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迅速欺近,其中响起一声冷笑道:“姓郑的,梁家堡中见过一面,难道认不得了么?”
黑影不下十余人,四下围近,郑雷目光一瞬,心头不由一震,眼见的都是黄衣汉子,其中三四人,正是在梁家堡大厅见过的人物。他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朗声一笑道:“各位追得好快,请问各位如何称呼?”
这些人不用说都是梁家堡中高手,只见其中一名粗胖黄衣汉子冷笑道:“大爷‘虎面金刚’周永,告诉你,咱们都是梁堡主戚友,现在奉少堡主之命,请你回堡。”
郑雷冷笑一声,道:“此举不知美髯老前辈知不知道?”
另外一名清瘦黄衣汉子阴声笑道:“老仙翁知不知道都一样,姓郑的,你是自动跟大爷们走,还是要动手?”
郑雷双眉一轩,倏然厉声大笑道:“梁家堡名震江湖,想不到竟然这般无耻,堡中不敢阻拦,却派人在半途上截劫?”说着,反手一探肩上长剑,唰地一声,夜空中又增一道七彩剑光,接着沉声道:“区区尚有急事,若各位固执成见,就请动手!”
“虎面金刚”似是为首主脑,闻言脸上煞气陡显,冷笑道:“不动手谅你也不会服气,兄弟们,上!”
口中招呼着,手中一双点穴镢一划,二道寒光,倏分左右,向郑雷“分水”、“盲骨”二穴刺到。
郑雷斗然一声大喝,七彩缅钢长剑一抖,身形如逆水之鱼,飙然欺近,剑光如雨,猛然向“虎面金刚”罩去。
他知道假若再到梁家堡,会有怎么一种结果,而现在敌众已孤,故心头一横,决心先下煞手,伤一个是一个,出手就施展出“彩衣门”独特的“七彩飞虹剑法”中,二大绝招,“彩虹幕烟”。
那森寒剑雨不但如水银而泻,而且纵横斜飞,犹如一座五彩圆伞,慑人心魂。
“虎面金刚”见状一惊,喝:“好剑法,但你仍逃不出爷们手掌!”
身形暴退,复又如风欺进,点穴镢,击出五招,分点郑雷周身十大要穴。
要知道在江湖上,提起“虎面金刚”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他手中一对点穴镢,也下过十余年苦功,这一阵急攻,犹如狂风怒涛一般,顿时战作一团!
这时,其余梁家堡高手纷涌而上,他们此来专为逮捕郑雷,因此完全不顾江湖上动手规矩。
郑雷刚把“虎面金刚”围入剑光之中,倏觉四柄利剑一齐攻至身后,顿时心中一紧,昂天一声长啸,身形飞腾,招演“虹横碧落”,飙然洒出一剑。
这一剑如虹如烟,奇诡轻震,不失浑厚,似含着无穷变化,人影惊呼,纷纷散开,俱为郑雷的剑术所震骇。
但,这不过是刹那之间,郑雷身形在空中一折转,逼开围攻高手,复又落于地上,那些四散的高手,也再紧紧围拢,拚命抢攻。
而这次,他们更聪明,刀剑出手间,丝毫不让郑雷有喘气的余地,招招往制命处招呼。随着时间过去,郑雷渐渐体力不及。
以一敌十余人,终究不免要败落,他心中暗暗焦急,强拚三招,接连攻出五剑,想略略打开紧困的情势,能够脱身先走。
但是,这些高手却硬接下他凌厉的五剑,噗地一声,一名手执鱼鳞刀的汉子,首先被剑光划过肩头,鲜血直冒,挂了彩。然而,郑雷也被一柄长剑划破前胸,鲜血汨汨而流。
他强忍着痛处,拚命阻挡攻势,已渐渐气喘如牛,又过了五十招,郑雷浑身浴血,竟像血人一般,发髻零乱,面目铁青,剧战使他变成了厉鬼一般。
这刹那,他心头泛起无限悲愤,长剑拚命狂扫,厉喝道:“你们真想我找几个垫底?”
“虎面金刚”也受了双处轻伤,恨着牙痒痒地,狂笑道:“只要抓住你,咱们不惜牺牲,梁老堡主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郑雷厉笑道:“好,你们不怕死,我郑雷又何惧死,看剑!”
七彩剑虹如花蛇乱窜,刹眼刺出十余剑之多。
他拚着一股余力忘命之搏,可是那批围攻的高手却改变了战术,游身缠斗起来。
他们奉命要活的人回堡,岂能运一具尸体回去。
郑雷十余剑击过,顿时发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早晚要被活捉。
活捉,对彩衣门的盛誉有损,而且自己的结局,必定奇惨,他心中不但气为之结,而且发愁。
眼见危机愈来愈明显,郑雷忧急之下,倏然灵机一动,大喝道:“银月前辈,快来!”
这一声大喊,果然有效,这批高手专心一志想捕捉郑雷,并没有人注意到黑沉沉地四周,闻言俱都一惊,攻出的招式微微一顿。
郑雷那肯错过这种瞬眼即失的机会,忘命攻出三剑,夜空中突然爆起一声惨嚎。
一名黄衣汉子在微怔之下,被郑雷一剑劈成两半。
而惨嚎声中,郑雷提起一口残存真气,嗖!的一声,向包围圈外腾去,身形像一溜轻烟。
这时,那批高手才警觉是幕骗局,纷纷叱喝怒骂,然而郑雷却已逸出十余丈。
他忘命而奔,钻入一座密密的森林,耳中却已听到叱喝声。
这时,他已感到气短力绌,但是求生的本能,使他不敢稍微停息,跄踉地一脚高、一脚低地闪进密林,继续急奔着。
他彷佛感到速度愈来愈慢,其实一股潜在的体能支持着他,他那独门“彩虹横空”轻功,奇速无比。
渐渐地,他神志不清,不辨方向地奔驰着。
追兵已远得渺不可闻,可是他的耳中,脑海中,似乎仍有叱喝怒骂之声。
幻觉使他迷乱,而体力终于渐渐衰竭,他踉跄地走着,双目虽睁,却已一片金星。
走着,走着,他蓦地感沉撞到一样轻绵的东西,心中一惊,神志微清,目光中,却见眼前屹立着一位容貌奇古的红衣老僧。
老僧身上似有一股反震之力,郑雷身躯本已不稳,此刻被撞得倒退,膝盖一软,叭哒一声,已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对老僧惊呼道:“你……你是谁……”
呼声未落,人已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老僧目光连连闪动,倏然弯腰伸手按了按郑雷胸口,口中喃喃道:“善哉!善哉!贫僧初入中原,却碰这段善缘!”
语声中,伸手扶起郑雷,身形一幌,已失去了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