠.无一丝声息。常年的深山密林生活,使端木翔龙养成了一种特有的警觉,面对跟前反常的寂静,他象一只猎狗嗅到了一种潜在的危险。穷苦人以勤为本,虽说远山近篱还笼罩在浓雾之中,可天已大亮,照理说村里的人家早该起身开始一天的忙碌了,这时却不见一个人影。
端木翔龙轻轻扯了扯皇甫琼的衣袖,悄声道:“贤弟,此处情景异常,须得小心!”
皇甫琼自现了真身后,虽然还是公子哥儿的打扮,可两天来端木翔龙已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使她有一股说不出的惆怅。现被翔龙这一位一扯,心中砰砰乱跳,身子不由自主地接近了翔龙。
皇甫琼虽然自幼遭难,住进深山,可她在母亲和师父的严格教训之下,使她保持了大家小姐的风度。在天山派中,她又小人辈尊,由于师父的宠爱,师兄们谁都疼爱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小师妹;年纪比她长得多的师侄、师侄孙们,对她这姑奶奶更是十分畏惧,事事处处都依着她,将就她,因而养成了她刁钻顽皮、骄傲任性的性格。
三月前她偷着跑下天山。洞途侠怀义胆,扶贫劫富,助弱除强.做了不少好事,也见过不少的俊男佳士。可谁也未使她的芳心动上一动。自从援手救了端木翔龙后,不知怎的使被他那慈善心肠、潇洒风度、倜傥英姿所吸引,心里深深地印上了端木翔龙的影子,他的一言一笑都使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特别是前十多天,两人无拘无束,楼肩搭背,耳鬓厮磨,除了晚上她推委以不惯与人同睡一床外,真可谓整天形影不离,喜得她做梦也要笑出声来。她从小生在天山,长在武林,在骑术上原是佼佼者,可她偏偏谎称不会骑马,不让端木翔龙为她买马,于是两人只好共乘一骑。在马背上那份惬意,对她来说不知有多舒适,多快乐。她真希望永远与翔龙这样共乘一骑,浪迹天涯海角。
少女怀春,原是人的本性。二十岁的皇甫琼,若在平常人家,早已做了娘。她暗中对翔龙一见钟情,陷入情网,情象破堤而泻的江河汹涌澎湃,不可遏止。偏偏半路上杀出了冷茹玉,揭了她的真相,两人相处不兔有所顾忌,无形中筑上了一堵墙,她好恨那多嘴的冷茹玉。如今一和翔龙挨近,反而一时说不出话来。
端木翔龙见皇甫琼默默无语。不知她在想什么。心里一阵迷茫,不知如何说话才好,良久才轻声向道:“贤弟闷闷不乐,可是想家了?”
皇甫琼轻轻地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忧郁,好悲哀。翔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鼻子一酸,眼泪叭塔叭喀往下直掉。
皇甫琼一看顿感手足无措,一把抓住翔龙的手臂道:“大哥,你为何流泪,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端木翔龙被她这一问,倒问得张口结束舌。是呀,好端端的悲从何来。为何泪流如斯?
红日东升,晨雾逐渐散去。小渔村的面貌全部展现在二人眼前。十多户人家,家家户户门里门外都躺着凝血的尸体。端木翔龙本就落泪不止,突然看见这血泊中的惨状,猛的想起自己的家二十年前恐怕也是这样,甚至更为残酷悲惨。触景生情,他虎目中的泪水益发止不住了,成串地往下直滚,当真哭了起来。
皇甫琼从未见过一个大男子汉痛哭流涕,在她心中目中,男人大都是不会哭的。就是三师兄钻天鹞子姚天刚被仇家杀父凌妻,一家七口死于非命,他也未落一滴眼泪。
端木翔龙这莫名其妙,撕心裂肺的痛哭,哭得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她想劝解几句,又不知他为何悲切。不劝么,好似也这一哭起来就没个完。
端木翔龙越哭越悲。皇甫琼再也忍不住了,扑进端木翔龙怀里陪他哭了起来。
端本翔龙突然以袖拭泪,正住哭声,然后托住皇甫琼梨花带雨的香腮问道:“贤弟为何而哭?”
皇甫琼哽咽道:“为你。”
端木翔龙笑道:“为我?我哭我的,干你何事?”
皇甫琼细腰一扭,娇足一顿,嗔道:“与我没甚相干,那你再哭,哭死好了。”
端木翔龙笑道:“我若哭死了倒好,看不见这满世界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许,备腥杀伐。”
皇甫琼嗔道:“你死了,天下就太平么?”
端木翔龙道:“所以我不再哭了,看来我还是死不得的,我这才一哭便有人陪着哭,我若死了,且不也要害死—条人命么?”
皇甫琼破涕为笑道:“好不害躁,又哭又笑,真是好没来由。”
端木翔龙道:“哭也哭了,笑也笑了,咱们还是看看这衬里还有没有活人,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分头将村子搜了个遍,除了数十具尸体外,哪来个活口。两人又将方圆百丈内仔细查看一遍,仍然是一无所获。两人看看查不出什公所以然来,便离了村子向山中走去。
皇甫琼道:“大哥,这些死者分明全是渔花子,什么人会如此歹毒,做出这惨绝人寰、人神共愤的事来?”端木翔龙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任何事总有个因。比如大漠秃鹰要杀我,是为我的剑而来。佛手婆婆们要杀卓大哥,是因为卓大哥杀了他们中的一些亲朋友、同门子弟,或受人挑拨离间。这些渔民的死,必定有致死地的原因。”
皇甫琼道:“你这样说等于没说。”
瑞木翔龙道:“那要我怎么说?你莫非还有更好的见解?”
皇甫琼笑道:“除非我是凶手。”
端木翔龙道:“这就对了。我认为凶手残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必定是有更大的图谋,这只不过是开端或那阴谋的一个环节而已。”
皇甫琼道:“这君山恐是是非之地,莫非他们是为集贤庄而来?那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
端木翔龙道:“你不是说过:大好必大恶,大好人说不准便是大坏蛋。集贤庄虽说侠名四播,无人敢惹。其实那便是它致命的弱点。许多不敢惹它的人暗地里都在算计它。俗话说:树大招风。一个平平常常之人,默默无闻反倒平安得多。一个出名的人,不管他是正道,还是邪道,他之所以出名,便是有许多为他出名而牺牲全垫脚石,一将功成万骨枯嘛,哪能不竖对头,立死敌?哪能不招人的羡慕和嫉妒?所以,我认为集贤庄此时恐怕已遭突变了。”
皇甫琼道:“你说得人心头发毛,咱们得快些赶去看看。”
端木翔龙道:“你我人生地不熟,集贤庄座落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怎好瞎撞一气,是祸躲不过,躲脱不是祸,急有什么用?”
嘴上说不急脚下却不沾尘的顺着大道向山上奔去。
行有两三里地光景,迎面山道上跌跌撞撞奔来二人。离二人不远有七八名黑衣人紧追不舍。阳光下,刀光闪闪,长剑森森。
端木翔龙眼尖,一眼便看清前边奔路之人,仍是集贤庄的郭少华和葛品义,后面的黑衣人正是在巴东县境内从他手下逃跑的巴山七鬼。于是,便回过头对皇甫琼道:“贤弟,买卖来了,放过前边两人,堵住后面追赶之人。”
皇甫琼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端木翔龙道:“前边跑的是集贤庄的二位总管,后面追赶之人是臭名昭著的巴山七鬼。
七鬼功力不弱,是巫山神君的门人,你要多加小心了!”
说话间,郭少华与葛品义已奔至二人面前,一见路上拦着的二人是昨日施恩于己的两位公子。郭少华便气喘嘘嘘地喊道:“二位恩公,到此作甚?还不赶紧逃命。”
端木翔龙伸手将二人拦住道:“二位为何如此狼狈?我们欲往贵庄拜见贵庄主。”
郭少华擦了擦额上滚落的汗珠道:“二位恩公不知,敝庄已遭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洗劫,伤亡掺重,现已入贼人之手。敝庄主外出未归,二位赶紧跑吧,贼人人多势众,厉害得很。“
端木翔龙笑道:“二位总管大人莫非不认识巴山七鬼?”
郭少华道:“只此七鬼倒也罢了,敝庄焉能遭难,后因其余三人俱面生得很,武功一个比一个高。”
端本翔龙道:“二位莫慌,我兄弟二人助你们一臂之力,先将七鬼收拾了再说。“葛品义道:“二位还是跑吧,咱们纵是联手恐也打他们不过,况且他们后边还有后援。”
皇甫琼冷不丁说道:“二位昨日的威风哪去了?敢情只能欺软怕恶,欺少怕多?”
二位总管被羞得面红耳赤,可又不好发作。端木翔忙制止道:“贤弟少说几句,过往之事还提它做甚?你看人家七鬼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咱们还是早点打发他们要紧。”
巴山七鬼一路追赶二人,眼看便将他二人追到湖边,逼人绝地,谁知正赶到兴头上,迎面出现了端木翔龙和皇甫琼。端木翔龙他们是早已认识,皇甫琼却末见过。见长得虽然比端木翔龙还要文弱俊气,但却粉面含霜,眸含杀机。他们吃过端木翔龙的苦头,所以对皇甫琼也不敢掉以轻心,在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便止步不前,拉开架式,凝神运气,蓄势待发。
端木翔龙见对方已跃跃欲扑,便笑容可亲地说道:“想不到咱们分别不久,又见面了。
诸位乃在下掌底游魂。在下曾网开一面,望尔等闭门思过,改恶从善,哪知还是不甘寂寞,又现世丢人来了,这次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老大赤发鬼怒叱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也不怕我们送你到鬼门关去么?”
端木翔龙朗声道:“这里是你的么,兴你来不兴我们来?再说我是捉鬼的钟馗,哪里有小鬼作祟,哪里便有少爷我。”
七鬼中老二蓝面鬼性情最暴.听了端木翔龙之话。气得他呀呀怪叫,大喝一声:“好小子,今日你又转到你家二大爷手中,我看你还往哪跑,拿命来吧!”说罢,一挥手中长剑便要扑上前来。
老大赤发鬼将他拦住道:“二弟暂且忍耐一下,先收拾那两个漏网之鱼要紧,以后再找他算帐。”
端木翔龙呵呵一笑道:“不必了,捡日不如撞日,今日咱们既然狭路相逢,你等就先把话说清楚再走。”
赤发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娃娃,那日你有眼无珠,冒犯了虎威,咱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别为咱们怕了你,结你三分颜色,你便开起染房来了。真不知天高地厚。”说完又嘿嘿一阵冷笑。
端木翔龙朗声道:“闲话少说,我来问你,那山下出村中的人可是你们所杀?”
老五索命鬼阴恻恻地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不成你想替他们报仇?”说着有意无意地晃了晃手中缅刀,刀锋在阳光下发出蓝幽幽的冷气,十分的刺眼,分明煨有剧毒。
端木期龙冷笑一声道:“阁下说对了,若是尔等所为,在下便要你们以血还血.以命偿命。若不是你们所为,在下要你们说出是谁杀了他们,谁是凶手?”
索命鬼曾被端木翔龙的碧莲弹击中过,心里一肚子怨恨尚未发泻。他被赤发鬼他们救走后,无法解开被闭的穴道,只好找上巫山求师父巫山神君才解了穴道。他发誓找端木翔龙报仇,今天真是无巧不巧,在这里碰到了端木翔龙。开始他不认识对方,后经笑面鬼在旁一说,他便决心要和端木翔龙过不去了,便狂傲至极地说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青天白日,你做的的什么黄梁美梦?”
端本翔龙点点头道:“这是你咎由自取,待会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硬。”
索命鬼道:“你家大爷吃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还是当心自己的小命吧,大爷我要让你尝尝这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滋味。”
端木翔龙笑道:“好,咱们还是手上见真章吧,你准备好了!”
索命鬼被打通穴道后,巫山神君给每人一颗药丸,服后功力又暴长一倍不止。所以索命鬼有持无恐,夜枭般呵呵一阵大笑,道:“娃娃,亮家伙吧!”
端木翔龙一抖长袖,笑道:“要用兵器时,在下自然知道,何须你操心。”
郭少华见端木翔龙两手空空,怕他吃吞,忙将手中宝刀递给翔龙道:“恩公用我的刀吧,对方刀上煨有剧毒,小心些为是。”
皇甫琼道:“恩公恩公的,难听死了。我叫白玉琼,我大哥叫郭翔龙,叫名字好了。”
端木期龙见郭少华被皇甫琼抢白得下不来台,便笑道:“二位大侠请别往心里去,我这小兄弟便是天生这脾气,请二位见谅。”
两人忙道:“哪里哪里,白少侠既然吩咐了,我等自当遵守。郭少侠还是用刀吧。”
端木翔龙轻轻一推郭少华递来的刀,道:“在下有兵器,多谢郭大侠。”说罢,转身向索命鬼道:“念你长到这把年纪不易,一身功夫更是来之不易,你先出招吧!”抬手蹲档立开门户。
索命鬼也不答话,一抖手中缅刀,“力劈华山”、“横扫千军“、“雪花盖顶”.一连三招,三招九式,滚滚刀势挟着破空劲气,一浪高过一浪,,源源罩向端木翔龙。端木翔龙一看对方,出手迅猛劲疾,却也不敢大意,仰天一声大笑,身影早已飘退丈外,脱出了索命鬼的绵密刀幕,含笑注视着索命鬼。
索命鬼不信对方能逃过自己的一套毒龙刀法,手上一紧,脚下一跟,又欺身到了端木翔龙面前。缅刀当空划一道蓝弧,完晶晶耀眼夺目,上盘下旋,直攻端木翔龙的上中下之路。
气势凌厉,劲道沉厚。
翔龙心里暗惊:这厮刀法竟是如此娴熟诡异,凶猛无伦,看来倒是大意不得,心念所至,对方的刀已划过面门,指向胸前要害。他急忙一吸腹,一仰身,避过刀锋,左掌一招“玄鸟划沙”切向对方腕脉,右手二指一骈,“寒梅吐蕊”疾点对方的左肩缺贫穴。
索命鬼招已使老,见对方不退反进,左拿如刀划向自己拿刀的右手腕脉,快如电光石火,自己的刀已然伤不了对方,而对方的掌刀却离自己的腕脉不足五寸,骇得他忙顺势变招,一翻腕来了“横断大江”反劈端木翔龙的手掌。而左手向着端木翔龙点来的二指一圈一划,拍出一掌。
端木翔龙见对方反应很快,不但破了自己的招式,反而在刹那间还了自己两招,于是不等右指用实,蓦然变招,势疾如电.双指径点索命鬼的肋下软骨,这一下若给他点中,对方不残即瘫,没有三五年的功夫,休想恢复。
然而索命鬼仍是沙场老将,久经大敌,经验丰富,哪有不识货之理。但见不妙,急忙将劈出的刀硬生生收回,身子一侧滑出三尺多远。
端木翔龙得理不让人,一看对方样子狼狈,身躯霍地一转,拍拍拍连环三掌,拍向索命鬼的前心。掌锋过处,轻飘飘,软棉绵,不带一丝劲气。索命鬼暗道一声:好小子,老子要看看你小子有多大的气候。将全身功力凝聚左掌,待端木翔龙的掌已逼到近前,猛的吐气开声,以十成功力迎着翔龙的掌锋劈出一掌。
“咂”一声大震,两人面前沙飞石走,真气将地上击出一个磨盘大的深坑。再看两人,索命鬼犹如一只断线风筝在空中摇摇飘飘,飞出三丈多远,落地后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拿稳桩子站住,一张脸已然苍白无血,喉管一阵蠕动,两腮鼓鼓,正把一口涌进嘴里的鲜血强咽下去,胸膛剧烈起伏不止。右手的刀尖无力地垂向地面,左手软软地搭拉着,已经碎为数段。一双眼失神地看着三丈外渊狱亭峙,凝神静气,前抉飘飘的端木翔龙,充满惊骇与恐怖。
端木翔龙面不红,气不喘,神态自若,好象刚才与人打斗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他不过是袖手旁观看热闹罢了。所有的人无不被他深堪的内功震骇得瞠目结舌。
(因书有误,中缺)
这时,他加入战圈。以二敌一舍力围攻皇甫琼,三人难解难分地缠斗在一起。
郭少华手中宝刀连演天龙刀法,精芒闪烁,虹气吞吐;幻起一片亮晶晶的刀幕,敌住了催命鬼的特大鬼头刀。两人被此都是精擅刀法的武林好手,均全力施为,抖出浑身数解,战得异常激烈。
葛品义手中的一条白金鞭犹如灵蛇出洞,银龙盘旋,时而拦得笔直签注内劲犹如长枪利剑,专点对方三十六路大穴:时而柔指缠绵,甩、绕、缠、扫、劈,将冷面鬼罩在千条万道银色鞭网之中。冷面鬼也不槐为一员沙场老将,手中的一支判官笔又短又险,在葛品义的鞭网中不退反进贴身近前,蹦,打、点、战、敲、扎、刺、磕,灵巧轻快,神出鬼没。葛品义前已酣战多时,精力尚未恢复,冷面鬼贴身紧逼,使手中长鞠施展不开,迫得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连连后退。
赤发鬼与勾魂鬼联手对付端木翔龙,战了约有五十个回合,依然感到穷于应付。虽然对方掌上功夫并不诡谲,一会使的是十锦缎,一会是流云零,一会是十八路长拳,一会又是追风剑的招式,看去简单平易,但一招一式都拿捏得奇准,恰到好处,专攻自己的必救之处。
他二人招式一出,眼看就要刺中对方,可半途又不得不撤招自保。而且对方的一双肉掌所出的招式,看去无声无息,可潜发的暗劲却象山崩海啸,凶猛异常。他二人虽已将自身功力提到十二成,仍然感到压力有增无减。百招一过,二人额上已布满密密的汗珠,喘息声也开始粗促起来。他二人这才知道为什么索命鬼会一招受损,不由心中一阵焦急。偷眼一看除了冷面鬼的长鞭稍占上风外,其余皆处在下风劣势,心中不由骇然。
二人这一分神,更弄得险象迭起。赤发鬼一看节节受制,招招遇险.急忙冲天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招呼同伙赶来救授,然后塌腰虎伏,猛然旋转身躯,手中长剑倏然刺出,一招“白虹贯日”刺向正攻击勾魂鬼的端木翔龙的左肋。端木翔龙身形一错,右手二指疾弹而出,当当当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赤发鬼手中的长剑已被弹开,虎口一阵酸麻震颤,长剑险些脱手而出。勾魂鬼一见连忙翻腕,雁翎刀一招。“横扫千军”拦腰便劈,左手二指也疾点而出,一缕破空劲气,毒蛇般射向端木翔龙的肋下“攒心穴”。赤发鬼紧跟着拍出一掌,长剑连演三招,罩向端木翔龙的喉下璇玑穴,前胸膻中穴,小腹气海穴。
端木翔龙不慌不忙,抖擞精神,不退反进,踏上两步,左右二手分拿迫近身前的长剑和大刀。赤发鬼和勾魂鬼心中暗道:“好小子,你这是找死!”手中兵刃也是不撤疾进,掌指紧跟而上。端木翔龙左手二指一下夹住赤发鬼的剑尖,右手五指操拢一把捏住勾魂鬼的刀背。二人的掌和指虽也打到了他身上,却犹如击中破絮,软绵绵无着力处。二人大骇,急忙缩手,可是已经迟了,一股柔和的力量象磁石般吸住他二人的手。远看好似他二人一击成功,掌指都插入了端木翔龙的体内。谁知他们是被翔龙死死地粘住了,动弹不得,暗自叫苦不迭。
端木翔龙仰天一声长啸,清越激昂,震撼长空,啸声环绕在群蜂翠竹间,再由深山峡谷回荡过来,让人心神荡漾,耳鸣目眩。啸声一止,赤发鬼和勾魂鬼手中的长剑和雁翎刀已到了他手中,只听他朗声道:“在下从未杀过人,今天也不想杀你们,留下点纪念滚吧!”
话音一落,赤发、勾魂二鬼各被削去一只耳朵。七鬼中有二人在巴东被杨超削了一只耳朵,现又有两人被端木翔龙削去一只耳,到此已有四鬼五官不全。
二鬼捂着鲜血淋浴的耳门,垂着被端木翔龙震断的手臂落荒而逃。他们顾不得招呼同伙了,眨眼间便去杳无人影。
其余四鬼见他们招呼未打一个便狼狈逃去,哪里还敢恋战,呼啸一声,一哄而散,留下昏迷不醒的索命鬼孤零零地躺在一堆乱石边,本来他虽受了重伤,但还不至于躺倒在地不能动弹。可他偏偏不知死活,略为调息一下后,强撑着手提缅刀在一旁观战。
当皇甫琼力战蓝面鬼与笑面鬼.打到一百来个回合时,退到离他一丈多远,背向着他。
他一看机会来了,哪肯错过,举起缅刀便悄悄地掩到皇甫琼身后,欲伺机偷袭。
谁知皇甫琼已经发现二鬼神色有异,特别是蓝面鬼的一双贼眼不时偷偷看她身后,皇甫琼是何等的机灵聪慧,心下顿时警觉,当索命鬼举起刀时,斜晒的太阳把他的身影和举动映在地上,暴露在皇甫琼的双眸之中,当他手中的刀寒光一闪时,皇甫琼斜身纵出一丈开外,反手向他打出一枚梅花金针。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一刀落空,身体随着猛地向前冲出两步,他本已受伤不轻,反应虽快却转动不灵,一下扑到二鬼跟前,二鬼大惊失色,手中剑扇本是配合他的偷袭而全力送出的,要想变招已是万难,只得硬生生将贯注剑尖和扇面上的劲道撤了下去。皇甫琼的梅花金针一闪而没,深深地刺进他的左肋,而蓝面鬼的剑尖也刺穿了他的琵琶骨,一身功力算是彻底给废了,笑面鬼手中的描金扇也在他的小腹上划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深入腹腔,白花花的露出好长一节肠子。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三处致命的伤都在同一时发生.纵是铜打铁铸的罗汉也受不了这样的重创。
大家见四鬼也消失在竹林后边,忍不住都长长的出了口气。皇甫琼走到索命鬼身边,只见他浑身上下全让鲜血给浸透了,一双鬼眼瞪如死鱼,四肢不断地抽搐。便探手一试他的鼻息已是出气多于进气,眼见不能活了。皇甫琼皱了皱眉,脚尖一拂,将他翻了个身,从他肋中取出梅花金针,擦干血迹,纳入怀中,道:“害人不成反害已,活该你倒霉,你就在此作个孤魂野鬼吧。”
端木翔龙笑道:“贤弟,他已活不成,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不要再损伤他的尸体。“皇甫琼一笑回到端木翔龙身边,道:“大哥好一副菩萨心肠,天下人都象你一样,这世道早就太平无事,也用不着我们舞刀弄枪了。”
端木翔龙笑道:“你这巧嘴利舌,将来谁娶你谁倒霉。”
皇甫琼将头一歪道:“那我就做个老姑娘,浪迹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或者远循深山,削发为尼,守一辈子青灯,敲一辈子木鱼。”说完脸一红先自笑了。
郭少华惊讶道:“原来白少侠是位女中豪杰,失敬,失敬!”
皇甫琼凤目一翻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家姑奶奶不敢当什么女中豪杰,但也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郭、葛二人知她又参指围攻血手卓戎那件事,自知理亏,便不再言语。
端木翔龙这才转过脸问道:“贵庄还有多少幸存者?”
郭少华道:“贼人这次是预谋而来,突然发难,余的高手实在太多,恐怕全庄上下能逐出来的不到二三十人。”
“他们连老弱妇幼也不放过?”
“他们见人便杀,全庄上下七百多口,死得可真惨呀,可以说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难道你们没有抵抗?”
葛品义长叹一声,道:“怎么抵抗?庄里的武师形同废人。”
端木翔龙道:“怎会如此?”
郭少华道:“他们预先派了奸细在庄中卧底,在柳毅井中施放了散功毒药,大家都中了毒,功力俱失,只好坐以待毙。”
“那你二人为何没中毒?还有那能逃出来的二三十人?”
葛品义道:“说来侥幸,我和郭兄奉庄主之命出外办事,昨日刚回庄里,这您二位是知道的。”
“你这内总管也要出外办事?”
“我虽身为内总管,可一年少有几天在庄里。庄里自有庄主的好多朋友照顾,我也不愿整天憋在庄里,至于那些能逃出来的人,有少侠认识的昨日那十多人,另外便也是昨日刚到的武当七剑,青城二老,峨嵋慧远大师和京城震威镖局的几位镖师。”
“他们来此作甚?”
“我们已出外二个多月,庄中之事不太清楚。昨日回到庄里,突然发现庄里来了许多高手,九大门派和一些江湖中的有名人物大半到齐,约有一百二十人多人。听说是接到庄主的密信来敝庄的。可是庄主半月前便已外出,不在庄里,更不曾无故邀请那么多高手来庄,看来是有人假借庄主邀这些人前来,目的在将他们一网打尽。”
“庄主经常外出么?”
“他一年中大半时间在外,主要是亲自视察各地的生意。”
“他未给你们透露过什么消息?我是说他已经觉察到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这几年庄里庄外都很正常。生意也十分顺手,庄主心里一直很高兴。”
“中毒之事既己觉察,为何不及早离开?”
“昨日听少林寺的苦禅大师讲,贼人可能是在前日晚饭放的毒。我们正作应变准备,哪知贼人便在昨晚三更动了手。”
“那么就是说这一百二十多名正派精英,一夜间便死了八九十人?”
“正是如此。”
端木翔龙不再往下问了,皇甫琼在旁嘻嘻一笑道:“大哥好象县太爷在审问犯人。”
葛品义急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少侠乃们肝义胆之人,见此罕世少见的劫难哪有不问之理。若是不问,我们也会照实说的。”
端木翔龙拱手作揖道:“在下遇事喜欢刨根问底,请二位见谅。”
郭少华答礼道:“少侠言重了。”
端木翔龙道:“二位准备如何打算?”
葛品义道:“我想先找人将本庄的尸体掩埋了,而后收敛其它门派之人,并通知他们的师门亲属,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瑞木翔龙点点头道:“好,你们去办你们的事,我俩要到庄里去看看。”
郭少华忙阻拦道:“少侠此时千万不可前去,说不准贼人还在庄里,他们一个个武功都非常了得。”
瑞木翔龙笑道:“多谢关照,我想他们此时恐怕早已离开贵庄多时了。你没见刚才赤发鬼发啸求援,仍无人前来援救么?”
郭少华仍不放心道:“我看还是先别去的好,贼人阴险狡猾,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端木翔龙笑道:“你放心好了,假如果真遇上贼人,打得赢我们便杀几个,给庄里死难者报仇。打不赢我们便逃,自信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说罢翻身跨上红马,探手将皇甫琼拽上马背,两人一骑向山上奔去。
郭少华在他们身后喊道:“顺着这条道往前走,四五里便到了敝庄。”
端木翔龙远远的丢下一句话:“知道了。”便绝尘而去。
郭少华和葛品义目送着红马消失后,这才转身向山下走去,来到湖边,在芦苇丛中找出隐藏的船只,向湖中疾划而去。
端木翔龙和皇甫琼纵马跑出四五里地后,果然看见了气势宏伟,小城般的集贤山庄。
山庄外死气沉沉,一片寂静。一群群的乌鸦野鸟呷呷叫着,此起彼落,飞进飞出。几只苍鹰在空中盘旋,它们每次从庄里飞出,嘴里都或大或小地叼着一块血淋淋的人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庄子里飘了出来,让人大有来到地狱边缘的感觉,恐怖,阴森。
端木翔龙捡起一块石头,稍一用力捏成几块,对着正飞过头顶的几只饿鹰疾弹而去,顿时有三只鹰被击中,头下脚上笔直地掉了下来。
皇甫琼脱口赞道:“大哥练得好一手弹指神功!”
端木翔龙笑道:“愚兄自小长在深山,与野兽为伍,为了生存,不得不多练一些猎物的手段,让贤弟见笑了。”
说完上前捡起地上的死鹰,每只鹰的头都被石块击得粉碎。他再从地上扯一根山藤将鹰绑在一起,挂在马鞍旁。
皇甫琼笑道:“看来小弟跟着大哥是不会饿肚子的了。”
端木翔龙道:“这也难说。”
端木翔龙特缰绳往马鞍上一缠,轻轻拍了一下马的屁股,红马便向旁边一块草地奔去。
两人这才飞身上了山庄那又高又大的围墙。认清方向后一跃上了一座青砖瓦房,而后贴着房脊高窜低伏,飞角走壁,一溜烟到了庄子中央的一座大院。所过之处,院里院外,街上屋沿,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地鲜血已凝成乌黑色.血块上爬满虫蚁。那些死去的人,其死状皆十分惨烈。
两人刚飘身落进大院,入目又是数十具僧、俗、道、尼的尸体,显然是应邀而来惨遭毒手的九大门派和江湖上的名人,未见一个活人。
皇甫琼低声道:“大哥所言不差,贼人果真已离开了庄子。”
端木翔龙道:“也许还未走远,说不准留有不少暗桩,贤弟不可大意。”
皇甫琼笑道:“大哥怎的一会一个腔调?”嘴上这样说,身子却不自主地靠近了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道:“我总觉得这庄里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心里不免有点紧张。”
皇甫琼道:“为什么?”
端木翔龙道:“我久居深山,山里的豺狼虎豹、毒蛇猛兽,出没无常,养成了一种特别的警觉。贼人虽已获胜,但却漏了庄主颜良,你想想,他们能安稳么?他们知道这里的事很快便会传遍江湖,作为一庄之主的颜良,岂能置全庄产业人丁不顾。哪怕他知道此间已烧成一片废墟,他也要亲自起回来看上一股的,而贼人便很有可能在此设下暗桩埋伏,就象猎人张网一样等着颜良前来自投罗网。”
皇甫琼惊异地看着端木翔龙道:“大哥,说什么我也不相信你从小在深山密洞生活了二十年,与世隔绝,你怎会懂得这么多?”
端木翔龙道:“那是从书上学的。书看得多了,懂的知识和道理也便多了。”
两人虽然站在一座山上说话,可眼睛早已把整个大院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一座清一色用青石为基,青砖砌成的二进四合院,大门至二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一色白鹅卵石铺成。甬道两旁整整齐齐地栽着一两排一人多高的柏树,塔尖船玲珑的柏树四季长青。进了三门便是一个五丈大小的六角形天井,天井正中有一个五尺见方的巨大石缸.缸里一座造型十分优美的假山,玲珑剔透,巧夺天工。天井四周是回廊和厢房,回廊边沿放置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花盆,盆中栽着各种异草,幽香四溢,似麝如兰。正对二门是一个能容百十号人的大堂,大堂中央墙壁上画着一幅很大的盘龙卧虎图。图两旁有一幅十分有趣的对联,上联是:借封山印镇妖魔鬼怪,下联是;饮洞庭水愿天下太平。对仗虽不工整倒也有点意思。
端木翔龙目力过人,透过二门将里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再看大门与二门羊的庭院,布局精巧新奇,建有楼台,亭榭,曲桥,回廊,鱼池,假山,假山上绿树葱郁,小瀑飞泻,衬托着假山的险、瘦、丑、漏、皱、透,让人一看便知出自江南名家之手。园内还种有一簇簇凤尾竹,一丛丛腊梅树,点缀着假山楼台,更增几分情趣。院内房屋更是建得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宏伟壮丽。
二人察看了许久,不见园内有任何动静,便飞身下了假山,凝神戒备进了二门,将二门内所有房屋逐一搜查过后,来到大堂之上。
端木翔龙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下道:“看来贼人果真全部撤走了。”
皇甫琼背着手将壁上盘龙卧虎图看了一遍,说道:“这龙虎画得给传神,简直跟真的一样。”
端木翔龙笑道:“你见过龙?”
皇甫琼一怔道:“没有。”
端木期龙道:”没见过的东西,你怎好说它与真的一样?岂不是信口开河,自相矛盾么?”
皇甫琼冲他做个鬼脸,身子福了一福道:“多谢大哥教训,小妹这厢谢过了。”
端木翔龙笑道:“贤弟又要取笑愚兄了。”
皇甫琼道:“大哥乃博学之才,胸罗万机,小妹请教还来不及,哪敢耍笑大哥。”说罢指着那幅对联道:“大哥,这上面写的封山印是怎么回事?”
端木翔龙道:“这封山印乃君山上一古物。据说秦始皇南巡至此,适遇狂风巨浪,便问身边谋士何故如此。有一谋士回禀此山葬有尧帝二女;娥皇、女英。尧帝见舜德才兼备,便将帝位禅让与他,并将二女许配给他,夫妻十分恩爱。舜帝经常外出巡视,有一次久出未,娥皇、女英南来君山,寻找舜帝未见。一日闻舜帝死于苍梧之野,二妃悲痛万分,攀竹痛哭而亡。泪和血滴于竹上,成为斑竹。玉帝闻此二妃忠贞不二,便封二纪为湘水神。可二女虽已为神,始终怀念夫君,经常悲励哭泣,致使洞庭之水常兴风浪。秦始皇闻言大怒,令人押三千刑徒至此,将山上树木伐光,放火烧山。火熄后令人在石壁上刻下几颗大印,镇住湘水神,令其不再为患。后人便将此印称之为封山印。”
皇甫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苍梧在那儿呢?”
端木翔龙道:“就是现在的九嶷山。”
皇甫琼道:“娥皇、女英共事一夫,我是早己听说,想不到他们这间感情竟如此深厚,让人好生羡获。”
端木翔龙道:“贤弟,咱们还是到别处看看。”
皇甫琼正在兴头上,见他不理会自己的心意,只好默默地跟在端木翔龙身后来到庭园之中。
突然,端木翔龙一把拉住皇甫琼的手,闪到到了一座假山洞里,手指按在唇上低声道:“注意.有人来了。”
试想,一座假山腹内之洞能有多大,他二人藏身里面,便挨得紧紧的。皇甫琼吐气如兰,吹得端木翔龙脖子痒酥酥的,一顺心也突突突地直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甫琼始终将丰满的娇躯靠在端木翔龙身上,喷火樱唇竟然碰到了他的耳轮,一双手从身后挽住了他的腰,颇象几天前两人耳鬓厮磨共乘一骑的情景。
端木翔龙并非木头人,可他不敢动一动身子,因为他也感觉到皇甫琼的心在砰砰乱跳,鼻息声也变得粗壮急促。于是,他两眼透过石缝拄外观看,口中却说道:“贤弟,来人己在百步之内,需凝神静气,以防万一。”
皇甫琼正沉醉于触电般的异样感觉中,陡然听端木翔龙话语,心中一惊,面红如目,暗道一声:“浅薄!”忙将娇躯往后挪了挪。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凝神往外观看。
背后一松,端木翔龙如释负重,也长长地吸进一口气,收心敛性,默运本门形意补天功,顿时灵台空明,神清气爽,心宁脑静。
“注意,来了!”端木翔龙悄声对皇甫琼道。话音刚荡,高大的院墙外流星陨落般泻进两条人影。端木翔龙暗道一声:“好俊的轻功!”皇甫琼一见两人飘逸潇洒的身姿,不自觉地紧紧捏住端木翔龙的手。
来人在离他们五六丈远的一座假山上站定,放目下观看,犹如翔龙他们别进来时一般。
端木翔龙从石缝中看去,只见二人一般高矮,一样胖瘦,猿臂熊腰,鼻直口方,腰悬长剑,身着玄装。迎风而立,犹如两只骄傲不群的群鹰。其中一人看去年纪稍长,约四十五六岁,另一人在四十岁上下。
只见二人环视一遍后,目光正好停在端木翔龙他们躲藏的这座假山上。端本翔龙一见二人目中暴现的精光,心里不禁一凛,忖道:“好精滋深厚的内功!”
“大师兄,看来咱们来迟几日,倒躲过了杀身之祸。”年纪轻一点的说。
被称做大师兄之人道:“是呵,这真是天意,若你我师兄弟不将那少年误认为师抹,瞎追一气,耽误了五天功夫,咱们这时候恐怕也象苦禅大师他们一样躺在这里了。”
“大师兄,对方是些什么人物,竟然将九大门派那么多高手一举击毙,连少林寺硕果仅存的苦禅大师也未逃过毒手?”
“我看他们八成中了人家的诡计阴谋,未曾察觉,才被一网打尽的。”
“是呵,纵是咱俩联手,恐怕也只能与苦禅大师打个平手。可你看他显然是一刀毙命,天下有谁能一刀杀得了他?岂不是骇人听闻么?”
“所以我说他们是着了道,被人暗算,无力抵抗,才落得如此结果的。”
“咱们已找遍全庄上下,为何不见庄主的人影尸首?莫非这次惨案便是他一手策划的?”
“三师弟不可妄加猜测。说不定他根本不知此事,或者被贼人挟迫,咱们无凭无据,不可随意冤枉好人。若此话被人听出,传扬开来,添油加酸,岂不坏了咱们天山派的名声。”
“大师兄教训的是。”
端木翔龙听二人对话,心头大喜,对皇甫琼道:“原来是贤弟的掌门师兄天山神鹰肖丹平和三师兄钻天鹞子姚天刚。”正想出去与他们相见,猛听得一声阴森森的冷笑从墙外传来,紧接着十几条黑影出现在围墙上,为首一人年约五旬,头发半白,面貌清瘦,鹰目如隼,身材修长,腰悬一柄长剑,长约三尺八寸,宽却不到二指。
端木翔龙从未见过这样的剑,心中正暗暗称奇,便听那为首的黑衣人道:“二位大侠接到请柬,为何跚跚来迟?老夫已等侯多时了。”
天山神鹰肖丹平见墙头上立满弩张剑拔的贼人,毫不动容,呵呵大笑道:“我道是何方鬼怪山精在此作崇,原来是如意剑周昆,周老爷子。不如阁下找在下有何见教?”
周昆手捻稀稀拉拉的山羊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夫奉命在此等候二位,欲借尔等项上人头一用,不知可否?”
肖丹平朗声笑道:“阁下倒是快人快语,干脆得很。咱也直来直去地告诉你,想要在下人头就请过来拿去好了,何必兴师动众。不过,我想问一下,阁下是奉了何人之令?说个清楚,也好让咱兄弟死得瞑目。”
周昆阴恻恻笑道:“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二人必死无疑,莫非还想在阴间里报仇不成?”
肖丹平笑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想知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堂堂的黑道枭雄如意剑做了他的奴才走狗。”
周昆呵呵一笑道:“肖大掌门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开玩笑,真不愧一代宗师,一派掌门。
不过话说回来,走狗总比死狗强,是吧?”
有掌门师兄在场,姚天刚一直未曾开口,此时他冷不丁道出一语:“走狗当然比死狗强,那就要看你是否能保住狗命了!”
肖丹平哈哈大笑道:“你看看,还是三弟会说话,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我以为他这一说要咱们的命,咱们就已经死去多时了。”
周昆冷哼一声道:“二位好雅兴,这群秃驴杂毛有二位作陪,路上倒也不会寂寞。二位请上路吧,莫让他们等得太久了!”了字一落,人已如一只黑色苍鹰俯冲而下,手中窄剑已向肖丹平玫出,迅猛无匹,快异绝伦,银色剑芒直指肖丹平的胸前要害,七坎大穴。
肖丹平早有准备,见对方来势凶猛,脚尖一点而出,凌空拔起一丈多高,头一脚上迎向周昆的窄剑。这时他手中已多了一把秋水般碧莹晶亮的三尺长剑。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过后,两人已互换了十几招,双双从空中落到地上,缠斗在一起。
周昆见只有自己动手,其他人均立在墙头观看,心中有气喝叱道:“你们还愣着做甚么?大伙一齐上,早完早收场。”贼人一听当头的发了话,发一声喊,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齐扑下墙头,将肖丹平与姚天刚分别包围起来。
刹时间,万芒闪烁如雪花纷飞,剑气纵横似游龙飞虹,里气激荡如雷霆轰鸣。满园里火星飞溅,碎石激射,草飞枝折,尘土弥漫。好一场触目惊心的激烈厮杀。
好一个天山神鹰肖丹平,钻天鹞子姚天刚,在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形势下,毫无畏惧,毫不胆怯,在走马灯似的敌群中沉着冷静,见招破招,见式化式。虽然二人一上来便落了下风.处于劣势,但二人手中长剑却象两条银色巨龙,上下盘旋,大有团江搅海之势,将一套天山剑法演得淋漓尽致。众贼人见二人势如猛虎,也各自抖出了压箱底的老本,泼命般的加强了攻势。
俗话说:双掌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五十多个回合下来,肖、姚二人已满面汗水,喘息起来。周昆见状哈哈大笑道:“弟兄们,加把劲,他二人已成强弩之末,蹦不了几下了。”
皇甫琼当前一见二位师兄,心里已叫苦不迭,生怕被他二人发现,揪回天山。更怕他们看到端木翔龙,见她与陌生男子在一道,生出是非来,所以将头埋在胸前,不敢往外观看。
可是眼前出现的情景,她的一颗心哪还考虑许多,早已为两位师兄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几次想冲出洞去助师兄一臂之力,都被端木翔龙紧紧的抓住不放,道:“他们还能应付,咱们先看看对方的门路招数,知己知彼,才能一战得胜,这可是你昨晚才说过的。”当周昆狂傲叫嚣时,端木翔龙道:“你去助三师兄,围他之人稍差,而一鼓作气,一击成功。我去助大师兄。这叫围强打弱,你只需杀了他们一人,他们势必斗志焕散,心臊气浮,那就好办了。记住.先找最弱的下手,就是那矮子,上!”
他的话音刚落,皇甫琼早已窜出山洞,一场玉臂,道一声:“打!”
一道金色光芒侠着破空劲气射向端木翔龙指她的那矮子黑衣人。
端木翔龙也不敢怠慢,窜出洞外,扬手打出一把碧莲弹。暗器已到途中,他才叫喊出声:“看打!”
两声喊打从天而降,贼人还未弄清敌友,便听一声惨叫。矮子黑衣人已倒地气绝身亡,一枚黄灿灿的梅花针在他眉宇间颤悠。随即又传来两声闷哼,两名黑衣人中了碧莲弹正躺在地止打滚;另一名黑衣人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厉刺耳,犹如枭啼狼嗥,原来他被端木翔龙的碧莲弹击中了笑腰穴,无法控制,狂笑不已。
一时间,围攻肖、姚二人的十几名黑衣人便倒下了四人。这从天飞来的横祸,骇得其他贼人目瞪口呆。忘了强敌在前,一个不小心,又有两名贼人惨叫着死在肖、姚二人剑下。
惨叫声惊醒了呆立的贼人,大家一看形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自己人中三停已去了一停,对方却汗毛都未掉一根,哪还有心思恋战,发一声喊便想夺路而逃。
端木翔龙与皇甫琼哪能容他们逃去,只见皇甫琼手中长剑幻作千万条银龙,卷向溃逃的三名黑衣人,姚天刚也截下了另外两名贼人。有两人逃得快已上了围墙,但身子还未立稳,已被两颗碧莲弹击中,抱着毛骨耸然的惨嗥栽下墙去。
端木翔龙用碧莲弹将逃得最快的二名贼人击伤后,一道黑色光环从他怀中暴现开来,只听数声惨叫,黑芒除去,围攻肖丹平的贼人只剩下了周昆一个。谁也没看清端木翔龙用的什么兵器,是怎样出手的,只觉得他仍然立在原地,纹丝未动。神乎技乎?周昆呛啷一声扔下手中窄剑,闭目等死。
其实连端木翔龙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心念一动想杀那几人,身体便不收自主地补了上去,退了回来。对方已中剑倒下。他不知道在与翻天掌狄成龙对掌负伤后,师父已将他的功力以灌顶法灌了五成给他,几天来他从未间断地练习形意补天功,功力已达九成以上。
这普通的二三流角色娜能躲得了他势如破竹、石破天惊的一击。第一次以剑杀人,看着躺在地上残肢断腿,腹破肠流,鲜血脑浆流了一地的死尸.他只觉得一阵恶心,肠胃一阵阵剧腿蠕动,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清水,续而是大呕大吐,连隔夜的饭菜都吐了出来。吐完后,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哭泣起来。
肖丹平疾点几指闭了周昆的穴道,正想上前向端木翔龙道谢并问明原因,使听皇甫琼高声说道:“大师兄莫要管他,他初次杀人,过一会便会好的。”
肖丹平一想也是,自己第一次杀人不也是又呕又吐,还让师父骂了个狗血淋头。于是便凌空腾起,扑向皇甫琼的对手,犹如一只勇猛雄壮的雄鹰,俯冲而下。手中长剑起满天剑花,罩住了一名使钩的贼人,那家伙急忙一招“霸王举鼎”,将手中双钩向压下来的长剑,试想堂堂天山派掌门人,功夫焉能错得了,这一击不啻五雷轰顶,那贼人如何抵挡得住,只听卟嚓一声,手中双钩已被宝剑劈为四节,一个脑袋不偏不倚从中一分为二,长剑力道未消往下一划,来了个大开膛。
另两名贼人刚一愣神,皇甫琼手中的剑已指在一名贼人的咽喉上,直吓得他魂飞胆裂,两眼一翻,往后便倒,满嘴白沫直冒,活活给吓死了。另一名贼人则扑嗵一声跪倒在地,磕头犹如鸡啄米,口中爷爷奶奶地乱叫不停。
皇甫琼银牙一错,凤眼一瞪道:“我本不想杀你,可为了这全庄几百口无辜受害,惨死在你们手中的冤魂怨鬼,你就是叩上万万千千个头,也救不了你的命!”手中长剑一挥,贼人的一个脑袋便与身体分了家,骨碌碌滚出一丈多远。
那边,姚天刚的剑尖也正好将最后一个贼人的胸膛挑开,左掌将他的脑袋击得稀烂。姚天刚似乎还不解气,飞起一脚将他的身体踢得飞出五丈多远扑颐一声,落入水池之中。
师兄妹三人看无一贼人漏网,这才向端木翔龙走去。肖丹平到他跟前,一躬到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少侠援手之恩,今日若有用得着天山派之处,尽管吩咐,我等将尽力而为。”
端木翔龙也长揖到地,还了一礼道:“掌门师兄言重了,岂不折煞小弟,咱们是一家人,怎能言此谢字。”
皇甫琼在一旁见他手足无措的傻样子,忍俊不禁,扑哧地笑了。
端木翔龙道:“大师兄是否问一下周昆,也许能问出点什么名堂来。”
肖丹平点头称是,四人来到如意剑周昆面前,肖丹平伸手拍活他被闭的几处穴道。周昆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双目失神,脸无人色。好一会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神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肖丹平微微一笑道:“阁下该知道我为何没杀你吧?”
周昆双眼一翻道:“不知道!”
肖丹干道:“你不是说走狗比死狗好么?只要你肯好好合作,我不但可以不让你变成死狗,还可以使你也不再与人做走狗,怎么样?”
周昆冷笑一声道:“在下不过是个跑腿的,什么事也不知道。”说完将头扭向一边。
肖丹平笑道:“真的不知道?”
周昆道:“不是真(蒸)的是煮的?”
姚天刚双目如电逼视着周昆道:“阁下还是放明白点,咱钻天鹞子的火爆脾气想必阁下也有耳闻,若惹急了我的性子,你身上的三十六大穴将会被我用冰雪指逐一点遍,让你气血逆转,血凝如冰。或者将你全身上下关节,一个个错开来,让你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痒,一会麻,一会酸,一会疼,那可是好玩极了!”
周昆冷笑道:“那你算是白费劲,在下是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决不告诉你。”
姚天刚道:“那好!咱们就试试,我不信你是钢打铁铸的。”一伸手扣住了周昆的腕脉,道:“你嘴硬,咱就先从嘴开始。”说着便往周昆的颔骨捏去。
皇甫琼伸手挡住了姚天刚的手.道:“三师兄,您那办法虽然十分难受,但只能让他疼痛一时,或许他咬咬牙便挺了过去。您惹下手重了,且不一下将他弄成了死狗?还是让小妹来料理他吧。”
姚天刚心知小师妹心机灵巧,刁钻古怪,什么样的花样鬼点子都使得出来。便松开手退下。
皇甫琼满脸带笑,说道:“周昆,我先知会你一声,充好汉你可就要充到底,我一不将你分筋错骨。二不使你气血逆转。我要用我的梅花针先挑出你的两个眼珠,然后再拂断你手脚下的筋,割下你的舌头,废去你的武功,最后再剁下你的手指脚指,让你今生今世想死不得,求活不能,象狗一样爬着满街乞讨。你可准备好了,我可要动手了,你若受不了时便出声打个招呼。”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根梅花金针,纯金打造,黄灿灿耀目生辉,只见她将金针缓缓地伸向周昆,针尖越来越近,离他的眼珠只有三分之一之差,还在缓缓地往里推进。周昆已感到一股寒气透过眼珠浸入心里,那离眼球只有毫厘之差的针尖犹如一根粗棍,越变越大。
“啊!不!不!”周昆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折磨,更不敢想象皇甫琼所说的后果,杀猪般嚎叫起来。一张脸早已惨白如纸,浑身簌簌簌地颤抖不停。他宁愿一死了之,也不愿受那猪狗不如的摧残,可想死也不能,只好哀求道:“我说,我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什么都说。”
皇甫琼收起金针,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周昆的背上狠狠地戳了一下,直疼得周昆撕心裂肺地一声惨叫,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颊往下直流。
皇甫琼凌空又点了几点,完全解了肖丹平未解周昆的穴道,柔声软语地说道:“周昆,你要放老实些,别玩花样耍小聪明,我已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半月后它将使你在午时和子夜忍受一次万蚁钻心的痈楚,三月后你浑身的气血将枯竭,筋络将萎缩,若是我们查出你说的话有一句谎言,你就只好自认倒霉了。你若讲了实话,三月后的今天你上天山来,我便解去你的禁制,恢复你的自由。听明白了么?好,你可以讲了。”
周昆哭丧着脸道:“诸位想知道什么?”
肖丹平给姚天刚递了个眼色,姚天刚一个旱地拔葱,飞身上了围墙,警戒去了。
肖丹平这才问道:“这君山惨案是你们作的?”
“是的。”周昆答道。
肖丹平又问:“你们来了多少人?”
周昆想了想回答道:“二百零七人。”
“你们是什么帮派?”
“小的不太清理,有人说叫日月数,有人又说叫铁血帮。”
“姑且就叫它日月教吧,教主是谁?“
“不知道。”
“你没见过?”
“见过,但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见过他三次,一次是三十左右的儒士,一次是年旬老人,一次是官家打扮。”
“你在教中任什么职?”
“小的是三湘分舵舵主。“
“一共有多少分舵?”
“二十四个。”
“其它分舵的地址和舵主姓名你可知道?”
“小的不知,此乃最高机密,只有教主和三个太上护法知道。”
“你们一共有多少护法,总舵在什么地方?”
“一共有十二名护法,分为金衣护法,银衣护法,红衣护法,各为四名。三位太上护法乃教主聘请的世外高人。教主身边还有日月水火四位贴身保镖,功夫比十二护法还要略高一筹。”
“除了分舵,还有哪些组合?”
“除了二十四个分舵外,总舵还设有三个香堂,一个飞鸽队,三个香堂为内香堂,总管全教的财产收支和人员调配;外香堂,主要是负责巡查监督二十四家分舵的发展情况;刑堂,是查办奸细和违反教规及叛教之人。”
“总舵之人你认识哪些?”
“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都是易了容的。”
“九大门派和白道群雄可有加入你们组织?”
“小的不敢乱说,但我想一定有不少吧。”
“君山之行是谁人主持?”
“是教主亲自主持。”
“颜良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除了少林,武当,他的名声在江湖中极受尊祟,所以教主想先灭了集贤庄,以威胁其它小门派。并设下陷井引来九大门派的掌门或高手,试图将他们一网打尽,以此削弱九大门派的力量,为开山立教扫清障碍。”
“你带人埋伏在此,就是为了对付我天山派?”
“不全对,这次应邀赴约的除了你们天山派外,还有太湖洞庭山庄的人未到,更重要的是颜良漏网在外,教主要我们务必将他拿住。”
“在此设伏就你们几人?”
“是的。不过教主暗中是否还派有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端木翔龙突然插嘴问道:“巫山神君可是你们的人?”
周昆点点头道:“他是副教主。”
“二十年前屠杀湖北秭归县乐平里端木仁荣家和福建虎啸山庄皇甫义家,可是你们所为?”
“小的不知,二十年前小的别出道不久,只是听说有那几桩血案而已。”
“巫山神君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内桩血案么?”
“很难说。”
“你们教中之人全是黑色衣着么?”
“是的。舵主以下全空黑衣。”
“听说端木家并未被灭绝,墨龙剑又出世了,这件事你听说过么?”
“听说过.教主得知知墨龙剑出世的消息,曾派人在巴东一带狙击过,听说没有成功。
那墨龙剑犹如昙花一现,我怀疑是否真的出世了。不过教主下了一道严令,定要我们查出它的下落。”
“他如此关心墨龙剑,想必他曾参与了那场屠杀?起码说是知情人了?”
“不知道。听说墨龙剑不单是一件削铁如泥的千古神兵,更重要的是剑中藏有武当寂然子的一生武学精髓。因而许多人都垂涎于它。”
“你可认识眉心中有颗豆大红痣,双手都是六个手指的人?”
周昆神色惊讶地反问道:“你是说二郎神君?”端木翔龙惊喜异常地追问道:“你认识他?”
周昆点点头道:“他是咱们的太上护法之一。”
“你没弄错?”
“绝对没错,昨天晚上跟随教主来的护法中便有他。”
“他的武功如何?”
“与教主不相上下,深不可测。”
端木翔龙两眼死死地目盯着周昆,虎目中寒光如电,直盯得周昆浑身发毛,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他。他不知端木翔龙为何将二十年前的事问得如此仔细,更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命攒在别人手心里,只好任其摆布了。
端木翔龙盯着他沉吟了片刻,转过话题问道:“昨日到的武当七剑等二三十人,被你们伤了多少?”
周昆想了想道:“武当七剑有三人负伤,他们与青城双友和峨嵋的慧远大师一道突围走了。震威镖局的镖师一个也未走脱。”
“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这庄里的两名总管和他们一路来的十多人,佛心婆婆冷茹玉负重伤逃走,两位总管虽全身而退,但被巴山七鬼追了下去,不知结果如何?其余之人恐怕全死了。”
“搏杀他们时,教主和他手下人在场么?”
“在场。”
“你认为两位总管武功如何?”
“我看与小的不相上下。”
“巴山七鬼呢?”
“一对一,小的略胜一筹,可他们历来是群攻,对方人多人少他们都是一齐上。”
端木翔龙若有所思地望着一棵夹竹桃出神,肖丹平和皇甫琼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好去惊动他。便在一旁的假山上坐了下来。园子里一时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足有半盏茶的功夫:端木翔龙才将目光从夹竹桃上移到周昆面部,神情肃穆、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们预先对庄中之人下了毒,是否有未中毒之人?”
周昆摇头道:“绝对没有。”
端木翔龙道:“这就是说全庄人都中了毒?他们是什么时候被你们杀死的?”
周昆道:“昨夜三更之后。”
“那就是说后来之人,也就是昨天来的几十个人中,无人能解他们所中的毒?”
“大概是这样。”
“教主与他手下人自始至终都在场么?”
“一直都在。太阳升起时,他们才离开此地。”
“既然教主与他贴身之人武功深不可测,为何还让那些人逃了?”
“青城双友的双剑合璧,威力之大,慧远大师的禅杖和佛心婆婆的拐杖也配合得十分默契,武当七剑组成的七星剑阵更是了得,教主一时奈何他们不得,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去。”
“两位总管的刀鞭也配合得十分完美么?”
“不!刀与鞭一长一短,互有禁忌,很难配合。”
“那么,他二人是有神灵在暗中佑护相助了?要不然便是无人攻击他们?或者攻击他们之人功力相差甚远?”
“嗯,阁下这一问,我倒发觉这事有点蹊跷,一接上手便是七鬼战他二人。照理说三打一,他二人断然应付不了五十招。七鬼不但未胜,反叫他二人跑了,七鬼这一追,也是放狗撵羊,有去无回,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花招?”
端木翔龙笑道:“这戏也未免演得太蹩脚了,我倒要看看这两条披着人皮的狼还能做出什么好戏来?周昆,今日之事,我想你是不会对教主说的吧?”
周昆脸上布满汗,慌忙道:“我周昆也不是三岁孩子,怎敢飞蛾投火。”
端木翔龙突然从皇甫琼腰间拔出宝剑,对准周昆的左肋、大腿和小腹各刺了一剑,鲜血如泉般喷射出来。肖丹平要想阻拦已是不及,周昆更是吓得昏死过去。
端木翔龙将宝剑还给皇甫琼,从怀中掏出刀伤药敷在周昆的伤口上,然后从玉瓶中倒出一粒玉露灵芝百花丹纳入他的口中,对若他的背心击了一掌。周昆顿时苏醒过来。端木翔龙转身对皇甫琼道:“贤弟,请解了他的禁制吧。”
皇甫琼与肖丹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端木翔龙也是在演戏,演一出苦肉计。于是,皇甫琼上前解了周昆的禁制。
端本翅龙正言厉色对周昆道:“周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不杀改过自新之人,望体今后好自为之。你可以远走它乡,也可以重回日月教。但是,你倘若继续为虎作张,它日再遇上我,那便是你的死期。你身上的禁制已除,可以走了。”
周昆站起身,一言不发,满面羞惭地冲三人长揖到地,施了一个大礼,脚尖一点,凌空飞起,箭似地射出围墙,星掷丸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一片房舍后面。
端木翔龙这才微含谦意地问道:“大师兄,不知小弟处理得是否得当?”
肖丹平含笑拍拍他的肩道:“贤弟悲天怜人,侠胆善心.小兄好生佩服!”
皇甫琼在旁笑道:“先斩后奏,叫别人还能说个不字么?”
端木翔龙脸色微微一红,道:“小弟不周之处,还望大师兄海涵。”
肖丹平一摆手道:“贤弟性格中人,莫听那鬼丫头胡言乱语。”
皇甫琼小嘴一尖道:“大师兄好偏心,竟然帮着别人编排起小妹来了。”
肖丹平脸色一沉,道:“师妹,你偷路下山,师父和伯母好生心焦。师父气得好几天没吃一口东西,伯母更是急得热火攻心,已病倒多日,你闯下如此大祸,还不仅回山向师父和伯母领罪。”
皇甫琼一听急了,脱口问道:“大师兄,这是真的?”
肖丹平眼睛一瞪道:“师兄乃一派掌门,怎可说逛语?”
皇甫琼不再言语,退到一边默默地垂起泪来。
端木翔龙很想安慰她几句,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肖丹平换上一副笑容,对翔本翔龙道:“贤弟,请到天山小住几日如何?”
端木翔龙道:“大师兄邀请,小弟焉敢不从。但此间之事未了,凶手逍遥法外,说不定江湖劫难将从这里开始了,小弟决心追查此事,非弄它个小落石出不可。再说,我还得寻找杀害我一家的仇人。它日若有机会,定去登山拜访。”
肖丹平点点头道:“你单人匹马,实在是危险,处处都要格外小心,只可暗查,不可明访。待我回山禀明师父后,当顾全力追查这祸害江湖的秘密组织。”
端木翔龙道:“请大师兄代小弟向令师她老人家及伯母请安。我还想在这君山上多待几日,咱们就此别过。”
肖丹平道:“那好,咱们以后再见。”说罢抱拳拱手转身越墙出去了。
国内只剩端木翔龙和皇甫琼二人。皇甫琼走到端木翔龙跟前,幽幽地叹口气道:“大哥,你要多加小心,保重身体。我回山看过师父和母亲便来寻你。”
端木翔龙道:“贤弟,愚兄乃无根浮萍,飘泊不定,你不要来找我。他日寻到仇家,了了你我两家的血海深仇,我自会上天山来看你。你去吧,不要让大师兄他们等久了。”说着心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急忙背转身子,不再看皇甫琼。
皇甫琼声音颤抖,哭出声道:“大哥,千万珍重,我等着你!”转身掩面越墙而去。
端木翔龙随后也出了集贤庄,随口呼了一声口哨,红马从一片竹林中钻了出来。他上马飞驰到山坡高处,眺望着三个小黑点渐渐地消失在湖边芦苇丛中,这才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似悲似哭,似忧似愁,凄凉宛啭,经久不绝。然后他又大笑几声,打马向君山深处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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