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18000000059

第五十九章 各展其毒

白髯黑袍老人手提长剑,笔直走到软轿前面,还不见轿中有何动静,不由大喝一声道:“光棍眼里不揉砂子,朋友何用躲躲藏藏,还不给老夫出来?”

口中喝着,人已欺到轿前五尺,倏然住步,双目炯炯注视着轿中,暗自凝神戒备。

那知过了半晌,仍然不见有人答话,连轿帘也不见动上一动。

轿中人这般意外的沉着,使人顿有神秘之感!心头不觉大怒,蓦地欺上一步,一振手中长剑,疾向软帘中刺去!

这一剑,他功凝右腕,推出的剑招上,含蕴了强烈的内力,那知一剑刺入,竟然毫无抵抗。三尺青锋,刺进去了两尺有余,轿中竟似空无所有,剑尖接触不到一点东西。

不,白髯黑袍者人只觉自己手上有些空荡荡,轻飘飘的感觉,心知不对,急忙抽剑。但这一抽,不由使他心头猛凛,原来刺入轿中的长剑,竟然无声无息,被人用宝刃削去!

轿中人不但武功极强,而且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刃!

白髯黑袍老人手握断剑,霍然向后跃退了两步,喝道:“阁下武功高强,身怀利刃,自非江湖无名之辈,怎的藏头缩尾,躲在轿中,不敢出来?”

那小尼姑听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真是活见鬼,轿里坐着的明明是瘟神娘娘,那里是人?”

中年女尼道:“这位老施主既不肯相信,嬷嬷就打开轿帘,让他瞧瞧吧!”

两个抬轿的小脚老婚,原先放下软轿,躲的老远,此刻听中年女尼一说,果然答应一声,朝软轿两侧走去。

白髯黑袍老人自然不会相信截断自己长剑的真会是什么瘟神娘娘,此刻看她们自顾掀起轿帘,正是求之不得之事。只要掀开软帘,接下自己一掌,又截断自己长剑的究竟是神是人,立时可以证实了!

此时他六个门人,也已醒转,纷纷站了起来。

蓝袍老人把手中挟着的人,交给两名黑衣汉子,缓缓走了上去。

两个抬轿的小脚老妪一左一右走近轿前,伸手打起软帘,但见轿中果然端坐着一座绿发铜面的神像。

白髯黑袍老人不禁微微一呆,嘿然笑道:“老夫不信你会是铜像!”

伸手从竹杖中抽出一支玉尺,闪电朝神像铜头上敲去。

“嘿……”铜像口中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铜头倏偏,搁在横木上的铜手,很快的抬了起来,一把朝玉尺抓来。

白髯黑袍老人原是用毒能手,击出玉尺迅疾一缩,就在这刹那之间,陡然发觉一股肉眼无法看清的淡烟,迎面洒来!他久经大敌,心头一惊,暗暗忖道:“此人能在毫无举动之间,施放剧毒,今晚倒是遇上了高人!”

思忖之际,大袖迅速朝前挥去。

那铜像左手突然屈指一弹,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白髯黑袍老人冷笑一声,左手伸出大袖,同样屈指轻弹。铜手屈指连弹,还可听到铮然有声,白髯黑袍老人的屈指连弹,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种屈指连弹,在旁人看来,既无凌厉指风,也不见打出什么暗器来,似乎只是空弹指甲。但焉知在这俄倾之间,双方已经互相克制,施展六种剧毒,每一种剧毒,都能在无声无息之间,使对方中毒,失去抵抗。

白髯黑袍老人突然纵身后退,目注铜像喝道:“你是毒沙峡主?”

铜像缓缓站起,从轿中跨了出来,冷峻的道:“不是。”

蓝袍老人道:“那么朋友究是何人?”

铜像道:“你们听到过铜夫人么?”

蓝袍老人道:“老夫从未听人说过。”

铜夫人冷哂道:“孤陋寡闻。”

白髯黑袍老人阴笑道:“你听到过九毒教主么?”

寒星暴闪,玉尺突然迎面击出。

铜夫人口中又是一声冷哼,右手一挥,长袖飞动,射出一道寒光,那是一柄不过尺余长的短剑!

剑柄深隐袖中,无法瞧见,但只要看它一掠之间,就闪动起一片冷辉,就可知道是一柄锋利绝世,断金切玉的宝刃了!

白髯黑袍老人正是九毒教主,他手中寒玉尺虽是不畏刀剑,但因铜夫人手上那柄短剑,隐泛异彩,无法认出它的来历。他寒玉尺上,曾被韦宗方无意中用镂文犀凿穿了三个小孔,所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一时那敢和铜夫人的短剑硬碰,只得倒跃数尺,才把一剑避开。

铜夫人冷冷说道:“堂堂九毒教主,原来只会偷袭!”

说话之中,连攻七剑。这七剑招招如电闪风飘,快疾无与伦比,迫的九毒教主连连后退。

铜夫人七剑出手,突然身形一停,转脸喝道:“蓝莘夫,你有多少道行,敢向我施放剧毒?”

原来在她向九毒教主追击之际,蓝袍老人无声无息的施放了剧毒!

铜夫人剑招一缓,九毒教主有了反击机会,玉尺一送,一招“天龙寻穴”疾向铜夫人咽喉点来。

铜夫人剑势一转,斜向九毒教主王尺上撩去,口中喝道:“你们还不服输么?”

九毒教主见她有意用短剑砸自己玉尺,越发不敢和她硬接,身形一偏,避开剑势,纵声大笑道:“胜负未分之前,你这话似乎说的大早了一点。”

铜夫人冷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九毒教主怒喝道:“你当老夫怕了你么?”

铜夫人朝中年女尼招招手道:“素月,你替我接他几招,让他们见识见识。”

中年女尼躬身应了声“是”,一跃而出,目光扫过九毒教主、蓝莘夫两人、冷冷的道:“你们谁想开开眼界?”

说得好大的口气,她居然没把这两位一派宗主放在眼里。”

蓝莘夫清癯的脸上,陡现怒容,喝道:“好狂妄的尼姑。”

中年女尼冷笑道:“贫尼狂不狂,你们一试就知道了。”

蓝莘夫怒声喝道:“老夫就教训教训你。”

中年女尼道:“很好,贫尼有僭!”

突然屈指轻弹,几缕指风,劲急如矢,直向蓝莘夫身前击来。

铜夫人冷冷说道:“素月,不必和他们纠缠。”

蓝辜夫见多识广,自然认得出中年女尼使出来的竞是佛门“多罗叶指”,心头暗暗一凛!身形向旁侧一闪,避让开中年女尼的指风,突然欺身而上,掌出如风拍向中年女尼右肩,沉声道:“你也接老夫一掌!”

中年女尼不加思索,右手疾出,迎着蓝莘夫掌上击来,蓝辜夫雄霸云南,不仅擅于用毒,掌上工夫,也极深厚。

此刻眼看中年女尼居然挥掌硬接,心中不禁暗暗冷嘿,双掌接实,响起了蓬然一声大震!

这一掌硬拼之下,中年女尼固然被震的脸色一变,后退了两步!

蓝莘夫只党中年女尼内功极强,竟然也被震的向后退出一步!心头感到一震,突然一阵头昏,朝地上跌坐下去。他心头清楚,探手入怀,取出一颗药丸,纳入口中,就闭上眼睛,就地坐着不动,正在运功调息。

九毒教主瞧得心头大骇,恁蓝宰夫的武功,决不可能连中年女尼一掌都接不下来!

铜夫人冷峻的道:“素月,也给他一掌。”

中年女尼应道:“弟子尊命。”忽的欺身而来,一招“直叩天门”朝九毒教主当胸直击过去,口中喝道:“轮到你了!”

九毒教主眼看蓝辜夫被她一掌震的坐到地上,心疑中年女尼也许掌上有什么花样,那肯硬接。身形横跃,右手一抬,竹杖使了一记“横澜千里”,猛向中年女尼拦腰扫去。

中年女尼冷笑一声,突然中途换招,横劈出掌,潜运功力,一招“横架金梁”,手掌硬向竹杖上劈来!

这是一记以徒手和对兵刃的硬打手法,除非你自认为功力胜过对方,才敢出此!中年女尼如论功力,当然要比九毒教主逊上一筹,这一招瞧的九毒教主也不禁一呆!

双方出手极快,这原是电光石火一般,中年女尼右掌快要和竹杖接触之际,上身倏然右转,左掌也闪电拍来,双掌一合,“拍”的一声,把杖头合住,双手不放,奇怪无比的随势朝前送出,反向九毒教主当胸捣去。

这一记说不出招式,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吧?

中年女尼从出掌、变招、合掌,以至借九毒教主之杖,捣九毒教主胸腹,当真是一气呵成,快得无以复加!

九毒教主没想到对方一个中年尼姑,居然会有这般高强的武功,心头不禁微生凛骇!他竹杖被人双掌合住,那还敢怠慢,立即功运右腕,猛力一抖,沉声喝道:“去吧!”

在他想来,以自己的功力,这一抖之势,至少也可以把中年女尼摔上一个筋斗!那知喝声方出,陡觉一股潜力,透过竹杖,撞上身来!

九毒教主连转念都来不及,猛吸一口真气,运集全力功力,“呼”的一声,一袭黑袍登时鼓了起来!

潜力和潜力接触,外人听不到半点声息。

中年女尼忙不迭的双手一松,放开竹杖,飘身横跃,还是被震的身躯晃动,后退了一步。

九毒教主这一提聚真气,运集全身功力,一阵硬拼,突然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双目眩晕,再也站立不住。双腿一软,和蓝莘夫如出一辙,砰的朝地上坐了下去!

他心头突然明白过来,蓝莘夫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他是和自己一样,并非武功不如人家!而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中了人家暗算,又妄动真气,引发毒性!

这下毒的人,当然是铜夫人无疑!

恁自己——九毒神君的传人九毒教主。恁蓝莘夫——江湖闻名的用毒世家云南蓝家的掌门人!还着了人家的道,这还有什么话说?”

九毒教主坐在地上,长叹一声,缓缓阖上眼皮。

这下可把九毒教主门下两女四男六个门人,惊骇得不知所云,教主和蓝莘夫全被人家制住了,剩下他们六个人,还管什么用?

铜夫人冷冷一笑,忽然从她大袖中飞出两个纸包,分别落到九毒教主和蓝莘夫身前,说道:“这是我秘制的解药。”

九毒教主双目蓦然一睁,道:“你有何居心?”

铜夫人冷晒道:“并无居心,我只是不想杀你们。”

九毒教主阴狠的望了铜夫人一眼,一声不作,取出纸包,把药未倒入口中,吞了下去。

蓝莘夫自己已经服过解毒药物,此刻正在运功逼毒,他自然知道用毒一门,各有练制之法,自己服下的解毒药物未必能解对方的奇毒,也就放弃运功,取过解药,纳入口中。

一回工夫,两人都已觉出所中奇毒,果然消解,同时站了起来。

铜夫人冷声道:“你们可以走了,不过要留下这两人。”

伸手朝韦宗方,柳凌波指了一指。

蓝莘夫道:“夫人要留下犬子,究是为了什么?”

铜夫人冷声道:“他不是你儿子,他是韦宗方。”

九毒教主道:“你究是何人?”

铜夫人道:“我就是铜夫人。”

九毒教主回头道:“后会有期,蓝兄咱们走吧!”

九毒教主、蓝莘夫等人走后,铜夫人也带了韦宗方、柳凌波两人而去。

欧老头、甘瘤子两人一个假扮毒沙峡主,一个假扮了蓝莘夫,居然一吹一唱,骗过奉命扼计白沙峡出口的毒爪黄狼寿一峰,大模大样的走进山窟。一路疾行,跃出枯井,欧老头不觉仰天大笑。

甘瘤子道:“老丈,咱们快追下去。”

欧老头摇摇头道:“不忙,九毒教主和蓝莘夫把人劫走,咱们有蓝君壁在手里,还怕他则甚?目前要紧的倒是毒沙峡出了乱子,咱们又是从枯井秘道出来的,龙在天必然要倾巢出动,大举搜索。

对面石窟中只有单老弟一个人守护,而且姑娘和蓝君壁迷药未解,此洞距离枯井极近,岂非立时就会被他们搜到?咱们还是先回去把姑娘和蓝君壁一起运走才好,”

甘瘤子点点头道:“老丈说的有理,那么咱们也得快了。”

两道人影宛如电闪风飘,急急赶返山腰石窟,欧老头当先,甘瘤子在后,跨进石窟,目光一转,两人心头同时一震,已经出了事啦!

不是吗?铁判单世骅一个人蒙着头呼呼大睡,石窟中那里还有心神被迷的柬姑娘和蓝君壁的影子?

欧老头心中一急,猛地一个箭步,掠到单世骅身侧,一手掀开他蒙在头脸上的一件短褂。

只见单世骅张开大口,嘴角还在流着口涎,看去睡得极熟,似是被人点了睡穴,这就伸手一掌,朝他背上拍去。

单世骅蓦地一跳,骤然睁开眼来,一眼瞧到面前站着两人,正待开口!

欧老头已急急问道:“单老弟,什么人点了你穴道?”

单世骅愕然道:“没有啊,什么人也没有进来,在下只是睡熟了。”

欧老头道:“你再想想,姑娘和蓝君壁呢?给谁劫走了?”

铁判单世骅听的惊然一惊,举目四顾,果然不见了束小蕙和蓝君壁两人,不觉急得满脸通红,道:“在下不知怎会睡的这般死法,束姑娘、蓝君壁方才还在洞里躺着,这是给谁劫走了呢?”

他这一跃起,忽然从他身上,落下一小块破棉絮来!

甘瘤子看的奇怪,俯身拾起,只觉这一小块棉絮好像甚是潮湿,不觉拿近鼻子,闻了一闻。

这一闻,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心下大惊,他在江湖上看得多,听的多了,这棉絮上分明浸过迷药。立时长长的吐了口气,道:“老丈,不用问了,单兄是被人暗中施了手脚。”

欧老头道:“甘老弟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甘瘤子手掌一摊,道:“老丈请看,这是江湖上常见的迷药,奇怪,此人使迷药的手法,看来并不高明。”

单世骅一眼瞧到甘瘤子手上的棉絮,不觉又羞又怒,愤然道:“甘大侠说的不错,这种迷药,只是江湖下五门的人才用。”

欧老头道:“单老弟再想想,老朽出去之时,你不是还在运功吗,什么时候睡下去的?

当时可曾发觉有什么不对吗?”

单世骅想了想道:“老丈出去的时候,在下正在运功调息,你走后不久,石窟就有几头山鼠,互相追逐,甚至还爬上在下肩头,挥之即逃,一会又来,在下不胜其烦,就取了一件短褂,蒙住头脸,不想就这样睡着了。”

甘瘤子听他说出山鼠,不觉心中蓦然一动!

想起前晚欧老丈从毒沙峡出来,正在说话之际,自己就发觉窟后有人偷听,而且也明明听到是人的鼻息,欧老丈比自己还快就朝洞中迫了过去,结果他脚尖贼到了一只山鼠,只当是鼠,也就没再搜索。想到这里,不觉抬目道:“老丈,莫非有什么人利用山鼠?”

欧老头敢情也想到那晚之事,皱皱眉道:“山鼠……这事果然透着蹊跷……”

甘瘤子没有作声,缓缓朝洞后走去,凝足目力,仔细朝四周打量。

前文已经说过,勾漏山石峰千百,岩穴勾曲穿漏,深入山腹,他们停身之处,这座石窟,自然也甚是深遂,只是前洞较为宽敞,越到里面,蹴上了山鼠,自己也依稀听到那偷听的人的呼吸声音,是从洞后传来的。因此,他怀疑这后洞也许通向另一石窟,劫走束小蕙,蓝君壁的人,也是从洞后来的。他凝足目力,渐渐走到狭窄之处,运功护身,侧身朝里走去。

欧老头瞧到甘瘤子朝里走去,不觉问道:“甘者弟,你发现什么了吗?”

甘瘤子却以传音答道:“还很难说。”

欧老头回头朝单世骅笑道:“很难说,大概总有些影子,走,咱们一起进去。”

单世骅那还怠慢,立即跟在欧老头身后,朝里走去。这里洞地势朝下,当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除狭窄得须侧身而入,却也并没什么异状。

洞窟转折极多,似是逐渐向下。甘瘤子、欧老头一身武功,都已到了上乘境界,虽在黑暗之中,仍可清晰如睹,铁判单世骅功力不如两人远甚,这下那里想看得到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欧老头身后,亦步变趋。

不多一会,已经摸进十来丈远,只听一阵吱吱乱叫,光听声音少说也有一二十头山鼠,原来前面,地方已经宽大了许多,是一个数丈见方的石窟。

甘瘤子走在前面,脚下丝毫不带声息,骤然跃出,那些山鼠乍睹生人,是以惊得到处乱窜。

甘瘤子身形一停,迅快的朝四周一瞥,但见一大群山鼠,一阵乱窜之后,急先恐后的朝一个数尺方圆的洞穴中钻了进去。心中暗暗付道:“这洞穴不大,何况穴外有这许多山鼠居住,看来里面不可能有人……”

心念方动,陡觉一条人影,从身边擦过,奇炔无比的跟在山鼠后面,朝洞穴中穿射而入:

耳中同时听到欧老头一缕传音的话声,说道:“两位老弟守在此地,老朽进去瞧瞧!”

原来欧老头心急束小蕙安危,抢先穿进洞去。甘瘤子瞧得暗暗赞叹,就恁他这份身法,速度之快,自己委实不如远甚!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但听洞穴中传出欧老头一声大笑,喝道:“真没想到这里面果面有人!”

甘瘤子听的一怔,急忙说道:“单兄咱们快进去!”

话声出口,人已飞跃过去,掠入洞中。

只觉这洞穴入口不大,里面却甚为宽敞,好像是一间石室,只是空洞洞的,一无所有!

三面石壁上,却大大小小有着许多孔穴,大者尺许,小者如拳,那群逃进来的山鼠,敢情躲到石孔中去了。

欧老头站在靠右首石壁,他对面站着一个形貌诡奇的枯瘦老人;这老人秃顶,尖腮,豆眼,鼠须,身着一件半长不短灰衣,腰束草绳,大概被欧老头点了穴道,弓着腰站在那里,两只眼睛,骨碌碌乱转。

甘瘤子瞧他这副模样,登时想起一个人来,抬目问道:“老大,这人可是地行鼠张庆!”

欧老头道:“甘老弟认识他?”

甘瘤子道:“在下听人说过。”

单世骅晃亮火招子,照着枯瘦老人瞧了一阵,接口道:“不错,此人正是地行鼠张庆,他昔年以善于钻穴闻名,江湖上已有十年不见他的踪影了,原来他躲在勾漏山中。”

欧老头道:“不管他地鼠山鼠,咱们问问他!”

说完伸出手去,拍开了他的穴道。地行鼠穴道一解,两肩一耸,霍地一跃而起。

甘瘤子伸手朝他肩头一按,冷笑道:“朋友识相些,乖乖的坐下来!”

地行鼠但觉肩头上压下一股千钧大力,身不由己的朝地上坐去,口中恨恨的道:“你们是什么人,这……这算什么?”甘瘤子道:“朋友自己明白,咱们光棍眼里不揉砂子,你把两个人藏到那里去了?”

地行鼠瞪瞪眼道:“两个人,两个什么人?”

欧老头怒声道:“咱们姑娘和蓝君壁,难道不是你劫走的?”

地行鼠接道:“我几时劫走你们姑娘,我就住在这里,你们瞧,除了壁上的山鼠洞穴,藏得了什么人?”

他这话倒是不假,这间石室,空无所有,一目了然,壁上虽有许多洞穴,但最多也不过径尺方圆,除了老鼠,确实藏不了人。

欧老头急道:“朋友说的是实话吧?”

地行鼠道:“我真的不知道。”

欧老头目光一转,搔搔头皮,道:“看来真不是他劫走的了。”

甘瘤子道:“老丈,你听他的,不是他还有谁?”

地行鼠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单世骅怒声道:“你昔年就是下五门的鼠窍,方才由你训练出来的山鼠,趁我不备,暗下迷药,难道还不是你?”

地行鼠目光闪动,摇头道:“你们越说越奇怪了,我怎会训练山鼠,下你的迷药,你老哥大概看错人了。”

单世骅喝道:“难道你不是地行鼠张庆?”

地行鼠茫然道:“不是。”

话声出口,突然身子就地一滚,再一弓身,刷的朝壁角下一个洞穴中钻去。他动作奇快,身子一弓,登时缩小了许多,真像一头地鼠一般,头先脚后,窜将进去。

这手“缩骨功”,委实高明!

欧老头上身微俯,一把抓住了他一只右脚,口中呵呵笑道:“朋友,欧大佬面前,你想逃走,可大不容易。”

地行鼠一个身子,已经钻进去了一半,一只右脚却被人家扯往,用力一挣,那想挣得脱欧老头的手把?但觉一阵剧痛,小腿骨几乎要被捏碎,口中不禁大叫道:“你快松手!”

欧老头笑道:“我一松手,不是就平白的让你逃跑了吗?”

地行鼠杀猪般叫道:“我不逃,我不逃。”

欧老头道:“那你就爬出来。”

地行鼠无可奈何,果然依言从洞穴中倒爬出来。

欧老头一松手,出指如风,点了他脚上两处穴道,笑道:“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该乖乖的说了吧?”

地行鼠坐在地上,罚神诸咒的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这句话,我可以发誓,我没有劫人。”

单世骅道:“那你为什么要逃?”

地行鼠道:“你们在逼我,我自然只有逃了。”

甘瘤子喝道:“谁相信你发誓,咱们只要你说实话。”话声一顿,突然双目寒光暴射,喝道:“你如果不说,那也不要紧,只要你熬得住就行!”

右手倏扬,骄指如戟,朝地行鼠胸口点来!

地行鼠脸色一变,骇然道:“你要如何?”

甘瘤子说道:“朋友在江湖上总听说过五阴截脉手法吧,我要点你几处穴道,先废了你一身功夫再说。”

地行鼠脸色惨白,嘴唇懦动了一下,道:“好,我说就是了。”

甘瘤子冷哼道:“快说,你把人藏到那里去了?”

地行鼠目光转动,嗫嚅道:“我是奉命行事。”

欧老头猛地一把,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他抓了起来,怒喝道:“咱们姑娘,果然是你劫走的?”

地行鼠道:“你……你老放手,不是我劫走的。”

欧老头怒声道:“你方才说是奉命行事,现在又说不是你了?”

五指一松“叭”的一声,把地行鼠摔倒地上。

地行鼠急道:“我没说慌,我只是把这位用迷药迷翻,劫走人的不是我。”

欧老头问道:“你是奉谁之命?”

地行鼠道:“铜夫人。”

“铜夫人?”欧老头双目乍睁,问道:“她在那里?”

地行鼠道:“准提庵。”

欧老头道:“劫去的人,也在准提庵?”

地行鼠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欧老头道:“甘老弟,咱们快走。”

甘瘤子道:“老丈如何处置此人?”

欧老头道:“只要他说的是实话,那就放了他吧!”

-------------

幻想时代 扫校

同类推荐
  • 虹影碧落
  • 翠楼吟
  • 五绝追魂杀

    五绝追魂杀

    残秋,风寒刺骨。又是黄昏,天色将晚。湘北神刀堡,是一座巨堡。湘北八义楼,是一座高楼。湘北万鼎镖局,是威震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大镖局。——神刀堡主黑衣至尊梅罡旗、八义楼的湘北八义、万鼎镖局总镖头轩辕机,这些人无一不是江湖上晌当当的角色。但在一年前,神刀堡被人一把无情火烧掉了。八义楼被砸碎了。万鼎镖局的金漆招牌,也给人拿来作为毛坑上的厕板。而那些响当当武林高手,也在一年前全部摇身一变,变成死人。三场残酷的浩劫,把湘北武林四大支柱拆毁了三根。唯一没有遭遇到劫难的,就是狮王山庄。所以,江湖上不少人怀疑?一举毁掉神刀堡、八义楼与万鼎镖局的,就是狮...
  • 赤胆丹心
  • 罪剑

    罪剑

    又是漫天飘飞大雪,又是那座灰暗而阴森的城堡。他已经是第九次站在这堡门外了。他——一个年逾六旬,身躯魁伟的锦衣老人。每隔两年的今天,他都不辞千里,跋涉山川,赶到这冰雪封裹的古堡来,但是,每次赶来之后,却又总在堡外徘徊,徘徊……自晨至暮,踌躇难决。仰望那敞开的堡门,年年依旧,每一次,他都是带着满身羞辱地来,又带着满身羞辱地归去,畏畏怯怯,形同窃鼠。可是,他却始终无法抗拒那非人所能忍受的身心煎熬,一次又一次地来了。
热门推荐
  • 天子传奇
  • 剪断江湖怨
  • 边城故事
  • 青门十四侠
  • 西毒欧阳锋大传

    西毒欧阳锋大传

    熊沐《西毒欧阳锋大传》作者: 熊沐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西毒欧阳锋本为西域一介书生,初入中原,便遭东邪黄药师百般戏弄;同洪七公偷食大内御厨,又险些命丧妙手人厨之手;后又几做大漠四杰的刀下恶鬼。于是他愤而生出精武之心……白驼山君任一天,虽为侏儒,却雅好收藏古玩和美女。天下第一美人慕容筝,因不堪其羞辱,逃离白驼山庄,巧遇欧阳锋,欧阳锋虽对慕容筝情有独钟,却遭她多次戏侮……欧阳镝因修习奇绝阴功,失去了男女媾合之乐,后经白面罗熬撮合,虽与慕容筝结为夫妻,但无奈不能行男人之道,使娇娘愁怨顿生……
  • 风尘岁月
  • 尼婴记
  • 七种武器

    七种武器

    七个不平凡的人。七种不可思议的武器。七段完全独立的故事。长生剑第一章 风云客栈第二章 天上白玉京第三章 杀人金环第四章 长夜未尽第五章 僵尸第六章 好亮的刀第七章 卫天鹰的阴影第八章 第一种武器孔雀翎第一章 五刺客第二章 浪子泪第三章 双双第四章 命运第五章 故人情重第六章 不是结局碧玉刀第一章 江湖少年春衫薄第二章 顾道人第三章 血酒第四章 月夜钓青龙第五章 天公作美第六章 诚实多情环第一章 多情自古空余恨第二章 暴雨荒冢第三章 杀人的人第四章 盘问第五章 密谋第六章 密室秘谈第七章 暗杀第八章 厮杀第九章 仇恨离别钩代序 — 不唱悲歌楔子第一部 离别不爱名马非英雄一身是胆暴风雨的前夕鲜红的指甲九百石大米黯然销魂处第二部 钩黎明前后天意如刀侯门深似海霸王枪第一章 落日照大旗第二章 拳头对拳头第三章 饿虎岗第四章 王大小姐第五章 奇变第六章 六封信的秘密第七章 这一条路第八章 天才凶手第九章 百里长青第十章 解不开的结第十一章 魔索第十二章 大宝塔第十三章 断塔断魂第十四章 魂飞天外拳头第一章 愤怒的小马第二章 三个皮匠第三章 初遇狼人第四章 战狼第五章 夜战第六章 恶战第七章 疑云第八章 迷失第九章 太阳湖第十章 狼山之王第十一章 别无去路第十二章 杀人者死第十三章 轿中人的秘密第十四章 尾声
  • 大人物
  • 怪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