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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相逢在梦中

从那天起,无心道长再也不提下棋的事,除了酒醉之外,几乎每天都沉浸在沈府那套高深莫测的“虎门十三式”中。沈玉门也心无旁婺的专心练功,不仅内功大有进境,刀法和轻功的功力也与日俱增,好像已完全摆脱了往日的生活,俨然成了武林人物。水仙显然比任何人都辛苦,白天陪沈玉门练刀,夜晚还要偷偷指点他“紫府迷踪步法”而且还要千方百计的掩饰他的行止,惟恐不小心会露出破绽,

好在颜宝风绝少到西跨院。石宝山虽然每天都要过来一趟,但每次都是坐坐就走,甚至连目光都尽量不与沈玉门接触,好像心里隐藏着什么秘密,生怕沈玉门向他追问一般。至于秋海棠和紫丁香,由于终日和沈玉门相处,当然早已发觉他的举止有异,尤其是武功的突然走样,更使两人费解,但她们不敢怀疑,因为她们只有这一个少爷。除了加倍的小心陪他练功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时光茬冉,转眼大半年过去了。沈玉门的武功已小有成就,沈府的日子过得有如止水般的平静。而这时江湖上却并不平静,尤其是江南一带,时有武林人物遭人暗算,凶嫌显然是青农楼的人马。孙尚香也一直没有来金陵,不知是为了回避无心道长,还是有其他缘故。解红梅更是音讯毫无,就像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

每当练功之暇。沈玉门偶尔也会想起孙尚香这个人,他很想再见见这位不太受他喜爱的“好朋友”。他想见他最大的目的,当然还是想从他嘴里得到一点有关解红梅的消息。

这天黄昏,沈玉门刚刚练功完毕,正在准备沐浴,石宝山忽然意外的跑了来。平日他例行问安或是有什么消息禀报,都是一早便赶过来,绝少选在这种时刻,而今天却一反常态。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沈玉门急忙披起衣裳,匆匆走出来,凝视着石宝山,道:“这么晚了你跑来干什么?”

石宝山恭身道:“属下有个大好消息,想早一点向二公子禀报。”

沈玉门神情一振,道:“是不是孙尚香那家伙到了金陵?”

石宝山抱头道:“孙太少最近不可能离开扬州。”

沈玉门道:”为什么?”

石宝山道:“听说孙少奶奶有了身孕,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临盆的时候了。”

沈玉门回首望了水仙等三人一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

水仙等三人同时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目光不约而同的盯在石宝山脸上。

石宝山咳了咳,道:“这可不能怪她们三个,属下也是最近才听到的。”

沈玉门道:“你说的最近,大概是多久?”

石宝山迟迟疑疑道:“总有大半个月吧!”

沈玉门脸色一沉,道:“你既已知道大半个月,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你难道不知道孙尚香是我的好朋友么?”

石宝山忙道:“属下尚以为这是孙尚香的家务事,对二公子并不重要。所以才没有禀报……”

沈玉门不耐道:“好吧!那你就把你认为重要的消息赶快说出来,我倒要听听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

石宝山突然笑容一展,神秘兮兮道:“这个消息对二公予绝对重要。而且你听了一定会很开心。”

沈玉门神情大振。道:“不要卖关子了,有话快说!”

石宝山道:“据说秦姑娘已经离开太原,大概三五天之内就可以到金陵了。”

沈玉门一怔,道:“哪个秦姑娘?”

石宝山道:“当然是‘紫凤旗’的秦姑娘,也就是夫人的那位小师妹。”

沈玉门大吃一惊,道:“这算什么好消息?她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石宝山愕然道:“咦!二公子跟那位秦够娘不是一向都很合得来么?”

沈玉门不禁又回头望了望水仙。

水仙苦笑道:“少爷跟秦姑娘的感情是很不错,这件事府里的人几乎都知道。”

一旁的秋海棠和紫丁香也不约而同的直点头,显然都很同意水仙的说法。

沈玉门满脸无奈道:“好,就算我跟秦始娘很合得来,听了这个消息也开心得不得了,总行了吧?”

说着,目光又回到石宝山脸上,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事要告诉我?”

石宝山道:“没有了。”

沈玉门道:“那就辛苦你了,你请回吧……我要洗澡了。”

石宝山恭身退了出去,临出时还在他脸上瞄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奇异的神色。

沈玉门动也不动的站立在原处,直到石宝山远去,才颓然跌坐在椅子上,道,“他妈的,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刻偏偏要赶来凑热闹。”

水仙应道:“可不是嘛!”

沈玉门突然一拍扶手,道:“这石宝山一定有鬼,我就不相信这大半年里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紫丁香一旁怔怔问道:“什么消息?”

秋海棠横了她一眼,道:“这还要问,当然是那位解姑娘的消息。”

水仙忽然轻叹一声,道,“少爷和解姑娘的关系,石总管多少总该知道一点,我想他还不敢把消息拦下来,除非后面有人授意……”

沈玉门道:“莫非又是颜宝凤的主意?”

水仙迟疑了一下,才徐徐点了点头。

沈玉门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对我的身分已产生怀疑?”

紫丁香立刻叫道:“少爷的身分有什么值得怀疑?她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她那个小师妹罢了。”

秋海棠冷冷接道:“不错。只有秦姑娘嫁过来,她在沈府的地泣才能更加稳固……”

水仙截口道:“住口!这种事,也是我们组妹能够谈论的么?”

秋海棠满不服气道:“可是我们总得提醒少爷一声。如果还由事情这么演变下去,将来如何得了?”

紫丁香也接口道:“是呀!至少也得请少爷拿个主意才行。”

水仙道:“你们想让少爷拿什么主意?是跟她分家?还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秋海棠和紫丁—香登时闭上了嘴巴,目光却都悄悄的向沈玉门瞟去。

沈玉门默然不语,过了很久。才淡淡道:“有两件事,我觉得非常奇怪,我倒很想问问你们。”

三人几乎同时道:“什么事?”

沈玉门道:‘第一、石宝山是个聪明人,按说他应该站在我这边才对,可是我最近发现他好像事事都听颜宝凤的,简直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们知道是什么缘故么?”

水仙嘴巴虽然张了张,又闭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秋海棠却已忍不住叫道:“对呀!我也正觉得奇怪。石总管过去不是这个样子的,芝麻大的事情都要跑过来请少爷指示,哪像现在,一天也来不了一趟,讲起话来也吞吞吐吐的,好像个外人似的。”

秋海棠冷笑一声。道:“我看八成是那个……是夫人允许了他什么好处。”

水仙瞪眼喝道:“你们不要胡说,石总管怎么会是那种人?”

说完,立即换了副脸色,笑吟吟的望着沈玉门。道:“第二件呢?”

沈玉门摸了摸鼻子,道:“解姑娘曾经答应一有机会就会来看我的,可是转眼已过了七八个月,她不但没有露面,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在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被那女人给偷偷收拾掉了?”

水仙一怔,道:“哪个女人?”

沈玉门道:‘当然是颜宝风。”

水仙急忙摆手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旁的秋海裳和紫丁香也在同时摇头,都不相信颜宝凤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沈玉门皱起眉头,道:“那就怪了。她既然答应过我,怎么会不来呢?”

水仙道:“那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机会。”

沈王门抬眼凝视着她,道:“你是说这里守护森严,她根本就进不来?”

水仙点头道:“恐怕还没摸进沈家岗,就被挡回去了。如果连解姑娘都能进来,青衣楼的杀手早就到了,咱们还哪里能过得如此安逸。”

沈玉门听得整个楞住了,同时脸上也出现了一股失望之色。

紫丁香忽然凑上来,道:“咱们何不出去找找?只要她在金陵,咱们就有办法把她找出来。”

秋海棠也忙道:“或是少爷告诉我们她在什么地方,我们悄悄把她带进来也行。”

沈玉门摇头道:“我要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早就去找她了,何必等到今天。”

水仙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看少爷还是忍忍吧!我想迟早总会有机会的。”

沈玉门道:“不可能。按照这里的防卫情况来看,再等多久她也进不来的。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找石宝山摊牌。”

水仙呆了呆,道:“怎么摊牌?”

沈玉门道:“叫他撒消防卫网……至少也得让他留下一条通路。”

水仙一惊,道:“那怎么可能!就算石总管肯干,夫人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沈玉门道:“如果她不答应……那我就只有使用最后一招了。”

水仙怔征的瞄着他,道:“少爷所说的最后一招,不知指的是什么?”

沈玉门大拇指朝后一跳,道:“走。”

水仙匆匆往后扫了一眼,道:“走到哪里去?”

沈玉门答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水仙变色道:“那可不行。你走了,沈府怎么办?那不什么都完了?”

沈玉门笑笑道:“这你倒不用担心。有颜宝凤撑着,一时半刻还完不了,那个女人可能干得很哪。”

水仙急道:可是她再能干,也是外姓人,怎么可以把沈家的命运交在她手上?”

紫丁香猛一点头,道:“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秋海裳也急忙道:“何况那女人私心重得很。长此下去,早晚我们沈家会统统落在她手上。”

沈玉门这才脸色一寒,冷冷道:“这种话你们跟我说又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找个机会跟石宝山谈谈?”

水仙沉叹一声,道:“好吧!这件事交给我了……我会找个适当的机会跟他谈谈,我也认为有跟他谈谈的必要。”

紫丁香跺脚道:“还要找什么适当的机会!依我看,现在就把他找来。”

秋海棠连连点头道:“对,现在就跟他摊开来说。谈得好,咱们就留下来;谈得不好。

咱们就干脆使用少爷最后那一招,让他们急急也好。”

水仙又是一声沉叹。道:“就怕最后那招不灵,咱们就惨了……”

就在此时,无心道长忽然一头闯进来,大叫道:“你放心,惨不了,最后那招我已经想出来了,保证比前面那十二招更灵。”

四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沈玉门霍然站起道:“道长的意思是说,那第十三式已经解决了?”

无心道长紧紧张张地点着头,道:“解决了,而且其中变化玄妙无比。走,现在我就把它教给你。”

水仙急忙道:“少爷已经累了。我看还是等明天再练吧!”

无心道长道:“不能等,我现在正有灵感。万一明天灵感跑掉,想捉都捉不回来。”说着,拉着沈玉门就往外走。紫丁香和秋海棠本想跟出去,但见水仙没动,也急忙的收住了脚。

水仙默默不语的在原地呆立良久,才突然朝门旁的紫丁香微一摆首,道:“你去把石总管请来,就说……少爷有重要的事要和他商议。”

紫丁香道,“可是少爷不是去练刀了么?”

水仙瞪着她,一句话也没说。紫丁香好像突然想通了,吭出没吭一声,转身便出了房门。

水仙目光飞快的又落在秋海棠的脸上,道:“你也别闲着,赶快去收拾东西。”

秋海棠一怔,道:“收拾什么东西?”

水仙道:“收拾什么都行,不过你手脚可要轻一点,千万不能让石总管发觉。”

秋海棠愣头愣脑道:“为什么不能让石总管发觉?”

水仙道:“因为我们少爷准备离家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秋海裳大惊失色道:“你是说……我们少爷真的又要走?”

水仙道:“你紧张什么?当然是假的,他现在武功尚未恢复,怎么可能再出去冒风险。”

秋海棠松了口气,道:“既然不出去,又何必要忙着收拾东西?”

水仙道:“那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石总管看看罢了。o秋海棠听得又是一楞,满脸狐疑道:“咦!你既然想做给他看看,又何必叫我手脚轻一点,千万不能让他发觉?”

水仙忽然叹了口气,不断的摇着头道:“你最近怎么愈来愈笨了,你好像已经完全忘了那姓石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秋海棠莫名其妙的望着她,道:“这……这话怎么说?”

水仙道:“你要知道那胜石的比猴子还精,你的手脚再轻,也休想瞒得过他的。总之,你做得愈神秘,他愈会相信。如果你大而化之的在他面前收拾行囊,他反而会怀疑我们是在故意做戏给他看了。”

秋海棠一面点头,一面仍然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道:“可是……你叫他相信少爷又要出门,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水仙冷笑一声,道:“当然有。我要给那家伙一点压力,叫他头脑清醒一点,也好让他回头想一想,以后沈府没有少爷的日子要怎么过?”

石宝山恭恭谨谨的坐在临门的一张椅子上。

紫丁香就站立在他的身后。既不吭声,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通往内间的门帘低垂,门里也不闻一丝声息,整个房里的气氛显得十分凝重,凝重得令人有一股窒息的感觉。石宝山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回望着不声不响的紫丁香,道:“二公子呢?怎么还不出来?”

紫丁香嘴巴张了张,又合了起来。水仙却在这时挑帘而出,手上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小小心心的摆在石宝山左首的茶几上,道:“总管请先用茶。少爷刚刚又到练武场去了,我想很快就会回来的。”

石宝山愕然道:“二公子不是才从练武场回来么?怎么又去了?”

水仙苦笑着道:“少爷又创出了一招刀法,非急着要找无心道长试手不可,想劝他明天一早再试都不行……他最近性子变得急得不得了,而且脾气也暴躁得很。等一下总管跟他谈话,应对可要稍微当心一点。”

石宝山一面点着头,一面喝了口茶,道:“你说二公子又创出一招新刀法?”

水仙道:“是啊!他最近已经接连创出好几招了。”

石宝山道:“他每次都是找无心道长试招?”

水仙道,“是啊!他大概是认为跟他老人家试手要比跟我们过瘾一些。”

紫丁香一旁接口道,“那当然,而且无心道长当场还能提供他很多意见。我们怎么行?”

石宝山慢慢的放下杯子,道,“这么说,二公子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水仙翻着眼睛想了想,才道:“我看至少也恢复七八成了。”

石宝山忙道:“武功呢?”

水仙道:“应该也恢复了十之八九,只是上身的力道似乎还差了一点。”

紫丁香立即道:“不错,所以他最近才喜欢使用短刀。”

水仙摇头道:“他改使短刀,也许是因为他发觉用短刀来对付陈士元更加有效。”

石宝山皱眉道,“那怎么可能?”

水仙又道:“或许他认为只有‘六月飞霜’才能克制住那把无坚不折的‘胭脂宝刀’也说不定。”

石宝山道:“这倒还有点道理,不过鼎鼎大名的沈二公子突然改使短刀,一旦传扬出去,实在有点不太像话……”

水仙道,“为什么?”

紫丁香冷冷道:“短刀有什么不好?容城的贺大娘和三岔河的董大侠都是使用短刀,江湖上又有那个敢说他们不像话?”

石宝山叹了口气,道:“可是他不是贺大娘。也不是董百里,他是金陵的沈玉门沈二公子啊!”

水仙淡淡道:“石总管,你就将就一点吧!他这次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而且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能够恢复到这般地步,无论使用长刀短刀,我们都该很满足了。你说是不是?”

石宝山连忙点头道,“那当然,那当然。”

水仙这时也忽然沉叹一声,道:“不瞒石总管说,我们姐妹三个原以为他再也不会活着回来,早就做了最后的打算……”

石宝山一怔,道:“什么最后的打算?”

水仙道:“我们跟总管的立场不同。少爷一旦遇害,你还可以在夫人身旁混混,大不了随她回太原,而我们三个。除了死之外,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么?”

石宝山听得脸色不禁微微一变。而就在这时,房里突然传出一阵箱柜跌落的声响。

水仙皱眉喝道,“你在里面搞什么鬼?”

房里的秋海棠急急闪身出房,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我正在为少爷准备替换的农裳,忽然瞌睡来了,不小心碰倒了柜子……。

水仙叹道:“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能打瞌睡,我真服了你……还不赶快到窗口透透气?”她一面说着,一面还直向她打眼色。

秋海棠也真听话,不但立刻跑到窗边,而且还将上半身整个伸出了窗外。可是虽然只是转眼工夫,那股浓烈的樟脑气味却绝对无法瞒得过石宝山的鼻子,何况在门帘挑动之际,房里凌乱的情况早已落入他的眼里。石宝山的神情逐渐深沉下来,脸色也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水仙连忙含笑道:“总管不必客气,请先用茶,我想少爷很快就要回来了。”

石宝山慢慢端起了茶杯,轻缀了两口,又慢条斯理的将杯子放回茶几上,才缓缓道:

“姑娘可知道二公子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水仙尚未开口,秋海棠便已回身抢着道:“我想一定是为了解姑娘的事。”

紫丁香也连连点头,道:“对,少爷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事,一定错不了。”

石宝山显然有些不安,又匆匆抓起了茶杯。

水仙这才唉声叹气道:“少爷原来本是个直性子的人,可是最近……他忽然对解姑娘的事疑心起来。”

石宝山忙道:“他疑心什么?”

水仙道:“他认为解姑娘不可能这么久没有消息,除非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把消息拦下来……”

石宝山刚刚入口的茶整个呛了出来,急咳一阵,道:“那倒不至于。”

水仙道,“石总管不要误会,他怀疑的当然不是你,他知道你一向对他忠心耿耿。可是别人嘛……”

石宝山急道:“那更不可能。外边任何消息一定都是先到我的耳朵里,别人想拦也拦不住。”

水仙道:“那就怪了,少爷跟解姑娘约好会面的日期已过,怎么会至今音信全无?莫非已经被什么人给偷偷害死了?”

石宝山连连摇头道:“这个误会可大了。其实这些日子,我也在到处打听解姑娘的下落,可是我明明觉得她极可能藏身在附近,却一直找不到她的踪影。”

水仙神色一变,道:“你想找她做什么?”

石宝山沉叹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我是生怕解姑娘万一落在青衣楼手里,会给二公子带来心理负担。”

水仙道:“原来你是怕青衣楼拿解姑娘来要挟少爷。”

石宝山道,“不错,那么一来,咱们就麻烦了……而且二公子怕就再也没有心情在府中安心养伤了,你说是不是?”

水仙点点头,又缓缓的摇着头,道:“就算没有这码事,只怕他也安定不了多久了。”

秋海棠立刻道:“可不是嘛,自从解姑娘失约开始。少爷的情绪就一天比一天烦躁……”

紫丁香也忙道:“而且脾气也大得不得了。”

石宝山凝视了水仙一阵,忽然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二公子究竟跟那位解始娘约在哪里见面?”

水仙什么话都没说,只指了指脚下。

石宝山猛地在茶几上拍了一下,道:“糟了,那个女人一定是她!”

水仙忙不迭道:“哪个女人?”

石宝山道:“这几个月曾经有个女人一直想潜进府里,都被我们拦了回去,我还一直以为是青衣楼的人马!如今想来,极有可能就是那位解姑娘。”

紫丁香首先跺脚道:“哎呀!你为什么不先放她进来弄清楚呢?”

秋海棠也嚷嚷道:“是啊!就算她是青衣楼派来的刺客,也没什么了不起,有我们三个人在旁边。她还能把少爷怎么样不成?”

石宝山苦笑道:“你们真会开玩笑。沈府的防御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能把她放进来?难道你们想叫我把整个的防卫网全部撤掉不成?”

紫丁香和秋海棠不再言语,水仙却猛一挺胸,道:“就算把防卫网整个撤掉,也得放她进来。”

石宝山大吃一惊,道:“那怎么行?”

水仙道:“为什么不行?当初咱们沈府的实力远不如现在,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而今不仅总管的功力大进,我们姐妹的刀法也已小有所成,又有无心道长这等高手在旁,总管还有什么好怕的?”

石宝山神色不安道:“可是你莫忘了,二公子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啊!”

水仙道:“这你倒不必担心。以少爷现在的情况,个把刺客还奈何不了他。”

紫丁香忙道:“何况进来的也并不一定是刺客。你只要叫弟兄们把招子放亮一点就行了。”

秋海棠也急急道:“而且你也不必把防卫网全部撤掉,只要网开一面,放那个女的进来就算大功告成。我想对你来说,这应该不算是一件难事才对!”

石宝山面有难色道:“可是万一出了差错,夫人怪罪下来,如何得了?”

秋海棠脸孔一寒,道,“奇怪!石总管怎么变了?我记得过去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紫丁香也冷冷道,“是啊!过去的石总管无论对任何事都很有担待,而且凡事都很尊重少爷的意思,可是现在……”

石宝山急咳两声,道:“两位姑娘言重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二公子着想,就因为他的伤势未愈,我才不得不格外小心。”

水仙缀缓的点着头,道:“当然这也不能怪你石总管,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须搞清楚,你若想叫他安心在府里养伤,就得想办法放解姑娘进来,否则……他迟早—定又要跑出去的。到时候你再想追他回来,恐怕就不容易了。”

石宝山变色道:“妨娘千万不能叫他出去。最近青衣楼的主力北移,陈士元那帮人也一直在太湖一带徘徊不去。外面的情势可紧张得很啊!”

水仙听得眉尖一锁,道:“这倒怪了,像如此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向少爷透露呢?”

石宝山立即道:“我是怕二公子担心,所以才没敢向他照实禀报。”

水仙轻叹一声,道:“总之,能不能叫他在府中安心养伤,那就得看你石总管了。不过我不得不提醒总管一声,外边的情况他可以不理,唯有那位解姑娘的事他却不能置之不顾。

如果最近再没有她的消息,其后果如何,我想我不说石总管也该明白。”

石宝山沉默片刻道:“除了解姑娘这件事之外,但不知二公子找我来还有没有其他差遣?”

水仙沉吟着道:“差遣是没有,不过他好像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当面问问你。”

石宝山忙道:“什么疑问?”

水仙朝门外望了望,才细声道:“他想问问你,最近夫人那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压力?”

石宝山稍许楞了一下,才干笑道:“压力是没有,只是夫人为了关怀二公子的伤势,嘱咐我不要过度警扰他倒是有的。”

水仙道:“所以你才将很多消息隐瞒下来,对不对?”

石宝山点点头道:‘不错。”

水仙道:”今后总管最好是跟以往一样,任何事千万不要对他隐瞒,免得引起无所的误会。”

石宝山急忙站起来,道:“好,好,既然二公子没有其他差遣,我看我也不必等他了。

我这就去想办法安排一条通路,只要那女人再出现,我一定放她进来。”

水仙道:“也好,那就麻烦石总管了。”

石宝山前脚出门,秋海棠即刻将紫丁香的嘴巴捂住,小声道:“水仙姐,依你看石总管会不会又到夫人房中去饶舌?”

水仙朝门外扫了一眼。也压低嗓子,道:“我想还不至于。石宝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至少他该知道把少爷逼走了,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紫丁香拼命的推开秋海棠的手掌,嚷嚷道:“也不见得有坏处,说不定他早就跟夫人谈好了条件……”

水仙冷笑一声,道:“谈好什么条件?他现在已是沈府的全权总管,就算少爷……走了,这家的主人也轮不到他石宝山来做。”

秋海棠接道:“不错,纵然夫人给他再大的权力,他这个总管也不见得比现在威风。”

紫丁香怔怔道:“何以见得?”

秋海棠道:“你好笨哪!你也不想想,如果沈府失去了少爷,在武林中还有什么地位?

他这个总管还有什么身价可言?”

紫丁香叫道:“对呀!像这么简单的道理,那家伙应该不会想不通才对呀!”

水仙立刻道:“所以我认为少爷的疑心是多余的,他根本就不可能靠到那边去。”

秋海棠道:“话是不错,可是最近他的作风却有点走样,也难怪少爷会生气。”

紫丁香突然往前凑了凑,居然也轻声细语道:“你们看石总管会不会跟夫人有了什么……”

秋海棠又急忙掩住了她的嘴,厉声道:“你疯了?你乱嚼什么舌根?你难道不知道那家伙的耳朵比骡子还长么?”

紫丁香又挣开了半张嘴巴,含含糊糊道:“你怕什么?那家伙的脚也快得很,说不定这时早就到了夫人房里了

水仙陡然“嘘”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同时匆匆向门外指了指。

外面果然发出了轻咳之声,石宝山又好像想到什么,迈着沉重的脚步又折回来,脸上依然带着一抹洒笑,道:“我有个消息忘了禀报二公子,等他回来,三位务必要代我转告他一声。”

水仙沉着道:“什么消息?”

秋海棠神色却有些不太自然,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石宝山苦有意若无意的瞄了紫丁香一眼,缓缓道:“这可难说得很。”

刚刚被放开的紫丁香,神情显然还有些慌乱,咳了咳道:“那你就快点说来听听吧!”

石宝山不慌不忙道:“今天早晨有个朋友来看我,他刚刚打扬州回来。在回来的前一天,几个朋友曾经设宴替他饯行,地点就是在瘦西湖畔的那间一品居。”

紫丁香道:“那又怎么样?”

石宝山道:“那一品居是江浙菜的大本营,也是杜老刀的根据地。上次二公子让我派人送去的‘四喜丸子’菜单,就是交到这间馆子里。”

紫丁香道:‘我知道,那道菜已经上了一品居的菜谱,你早就说过了。”

石宝山道:“可是最近情况好像有了点变化。据说凡是开在一品居的酒席,杜老刀都要奉送一道‘四喜丸子’,这不知究竟意味着什么?”

紫丁香道:“那有什么稀奇?饭馆为了拉生意而送菜,那也是常有的事啊!”

石宝山道:“可是为什么不送别的菜,偏偏要送‘四喜丸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紫丁香还没来得及开口,水仙已经抢着道,“恩,的确有点奇怪。”

石宝山道,‘所以你们最好告诉二公子一声,也许他可以猜出杜老刀的意向何在?”

水仙道:“好,等他一回来,我就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石宝山想了想,又道:“还有,达件事我可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希望你们也不要张杨出去。”

紫丁香又已忍不住道:‘你在夫人面前也没有说过?”

石宝山道:“没有。”

紫丁香嘴巴一撇,道:“那就怪了,像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可以不向夫人禀报呢?”

秋海棠也拉着长声道:“是啊!万一夫人发觉了,那还得了?”

石宝山笑笑道:“她发觉了也不要紧。老实说,我认为这纯属二公子的私事,根本就没有向夫人禀报的必要。”

秋海棠斜着眼睛,笑眯眯的盯着他,道,“这么说,解姑娘的一切也纯属少爷的私事,你也一定没有在夫人面前透露过了?”

石宝山面容一整,摇首道:“那可不同。二公子跟什么女人交往,在沈府说来是件大事,夫人是沈府当家主事者,我怎么可以隐瞒她呢?”

秋海棠微微怔了一下,道:“奇怪,少爷沾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你们为什么把这种事看得如此严重?”

石宝山道:“当然严重,因为这种事足以影响到他未来的婚姻。”

秋海棠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怕少爷讨错了老婆。”

石宝山道:“不错。他将来讨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对我们沈府的前途关系重大,我们怎么可以不加以重视呢?”

紫丁香冷笑一声,道:“是啊!不但对沈府的前途关系重大,对夫人和石总管未来的影响也大得很,当然得重视。”

石宝山淡淡的笑了笑,道:“这倒是实情。不过依我看受影响最大的应该是你们三位。

如果二公子真的讨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你们三位的下场只怕比谁都惨。你相不相信?”

紫丁香闷哼一声,无言以对,一旁的秋海棠也没再搭腔。

水仙却在这时缓缓道:“那么依总管之见,就少爷现在所交往的几位女人之中,讨哪位进来才最理想呢?”

石宝山不假思索道:“依我看最好是统统把她们讨进来。”

水仙一怔,道:“讨那么多老婆干什么?”

石宝山道:“既可增加沈府的实力,也可以替我们二公于多生几个孩子。”

水仙皱眉道:“生那么多孩子有什么用?”

石宝山凝视着她,道:“姑娘不觉得我们沈府的人丁太单薄了么?”

水仙沉吟片刻,才道:“恩,是单薄了一点,不过这也是命,跟老婆多少又有什么关系?”

秋海棠也急急道:“是啊!老婆多了。吃起醋来可要命得很哪!”

紫丁香也慌不迭接道:“而且孩子太多也难带得很。你以为一个小孩从小到大,是那么容易带的么?”

石宝山叹了口气,道:“你们女人实在太自私了。你们也不想想。如果当年夫人的心胸宽大一点。让大公子把水仙姑娘收了房,生下个一男半女。这次我们沈府也就不会如此恐慌了。你们说是不是?”

水仙听得登时胀红了脸,秋海棠和紫丁香也同时楞住了,谁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石宝山却像没事人儿一般,目光忽又转到紫丁香脸上,道:“还有一件事,希望姑娘能替我上转二公子一声。”

紫丁香不禁吓了一跳,不知道石宝山为什么会找上了她,悄悄瞄了水仙一眼,才结结巴巴道:“什……什么事?总管请说!”

石宝山神情陡然一变,语态凄然道:“石某本为一介草莽,承蒙大公子看中,委以总管重任,匆匆就是十数年。在这段日子里,石某虽无惊人建树,但借着沈府的威望,在武林中却也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只要提起石宝山这三个宇,几乎谁都知道石某是金陵沈府的全权总管,真可说是位尊权重、举世皆知……”

说到这里,忽然长叹一声,又道:“谁知就在我最风光的时候,大公子却不幸亡故。石某当时本已下定决心,待将大公子的后事处理完毕,便以身相殉,追随大公子于地下,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可是后来我却没有死,你可知为了什么?”

紫丁香摇头。

石宝山继续道:“因为我的责任还没有完,因为沈府还有位尚未成年的二公子。我若一死了之,沈府恐怕很难在青衣楼的阴影之下生存下去,所以我不敢死……那时你们的年纪还小,你们当然不会了解当时的情况……”

水仙突然道:“我了解,如果那时总管一死,我们沈府的处境只怕就更艰苦了。”

石宝山只匆匆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又回到紫丁香脸上,道:“有人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总之,我这条命是为沈府留下来的,有沈府一天,我就撑一天。如果沈府真的不幸瓦解,我留在世上的意义也就完全消失了。”

水仙道:“这一点总管就未免过虚了。以沈府目前的实力,怎么可能会突然瓦解?”

石宝山这次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道:“那就得看二公子了。万一二公子出了差错,沈府不待别人动手也就完了。到那个时候,我这个做惯沈府总管的人,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除了一死之外,还有什么路可走?”

紫丁香大感意外道:“总管莫非也想跟少爷共生死?”

石宝山道:“不错,而且我相信府里抱定这种决心的人不止石某一个,其中当然也包括你们姐妹三个,对不对?”紫丁香点头。

石宝山道:“所以你一定得转告二公子,让他安心养伤,不要疑神疑鬼。为了沈府的前途,为了这些拼命为他效忠的人,也得好好活下去。”紫丁香又点头,不断地夜点头。

石宝山稍许沉吟了一下,又道:“至于夫人。她是沈府当家主事的人,凡事我当然得向她请示,可是直接影响到二公子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二公子既然急着想见那位解姑娘,我只好冒险放人,不过他的安危就得靠你们三个了。你们可要特别留意,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紫丁香忙道:“总管放心,有我姐妹和无心道长在,不会有事的。”

石宝山道:“但愿不会有事。否则咱们就什么都完了……”

说到这里,目光才找上水仙,道:“我明明知道夫人不同意,但还是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这是二公子的意思,我不这么做行么?”

说完,跺脚就走,临出门还长长的叹了口气。

紫丁香急忙追到门口,目送他走远,才松了口气,道:“哇!这家伙耳朵果然长得很,我方才说的话,好像都被他听去了。”

秋海棠道:“所以他才会找上你。”

紫丁香道:“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我们对他的心意,又多了解了几分。”

水仙忽然道:“我看也未必。”

紫丁香一惊,道:“你是说他方才答应放解姑娘进来是假的?”

秋海棠立刻抢先道:“不会吧?我看他说得好像满诚恳嘛!”

水仙冷笑道:“他说得是很诚恳,而且人也会放进来,不过你们若认为他这一切都是为少爷做的。那就错了。”

秋海棠怔了怔,道:“他不为咱们少爷,又是为了谁?”

紫丁香也怔怔道:“难道他还敢在咱们少爷面前玩什么花样不成?”

水仙道,“那他倒不敢,不过问题是解姑娘一旦进来。还怎么出去?”

秋海棠莫名其妙道:“她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出去?”

紫丁香也跟着嚷嚷道:“对呀!她好不容易进来了,为什么还要走?老实说。我还正在担心府里有人容不下她呢?”

水仙摇着头道:“那倒不至于。夫人一向好客,解姑娘又是咱们少爷的救命恩人,而且府里也宽敞得很,东跨院的客房几乎都空着,怎么会容不下她呢?”

紫丁香登时叫起来,道:“东跨院?”

秋海棠神情也猛然一紧,道:“你是说解姑娘来了,她们会把她安置在东跨院?”

水仙翻着眼睛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把她安置在东跨院,把她安置在哪里?”

紫丁香急急道:“可是解姑娘是咱们少爷的朋友,怎么可以让她使得这么远?”

秋海棠也皱着眉头道:“是啊!出来进去都得经过夫人的住处,那多不方便?”

水仙摊手道:“没法子,男女授受不亲嘛!解姑娘跟少爷的交情再好,在表面上也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夫人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她总不会把一个黄花大闺女安置在咱们少爷的卧房里边吧?”

紫丁香呆了呆,道,“恩,这话倒也有理。”

秋海棠忙道:“她再有理。也不会拿这种理由来限制解始娘的行动吧?”

水仙道:“那当然。”

紫丁香听后神情一振,道:“既然没有人限制解姑娘的行动就好办,她想要跟少爷见面。随时都可以过来。”

秋海棠道:“如果她不好意思出来,少爷也可以出去我想她们还总不至于每天都派人盯梢吧?”

水仙道:“派人盯梢倒不会,有我们三个人把风,谁能近得了身?”

紫丁香冷哼一声,道:“莫说是近身,纵想接近东跨院只怕也很难。”

秋海棠也傲然道:“就算石总管亲自出马,也休想逃过我们的眼睛……

水仙长长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替解姑娘想一想,这种日子,她过得下去吗?”

紫丁香道:“这有什么过不下去?我想夫人总不至于绝她脸色看吧?”

秋海棠急忙摇头道:“不会,不会,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她心里怎么想的我们不说,至少表面的功夫她一定会做得很好,绝对不可能在解姑娘面前摆脸色。”

水仙道:“那倒是真的。以夫人的个性而论,那种小家子气的事情是一定做不出来,但你们莫忘了,她身边还有个让人受不了的客人。”

紫丁香楞头楞脑道:“什么客人?”

秋海棠却已变色道,“糟了,‘紫风旗’的秦姑娘就要来了。”

水仙道:“不错,你想就她对少爷那股缠劲,解姑娘受得了么?”

紫丁香跺脚道:“她那股劲儿别说解姑娘受不了,连我都受不了。”

秋海棠叹了口气,道:“老实说,连我也有点吃不消。”

水仙道:“吃不消的又岂止你们两个?我相信少爷本身也未必受得了她那一套。”

紫丁香脸上立刻现出怀疑的神色,道:“不会吧?少爷不是满喜欢她的么?”

秋海棠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是啊!去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亲热得不得了,难道你忘了?”

水仙横眼瞪着两人。道:“你们脑袋里面是不是缺根筋?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你们两个怎么连这么明显的变化都看不出来?”

紫丁香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他今年多了个解姑娘。”

秋海棠也沉吟着道:“而且这次跟过去不一样,少爷好像已对那位解姑娘动了真情。”

水仙道:“所以我才认为这次非出毛病不可。”

紫丁香这才猛一点头,道:“不错,如果两人每天见面都得通过秦姑娘那一关,那问题可大了!”

秋海棠也立刻皱着眉头,道:“那么一来,解姑娘还怎么在府里住得下去?”

水仙道:“可不是嘛!解姑娘的涵养再好,在这种环境之下,只怕也容忍不了多久,迟早总要被她逼走。”

紫丁香急道:“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盼来,少爷肯让她走么?”

秋海裳也面现急色,道:“就算少爷肯让她走,只怕夫人也未必肯放人。”

紫丁香怔了怔,道,“为什么?”

秋海棠道:“你也不想想,如果解姑娘真的被秦姑娘逼走,咱们少爷还能在府里安心养伤么?夫人虽然并不一定欢迎这位客人,但为了少爷,也非想办法把她留下来不可呀!”

紫丁香道:“可是脚是长在解姑娘腿上,如果她坚持要走,夫人怎么能留得住她?”

秋海棠嗔目道:“你好糊涂,这里是咱们沈府的地盘,如果没有夫人点头。凭解姑娘一个人,闯得出去么?”

紫丁香却轻轻松松道,“这你就太担心过头了。解姑娘是少爷的朋友,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夫人总不会跟她公然翻脸吧?”

秋海棠气急败坏道:“你在沈府这么多年,你怎么对夫人的个性一点也不了解?她当然不会公然跟解姑娘翻脸,但她可以偷偷的来。你难道没有发觉水仙姐一直在担心夫人会把解姑娘暗中做掉么?”紫丁香听得登时变了颜色。

水仙这才唉声叹气道:“老实告诉你们。我怕的就是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我相信石总管也早就应该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方才才会找上丁香,目光连跟我接触一下部不敢,显然是他心里有鬼,生怕被我看穿!”

紫丁香霍然叫起来,道:“又是石宝山这个死王八蛋搞的鬼,我非去好好骂他一顿不可。”说着,就想注外冲。

秋海棠慌不迭的将她拉住,道:“你疯啦!他是咱们的总管,你能把他怎么样?你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紫丁香气得双脚乱跺道:“这家伙实在太气人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秋海棠道:“咽不下也得咽。你没看到连水仙姐都拼命在忍么?”

紫丁香这才停下脚,垂头丧气道:“好吧!既然连水仙姐都在忍,我也只有忍了,不过我们既已知道他的阴谋,总要采取个什么对策吧?”

秋海棠没有吭声。目光很快的便转到了水仙脸上。

水仙淡淡道:“你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秋海棠怔了怔,道:“我根本就没收拾,我只是故意把一只箱子从柜子上拉下来而已。”

水仙道:“既然箱子已拉下来,那就索性收拾一些随身的衣物出来算了。”

秋海棠神色一紧,道:“你的意思是……咱们真的要走?”

水仙道:“走不走,那就得看少爷了。”

紫丁香急急道:“那么解姑娘的事又怎么办?到时候谁来保护她?”

水仙不假思索道:“保护解姑娘也是少爷的事。总之,他朝哪边走,咱们就朝哪边跟;他跟哪个动手,咱们就跟哪个拼。懂了吧?”

秋海棠和紫丁香同时点头,甚至连手都不约而同的搭在刀柄上,一副随时准备跟人拼命的模样。

第四天的傍晚时分,秦姑娘果然带领着一批“紫凤旗”的精英进了沈府。表面上她匆匆赶来,自然是为了支援她的师姐,但实际是为什么来的,沈府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否则颜老爷子手下并不是没有人材,为什么会偏偏派个最小的弟子来呢?水仙姐妹三个不免有些紧张,沈玉门却表现得十分沉着,似乎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练功过后,照样沐浴用餐,只是熄灯就寝的时间比往常稍早了一点,谁也不知他是在回避秦姑娘的星夜造访,还是在急着盼望解姑娘的提早出现。

窗外月淡星稀,窗里视线蒙蒙。远处的正房正在为颜家的人洗尘接风,喧哗之声不时遥遥传送过来。沈玉门辗转床第,一时难以成眠,直到二更鼓后,才渐渐有了些睡意。朦胧中,只觉得自己忽然到了扬州,正坐在秋风适爽的瘦西湖畔。前面是鳞波闪闪的湖水,后面是闹酒行令不绝于耳的一品居。沈玉门突然感到一阵悲伤,一阵莫名其妙的悲伤。

凉风徐徐吹过,岸边的垂杨不断的轻抚着自已的面庞,又令他感到一股说不出的舒坦,仿佛解红梅已回到了他的身边,正在用手指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渐渐的,手指已变成了樱唇,从脸颊慢馒转移到颈间,又从颈间轻轻的吻到了他胸前的那条刚刚收口不久的伤痕上。

沈玉门只觉得奇痒无比,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也紧紧的将解红抱楼在怀中。可是怀中解红梅的动作却愈来愈激烈,樱唇逐渐化成了皓齿,竟开始在他身上轻咬起来。解红梅应该是个比较含蓄、比较保守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轻狂?

沈玉门陡然吃了一惊,同时也睁开了双眼。刹时间湖水和一品居全都不见了,只有一扇洞开的窗户正在凉风中不停的晃动。他怀里果真有个女人,那女人也果真正在热情奔放的在轻咬着伤痕。但他敢断言,这女人绝对不是自己日夜期盼着的解红梅。沈玉门终于完全醒了。

他猛地推开那个女人,翻身滚下了床,同时‘呛’的拔出了短刀,厉声喝道:“你是谁?”

那女人也霍然坐起,双手紧掩着已松弛的胸襟,经叫道:“你……你……”

沈玉门不待她说下去,便巳大喊道:“水仙,快、快把灯点起来!”

那女人好似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怔了好一会,才颤声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沈玉门一听她的口音,更确定不是解红梅,不禁冷冷道:“我正想问你是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来行刺?”

说话间,水仙等三人已前后冲了进来。两个人慌不迭的护在沈玉门的胸前,一个人匆匆忙忙擦着火,准备点灯。

那女人开始往窗边退,边退边道:“你……你是哪一个?”

沈玉门冷笑一声,道:“你们听,这像话么?她半夜三更的窜到我被窝里来,居然还问我是哪一个,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水仙等三人没有一个人笑,也没有一个人吭声,甚至连接火点灯的那个也停了下来。

那女人陡然狂吼道:“你不是沈玉门……你不是沈玉门……你不是沈玉门……”

她一面吼着,一面已纵身蹿出窗外。那吼声已近嘶哑。在静夜中听来,显得格外的恐怖。

沈玉门莫名其妙的扫视着身旁三个动也不动的身影,叫道:“咦,你们怎么忽然变成了死人?她分明是刺客,你们为什么不追……”

水仙等三人不但没有动弹,反而有只手把他的嘴捂起来,好像生怕他再继续叫喊下去。

远处传来了一片追杀之声,显然那女人方才的喊声已惊动了沈府中的守卫。

沈玉门慢慢的推开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道:“你们莫非知道那女人是谁?”

只听水仙的声音在一旁答道,“少爷也应该知道她是谁,虽然你摸黑看不清她的面貌,但是至少你可以从她的口音里猜出来。”

沈玉门冲口道:“我想起来了,唐三姑娘,她一定是那个唐三姑娘!”

唐三姑娘身手虽然了得,但在沈府强而有力的防卫之下,几经冲杀,仍然难以脱困。而沈府的防卫,果然像一面冲不破的巨网一般,愈收愈紧,最后终于将她逼进了正院之中。唐三姑娘此刻已现倦态,手上长剑的威力自然也弱了不少,而以石宝山为主力的中院高手,却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十几口钢刀又已排山倒海的扑了上来。喊杀声中。唐三始娘的长到突然脱手飞去,紧接着两名大汉也莫名其妙的栽倒在地上,极可能是中了唐三姑娘的暗器。

而唐三姑娘这时已被逼到墙角,石宝山的钢刀也已到了她的颈予上,让她再也无法出手。喧闹的声音即刻静止下来,好像每个人都认为这场追逐已经结束,只要石宝山的钢刀轻轻朝下一抹,大功便算告成。

谁知就在钢刀即将抹下之际,忽然有个女人的身影自门外冲了进来,口中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不要杀她……她不是刺客……她是唐三姑娘……”

石宝山的钢刀陡然顿住,人也整个楞在那里,过了很久才突然喊了声:“掌灯!”四周的灯火同时亮起,照亮了宽敞的院落,也照亮了唐三姑娘的脸。唐三姑娘的脸色一片铁青,一套鲜红劲装也已被汗水浸透,整个贴在她美妙的身段上。石宝山的脸色比唐三妓娘也好看不了多少,那柄钢刀依然动也不动的架在她的颈子上,只回过了半张脸孔,冷冷瞪着那刚刚冲进来的女人,道:“我当是哪个,敢情是崔姑娘!”

原来那女人正是被孙尚香派出牵制唐三姑娘的“银蛇”崔玉贞。这时崔玉贞已紧张得讲不出话来。只不断的在点头。

石宝山皱起眉头,道:“你既然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不早说?”

崔玉贞喘喘道:“我已经喊了好几次了,可是你们杀喊的声音比我还大,根本就听不到嘛。”石宝山不再吭声,缓缓的垂下了头,似乎正在思考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唐三姑娘却在这时忽然开口道:“崔玉贞,你赶快走吧……你救不了我的,弄得不好,说不定连你自己也会毁在他们手上。”

崔玉贞怔了怔,道:“这话怎么说?”

唐三姑娘沉叹一声,道:“你难道还看不出他们要杀我灭口么?”

崔玉贞愕然道:“他们要杀你灭口?为什么?”

唐三姑娘道:“因为我发觉了他们的秘密。”

崔玉贞急忙追问道:“什么秘密?”

唐三姑娘惨笑道:“崔玉贞,你也算老江湖了,怎么如此糊涂?我若是说出来,你今天还想活着离开沈府么?”

崔玉贞脸色变了,一双脚也不由自主的直往后退,好像根本已没有勇气再听下去。就在这时。正房的房门霍然而开,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姗姗走出。她身后只跟随着一个年约双十的美艳少女。那少女手持一把黑鞘的宝刀,刀柄上却系着一条紫色的刀衣。在武林中这种色泽的刀农已成了“紫凤旗”的独门标识,显然那少女正是傍晚才赶到的那位秦姑娘,而那名中年女子,只瞧她那股气度,便不难猜出正是沈府当家主事的颜宝凤。

崔玉贞登时收住了脚,不待引见,便已恭身施视道:“太湖崔玉贞,给夫人请安。”

颜宝凤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就是孙大少手下的那位崔姑娘?”

崔玉贞道:“正是。”

颜宝凤道:“好,你先歇歇,待我跟唐三始娘谈过之后,咱们再好好聊聊。”

唐三姑娘立刻冷笑一声,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颜宝凤和颜悦色道:“你不是说发觉了沈府的秘密么?我倒想听听我们沈府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唐三姑娘道:“你真想要我说出来?”

颜宝凤笑了笑,缓缓道:“宝山,把刀收起来,叫她说!”

语声方住,四周立刻响起了一阵兵器摩擦之声,不但石宝山收起了刀,府中所有的人也同时把钢刀还入鞘中,声势十分惊人。

崔玉贞又被吓了一跳,急忙赶前几步,咳咳道:“如果夫人没有其他吩咐,我……属下想先行告退了。”

颜宝风苦笑道:“你既肯在我面前自称属下,足证明咱们也不算外人。我纵想杀人灭口,也不至于杀到你头上。你不必紧张,只管在一边站着!”

崔玉贞忙道:“是是。”

颜宝凤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唐三姑娘脸上,不慌不忙道:“三始娘有话请说,我正在洗耳恭听。”

三姑娘冷笑一声,道:“颜宝凤果然名不虚传。你动了这么大的手脚,居然一点也不慌张,当实令人佩服得很。”

颜宝凤一怔,道:“我动了什么手脚?你倒说说看!”

唐三姑娘惨然道,“我跟沈玉门是什么交情,我想你也该知道几分。你装得再像,也瞒不过我的。”

颜宝凤蹙眉道:“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愈听愈糊涂了,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唐三姑娘将胸脯一挺,大声道:“现在那个沈玉门是假的。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连一向沉着的石宝山都变了颜色,但颜宝风却依然神情不改,慢条斯理道:“哦?这个沈玉门是假的,那么真的沈玉门又到哪里去了?”

唐三姑娘道:‘这还用说?当然是被陈士元杀死了。”

一旁的石宝山已忍不住大声喝道:“唐三姑娘,你太过分!这种事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你想毁了我们沈家么?”

唐三姑娘似乎已豁出去了,横眼瞪着石宝山,道:“姓石的,你不必再跟我装模作样。

人是你带回来的,是真是假,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石宝山道:“不错,我是应该比任何人知道得都清楚,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我跟他相处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是假的,怎么可能一眼就被你看穿?”

崔玉贞也迫不及待道:“是啊!我最近也见过二公子,他虽因负伤有点神智不渭,但若说他是假的,你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石宝山紧接道:“况且这段日子跟他相处过的也不只我一个人。你虽然跟他的关系不同,但他房里的三位姑娘和孙大少对他的一切也未必知道得比你少。如果他是假的,早就被他们看出来了,还等到你来嚷嚷?”

崔玉贞连连点头道:“对,我们大少跟沈二公子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们少奶奶还长。如果换了一个人,哪怕长得再像,也休想骗得过他。”

站在颜宝凤身后的秦姑娘,也突然冷哼一声,道,“依我看,这女人八成是对二哥有什么不满。想回头咬他一口。”

石宝山立刻附和道:“恩,很有可能,不过这一招也未免太毒了。”

秦姑娘冷笑道:“蜀中唐家的人嘛,怎么会不毒!”

石宝山道:“说得也是,前两年二公子就险些死在她的手上。”

秦姑娘又是一声冷哼,道:“这女人倒也皮厚得很,既然做出那么绝情的事,居然还有脸来找人家,真是不要脸透了……”

话没说完,陡见寒星三点,迎面打来,显然是冠绝武林的唐门暗器巳然出手。

秦姑娘大惊之下,身子猛地朝后一仰,破风之声擦面而过,只听“笃笃”两声,两只雪亮的三棱飞镖已先后钉在后面的门板上。

一旁的颜宝凤脚下丝毫没动,只顺手一抄,第三只飞镖已被她捞在手中。

秦姑娘巳自地上一跃而起,反手抽出宝刀,飞身便向唐三姑娘扑过去。

这时石宝山也已挥刀而上,四周的数十名护卫也个个兵刃出鞘,一副一举要将唐三姑娘砍杀当场的模样。

颜宝风却在此时大喝一声,道:“住手!你们统统给我退下!”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收刀让开,只有秦姑娘仍气呼呼的站在那里,后来还是石宝山向她连打眼色,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旁边退了几步。宽敞的院落中即刻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在悄悄瞟着颜宝风,似乎都在盼望她亲自动手将唐三姑娘除掉。颜宝凤却连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只将手中那只三棱镖鼻子上微微嗅了嗅,笑笑道:“你居然没有使用毒镖,这倒是件出人意料的事!”

唐三姑娘吭也不吭一声,只狠狠的瞪着她。

颜宝风居然叹了口气,道:“在这种节骨眼上,你还知道对我们手下留情,老实说,我实在感激得很!”

唐三姑娘冷冷道:“你不必感激我。我不用毒镖,是因为他不喜欢我使毒,绝不是为了对你们手下留情。”

颜宝风道:“哦,这么说,你方才使用的暗器,莫非也都没有浸过毒?”

唐三姑娘道:“不错。你要杀我灭口,只管放心的动手吧……反正他已经死了,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死在你们沈家手上倒也来得干脆!”

说到这里,神情一惨,竟然掩面呜咽起来。院中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崔玉贞还悄悄叹了两口气。仿佛对她十分同情。颜宝凤也满脸同情将三棱镖往地上一抛,一步一步的自石阶上走下来。经过唐三姑娘那口剑的前面,蹲下身子缓缓的将剑拾起,轻轻在手上抖了抖,然后又继续向她走了过去。四周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的望着她。都以为颜宝风会出手。连唐三姑娘也已闭上了眼睛,而且挺起了胸膛,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

可是颜宝风不但没有出手,反而替她把剑还入鞘中,轻轻道:“你走吧!你是二弟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石宝山也不多言,抬起手掌微微一摆。众手下纷纷退避,刹那间已让出一道通往大门的去路。唐三姑娘却只怔怔的凝视着颜宝风,双脚动也不动一下。

崔玉贞反倒有些着急道:“三姑娘,你还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赶快请吧!”

唐三始娘终于开口道:“颜宝凤。你放我出去。你会后悔的。”

颜宝风道:“后悔我也要放,谁教你跟二弟曾经有过一段交情呢!”

唐三姑娘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把真相宣扬出去?”

颜宝凤道:“什么真相?”

唐三姑娘道:“当然是躺在他床上的那个替身的事。”

颜宝凤若无其事道,“哦,原来你指的是这个。”

唐三姑娘道:“你至少也该求我暂时替你们保守秘密才是。”

颜宝凤立刻摇首道,“不必。反正你怎么说,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唐三姑娘道,“别人说,或许不会有人相信。可是这件事若是出自我唐三姑娘之口,恐怕就不同了。”

颜宝凤讶然道:“为什么?”

唐三姑娘道:“因为江南武林道上,几乎都知道我跟沈玉门的交情。我说他是假的,还会有人不相信么?”

颜宝凤微微点着头道:“恩,这话倒也有理,不过我有个小问题,倒想顺便向你请教一下。”唐三姑娘没有吭声,只等着她说下去。

颜宝凤道:“如果有人问起你是如何发现的,你怎么回答?”

唐三姑娘道:“那还不简单,当然是因为我见过他。”

颜宝凤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只见了他一面,就能分辨出他的真假?”

唐三姑娘道:“那倒不是。老实说,当时房里的光线很暗,我根本就没看清楚他的长相。我断定他是假的,只是因为他的味道变了,跟过去完全不一样。”

颜宝凤—征道:“什么味道?”

唐三姑娘道:“当然是身上的味道……

颜宝凤笑了笑,道:“在这方面你跟我二弟倒很像,他的嗅觉也很灵敏。”

唐三姑娘道:“他并非嗅觉特别灵敏,只是比一般人善用嗅觉罢了。我这种习惯也是他培养起来的……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说到这里,又开始伤心起来。

颜宝风忙道:“好吧!那你就照实说出去好了,但愿大家都能相信。那么一来,也可以替我们沈府减轻不少压力。”

说完,回头就走。好像再也不想跟她罗嗦。

唐三姑娘这才把脚一跺,连大门也没走,只将腰身一拧,便已翻出墙外。石宝山动也没动,他那批手下当然也没有一个人吭声。但外面的呼哨声却不断的传来,似乎正在传报唐三姑娘的行踪。除了颜宝凤之外,院子里唯一动的人,就是远道前来的秦姑娘。

只见她慌不迭的追上颜宝凤,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师姐,那女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颜宝凤边走边道:“什么话?”

秦姑娘道:“就是有关二哥的话。她说现在那个二哥是替身,真的早已死在陈士元手上……”

颜宝凤淡淡道:“你相信吗?”

秦姑娘道:“我当然不相信。”

颜宝凤道:“那就好了。好在你明天一早就能够见到他了,到时候你自己去分辨吧……”说到这里,语声突然一收,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身后石宝山的脸色也渐渐变了。远处的呼哨之声仍然响个不停,静夜中听来显得格外刺耳。

石宝山突然叫道:“不好,二公子好像溜出去了!”

颜宝风缓缓转回身来,道:“不会是被那个姓唐的丫头给勾走了吧?”

石宝山又倾耳细听一阵,道:“不可能。唐三姑娘是往南边走,而二公子一行五人却是往北,方向完全不同。”

颜宝凤眉尖紧锁道:“往北?他跑到北边去干什么?”

石宝山也皱起眉头,道:“是啊!他怎么会朝北走?这倒出人意外的很!”

秦姑娘已在一旁迫不及待道:“他朝那边走且不去管他,问题是要不要把他追回来?”

颜宝凤不徐不急道;“当然要,他的伤势还没有复原,怎么可以任他到外院去闲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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