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缩,不是缩回手法,而是五个纤纤手指,顺势一把,抓住了黑衣瘦小道人的右腕,倏然站起身来,回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道人骤不及防,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心头一怔,嘿的一声冷笑,左手扬处,一掌向霜儿劈落。
霜儿紧紧抓住他右腕不放,身子一偏,右手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劈面朝黑衣道人泼了过去,口中叫道:“咦,你是什么人,你敢打人,大哥、二哥快把门关上了,别放他出去!”
韦宗方听的心头蓦然一惊,暗道:“这人会是沙天佑!”
但霜儿方才曾有她不叫自己,千万不要出去之言,心中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出去。
霜儿的大哥、二哥给他妹子一嚷,果然抢着朝门口奔去,只听二哥道:“妹子,门外有四个小道童呢。”
霜儿道:“那就守在门外,别让他们进来。”
大哥、二哥答应一声,果然关上木门,守在门口。
沙天佑劈出的一掌,被霜儿躲开,但霜儿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却泼了沙天佑一身。
沙天佑真没想到一个乡村姑娘,手把子会有如此紧,自己暗运功力,竟然休想挣得动分毫,心头暗暗吃惊,喝道:“你究竟是谁,再不放手,莫怪我掌下无情!”
霜儿一手扣着他右腕,格格笑道:“沙天佑,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
她笑着花枝乱颠,弯下腰去,但当她直起腰来……”
沙天佑厉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黑文君卓姑娘!”
原来霜儿这一弯腰之际,竟然变了黑文君卓九妹!
黑文君卓九妹原来就是霜儿!
卓九妹目若寒星,冷笑道:“可惜你知道的已经迟了!”
沙天佑阴笑道:“卓姑娘莫要忘了你们万剑会已有多少人中毒,包括你们会主在内。”
卓九妹笑道:“这个不劳你费心。”
沙天佑道:“姑娘是想和兄弟拼个生死存亡了。”
卓九妹娇笑道:“你已没有拼的机会了!”
沙天佑右腕被执,自然吃亏甚多,闻言阴笑道:“沙某倒是不信卓姑娘能奈我何?”
喝声出口,左腕疾扬,骄指如戟,闪电朝卓九妹袭来!凌厉指风,一片指影,几乎笼罩了卓九妹侧面所有大穴。
卓九妹冷冷一笑,右手捏了一个剑诀,一招“寒梅迎春”,斜斜划出,这一划,剑风嘶然,把沙天佑袭来的指影,悉数击散!
沙天佑心中蓦然一惊,暗自付道:“此女徒手发招,居然含蕴剑气,足见她剑上造诣极深,自己当真不可轻敌!”
心念转动,突然化指为掌,连接攻出了八掌。
卓九妹右手迎敌,自然较为顺手,剑诀抡动,封开他八掌,同时还击了三招。
沙天佑右腕被九卓妹紧紧扣住,各人只有一只手掌,相互抢攻,出手之快,使人目不暇接,瞬息间已经打了二十余招!
沙天佑成名多年,乃是毒沙峡四毒天王之一,武功自然极高,但他和卓九妹动手了一阵,发觉卓九妹的武功,竟然愈打愈高,出手招术,也愈打愈奇,剑诀划过,锋利如剑,寒气森森,心头不禁大感凛骇!
卓九妹出手离奇,虽是徒手相搏,她一条右腕宛如一柄长剑,使的轻灵快捷,奇诡莫测打到四十招之后,沙天佑已被逼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卓九妹一面动手,一面娇声笑道:“沙天佑,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我说过你没有拼的机会,就是有……”说到这里,回头朝左右两边厢房叫道:“韦少侠、程先生、你们都可以出来了!”
韦宗方听到她叫声,立即开门出去,只见对面房中,也走出一个胁挟描金小箱的青衫瘦小老人!
就在此时,右厢房突然间冲出一条黑影,直向门外窜去,他敢情连开门都来不及,人到脚到,“砰”的一声,把木门踢得四分五裂,撞开了一个大窟窿身形一弓,嗖的穿了出去。
韦宗方只看到那人一身黑衣,身材瘦小,没看清他面貌,人已逃了出去,一时不知那逃走的是谁,正待纵身追去!
只听卓九妹格的笑道:“韦少侠,这人交给你了!”
柳腰一扭,身形一下闪到韦宗主面前,左手一带,把紧握着沙天佑的右腕,朝韦宗方手上递来。
韦宗方见她突然把沙天佑手腕,朝自己递来,不觉吃了一惊,慌忙伸出手去,一把扣住了沙天佑脉腕。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卓九妹一手放开沙天佑,人已像箭一般,跟着朝板门窟窿中追了出去,口中喝道:“沙天佑,你还往那里跑?”
韦宗方听得一怔:“逃出去的是沙天佑,那么她交给自己的是谁?”
心念一转,举目一瞧,只见被自己执着右腕的人不是黑煞星君沙天佑还会是谁?只是他左臂下垂,除了怒目瞪着自己,丝毫没有挣扎,分明已被卓九妹点了穴道,心中还觉不大放心,又伸手点了他两处穴道,才行放开。
这时他才看清楚那躺在地上之人,面貌、身材竟然和自己一般无二,心中不觉又是一怔,想起昨晚卓九妹之言,顿时恍然大悟,此人敢情就是青穗总管慕容修手下假扮自己,任由毒沙峡擒去的那名剑士了,他此刻昏迷不醒,想是中了他们的毒。
只见那名胁下挟着描金箱的青衫老人一言不发,打开破板门,走了出去,只听一阵得得蹄声,渐渐去远,敢情他骑着马走了。
这时门外走进霜儿的大哥、二哥,两个庄稼人打扮的汉子,很快挟起沙天佑,奔入右厢。
韦宗方心中暗想:“卓九妹假扮了霜儿,那么这两人,当是两名青穗剑士改扮的无疑。”
卓九妹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两个庄稼汉也从右厢退去,随手掩上了房门。
卓九妹抬目朝韦宗方问道:“程先生走了么?”
韦宗方知她问的就是那个青衫老人,就点点头道:“走了,姑娘追上了没有?”
卓九妹淡淡一笑,道:“没有,让他去吧!”
韦宗方道:“那逃走的到底是谁?”
卓九妹笑道:“他已经逃走了,说也无用。”边说边走,朝那假扮韦宗方的青穗剑士走了过去,一面回头笑道:“我不是说过,他会自己回来的。”
韦宗方道:“他中了毒?”
卓九妹道:“这个容易。”说着朝两个庄稼汉吩咐道:“你们去倒些水来。”
那扮作三哥的人答应一声,倒了半碗水送上。
卓九妹接过水碗,仔细的把水灌人镂文犀笔管之中,然后俯下身去,竖直镂文犀,笔尖悬空,对准了那昏迷不醒的青穗剑士口上。
一回工夫,只见从笔尖中渐渐渗出一点淡青色的水珠,朝青穗剑士口中滴去,直等滴了三滴,卓九妹站起身倒去笔杆中的水,把镂文犀收入怀中,回头朝韦宗方嫣然笑道:“韦少侠只管放心,等过了明天,我自会还给你的。”
韦宗方根本不知镂文犀的用法,不觉问道:“三滴就够了么?”
卓九妹道:“镂文犀善解天下奇毒,有此三滴,已经足够,而且三数日内,诸毒不侵,多用了岂不暴殓天物?”
韦宗方道:“姑娘把余下的倒了,岂不更是可惜?”
卓九妹格的笑出声来,道:“原来你还不知道镂文犀的妙用,我倒去的只是水罢了,灌入笔管中的水,要从笔尖中滴出来,才有解毒功效。”
韦宗方道:“原来如此。”
说话之间,那青穗剑士忽然睁开眼来,翻身坐起,一眼瞧到卓九妹,正欲张口说话。
卓九妹道:“你剧毒初解,快调息运功,不可说话。”
那青穗剑士点点头,果然阖上眼睛,盘膝运起功来。
卓九妹轻轻舒了口气,望着两名庄稼汉子笑了笑,道:“咱们要办的事,总算全办妥了。”
两名庄稼汉子一齐躬身道:“全仗姑娘妙算。”
韦宗方道:“姑娘精擅易容,化身神妙,在下还当确有霜儿姑娘其人。”
卓九妹笑道:“谁说没有其人?你日后自会遇上。”
韦宗方道:“那就是姑娘了。”
卓九妹正容道:“不,我只是扮成她的模样罢了,霜儿姑娘和卓九妹并不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回头吩咐道:“时光不早,快去收拾收拾,我们该要走了。”
两名庄稼汉子躬身应命,立时朝右厢奔去。
韦宗方道:“姑娘还有事去么?”
卓九妹道:“我们行踪已露,此地不能久留。”
说话之际,人已匆匆往里走去。
等她回出身来,已经换回了一身玄色衣裙,头包黑纱,背上斜背一柄淡黄剑穗的长剑,显得黑中带俏,风情撩人!
那两个庄稼汉子,也同样换上了青穗剑士的装束,两人扛着一个大麻袋,从右厢出来。
韦宗方心中暗暗“哦”了一声,付道:“那口大麻袋中,装的敢情是黑煞星君沙天佑了!”
此时只听跌坐运功的青穗剑士,吁了口气,站将起来。
卓九妹回头问道:“你已经好了么?”
那青穗剑士躬身道:“属下已经好了。”
卓九妹道:“很好。”
那青穗剑士道:“属下听到一项消息,毒沙峡谷主似已亲来中原……”
卓九妹哦了一声,道:“知道了。”说完,朝韦宗方嫣然一笑,道:“韦少侠,我们先走吧!”
转过身子,俏生生朝门外走去。
韦宗方只觉这位卓姑娘,体态轻盈,炯娜之中,另有一股刚健之气,但她在扮作霜儿之时,却又温婉娇稚,和目前的黑文君,竟然判若两人!
心中转念,人却随着她身后,举步跨出茅屋。
卓九妹走在前面,步履渐渐加快,韦宗方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自然也加快了脚步。
卓九妹身形越来越快,脚尖轻触那些荒草的尖端,玄裙飘曳,宛如御风而行。
韦宗方也只好提足一口真气、施展轻身之术,较之卓九妹也毫不逊色,始终和她保持着数尺距离,相继而行。
这时已是初更时分,东方在际,冉冉升上一轮明月,月光之下,两人一前一后,有若两点流星,贴地低飞!
一回工夫,奔近一座高耸的山峰底下,卓九妹回头娇笑道:“你轻功不错啊!”
说完,腰肢一扭,直向山上奔去。
韦宗方暗道:“好,我还当你有什么急事,奔的这么快法,原来你是有意在和我比赛脚程!”
他少年气盛,岂肯落后,猛吸一口真气,脚尖连点,腾身直上!
这山并不太高,眨眼工夫,便已到达山顶,卓九妹身形堪堪站停,韦宗方也已落到身边。
卓九妹胸脯起伏,似乎有些娇喘,转动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盯在韦宗方脸上,抿抿嘴,低声道:“我们已经到啦!”
韦宗方突然感觉到她眼中柔情如水,心头暗暗一凛,连忙避开她目光,问道:“姑娘赶来此地,想必有事来的了?”
卓九妹举手理了一下鬓发,点头道:“是啊,两位总管今晚可以赶到,我和他们约在这里见面。”
韦宗方道:“那是红穗总管和白穗总管了。”
卓九妹微笑道:“不是,来的是内府总管樊公朴,和白穗总管陆云霖。”
韦宗方道:“在下听说贵会以剑穗颜色分为育、红、白、黑四等,那内府总管,想来就是率领红穗剑士的总管了?”
卓九妹道:“不是,内府总管是会中总理会务的总管,当年秦大成被西北武林同道,联手追缉,被逼的走投无路,就是由樊总管把他引到本会来的,所以樊总管非得赶来不可。红穗总管宫天仇,因为樊总管来了,他就走不开,所以我想请你韦少侠暂时改扮一下宫总管。”
韦宗方心中暗暗哦了一声:“难怪她在自己剑柄上,安了红色剑穗。”一面问道:“在下像么?”
卓九妹格的笑道:“这山后面,有个水池,你不会下去照照看?”
韦宗方道:“这么说来,在下一定有几分和宫总管相似了。”
卓九妹笑道:“本来只有几分,现在可说完全像了。”
韦宗方问道:“姑娘可是替在下易了容么?”
伸手摸摸脸颊,觉得又并无异样。
卓九妹轻轻推了他一把,笑道:“你快到水池去照照看咯,像不像你了?”
韦宗方听的奇怪,果然依言朝后山下去,那口水池,就在半山腰上,此刻经月光照射,清澈如镜,韦宗方面对月光,朝池中望去。
这一望,他发觉自己苍老了许多,鬓发花白,眼角眉稍,也满是皱纹,粗看这付面貌,确有几分和自己相似,但仔细看来,却又不像。
韦宗方知道准是卓九妹早已计算好了,在自己尚未醒转之时,就替自己易了容,不然,自己怎会一无所觉?难怪方才铁罗汉广明和沙天佑,看到了自己,和不认识一样。
回到山顶,卓九妹已在一棵大树底下闭目调息,听到韦宗方的脚步声,星目微睁,低低的道:“时间还早,你也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天亮之后,我们就要上路,也许还有一场厮杀。”
言罢,便自闭上双目,不再理会韦宗方。
韦宗方见她脸色凝重,愁锁眉头,似有很重的心事一般,心知万剑会主等人,全都中了毒沙峡下的慢性毒药,黑穗总管秦大成又心生离叛,她们会主,无异已落在叛徒手里,难怪她忧心如焚了!
心中想着,也就在她不远之处,坐了下来,运功调息,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间,山顶上传来两声细长的破空之声,微风轻飒,似已有人掠上山顶!
韦宗方及时警觉,只听卓九妹的声音问道:“来的是樊总管、陆总管两位么?”
两人同声答道:“属下樊公朴、陆云霖参见剑主。”
韦宗方急忙睁目瞧去,只见离卓九妹身前不远,恭立着一个皓首长髯,面如重枣的蓝袍老者,和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人,此人面貌白哲,身体瘦弱,简直不像是个练武之人。
卓九妹慌忙检任道:“剑主没来,两位总管辛苦了。”
蓝袍老者口中“哦”了一声,拱手笑道:“有姑娘在这里,那也一样了。”
白衣人接口道:“属下和樊兄接到剑主紧急传令,兼程赶来,详情如何,还请姑娘明示。”
韦宗方眼看两人对卓九妹状极恭敬,心头暗暗觉得奇怪。
记得那天万剑会主会见群雄时,他端坐上首,左右两把交椅,分坐了青穗总管慕容修,和黑穗总管秦大成,四名侍女只有在会主身后站立的份儿。按说总管的身份自然要高过侍女,黑文君卓九妹只是万剑会主驾前的一名侍女,这两位总管对她这般恭维,岂不是有失身份?
卓九妹淡然一笑,道:“樊总管、陆总管我先替两位引见一位少侠……”她伸手指指韦宗方,又道:“这位是韦宗方韦少侠,身兼修罗、武当两派之长,是武当天元子道长的得意高足。”接着又指了指蓝袍老者和白衣人,说道:“这是敝会内府总管樊公朴,人称金手如来。这是白穗总管陆云霖,人称云里飞,江湖上轻功无出其右。”
韦宗方拱拱手道:“在下久仰。”
两人连忙还礼,内府总管樊公朴手拂长髯,大笑道:“姑娘替老朽和陆兄大事吹嘘,岂不让韦少侠见笑?”
卓丸妹娇笑道:“大家全非外人,我替你们介绍得详细一点,不好么?”
樊公朴目光之中,飞过一丝异彩,望了韦宗方一眼,问道:“姑娘是要韦少侠权充宫总管么?”
卓九妹道:“不错,第一、韦少侠目前不宜露出身份,第二是剑主传令,原要三位总管一起来的,宫总管既然没来,只好由韦少侠暂代,表示三位总管都赶来了。”说到这里,抬目问道:“两位总管带了多少人来?”
樊公朴道:“属下遵奉姑娘指示,只带了八名武功较佳的内府剑士同来。”
陆云霖接口道:“白穗堂下三十六名剑士,已遵命全随属下来了。”
卓九妹颔首道:“人数已经够了。”
樊公朴皱皱眉道:“姑娘,此事到底内情如何?”
卓九妹徐徐道:“秦大成暗怀贰心,勾结毒沙峡……”
樊公朴高大身躯陡然一震,膛目道:“会有这等事……”他说话之时,须发根根直竖,双目精光暴射,洪声笑道:“姑娘只管在这里稍息,属下只要随带八名内府剑士,不出一个时辰,就可把这老匹夫擒来。”
卓九妹接道:“樊总管歇怒,此事我已有安排,谅他也逃不上天去,且等天亮之后,咱们一起去才好。”
樊公朴怒形于色道:“姑娘可是认为属下拿不下这老匹夫?”
卓九妹含笑道:“凭樊总管的身手,十个秦大成,也是手到擒来,只是黑穗剑士人数众多,而且全已受了秦大成的控制,纵然拿下了秦大成,这上百名黑穗剑士,万一处理不当,可能就会投奔到毒沙峡去,何况咱们还有很多人,落在他的手上,因此只宜智取,不可力敌。”
樊公朴道:“依姑娘之见,该当如何?”
卓九妹笑了笑,道:“剑主传下紧急命令,要三位总管兼程赶赴泌姆山,当非剑主本意。”
白穗总管陆云霖怔道:“难道会是秦大成假冒的?”
卓九妹道:“虽非秦大成假冒,但一定是他的主意。”
陆云霖道:“这个属下就不懂了,秦大成既已心怀贰志,而且剑主和青穗总管手下剑士悉数中毒,正是他率众叛变的大好机会,如果咱们一齐赶去,对他只有不利。”
卓九妹笑道:“咱们会中,除了内府总管所属,论人数要算黑穗剑士最多,如论武功,当以青穗剑士最高,不过人数也是青穗剑士最少,目前十六名青穗剑士,只有三名随我在外,其余的人都中了毒,已在他掌握之中,但除了青穗剑士,还有二十四名红穗剑士,三十六名白穗剑士,可说是万剑会的精锐,也是他黑穗堂的最大劲敌,如果不把你们一网打尽,秦大成寝食难安。”
陆云霖变色道:“就凭秦大成,也能把咱们一网打尽?”
卓九妹道:“他叛迹未露,剑主又在他手上,这就是好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才传令要把三位总管一起召去。”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如果不是我在中途截下了剑主飞鸽传书,二位不用全数赶来,三位总管接到剑主火速驰援的传令,自然会率领所属,赶去泌姆山,秦大成只要重施故技,咱们万剑会的精锐,岂不全步了青穗剑士的后尘?”
樊公朴怒声道:“这老匹夫处心积虑,果然恶毒!”
陆云霖道:“那么咱们该如何呢?”
卓九妹微笑道:“这就是我要韦少侠假扮宫总管的道理,咱们只当不知其事,是接到了剑主急令,兼程驰援去的,大家不动声色,看他如何?再作计较。”
陆云霖道:“属下听说毒沙峡有一种无形之毒……”
卓九妹轻笑道:“这个不劳总管费心,我已经早有准备了!”
陆云霖道:“姑娘机智过人,只是属下还有些不大明白。”
卓九妹娇笑道:“陆总管到时自会知道。”
樊公朴老气横秋的捻须笑道:“姑娘从小就是这个脾气,好,咱们全听你调度就是了。”
卓九妹回眸一笑,道:“两位总管连日赶路,快请坐下来休息一会,等天亮了,咱们就要动身。”说完,就在石上坐了下来,一面朝韦宗方道:“你也坐下来咯,时光还早呢!”
韦宗方、樊公朴、陆云霖三人,依言在山石上坐下。只见一名青穗剑士携着茶具上来,把茶壶茶碗,放到四人中间。
卓九妹一手拿起茶壶,倒了两碗茶,说道:“两位总管一路辛苦,想已口渴了,请喝碗茶水。”
陆云霖慌忙接过,说过:“属下如何敢当?”
樊公朴抬目朝青穗剑士,问道:“你们可曾给山下的人,准备了茶水么?”
青穗剑士躬身道:“属下已奉姑娘吩咐,准备好了茶水,山下有属下两名同伴,在那里招呼。”
樊公朴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举起茶碗,一饮而乾,含笑问道:“姑娘从那里得来的防毒药物?”
卓九妹咕的笑道:“我早就料到瞒不过樊总管神目。”
陆云霖道:“这茶里放了解毒药物,怎的兄弟一点也吃不出来?”
樊公朴笑道:“兄弟也只是推测罢了,第一,这壶茶水,既是给咱们四人休息时饮用,最少也该有四碗,但姑娘只替兄弟和陆兄两人各自倒了一碗,就没有了。这碗茶水虽然凉了,终究只是一碗茶水,但喝到口中,兄弟感到另有一股直沁心脾的凉气,决非普通冷茶所有,因此想到此茶只是姑娘替咱们两人准备的预防剧毒之药了。”
陆云霖也把一碗茶一口饮了下去,点点头道:“不错,这茶中果然有一缕凉气,留在腑脏之间,历久不散,这是什么药物?”
卓九妹笑了笑道:“我向韦少侠借来的镂文犀,秦大成纵想在咱们身上暗下奇毒,只怕也难以得逞了。”
樊公朴瞧了韦宗方一眼,大笑道:“我早就知道姑娘必然胸有成竹。”
第二天午牌时光,泌姆山前面的一条大路上,正有一大队人马,衔枚疾走,朝土地公庙奔驰而来!这群人马,少说也有五十来骑,奔驰虽快,但秩序井然,丝毫不乱!
最前面三匹马上,中间是一位皓首长髯面如重枣的蓝袍老人。左边是青衫中年人,腰悬红穗长剑。右边是身穿白衣的瘦弱文士,腰悬白穗长剑。这三骑后面,一匹马上,则是身穿玄色玄裙的女子,柳眉风目,黑里带俏,腰间横的可是一柄淡黄剑穗的长剑。
黑衣女子身后,又是三骑,一式青色劲装,背负青穗长剑,稍后是八骑一式天蓝劲装,背负蓝穗长剑,最后共有三十六骑,一式浅灰劲装,白穗长剑。这一群人马,宛如一条灰白色的长龙,在山野间婉蜒游行,来势极快。
土地公庙前,站着的黑穗剑士,远远了望到这条灰白长龙,立即有人转身疾奔进去。
一会工夫,大队人马,堪堪奔到土地公庙前一片草坪上,停下马来。
土地公庙山门大开,黑穗总管搜魂鬼手秦大成,率同副总管麻冠道人、黑穗堂护法铁罗汉广明、秃尾老龙屠三省迎了出来。
秦大成一眼看到内府总管樊公朴,赶忙趋上几步,一拱到地,笑道:“三位总管驾莅,属弟迎近来迟,还望多多恕罪。”
原来万剑会的内府,总理会务,青、红、白、黑四堂总管,在名义上,虽然同是总管,职位相等,但事实上却受内府总管的节制。
樊公朴跳下马背,目光如炬,颔首道:“兄弟接到剑主紧急传令,兼程赶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故?”
秦大成道:“樊总管已有二十年没到泌姆山来了,请到里面再说。”
樊公朴目光一转,瞧到了麻冠道人等三人,一面问道:“秦总管,这三位就是报上来新任黑穗堂副总管,和两名护法了?”
秦大成连连应是,陪笑道:“敝堂柏总管身故之后,迄无适当人选,最近才由剑主决定,请麻冠道兄担任,另外敝堂人数较多,管理上每感不足,才由剑主特准,增设两名护法。”
樊公朴回头朝红穗总管陆云霖望了一眼,掀须道:“秦兄的黑穗堂独当一面,声势浩大,咱们就相形见拙了!”
说完一阵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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