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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回 花妖恋情

花妖心中一异,因为这阵笑声,分明是具有绝顶武功的人,用“传声越野”的内劲发出。诸人中流浮行,和陷船岛相距尚远,少说也在五十里以上,而那笑声,虽然细如游丝,但却凝而不散,虽在猛烈海风之中,一传便是数十里,当前这人,岂非普通武林高手而已。

此时,南星元与葛衣人也已察觉,所乘坐木筏一横,往下流疾退,齐齐颤声叫道:“花老前辈,那是什么人的笑声?”

花妖心中微微一震,寻思道:“依这阵笑声看,此人功力不在我之下,是什么人呢?不料在这荒山之所,竟有如许人物?”

这其间,史三娘已退至花妖木筏之旁,面如死灰,浑身战栗,以这婆娘之孤僻,目中无人,竟给吓成这个田地,可见荒山之那个人,必定是武林至尊了。

花妖大袖向史三娘拂去,史三娘似是绝无抵抗,竟然能人带着贝壳,一齐给般上木筏来。

花妖双眉一扬,叫道:“史姑娘,岛上藏着何人,怎地你给吓成这个样子!”

史三娘强慑神志一下,指指陷船岛一下,颤声道:“他,他果然来了!”

斗然之间,花妖忆起一人来,他忙问道:“他是谁?莫非长白山阴阳老怪并没有死去,到陷船岛来了吗?”

史三娘颔首道:“老前辈猜得不差,正是晚辈的师公抵此,他老人家的笑声,在长白山时我已听惯,所以一听便知,他来了,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难以与他抗衡,除非老前辈出手,也许可以抵挡一阵!”

花妖听罢,纵声大笑起来道:“我道是谁,原来当真是那老怪物,他怎地会到陷船岛来呢!”

笑声未落,陡见葛衣人伸手向前一指,大声叫道:“花前辈,你瞧,长白山阴阳二怪已然涉水赶出,我等好及早作防备,免被暗袭!”

花妖循葛衣人指处望去,已然见浮礁如笋之处,影绰绰地立下三人,两女一男,其中两人,他一眼便已依依看出,正是长白山阴阳门二怪夫妇。

另个一个女的,年纪比较轻,但也在五十之间,与史三娘的年事彷佛,是个中年妇人,那人正是阴阳门之徒,居住仙灵岛的单婵。

南星元一见,益是惊异,单婵什么时候回长白去,与阴阳二怪齐到陷船岛来,来陷船岛究竟有何作为呢?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礁笋之上的三个人,已身形瓢瓢,幌眼间踏尽礁石,到了海心之处,此时距离诸人木筏,不过十数里之遥。可知陷船岛的礁石多么可怖,布置方圆,宽大竟达数十里路。

看样子,那三个人,已然觅物垫足,准备浮海赶来,花妖袍袖一拂,冷哼一声,竟然随手夺过史三娘所乘贝壳,往水里一抛,身形一幌,已然踏上。

一回头,大声呼道:“你等先行,来敌由我抵挡,这场剧斗,看来不免,也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才能休止,你等到得孤岛,便在那儿等我!”

又特别叮嘱史三娘道:“史姑娘,你们的恩恩怨怨,须待我到达之后,再给你们评理解决,你切不可恃技逞凶,坏了武林义气,知道吗?”

此际的史三娘,戾气全消,已然驯若羔羊,连连应诺道:“对方三人,老前辈只有一人,难免势孤,可恨我出身两老怪门下,不好怎样助前辈一臂之力!”

花妖轩眉一笑,叫道:“尽快退下,别多废话!”

大伙人那敢怠慢,齐齐运起内功,催筏疾泻,站在木筏之上史三娘与葛衣人怔了会神,似是放心不下,但听葛衣人遥遥向昂立贝壳之上的花妖呼道:“花老前辈,晚辈不想走啦,留在这儿和你并肩御敌!”

花妖白长髯一掀动,气呼呼地叫道:“好个偏执的唐古拉铁,老夫教你走便走,这儿用你不着,孤岛上之事,还端你主持镇慑,怎好造次!”

葛衣人无奈应了声是,发力一蹬,木筏一泻十里,遥见陷船岛那边,阴阳门三人已踏水赶到花妖跟前了。

这其间,阴阳叟首先呵呵朗笑起来,双手一拱,朝着花妖作势揖道:“花兄弟,久违了!”

这一揖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疾然撞到,老怪物貌作施礼,实已动手较量,幸而花妖早有防备,这老儿也非庸手,论功力并不逊于阴阳门二怪之下,大袖拂处,也是貌作回礼,口中称道:“阴阳老兄,恕小弟礼有不周,请了!”

袖底下罡风一现,势如排山倒海,倏地拍出,恰好和阴阳叟压来的掌劲相撞,但听篷然一声山崩地裂巨响,阴阳叟脚下藉以浮水的一小块木块,已然变为粉末,花妖那半边贝壳也裂成片片,四处激荡。

两人发功之时,都是脚下用劲,只缘俱浮海上,海水软绵无力,承顶不起,因是一响过后,两人身上俱向海中沉下。

阴阳叟一惊,急急运气往上一窜,他的轻功委实惊人,就借此一窜之势,已经回头闯了二十丈左右,踏上最外围的一大块大礁笋上。

花妖不比阴阳叟生于北方,不谙水性,他在凶禽岛居栖多年,对海上生话,早已习以为常,身子才一沉已经浮起,使了一式踏水登萍功夫,往岸边疾赶而下。

这当儿,阴阳妪眼见老伴吃了对方一亏,也自奋不顾身,运劲掌上,倏地暗袭,要知阴阳妪虽也称为武林顶尖儿高手,但和她的丈夫比起来,功力尚差得远,因而花妖并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便已把她打来掌力消解于无形,迫得她退回礁笋之上,单婵乃晚一辈的人,那敢贸然出手,和当前来人为谁,只有随了本门两位尊长,退回礁笋,静候事态发展下去。

花妖迫退三人以后,只几个起落,已经到达阴阳门中人相距不过咫尺之遥的另一块礁石上立定。这时,阴阳叟似乎已知花妖并非好惹,却不急于动手,嘿嘿冷笑数声,哗然怪叫道:“好啊!花老弟别来数十载,功力又俊了许多啦!”

花妖龇牙一笑,说道:“不敢。小弟与兄台一向并无嫌怨,且添属好友,与老兄萍水相逢,遽尔出手,不知从何说起!”

阴阳叟面如骷髅,这时,他那张枯干无肉的尖脸,微微掀动一下,桀桀一阵大笑起来,一笑方落,陡地冷冷喝道:“花妖,你不顾多年的交谊,竟帮着外人,与本门为难,你还记得三十年前之事么?”

花妖毫不动容,待得阴阳叟喝罢,接上腔道:“老兄台时至今日,也活了不少时候啦,秉性丝毫不改。想当年,你无理庇藏紫府宫叛徒,又嗾使蛇帮幽禁秦吟草后人,把那孩子折磨至死,我在狂痫之时,那也不用说啦,当我灵性一复,岂容坐视你阴阳门为恶,曲在老兄台,反来斥责小弟,这又不知从何说起!”

阴阳叟气得那枯干如行尸的驱体,颤动不已,突地目放精光,炯炯射到,手一指,大声叫喝道:“好啊!花老儿,你不念百年交谊,我阴阳叟也没面子给啦,我如放过了你,还道老朽可欺呢!”

花妖镇静如恒,皱眉问道:“不给面子又待怎样?”

阴阳叟指着花妖的手往远处一移,大叫道:“花老儿,你敢和俺上荒岛去一见真章么?”

花妖好整以暇,把手斜斜一伸,笑道:“请吧!要比量什么,悉听尊便!”

“好!”阴阳叟叫声未毕,已然身形暴长,瞬眼之间,掠出数十丈外,阴阳妪和单婵,吸身紧紧随下。

但看单婵这婆娘眼色,似有隐忧,眉目之间,孕着一股抑郁之气,花妖早知此人,介乎在邪正之间,心地倒非歹毒,心下暗暗奇怪,想道:“怎地她会与阴阳二怪做一道赶路?”

其实,她本来乃阴阳门弟子,三十年前,因秘恋南星元,暗随史三娘伉俪南下,后来经过一连串剧变,史三娘成为洞中之囚,桑龙姑食言自肥,她对南星元希望已绝,遄赴仙灵清修,且为史三娘抚遗孤,及至近年,年事已大,更忘掉了早日儿女私情,已然是个正派中武林人物,她所以会跟阴阳二怪做一道者,亦纯出被迫之故。

原来阴阳二怪自赤城群雄大闹长白天池他们老巢穴之后,对这段仇怨,念念不忘。忆当日阴阳叟恰在坐关,支拒来敌,全凭那个老怪妇阴阳妪独立施为,不料中了史南之计,给盗去破毒砂阵宝物于前,复遭花妖助拳,歼灭蛇帮龙蜃帮于后,长白阴阳门势力大蹶,及至阴阳叟坐关完毕之日,两老商量之后,认为对方既有紫府中人在,且有花妖为助,力量也是不可轻侮,乃计议再清修三十载,练成绝艺,然后先找花妖算数,次上唐古拉山,捣毁紫府宫。

光阴如白驹过隙,瞬已三十载,阴阳二怪绝技也已练成,乃首途赴凶禽岛,到达之日,荒岛人踪已杏,花妖不知去向,白杨萧萧,在岛上只觅得两口冢墓,这两口冢墓并非别人,乃花妖童年爱侣白慈及其弟子妙真师太,无奈只好自凶禽岛秘密南下,到得中原,昼伏夜行,全然不敢露面,无他,皆缘那老怪妇脸像长得不雅,嗣后,才琢磨出一个计较来。

在闹市中买了一具面谱,让老怪妇戴上,这才敢在江湖上漏脸,他们此来既极度保密,武林中自无人知晓,那路经浙东,也曾上赤城走一遭,曾否找到赤城山主,作书人不暇分岔,留待后来分解。

赤城山主之事一了,随着先在江湖闯荡,不久,果然给他俩打听到桑南史单四人栖居之地,乃逐一走觅,可惜来迟一步,到得天姥时,桑史两人已先后乘槎浮海,找寻史炎及方洪两人去,在离开开姥时,虽曾路遇苗金凤与南芝,但两人是后辈,阴阳二怪并不注意,且幸苗金凤机智过人,乃侥幸逃过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之毒手。

天姥离仙灵最近,是以阴阳二怪想起单婵这个逆徒来,乃买棹迳赴此一孤悬海际的小岛,果然只几个时辰功夫,便已抵达。

抵达之后,荒岛并不大,且单婵又非隐蔽在什么秘密所在,故不费力便给老怪找到,找到之后,本待治她一个背叛师门之罪,无奈单婵以前暗帮群雄之事,老怪并不知道,只知她为情所困,擅离山门而已,这般罪行,尚不致严重,必要处死。

本来阴阳叟对单婵此人,亟是钟爱,因此之故,乃忍手不毁单婵,惟要她俯首认错,起誓明心,单婵肉在砧上,怎敢违拗,乃依二怪言语做了,最后,老怪命单婵领航,到那无名孤岛上去寻觅南星元。

怎知天不从人愿,船至途次,突遭风暴,与花妖等人,同遭一个命运,船破沉没,阴阳二怪以及单婵,水性虽不娴熟,武功却绝顶,乃凭本身一点功力,在海上载浮载沉达一昼夜,给冲到这一处陷船岛来,冤家路狭,在此处竟然撞上了花妖等人。

阴阳叟早已自陷船岛上望到海中木筏之上诸人,见有南星元和桑龙姑以及花妖等人在,不禁天赐良机,可以一鼓报却多年来心头积恨,怎料花妖殊非庸手,中流砥柱,独挽狂澜,掩护其余晚辈撤退,留下自己一条老命,来和二怪拼斗,二怪焉有不气得七窍生烟呢!

话休絮烦,且说花妖与二怪两拨人疾如鹰隼,直朝陷船岛巅峰之处掠去,半盏茶之后,两拨人已然安抵绝顶。

陷船岛这所在并不小,岛上乱石杂摊,古木参天,全岛崎呕陡斜,竟无一处平荡,四周方圆数十里,密布利礁,而该岛则在利礁包围之内,宛如以礁石为护体之利器,形势极其险峻。

可是在绝顶之处,意外发现一片平原,那块平地极宽敞,在百顷以上地面,乃是一个山区中的盆地,这场地正是练武较量理想之所。

两拨人一前一后,已然到达,花妖顾念百年交谊,雅不欲就此生死相搏,只是阴阳二怪,看来怒气冲天,定非见个真章不休。

一到当地,陡听阴阳叟声声嘿嘿冷笑,叫道:“花老儿,要比划之处到了,咱来说个明白,好让你死也死得瞑目!”

花妖兀然不惧,纵声大笑道:“老兄台,别人惧你阴阳门厉害,我花妖岂是怕你之人,别卖狂好了,你要说些什么,也请一并说明好了!”

阴阳叟仰天打了几声哈哈,说道:“花老儿,你好志气,我阴阳叟早也知你那倔强性格,不过,你得放明白点,咱今天邀你来此,并非向你招降,嘿嘿!”

说到这里,老怪两眼一翻,登时精光夺眶而出,向花妖身上横扫一下,断喝道:“咱今天是要取你狗命的了。”

花妖心中也是有气,却是强自按捺,皱眉道;“老兄台,难道咱几十年前的过节不可以和气解决的么?”

阳阳叟两眉一掀,冷冷道:“哈,你还想活么?你我相交有年,也该知我老头性格,岂容你屡次向我们欺凌,长白山上之仇不报,枉为人了!”

花妖长叹一声,叫道:“阴阳老兄,那么你要怎生比量,快划出道儿来,花妖一概奉陪就是!”

话声方落,又听阴阳叟一连串发出桀桀怪笑,声可震撼山岳,阻遏飞云,他发出这笑声,无异显一显本身功力给颜色教花妖瞧瞧。

这种内功,也端的了得,乃是阴阳叟历三十载所练成的“声功”,比起桑龙姑的魔音,不知要强上若干倍呢!此际所发出的这阵笑,并未尽其全力,不过牛刀小试而已。

但在花妖听来,已觉难受异常,宛如有千百条弩矢穿心,神智为之烦燥欲狂,这一惊非小,只好急急强慑心志,屏息以应大敌。

只幸阴阳叟不过在试花妖功力而已,并非拼斗开始,是以只笑数声,便已嘎然停下。

花妖心中自忖:“数十载不闻老怪物声息,还道他年事已高,痛改前非,潜修养晦,不再为患江湖,谁知却已暗里练得这般鬼技俩,重现武林作恶!”

同时,他的心念怦然一动,已然有了对付声功计较,要知他所学的纯阴大法,当真妙用得紧,对付声功也惟此法而已。

然而,阴阳叟却不忙着把绝技展出,他定睛凝眸,注视了花妖好半晌,但见当前这位睽违已久的故人,气定神闲,颜色绝不稍有异状,心中不禁暗自纳罕,寻思道:“花老儿功力果已臻登峰造极,不怕俺的声功!”

可是,他却有点不信,因为“声功”也属旁门左道,只有他这邪派才会创建出来,经过以他如此功力的高手,三十年来闭门潜修,其厉害处自可想见,何物花妖,能抵受得声功所侵?

阴阳叟沉吟半晌,骷髅般黯然的脸,陡地放出光彩,在他的心意中,要以别种技业先考较一下花妖,如不成功最后才亮出这手绝艺,故声功初试,便不再现了。

这邪派之宗宗主,沉吟一过,忽地冷冷说道:“花老儿,咱有三人,你只一人,若是群殴起来,你必说咱以众暴寡,胜之不武,即使要比划,咱也是以一对一!”

说到这儿,阴阳叟忽呼唤一声:“老伴,你过来,陪花老儿走几招瞧瞧!”

语已,又对花妖道:“我瞧你的本事低微,想在我手里讨些便宜,今生休想,但我看在百年交谊不想你栽得面目无光,先教咱老伴和你玩几手,待你不致全无对手!”

这话分明讥讽花妖只配与次一高手的阴阳妪过招,自己不屑和花妖交手,花妖那能不气,他也是个横行江湖,百年以来,罕遇敌手的武林顶尖儿人物。

但见花妖听了老怪的话,颜色倏地一变,正待反唇相稽,蓦地心转一转,呵声朗笑起来。

笑声一歇,冷冷地道:“老兄台既如此看觑小弟,正是感激不浅!阴阳老儿,叫你老伴来和我比量什么,快些划出道儿来!”

阴阳叟狞笑道:“你远来是客,咱先到为主,要怎地较技,还是老弟出个主意为妙!”

花妖把牙一咬,笑道:“若是老兄台亲赐教益,自当小弟琢磨较量,现在是嫂子赐教,小弟怎敢僭越,还是嫂子指示为佳!”

两人推推让让,似是礼仪极是周到,其实,古时武林,最重江湖规矩,如果不讲究,便难免贻失身份之讥,花妖迫于无奈,要与阴阳妪交手,在他心目中,压根儿瞧不起阴阳妪,而以尊长自居。大凡武林中人较量,前辈的或武功较强的总得让晚辈与武功低的人选择较技办法,是以花妖自不愿作主动,划出什么道儿了。

阴阳叟当然也了解到这一点,他所以要花妖划道儿者只不过是一种讥讽之意,此际见花妖坚持不划道儿,知难相强。遂对阴阳妪道:“老伴,你就划出道儿来,好让花妖头死得瞑目!”

阴阳妪心中一想,花妖在武林中最显时誉的是那一套五爪拳法,其他并无擅长,他所以能横行江湖数十年者,端赖本身精纯内功配合,要胜他却非难事。

她又怎知,三十年来花妖已得武林至尊达摩祖师遗下两般举世无匹的绝妙武笈,犹以当年之花妖视之,岂不可笑?

阴阳妪想了一想,幽幽叫道:“花老儿,咱就比三场,看谁胜负得多,便算栽了。”

花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也罢,我依你,但那三场怎生比法,比些什么技业?”

阴阳妪微微一笑,道:“咱们都是武林中人,所比者当然是拳脚兵刃与内劲啦,难道还要比试文章不成!”

花妖不耐道:“但请嫂子划出道儿来,我花妖一概奉陪,请嫂子别吞吞吐吐,有话指点明白!”

阴阳妪点点头道:“不错,我老妪当然会说清楚的,不说清楚胜了你怎会心服?”

陡地喝道:“花老儿,你一生以五爪拳法自炫,称霸湖海,又以精纯内力横行武林,以为天下无敌,咱就以这两般技业比量比量,若是谁全胜了,自然不用再比下去,若各胜一场,咱才抉择第三场比法可好?”

花妖不屑地应道:“但凭嫂子吩咐!”

阴阳妪郑重地道:“你想清楚才好,输了不许反悔!”

花妖傲然道:“反悔什么?”

阴阳妪道:“若我老妪输了,当场自栽谢过,你输了,也不用我夫妇动手,你可愿意!”

花妖哈哈大笑道:“我花妖若怕死,也不会上陷船岛来啦。若咱败了,自然也是一死以谢故人的了!”

阴阳妪击掌叫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就这么决定,你要先比掌还是比量内劲!”

花妖笑道:“你一定要我出主意?也罢,就先比一比掌法如何?”

阴阳妪一听大喜,老怪妇心中早已存下计较,她在这三十年来,光阴没有虚渡,也已练成一种绝技,此刻正待拿来应敌。

同时,阴阳叟更存着毒歹的念头,自知她的老伴武功技业不及自己,因此,才着其先行与花妖较量,无异先试探一下别来三十载,花老儿有没练成什么绝艺,之后,再琢磨应付之法。

花妖言语才落,阴阳妪已然身形暴长,一跃便到盆地中央,尖嗓叫道:“花老儿,咱就在这儿来对一回拳掌?”

花妖缓步而前,在场畔慢慢地踱了出来,到得场心阴阳妪的跟前,也不摆出门户架式,淡淡地拱手道:“请吧!嫂子。”

阴阳妪怪眼一翻,桀桀冷笑道:“你是客,就请先进招吧!”

花妖已不再和她讲什么江湖规矩,身形一幌,斗然疾射到了半空,十指如钩,宛如苍鹰搏免,蓦地伸手往阴阳妪兜头便抓。

这一招,乃五禽拳法中精妙的招数,名叫:“泰山压顶”。

爪未到,阴阳妪已然觉得一股强可裂金碎铁的罡气猝然奔到,心中暗道:“花老儿的功力果然已臻巅峰!”

但她那里知道,花妖这一爪,只不过出了五成功力,已然凌厉若此,若果他把内力使尽,当真势可摧山,力能枯海了。

事实上对掌较拳之事,只适合于普通武林高手,以当前这两个人,乃当世绝代高手,内力之强,已足任意克敌,不必诉诸拳脚的了。

阴阳妪当然也非庸手,花妖罡风未至,但见她身形一偏,滑如游鱼,已然在花妖爪缘溜了过去。

她吭声叫道:“妙啊!花老儿你这招泰山压顶使得不错。

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妪也回敬你一招半式!”

卸招还招,只见她一滑而过,陡然回步旋头,呼地一声,递出一掌,便朝花妖面门扫到。

这一招可怪道得很,看去全无劲道,与方才花妖所发爪劲大异其趣,却是歹毒无伦,花妖身子悬空,爪劲落空,对方掌风急如弩矢,但有觉一股尖细如丝的阴柔劲道,奔闯而来。

他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寻思道:“阴阳门的阴柔三绝掌法果然不同凡响!”

花妖这一寻思可对极了,阴柔三绝与阳罡六诀,两种掌法,乃长白山阴阳门开宗武技,亦镇山之宝,不过,这种技业虽然称霸湖海,却不是什么新创武功,乃是本来所传技业。

可知当前武林两大高手,俱已各运本门技业相搏,至于三十载来所修成新武功,此刻却不曾稍露端倪。

花妖寻思一了,那敢怠慢,半空里,陡地强一挫腰,硬生生地斜向外卸,形如轻描淡写,实在紧张异常,已然卸开阴阳妪这一袭来的阴柔之劲。

两高手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各自过了一招,落到地上,犹自悄立对峙,瞪目屏息,互相蓄势待扑,宛如两头正在剧斗的公鸡。

大抵越是武林高手,比技时越发慎重,只缘一举手一投足,俱是凌厉绝伦,足以致对方于死地,但亦防对方以己之道还治己之身,是以一招过后,便各暂停,等待觅机再击。

忽地里,但听阴阳妪长长一声厉啸,身形随着一长,两掌一翻,竟然变掌为爪,施展起她的看家本领阴柔三绝爪功来。

本来,当前这个怪老妇,也是擅长爪功的,自出道以来,武林中不知多少高手,丧身在她十指之下,前在长白山畔,八俊九龙中人,不是悉数毙在这怪老妇之手里吗?即在镇江之日,葛衣人唐古拉铁的丈人,江湖有名的一指禅功宗师秦吟草,在破庙之中,也是为她所抓死在当场,可知她在爪功方面,确有独当之处。

若与花妖相匹,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花妖的五禽拳,本出古代名家所传,在凶禽岛清修之际,目睹猫鹰扑击之势,参以五禽拳精妙招数,自成一家。两人俱是使爪名手,但以招数庞杂诡异,功力深浅而论,则花妖远胜阴阳妪那老怪妇了。

老怪妇阴阳妪这一变招,花妖心中嘿嘿冷笑道:“夫子庙前卖文章,当真班门弄斧!”

说时迟,那时快,阴阳妪扑来之爪已到,花妖蟠龙绕步,横里一扫,登时亮出尖利五爪,便是以爪对爪,倏着向着阴阳妪递来爪招擒拿了去。

阴阳妪递过这一式,乃是阴柔三绝爪中的“寒潭映月”,陡然间,阴气习作,柔劲缕缕,朝着花妖身上大穴道印到。

花妖长笑一声,却不理会,任由阴柔劲道袭到,却不趋避,迳自伸手去擒拿对方之爪。

瞬眼间,老怪妇打出的阴柔劲道,已着着实实地撞到花妖身上六大穴道之上,可也怪道,花妖身不抖,步不斜,笑嘻嘻地,浑若无觉,而所伸出的爪,已经同时发出。

阴阳妪心上一凉,惊忖:“花妖莫非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要知阴阳妪少说也有近百年的功力,加以她所使的阴柔三绝爪,乃是看家本领,却是奈何不了花妖,怎能使她不心悸当场呢!

可是,不容她多思索,花妖利爪已到,阴阳妪冷汗直冒,变生肘间,急切之际,横肘朝外一撞,十指如钩,便来硬架硬碰花妖五指。

她这一看,已然豁出生命相搏,如果接实,非两败俱伤不可。斗然间,但听花妖呵呵一阵朗笑声中,伸出的指爪倏地一变,身形微幌,已然斜斜掠过,却不愿与老怪妇拼个两败俱伤。

这一下,强弱之势已分,阴阳妪心悸之余,强慑一下,阴柔三绝又复施展开来。

吃了一会亏,学得一会乖,她此刻已不敢如过去之目中无人,只顾扑击,小心翼翼,见招拆招,见式还式,两人便在场中游斗起来,谁也不敢急切取胜,去势虽慢,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蕴藏庞杂下变化,稍一不慎,便会上了对方的大当。

霎忽之间,两人游斗已过百招,表面上似是胜负未分,骨子里阴阳妪败象已露。

她所递出的每招每式,总是给对方抢个机先,如困樊笼,处处受制,且也自知功力与对方相差太远,猝遇硬架硬拆之际,双方接实,必感有一阵强大劲力,直压过来,直迫得她心头发闷气逆丹田,胸血沸腾,差点要呕吐狼藉,出丑当堂了。

阴阳妪边斗边想:“怎地花老儿也知阴柔之道?”

她已发觉对方发出招式大异适间,适间花妖气势如虹,力能拔山,势可枯海,宛如天马行空,苍龙乱云,此际陡用劲道,竟与所使的仿佛,但觉阴森森,软绵绵,劲蕴力蓄,何等厉害。

她越想越觉不对劲,只缘早知花妖本门家数,可没有阴柔之功,只有阳刚之劲,心念怦地一动,暗忖:“三十年来,莫非花妖又练成什么新武技?”

阴阳妪这一猜可对了,不过,此际花妖所运功劲,虽渗有武林绝学的“纯阴大法”心法,却不精纯,他为了应付一个劲敌,所挟秘技,不敢尽量亮出,但为了应付阴阳妪这一攻势,又不容他不稍炫所学。

纯阴大法既非凡品,若是一经亮出,阴阳妪这老怪物怎能抵受得住,故任她怎样琢磨,也料不到花妖所使乃是武海绝传,厉害无俦之纯阴大法技业。

两下子已拆过了五百招以上,阴阳妪眉头一皱,想道:“阴柔三绝既奈何不了你这老儿,何不变招换式,改为阳罡六诀应敌!”

阳罡六诀本来并非什么掌式,和阴柔三绝一般,乃是一种内功心法,蕴心法于掌爪,是以对方才会觉得阴气柔劲,不绝如缕的了。

阳罡心法,一共六个要诀,故称“阳罡六诀”,发出劲道,恰与阴柔三绝相反,全无阴森之气,只有刚若烈火之劲,阴阳门藉此两大基本大法,雄视湖海多年,遇上善阴者,乃使阳克之,遇着擅长阳者,则以柔应付,从无失过一回手。

阴阳妪心念一打定,陡地使柔指爪一拂,硬迫退了花妖,长笑一声,心法一易,运劲丹田,十指如钩,倏地打了出去。

花妖鉴貌辨色,早知道当前这老怪妇心念在变,他对阴阳门的技业也极清楚,除去旁门左道七十二种邪功外,基本大法,只有阴柔阳罡两种,此刻阴阳妪以本门正宗应敌,舍阴柔三绝外,便是阳罡六决了。

阴阳妪的爪劲才打出,他早已成竹在胸,有了准备,自己心法也是一变,变为本门五禽拳的心法了。

以五禽拳心法应付当前大敌,却是绰有余裕,况他百年来修为,专务之业,乃在一个刚字,阴阳妪虽易心法,又怎能克他得住呢?

一经变式,未及十招,阴阳妪以大感不支,处处受制更甚,到后来,简直处于被动,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击之力,累得满头大汗,心焦不已。

一旁冷眼观看的阴阳叟,此时也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只缘有言在先,更以身份,不能贸然出手助拳,看来阴阳妪不敌之厄,一定难逃了。

但花妖似乎处处留下余地,不下煞手,只是一味困着阴阳妪游斗,如果不是想把她累死,便是要她自动认栽罢斗。

战到分际,花妖指爪宛如钢钩,倏地使了一式五禽拳谱中的“灵猿献果”精妙招数,尖尖五指,已然紧朝阴阳妪脸上五官抓到。

如果给他这一抓实,不消说,阴阳妪必然血染当堂,命殒顷刻了。

这其间,阴阳妪已自知不免,一发劲便想挣扎,到头来还是白费功夫,因为她一双手,十只指爪,全给花妖另一只手封死,所封之力,乃是花妖百年以来修为所得的至刚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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