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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秋水长天

夕阳正沉,晚风渐起,横街上没有行人,没有车马,只有几片枯叶沿着街心两道深深的轮轨随风翻动,不时发出一些“沙沙”的声响。

林强从对街的巷口遥视着四海通镖局两扇紧闭着的大门,脸上堆满了狡诈的笑容。

一百两纹银在阎府说来或许微不足道,但在林强眼中却绝对是个大数目,教他拿半条命来换他都干。

他轻抚着颊上的刀疤,翻着眼睛想了想,突然将敞着的领口扣起,抬手用衣袖拭了拭汗,然后迈开大步,穿过横街,直奔镖局侧面的一道小门。

小门半掩半开,林强刚刚伸进去半个脑袋,一想不妥,又急忙缩回来,对着门缝轻唤了两声:“成大叔,成大叔!”

半晌没人应声,他立即清清嗓子、直起脖子,正待高声大喊,门里已匆匆走出一名家仆打扮的老人,连连朝他摆手道:“别叫,别叫!”

林强急忙往后让了两步,道:“成大叔,您好!”成大叔全名阎成,是阎府的得力家仆之一,专责把守通往内院的门户,这时显得满不高兴道:“林少爷,你又跑来干什么?”

林强边打门缝中瞄着院内,边道:“我是来找你们三少爷的,麻烦您替我偷偷叫他一声。”

阎成忙将小门带上,皱着眉头道:“三少爷这几天很忙,没空见你。”

林强微微怔了一下,道:“他很忙!他还能忙什么?”阎成道:“这你就甭管了,反正他没空,你还是请回吧。”

林强脑袋猛地一摆,道:“那可不成,我前几天跟他约好的,今天非见面不可,因为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阎成连连摇首道:“你不必说了,这是二老爷的命令,谁也不能会客,再重要的事有没有用。”

林强突然把声音压低,道:“如果是有关你们镖局的事呢?”

阎成神情一紧,道:“我们镖局里的什么事?”林强神秘兮兮道:“就是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阎成沉默,同时脸上也现出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

这时院中忽然传来一句又尖锐、又冰冷的语声道:“阎成,放他进来!”

林强大喜过望,闪过阎成就想往里窜。

阎成一把将他拽住,一面替他拍着身上的尘土,一面悄声道:“她是我们内院管事程大娘,很难说话,你可要小心一点。”林强点点头,推开小门就冲了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年约四旬、颇具姿色的妇人在沉着脸孔瞪着他。

林强忙一抱拳道:“程大娘好,在下林强,是三少爷正保的朋友。”

程大娘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就是那个什么自称打不死的人?”

林强摇首苦笑道:“不是自称,是道上的朋友胡乱叫的,其实天下哪有打不死的人在,在下只是命长一点,到今天还没有被打死罢了。”

程大娘这次连哼都没哼一声,转身便走。

林强还在呆呆地站在那里,阎成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才紧紧地跟了上去。

只听程大娘边走还边喃喃道:“三少爷也真是的,怎么会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话虽极不中听,但林强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这女人虽已徐娘半老,走起路来却是柳腰款摆,婀娜多姿,简直好看极了,他忙着在后面专心欣赏还唯恐不够,还哪里有闲空生气。经过一层院落,穿过两道拱门,程大娘驻足抬手朝一座高大的厅堂一指,道:“前面就是练武房,三少爷就在里面,你只管进去吧。”

她语气虽比先前缓和不少,但行动却极不友善。经过林强身旁时,竟然横身跨步,猛然向他撞了过去。林强好像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子已结结实实的摔出一丈开外。

程大娘连脚步都没停,丢下一句“不中用的东西!”就想出门。林强慌忙爬起,扬声叫道:“大娘请留步,您的钱包好像丢掉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脚拨弄着地上的一个皮制的银袋,举止充满了讥讽的味道。程大娘脸色大变,回过半张脸孔怒视着林强,久久没有哼声。林强似乎也不想让她太难看,足尖一挑,那小银袋已直向程大娘飞去。程大娘银袋入手,立刻冷笑道:“阁下倒是真人不露相啊!”

林强赔着笑脸,轻悄悄道:“阎三少爷的朋友,多少总得会两手,您说是不是?”

程大娘冷哼了一声,扭身大步冲出拱门,再也不顾什么走路的姿态。林强这才摊开手掌,掌上已多了指甲盖大小的银子,银子虽然只有三五分,他却十分得意道:“只要让我沾上,就得留下几文,想教我白白挨摔,那可不行。”

银子往怀里一塞,昂然阔步的直奔练武房。边走还边喊着:“正保,正保!”呼喊了半晌,竟然不闻回音,林强不由缓缓的停住脚步,心中开始怀疑起来。

阎正保在阎家论刀法虽然敬陪末座,但为人却最热情,只要他在房里,知道林强来了,断无闷不吭声之理。就算阎正保不在,也该有人出面回他个话。因为练武房虽然闭着门,却已亮起了灯,里面不可能空无一人,如果没有人,点起灯来干嘛?

林强知道问题来了,但既然到了这里,已不可能再退出去,为了那一百两银子,为了浪荡几年仅存下来的一点尊严,纵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练武房厚厚的房门被他一掌震开,宽大的厅房中竟然空空荡荡,一眼到底,悬挂在里首墙壁上的那块“秋水长天”的匾额清晰可见。

现在他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进了门之后,应该冲向左边还是右边。

林强在门外呆站了一会儿,万般无奈地将袖管挽了挽,然后一头蹿了进去,一踏入门槛就毫不迟疑地横向左首,因为阎正保使的是左手刀。

阎正保果然自左首闪身而出,对准林强的左脸就是一刀。

林强似乎早已知道每个人都对他的那道刀疤特别爱好,只将脸孔微微一偏,肩膀已然贴在阎正保身上,同时双手也已把他那条使刀的左臂紧紧锁住。

阎正保猛地往外一挣,竟将林强整个抬了起来。谁知林强居然借着他力尽坠下之势,原地一个大翻,硬将阎正保强壮的身躯抡出,同时那口钢刀也被抡得高高飞起,越过房梁,直向“秋水长天”的方向落去。

阎正保这时已飞身跃起,伸手就去抓正在下坠的那口刀。

林强也已疾扑而出,他动作虽快,终因起步较晚而慢了一肩,待他赶到,阎正保已凌空将刀抄入手中。但见阎正保身子尚未着地,便已回手一刀抡出,刀势又快又猛。

林强急忙矮身缩颈,只觉得一股寒风自鼻尖前一闪而过,险些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只吓得他登时毛发竖立,冷汗直流。

阎正保一刀落空,脚一点地,第二刀又已迎面劈到,好像每一刀都非取他的性命不可。

林强一面闪躲,一面大喊道:“正保,你疯了,咱们是朋友,不是仇人,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方才幸亏我躲得快,若是稍迟一点,岂不已变成了你的刀下冤魂!”

阎正保刀下毫不容情,边砍边道:“你还敢说咱们是朋友!我一向对你推心置腹,你却一直跟我装模作样……告诉你,今天你不拿点真功夫出来,就休想活着走出这练武房的大门。”

林强急忙道:“我进门摔你的时候,使的就是真功夫,你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阎正保又狠狠地劈了两刀,还“呸”了一声,道:“那算什么真功夫!那不过是你在大相国寺一带混饭吃的庄稼把式而已。”

林强被他逼得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道:“可是除此之外,我再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阎正保冷笑道:“直到现在你居然还在跟我反穿皮袄装老羊,好,你既然拿不出别的东西,就索性把脖子伸长等着挨刀吧。”

说完,连连挥刀,果真每刀都在林强脖子上打转。林强被逼得避无可避,突然高声大吼道:“我今天是特地跑来给你传信的,你要杀我也可以,至少总得等我把话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阎正保果然停刀道:“你传的是什么信?快说!”林强一边拭汗一边道:“我昨晚陪朋友到群英阁去喝酒,碰巧遇见了小艳红姑娘,她托我传话给你,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叫你务必到她那里走一趟不可……”

阎正保还没有听完,又已大吼大叫的抡刀扑了上来,边劈边喊道:“你这算什么朋友,你怎么可以如此害我!我几时去过什么群英阁,我几时认识什么大艳红小艳红的,你怎么可以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

林强原本是想抬出阎正保的老相好西城名妓小艳红来压压他的火气,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来个翻脸不认账,而且反应竟如此强烈。

阎正保一阵乱劈乱砍,已毫无气势可言。

阎家的“长天七绝”刀法,讲的就是气势,如今气势一失,章法大乱,反而减轻了林强不少压力。

林强一面躲闪,一面朝房门挪动,正想趁机冲出,突然身后有个极其悦耳动听的声音道:“林大侠,您的剑!”

这时阎正保又已赶到,不仅没有容他取剑,就连回首观看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一点,一阵胡劈乱砍,硬将林强从门旁赶了进去。

林强直往里首冲了两丈有余,才稳住脚步,匆匆回首一瞧,察觉刚刚说话的竟是个姿色出众的少女,那少女此刻捧剑而立,显得既标致又高雅,而且还有一股英气逼人的味道,一时瞧得他不禁整个愣住了。

这次阎正保并未追赶,只站在两人中间,怒视着那少女道:“你跑进来干什么?”

那少女语声更加悦耳动听道:“我是来给林大侠送剑的。”阎正保喝道:“谁要你来多事,赶紧出去。”

那少女竟然粉首一偏,给他个不理不睬,但目光却在偷瞟着林强,似乎对这个陌生客极感兴趣。

林强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一生几乎什么都有人叫过,就是没有人叫过他大侠,如今大侠虽然满街都是,一文不值,但叫他的竟是出自如此美貌的少女之口,而且声音又如此悦耳动听,在他说来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阎正保似乎奈何那少女不得,又含怒直向林强扑来。林强还在发愣,钢刀已到颈项,幸亏那少女一声惊呼才将他惊醒。他想也不想,立刻使出大相国寺前的拿手功夫,猛地缩头就地一滚,人已翻出丈外。

饶是他闪避的够快,但是顶上的头发仍被刀刃抹下了一撮。头发随着刀风飘落,整整散了一地。

林强不由搓了把冷汗,匆匆一跃而起,正待继续闪避,那悦耳的声音又已在身旁响起:“林大侠,请用剑。”那少女不知何时已站在距离他不满五尺的地方,正在弯身含笑地望着他,而且剑柄也早已朝他送了过来。

林强正想伸手取剑,猛觉耳旁风起,慌忙偏身挪步,“唰”的一声,刀锋已自两人中间闪过。

于是林强只有继续躲避,阎正保继续追砍,那少女也如穿花蝴蝶般游走在两人四周,只想早一点把剑递到林强手上。

三人你劈我闪地追逐了半晌,陡闻林强大喝一声,侧身屈膝,剑锋猛自腋下穿出,刚好顶在阎正保的咽喉上。

阎正保原本举刀欲劈,这时依然高举着钢刀保持原样,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那少女也正捧着空空的剑鞘在一旁出神,因为连她也搞不懂林强是怎么越过挡在中间的阎正保,将长剑拿到手的。

热热闹闹的练武房登时静了下来,三个人刚好定在大堂的正中央,看上去活像三具巧夺天工的塑像,既生动又诡异。

就在这时,里首的侧门忽然启开,一个鬓发斑白、神采奕奕的老者缓缓走入堂内,边走边道:“好剑法,好剑法,名师高足,果然不同凡响。”

林强一眼便认出是阎二先生,急忙收剑退到一旁,阎正保也慌里慌张的将钢刀藏到背后,闷声不响的缩到林强旁边,只有那少女依旧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上也依旧捧着那只剑鞘,但现在那剑鞘早非空空之物,因为林强就在收剑之时,已将长剑随手还入鞘中,手法之快之准,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那少女显然是被他给惊呆了。

阎二先生瞧她那副神态,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立刻朝她低声喝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那少女这才急步走到阎二先生身后,双手捧剑的姿势却连变都没变。

阎二先生沉叹一声,道:“这是小女正兰,幼年丧母,难免失于闺教,尚请林大侠不要见笑。”

林强急忙躬身道:“不敢,不敢,更不敢当二先生的大侠二字,我与正保相交多年,礼当持晚辈之礼,二先生以后就请直呼我的名字吧。”

阎二先生缓缓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其实我与令尊原是故交,记得在这座大馆落成之日,我曾力邀令尊入座喝几杯,但他说什么也不肯进门,结果我与他两人就坐在阶前共饮到天明。这虽已是二十年前之事,但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谁知令尊竟然不幸早我作古,实在是令人遗憾得很。”说完还深深的叹了口气。

林强整个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因公殉职的亡父竟然还跟名满天下的阎二先生有过这么一段往事。

阎二先生也神色黯然的沉默了一阵,忽然神情一转,回望着身后的阎正兰道:“你这口剑是从哪里弄来的?”

阎正兰道:“是向程大娘借的。”

阎二先生道:“你借剑赶来送给林大哥,无非是想见识一下四维堂的剑法,对不对?”

阎正兰点头,同时还偷瞄了林强一眼。

阎二先生似乎对这个幺女极有耐性,又轻轻问道:“结果你看得何?”

阎正兰居然摇首道:“我没看清楚。”

阎二先生讶然道:“咦!那你方才睁大眼睛站在旁边在看什么?”

阎正兰道:“爹指的是不是……林大哥最后使的那一招?”

阎二先生道:“不错,他一共不就使了这么一招剑法么?”

阎正兰道:“可是我两年前曾经看过罗大小姐练剑,每一式都逍逍遥遥,洒洒脱脱,好看极了,但方才林大哥那一剑,好像一点儿那种味道都没有。”

阎二先生哈哈一笑,道:“那你就看走眼了。罗家的剑法博大精深,绝非一套供人观赏的剑法。据我看你林大哥方才使的那一招,极可能是耻字诀中的‘勒马回枪’,也就是全套剑法中的第二十九式……”

说到这里,回首向林强问了句:“对不对?”林强怔了一下,才道:“二先生高明。”阎正兰满面诧异之色,道:“咦,他们四维堂的剑法不是只有十八式么,怎么会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

阎正保也赶忙接道:“对,那套剑法明明叫‘逍遥十八式’,怎么可能一下子翻了一倍!”他一时说得溜口,竟连平日赌钱的词儿都使了出来,幸亏没有被人发觉。

阎二先生只顾摇着头道:“那你们就孤陋寡闻了。罗家的先祖原是奔驰沙场的武将,怎么可能创出这种逍遥洒脱的剑式,那不过是由于后十八式的心法逐渐失传,所以后代才索性称它为‘逍遥十八式’,这也正是子孙平日太过逍遥的后果。”

阎正兰急忙追问道:“那么方才爹说的耻字诀,又是什么意思?”阎二先生道:“罗家这套剑法共分礼、义、廉、耻四诀,每诀九式,所以全名称之为‘四维三十六式’,是当年武林中极负盛名的一套剑法。我原以为后半套早已流失,没想到罗大侠竟将后十八式保留在你身上,看来罗大侠倒也真是个有心人。”

林强忙道:“二先生误会了,晚辈现在所使的剑法,并非先师所授。”

阎二先生诧异道:“那是谁教给你的呢?”林强道:“不瞒二先生说,这是晚辈这几年自己体会出来的。二先生想必已知晚辈是个被逐出师门的孽徒,已不敢再使用师门的剑法,但又不会别的功夫,只有朝那些没有心法的零散剑招中摸索,其实晚辈日前也只对廉字诀那九式有点心得,至于耻字诀就差远了。”

阎二先生听得连连点头,后来忽然长叹一声,道:“我过去只当你是正保的酒肉朋友,就因为你是故人之子,所以才不忍打断你们的交往,直到昨天令师兄葛天彬到访,从他口中才获知你的一切,只可惜罗大侠已不幸仙逝,否则我一定设法请他收回成命,让你重返四维堂。”

林强黯然道:“多谢二先生盛情,实不相瞒,纵然先师仍在人间,纵然他老人家亲自恩准晚辈重返师门……晚辈也没有脸面回去了。”阎二先生又接连叹息两声,道:“真是造化弄人,只为了世俗之见,竟将两个年轻人给毁了,真是可惜。”

林强垂着头,眼中已开始有了泪意。

阎二先生立即话锋一转,道:“这些事咱们姑且撇开不谈,你知道昨天葛师傅为什么会来找我么?”林强急忙吸了口气,抬首道:“正想请教。”

阎二先生道:“他为两件事来找我。第一件,他想邀我联手去搭救关在大牢里的盛民夫妇,已遭我断然回绝。我家大业大,京里还有个哥哥,纵然我自己有心,也不能拿两家几十口人命开玩笑,你说是不是?”林强只有点头道:“是,是。”

阎二先生又道:“第二件就是有关你的事情,他不但把你做了个详细的介绍,而且还极力的向我推荐你。”

林强不解道:“这话怎么说?还请二先生明示。”阎二先生道:“正保有没有跟你提起我们阎家这几天所发生的事?”

林强道:“没有。”

一旁的阎正保也在拼命的摇头。

阎二先生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道:“你也应该听人说过,家兄近年身体欠佳,膝下又无子嗣,早就想将那口传家的‘秋水长天’宝刀赐给犬子正杰。这次趁我赴京探病之便,便将那口刀交我带回,其实那口刀也算不得宝刀。既不能削金,也不能断玉,充其量也只能算口名刀罢了,谁知就这么一口刀,居然也被一个女贼给相中了……”说到这里,忍不住沉叹一声,又道:“也活该我运气不好,就在我们进城同时,刚好‘日月会’盛大侠夫妇也被解返城中,我为了追去看个究竟,竟被那女贼乘虚而入,从跟随我的手下手中将那口秋水长天盗走,你说可不可恨!”

林强一直默默的在听着,这时才搭腔道:“结果呢?”

阎二先生道:“结果我只有请人手众多的丐帮卢香主手下帮忙寻找那女贼的下落,直找到前天深夜,才发现那女贼的藏匿之处,可惜那女贼武功极高,又得那口秋水长天之助,结果又被她脱困而去,而且还连伤我数名手下。不过据说那女贼也负了伤,只怕也不可能走得太远,当时被她脱走的地点,正是你最熟悉的地段,所以令师兄才建议我不必再劳师动众,只要托你处理就行了,但不知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林强忙道:“不劳二先生吩咐,晚辈极愿效命,回去马上着手追查。但不知这女贼是哪条道上的人物,有没有什么特征?”

阎二先生唉声叹气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只知道是个女的。唯一的线索就是她手上有那口秋水长天。”

林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立刻道:“那也不要紧,只要她真的有伤就好办。”阎二先生又道:“还有,第一,此事暂时不能惊动官府,以免更加混乱,第二,我出一百……不,一百太少,你朋友多,花费也大,我出你二百两银子的赏金,不论是你或你的朋友能够指出那女贼的下落而让我追回那口秋水长天,二百两纹银即刻如数奉上,绝不失言。”

林强嘴上答着:“是,是。”心中却雀跃不已,好像银子已经到手一样。阎二先生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松了一口气道:“我原本打算明早再派人去请你,你现在来得可以说正是时候。至于正保,我因他课业荒废过多,原想在家里关他一个月,现在看在你的份上,姑且饶他一遭,但愿你能经常开导开导他,叫他多用点功,莫要辜负了阎家两代创下来的这套大好刀法。”

林强连忙答应,阎正保也笑口大开。

阎二先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带领着一步一回首的阎正兰缓缓朝里走去。阎正保脖子一摆,道:“走,咱们先到厨房把肚子填饱再说。”

林强立刻小声道:“笨蛋,还填什么肚子,赶快去办咱们的大事吧!”

阎正保怔怔道:“什么大事?”

林强道:“你去私会你的小艳红,我去找那口秋水长天,你说世上还有比这两件更大的事情么?”

阎正保二话不说,钢刀一扔,拉着林强就往外走。看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饿着肚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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