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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竹筇叟易南轩见天池钓叟跌落地上,手提竹杖一步掠到青松道长面前,厉声喝道:“青松,是你下的毒手?”

青松道长呛的一声,长剑回鞘,苦笑道:“易老施主总看到了,姜老施主一再抢攻,贫道可曾还手吗?这是贼人有计划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咱们一场火拼,贫道一再要姜老施主住手,他就是不肯,才引发了剧毒。”

银拂叟一身道装,面色红润,右手中指挂着一柄银拂,目光湛然,一摆手道:“老二,你先喂老四一颗辟毒丹再说。”

竹筇叟易南轩依言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倾出一颗药丸,纳入天池钓叟口中。

银拂叟才目视青松道长,徐徐道:“道兄说是误会,此话怎说?”

青松道长缓缓地吁了一口气,道:“咱们赶来碧落山庄,原是救人来的,但庄中贼人,早在二日前已经撤离,只剩下一座空宅。但咱们刚刚赶到,这些人也不约而同的赶来,而且在贫道述说经过时,有人暗中下毒,岂非贼人早就安排的诡计?”

银拂叟目光转动,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青松道长伸手一指,说道:“除了贵派,这是白虎门的人,这是金刀门的人,这是黄龙寺的人,连同贵派,一共是四个门派,也就是说,四拨人应该来自四个不同的地点,何以会不约而同在今晚三更同时赶来?这就很明显是贼人事前分别通知了贵派等四拨人,他再乘贫道说话之时,大家不加注意,暗中下毒,好让向老施主等几位随后赶来的人,一眼就看到许多人中毒,不用说一定是咱们下的毒了。此中情形,十分复杂,还望三位老施主明辨是非,不可让贼人狡计得逞才好。”

南山憔于陶石田道:“老四方才何以会说道友投了碧落山庄?”

青松道长道:“此事说来话长,因为……”

他回身指了指老夫人又道:“这位上官夫人,就是从前碧落山庄的主人,贫道和卞药师是随同上官夫人刚从万松山庄赶来,他们才硬指上官夫人是碧落山庄的贼人一伙,连贫道也成了碧落山庄贼人的党羽了。”

银拂叟道:“听来果然复杂得很。”

老夫人固有青松道长和来人答话,她原是碧落山庄的主人,此时自然不开口的好,故而一直没有插口。

现在青松道长煞费唇舌,总算把终南三老给说动了,这才上前一步,裣衽道:“三位前辈请了,老身也是身蒙其害的人,此中原委,一言难尽,是否可以移驾人内,老身自当详细奉告。”

银拂叟道:“老四服了敝门辟毒丹,尚未清醒,还有这些人,究竟身中何毒,是否有救,目前救人要紧,且先替他们救治了再说。”

沈雪姑走到卞药师身边,蹲下身去,问道:“卞伯父,他们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你老看得出来吗?”

“可能是‘百步散’!”

卞药师双眉紧攒,缓缓站起身,沉吟道:“怎么又扯上了四川唐门,真使人百思不解。”

沈雪姑道:“那一定是唐纪中干的了!”

卞药师微微摇头:“广场上虽有这许多人,但彼此之间。都互相认识,唐纪中如何能混迹其间?唐门‘百步散’,只能在较近距离撒出,闻入鼻孔,方能奏效,唐纪中又如何能近身施展呢?”

银拂叟道:“会是唐门‘百步散’,药师不会看错?”

唐门“百步散”只有他们独门解药可解,终南派的辟毒丹就不管用了。

卞药师道:“万松山庄被贼人潜入,使的也是‘百步散’,在下刚才切过柴昆和侯休两人的脉,决错不了。”

沈雪姑道:“卞伯父,侄女知道了。”

卞药师愕然道:“你知道?”

沈雪姑点点头,霍地转过身去,双手疾发,闪电般点了虎伥夏候前身前几处穴道,才道:“此人嫌疑重大,青松道长、卞伯父、上官伯母请陪终南三位前辈,到里面坐,此事立刻那分晓。”一面回头道:“二妹、三妹、王、刘二位婆婆,和万老大(万点星)率同二十名武士,留在这里,守护中毒的人,不准任何人接近。”接着又朝孙小乙道:“小乙你把夏侯前提进来。”

话声一落,又以“传音人密”向孙小乙说道:“不要任何人碰他身子。”

银佛叟眼看沈雪姑调度得井井有条,忍不住朝青松道长问:“道兄,这位小哥是什么人?”

青松道长以“传音入密”道:“她是沈雪姑姑娘,千手观音的传人。”

银拂叟听得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千手观音的门人,当然不会和魔教勾结的了。

当下由青松道长、卞药师、老夫人陪同终南五老的老大银拂叟向天伦、老二竹筇叟易南轩及老五南山樵子陶石田三人进人大厅。

罗尚武和顾炎尧等四个终南门人,则留在广场上守护着中毒昏迷的天池钓叟姜超然。

上官靖、沈雪姑、赵之欣、徐水敞四人,和一手提着虎伥夏侯前的孙小乙一起入内,孙小乙把夏侯前放在地上。

老夫人请大家落坐之后,朝沈雪姑问道:“雪姑,唐门‘百步散’真会是夏侯前所下的吗?”

沈雪姑笑笑道:“八九不离十,侄女认为他的嫌疑最大。”

老夫人道:“你要如何问他呢?”

沈雪姑道:“此人老奸巨猾,不给他吃点苦头,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说到这里,走近夏侯前身边,伸手在他下巴一捏,再在他后颈拍了一掌,她出手迅速,十分利落,但听夏侯前张嘴“喀”了一声,从口中吐出一颗银色小珠。

沈雪姑接到手中,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他口中藏有毒珠,一旦泄露身份,就会服毒自杀。”

说着右手轻轻一拂,解开了他身上穴道,喝道:“夏侯前,你苦肉计已经失败了,还不坐起来好好答话?”

“苦肉计”,就是说他假装中毒了。

夏侯前依然扑卧如故,一动不动,恍如未闻。

沈雪姑冷笑道:“夏侯前,你在装死,姑娘就不客气了。”

夏侯前还是不言不动,躺卧如故。

沈雪姑柳眉微挑,虽然她手指并未触及夏侯前身子,但五缕指风却无声无息的袭上夏侯前身上五处穴道。

因为她不是用手指点的,所以谁也不知道她指风点的是什么穴道,但大家都可以看到她屈指轻弹之际,夏侯前身躯似乎微微一动。

接着只见夏侯前口中“啊!”了一声,倏地翻身坐起,脸有惊怖之色,张目道:“你点了老夫什么穴道?”

说完,用力咬牙。

沈雪姑冷冷一笑道:“夏侯前,你咬牙也没有用,你们这点伎俩,如何瞒得过我?你看清楚了,毒药已经在本姑娘掌心,想死可没有这么容易?”

夏侯前目光一瞥,果见她掌心托着一颗银色药丸,不觉横上了心,闭目不语。

沈雪姑在椅上坐下,续道:“你此时不说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看你能倔强到几时?”

终南三老自然都看到夏侯前用力咬牙的情形,如果他不是作贼心虚,何用畏罪自杀?因此对青松道长方才说的话,不觉相信了几分。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夏侯前坐着的人,身躯突然起了一阵激烈的颤抖,他一身武功精纯,自然要拼命的强自忍耐;但一个人武功再高,被点了五阴绝脉,全身气血逆转,你就无法运行真气,只有听任逆血攻心。

夏侯前先前还能勉强忍受,但不到一盏热茶工夫,双目通红,头上青筋一根根绽出,黄豆大的汗水一粒粒淌下来,看样子已经支持不住,一下扑倒下去,只是满地乱滚,双手颤抖,五指如爪,向空乱抓,双脚也不住地牵动。

这自然比死还难过,其状令人目不忍睹!

青松道长口中连声说道:“善哉!善哉!”

就是终南三老也不觉有侧然之色。

卞药师道:“沈姑娘,你可以让他安静些么?”

沈雪姑冷笑道:“广场上数十条人命,全系在他一人身上,他若是不肯招供,这几十条人命,岂不都没有救了?”

这两句话的时间,夏侯前匐伏在地上,嘶声叫道:“沈……姑娘……我……说……我说……说了……”

“好像还差一点。”

沈雪姑冷冷的道:“不给你一个厉害,你肯全盘说出吗?”

夏侯前颤声道:“我……全说了……你快……快……解开……我……我穴道……”

“好!”沈雪姑依然缓缓地道:“你如果有半句谎言,我会加倍给你厉害的。”

夏侯前张大了口,喘不过气来,只是含含糊糊地道:“快……求求……你……”

沈雪姑冷笑一声,连站也没站起来,只是右手衣袖轻轻的朝他身上拂去。

夏侯前伏着的人猛地上身往后一仰,一个筋斗跌了出去,这一跌跌得不轻,夏侯前口中闷哼一声,立即昏了过去。

银拂叟道:“沈姑娘,他……”

沈雪姑道:“不要紧,这是他方才忍不住逆血攻心,等到穴道一解,因气血由逆转顺,一口气一时透不过来,才会闭过气去。”

说话之时,又振腕一指凌空点了过去。

夏侯前大叫一声,果然立时睁开眼来,他余悸犹在,垂下头连看都不敢再看沈雪姑一眼。

沈雪姑唱道:“夏侯前,你还不快说,是什么人指使你下的毒?”

夏侯前低着头道:“是令使指示在下做的。”

沈雪姑问道:“令使?是什么人?”

夏侯前道:“在下不知道他是谁?每次和他见面他都以黑布蒙面。”

沈雪姑道:“唐门‘百步散’也是他交给你的?”

夏侯前道:“是的。”

沈雪姑道:“今晚有没有同党?”

夏侯前迟疑了下,才点头道:“有。”

卞药师道:“他还有同党?”

沈雪姑道:“他一直站在前面,如何能把广场中的人全数毒倒?再说他一个人能把广场中的人全数毒倒,岂不也可以把我们一起毒翻了?”

银拂叟道:“姑娘高见!”

沈雪姑道:“你有几个同党,快说?”

“三个。”

夏侯前到了此时不得不说,接着道:“虎头庄、黄龙寺、金刀门各有一个。”

沈雪姑问道:“他们怎么会听你的?”

夏侯前道:“在下早已在他们身上下了毒,他们只好听在下的了。”

沈雪姑哼道:“今晚这场阴谋也是你策划的了?”

“不是,不是在下。”

夏侯前极口否认道:“那也是令使安排的,他最先通知的好像是金刀门,再由金刀门分别通知黄龙寺、永胜镖局,和虎头庄。”

沈雪姑问道:“通知怎么说的?”

夏侯前道:“那是派人去口头传说的,大意是碧落山庄老夫人今晚会回到碧落山庄,大家为了救人,约定三更时分在碧落山庄会合。”

银拂叟道:“不错,老夫听罗尚武是这么说的。”

沈雪姑道:“好,解药呢厂

夏侯前道:“解药不在在下身上。”

“那个令使交给你可以毒翻数十人的‘百步散’,不会不给你解药?”

沈雪姑又道:“解药不在你身上,你放在哪里?”

夏侯前似是被沈雪姑说穿了,只得点头道:“令使确实交给在下一瓶解药,在下不敢带在身上,所以把它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就不肯再说下去了。

沈雪姑冷声道:“你还不快快说出来!”夏侯前道:“你们可以派人跟在下去拿,只是取得解药之后,就得释放在下,这是在下唯一的条件了。”

沈雪姑道:“好,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说出解药在哪里了。”

夏侯前道:“离这里并不远,沈姑娘派谁去,在下可以领他去,因为那个令使在下不知道他是谁,在下说出地点来,万一他先一步把解药取走,在下岂不交不出解药来了?”

这是老江湖说的话,说得极为合理。

沈雪姑道:“好!我先解开你双足的穴道,你可以奔走,双手穴道,等取到解药,我自会给你解开的。现在我把话说在前头,我这点穴手法,没有人可解,也无法运气冲穴,你若有什么诡计,那么你这双手就会永远残废,无法复原了。”

夏侯前道:“在下省得。”

沈雪姑站起身,衣袖一拂,替他解开了双足穴道,说道:“你可以站起来了。”

夏侯前站起身说道:“沈姑娘派谁跟我下去呢?”

沈雪姑道:“我跟你去拿。”

上官靖道:“沈姐姐,小弟跟你一起去。”

沈雪姑道:“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就好。”

老夫人及时道:“这里不会有事的,还是让靖儿同你一起去吧!”

卞药师也站了起来,说道:“老朽在这里也没事可做,陪你们一同走一趟。”

沈雪姑道:“本来由侄女一个人去就够了,上官伯母要靖弟去,已足可对付任何强敌,伯父还是留在这里,不用再劳动你老了。”

老夫人笑道:“药师,你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卞药师点点头,道:“好吧!”

说着,他就回身坐下。

沈雪姑朝夏侯前道:“好!你走在前面领路。”

夏侯前吃了一次苦头,自然十分合作,垂着双手,举步朝外走去,上官靖、沈雪姑紧跟在他身后,出了大门。

李小云迎着问道:“大哥、大姐,你们要去那里?”

沈雪姑道:“我们跟他去取解药,你们守在这里,千万小心。”

说完,急步跟了上去。三人越过了场,夏侯前忽然转身朝左首一条小径行去;他双足穴道已解,是以奔行得极快。

不过盏茶光景,已奔出五里来路,到了一座庙宇前面。

庙上横额写着“文武殿”三个金字。

沈雪姑心头不禁暗暗一动,忖道:“看这座庙宇,最多不过盖了三五年光景,这里和碧落山庄近在咫尺;岂容外人在这里盖庙?今晚自己等人连夜赶来,碧落山庄已只剩下一座空宅,贼人一个不见,试想他们经营多年的老巢,岂肯弃之而去?如今看到这里有一座庙宇,那么碧落山庄的人很可能就是藏匿在这里了。”

心中想着,立即以“传音入密”朝上官靖道:“这座庙宇邻近碧落山庄,很可能是贼人的另一巢点,我们进去,务必小心。”

上官靖道:“小弟也是这么想。”

夏侯前脚下一停,回头道:“到了,你们跟我进去。”

说完,大步走上,举起右足轻轻一蹬,原来两扇山门只是虚掩的,立即呀然洞开。

夏侯前当先走人,两人紧跟在他身后,越过天井,走上大殿,夏侯前脚下没停,从神龛左首绕到龛后,那是通向第二进的门户,再穿过一座天井,笔直朗第二进大殿上行去,两人紧随他走入,只见殿上供的是观音大士,夏侯前已在神龛前面站停下来。

沈雪姑问道:“你把解药放在哪里?”

夏侯前抬目望着神宪里面的供案,说道:“就在供案上那只插杨枝的水瓶里面。”

他双手被制住穴道,只好用目光来表示了。

神龛里面是一尊丈许高的白衣大士神像,神像前面有一张供案,案上左首果然有一只两尺高的描金水瓶,插着一支杨枝,那是观音大士普救众生用来洒甘露的。

上官靖道:“小弟上去!”

沈雪姑道:“你小心些。”

神直离地约有三尺来高,上官靖纵身跃上神塞,走到供案前面,先把瓶中杨枝取出,放到供案之上,然后掳起袖管,把手伸了进去。

沈雪姑仰面问道:“里面有没有药瓶?”

上官靖道:“有。”

他伸手抓起药瓶,突觉手背上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口中忍不住“啊!”了一声,急忙把手退了出来。

沈雪姑听到他无故发出这声惊“啊!”,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上官靖道:“解药取到了,只是小弟手背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沈雪姑急道:“你快下来!”

就在她这一分神之际,耳中突听到一声轻响,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夏侯前双脚—顿,一个人迅快地朝地下钻去,要待出手,一块石板已经翻了上来。

原来他早已踏在一方翻板之上,这时乘沈雪姑不注意,就双足一顿,逃了下去。

上官靖跃落神龛,沈雪姑忙道:“你快给我看看,被什么东西咬了?”

上官靖举起手来,只见手背上有两个极细的齿印,在齿印四周,已有铜钱大一圈,呈乌黑色。

沈雪姑吃了一惊,说道:“这是什么毒物咬的?快闭住穴道。”

突听夏侯前的声音说道:“老夫怕人家窃取了解药,所以在水瓶里放了一条苗疆最毒的乌金丝。因为它正在冬眠时期,没人动它,是不会咬人的,但这位上官老弟拨出杨枝,已经把它惊醒,再取起药瓶,触及它身子,自然把它触怒了,老夫真是抱歉得很。”

沈雪姑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上官靖的左手,暗中以“传音入密”道:“快运‘太素神功’,把剧毒从太素脉逼出,不可说话。”

一面冷冷地道:“夏侯前,你不要忘了双手穴道被我‘无极神指’所制,除了我,无人能解。”

夏侯前深沉地道:“老夫并没有忘记,但这位上官老弟被苗疆乌金丝咬了一口,解药也只有老夫才有。”

沈雪姑哼道:“你想怎样?”

夏侯前阴笑道:“沈姑娘聪明过人,老夫的意思,你还会想不到吗?”

沈雪姑道:“你不说出来,我如何知道。”

“好?老夫就照直说了。”

夏侯前道:“只要沈姑娘说出如何解穴,老夫就立时给你乌金丝的解药。”

沈雪姑心头突然一动,暗忖:“自己答应取到解药,就会替他解开穴道的,如此说来,难道水瓶中的那瓶解药竟然是假的不成?”

一面哼道:“我本来就答应过你,取到解药,就会给你解穴的,你何用多此一举呢?”

“不然!”

夏侯前深沉一笑道:“老夫若不趁此脱身,你们还会把老夫押回去,现在你们已经取到解药了,老夫也不需你代劳,你只要说出解穴方法来就好,至于被乌金丝咬到的解药,只能算是老夫的赠品罢了。”

沈雪姑道:“你藏在水瓶中的这瓶药是真是假?”

她是故意藉着问话,来拖延时间,“太素脉诀”,原是治病灵诀,阴阳合渗,练成“太素玄功”,可以水火不侵,百毒不伤。上官靖虽被苗疆乌金丝咬伤,运起神功,自可把蛇毒从伤口退出。

夏侯前阴沉地笑道:“这瓶解药,乃是令使交给老夫的,是真是假,老夫也不得而知,这要服用之后,才能知道。”

这话说得很含糊,解药分明是假的了。

他不待沈雪姑开口,又道:“但乌金丝是老夫豢养之物,它的解药却是千真万确,药到毒消,这位上官老弟被乌金丝咬伤,不出顿饭工夫,剧毒就会随血行散,不及早施救,一个时辰,毒血攻心、那时纵有仙丹,只怕也为时已晚,因此老夫认为沈姑娘还是及早把解穴方法说出来,免得误人误已。”

沈雪姑用右手握着上官靖左手,就是以真气助上官靖运功,把两人真气合而为一,气息相通,不用上官靖告诉她,也会知道他此刻已经把蛇毒经太素脉从伤口退出,只是为了怕余毒未清,仍须再继续运功一周。冷冷地道:“这是交换条件,你先把解药交出来,我自会告诉你解穴之法。”

“呵呵!”夏侯前阴笑道:“这个咱们只怕谈不拢了,上官老弟蛇毒即将发作,就算你助他以真气逼住剧毒,只怕也未必管用,老夫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用姑娘的一句话,老夫有的是时间,上官老弟的时间却不多,老夫认为姑娘就先说出解穴之法,才是上策。”

沈雪姑在他说话之时,暗以“传音入密”说道:“靖弟!你快装作支持不住,席地坐下。”

上官靖此时已把蛇毒逼出体外,手背上先前流出来的还是黑血,如今流出来的血色,也业已正常,闻言故意脚下打了一个踉跄。

沈雪姑和他依然双手互握,装作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怎么了,快坐下来。”

上官靖没有作声,依言缓缓地在地上坐下。

夏侯前笑道:“如何?老夫没说错吧,姑娘纵然运气助他逼住剧毒,上官老弟还是支持不住了?”

“好!我先告诉你解穴之法。”沈雪姑似是下了决心,道:“但你必须遵守诺言,交出蛇毒解药来。”

“这个当然,夏侯前催道:“时间宝贵,姑娘请快说吧!”

沈雪姑随口念道:“意存‘紫宫’,鼓气上‘天突’、‘百会’,再分左右下‘巨骨’,直贯五指,你双手就可以动了。”

她说的“紫宫”在胸前,属任脉:“百会”在头顶,属督脉:“巨骨”在双肩,属阳脐,这是奇经八脉的穴道。任脉起于“中极”,循腹里,上“关元”。沈雪姑说的,正是顺行的路线,夏侯前当然不疑她。

但沈雪姑以“无极神指”,点他奇经四处穴道,要冲开禁制,应该反其道而行。穴道本已受制,只有逆冲,才能冲得开,顺行,岂不是加重禁制的力量了。

夏侯前也是大行家,只是“无极神指”制穴是无形的,他如何识得透?当下立即依言意存“紫宫”,鼓起全身真气,上“天突”、“百会”,分左右下“巨骨”,直贯五指。

这一运气,果然如洪水暴发,沛然直上,但觉“紫宫”、“天突”、“百会”、“巨骨”四处穴道一齐震动,发出极其轻微的“比”“比”细响,旁人虽然听不到,但自己却可听得十分清楚。

先前还以为穴道已经冲开,那知这般真气直贯双手五指之际,顿觉五指有肿胀之感,双手依然下垂,还是无法举列。

沈雪姑却在此时,冷声问道:“夏侯前,你运气得如何了?”

夏侯前道:“老夫已经依法运气,只是双手还是举不起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沈雪姑怒他用苗疆毒蛇害人,这一运气,四处经穴悉被他自己强大真气震伤,不但双手从此再也举不起来,而且此后再也不能练功了。

沈雪姑并没说破,只是冷冷地道:“你练的不是本门的‘太素玄功’,我纵然传你解法,又有何用,你现在明白了吗?”

口中说着,左手扬处,骈起食中二指,朝供案上的水瓶凌空点去,只听“啪”的一声,把一只二尺高的青瓷水瓶击得粉碎。

夏侯前怒声道:“你怎么把老夫辛苦饲养了三年的乌金丝击毙了?”

沈雪姑冷声道:“这种害人的东西留之何用?”

她已倾听了多时,暗察夏侯前说话之处,应该就在刚才翻下去的那方石板右首。

石板既是翻板,随时可以翻动,纵然由机关控制,应该不会太厚,自己只要破板而下,就可擒住夏侯前,逼他交出解药来。

心念一动,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靖弟,你从水瓶里取出的解药,只怕不是真的,此人心机极深,不把他擒住,他是不会说实话的,你守在这里,待我破石而下,把他擒来。”

她口中说着,暗暗运起玄功,双足一点,飞身朝那方方形的石板上猛地顿下!

这一下她功凝双足,力逾千钧,但听“啪!”的一声,石屑四溅,一方青石板登时被蹬得粉碎,一个人也随着往下落去。

沈雪姑身形飞落,早已凝注目光,朝早已听准夏侯前发话的方向投去。那是一条可容两人并肩而行的地道,相距不过两丈来远,果见一条人影极快的往左闪去。

沈雪姑一声娇叱:“夏侯前,你还往那里走?”

身形一晃,朝前扑去,等她追到,哪里还有夏侯前的影子?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直一横两条十字形的岔路。

她看到夏侯前的影子是朝左首闪出的,自然理不考虑的就朝左首岔路上掠去。

走了不过十丈光景,前面又出现了一条十字形的岔路。

沈雪姑脚下不得不稍微一停,运神凝听,发觉左首岔路似有极轻微的脚步声远去。

那当然是夏侯前了,急忙飞身掠去,这条岔路差不多有二十来丈远近,前面又出现了十字岔路,那轻微的脚步月却是从右首岔路传来。

沈雪姑又急忙朝右首岔路追去。

这样追上一段路,就有岔路出现,那轻微的脚步声也忽而在,忽而在右,但却始终迫不上夏侯前。

沈雪姑突然心生警觉,暗自忖道:“以自己的身法,不可能追不上夏侯前,怎么会一路上只闻脚步声,不见人影的呢?那只有一个解释,夏侯前在这座岔路交织的地道之中,埋伏了不少羽党,他们故意或左或右的发出轻微的脚步声,来诱使自己入伏。”

一念及此,深悔自己进来之时,没有留下记号,此刻要待循原路退出,只怕也会迷失方向了。当即脚下一停,提高声音喝道:“夏侯前,你不要忘了双手经穴,非我莫解,你再不现身出来见我,终身将成残废,到那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话声甫落,突听夏侯前的声音从身后南道中传了过来,道:“沈雪姑,你已经进入地下迷阵之中,这座迷阵,一里方圆有数以百计的岔路,就算你不食不眠,走上三年,也未必能走得出去,依老夫相劝,此时告诉老夫解穴之法,老夫还可以放你出去。”

沈雪姑霍地回过身去,喝道:“夏侯前,我说过只有我可以亲手解穴之外,别无解法的。”

夏侯前忽然没有作声,过了半响,只听他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阴笑道:“沈雪姑,你不肯说,老夫只好先把你拿下,老夫不相信你不说!”

他方才半晌没有作声,自然是从另一条岔路转到了沈雪姑的后面来。

沈雪姑又很快的转过身去,冷笑道:“凭你,能把我拿下吗?”

夏侯前大笑道:“这地道之中,有的是老夫手下,只要老夫一声令下,他们就在每个十字路口,喷出毒烟,用不着和你动手,你就会乖乖束手成擒。”

沈雪姑听得暗暗一惊,在地道之中,如论武功,自己当然不怕他有多少的党羽,但如果施放毒烟,那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心念迅速一转,忖道:“如果他要施放毒烟,早就放了,何用告诉自己?他这样说,大概只是虚言吓吓自己而已!”

这就冷笑一声道:“夏侯前,你养的苗疆乌金丝,不是最厉害的毒蛇吗?老实告诉你,上官靖虽被你的乌金丝咬了一口,但此时早巳没事了,姑娘连乌金丝剧毒都不放在心上,何惧你放毒烟?你不防把毒烟喷出来试试,看能把姑娘毒倒吗?你若是惹怒了我,到时候你就是跪在我面前磕头,我都不会再给你解穴,你只好终身残废。”

夏侯前似是一愣,问道:“你当真把上官靖的乌金丝剧毒治好了?”

沈雪姑哼道:“不信,你可以出去瞧瞧!”

夏侯前道:“老夫用不着出去瞧,上官靖纵然剧毒已解,此刻只怕也遇上了几个极强的高手,正在动手呢,只要他失手被擒,很快就会押进来了。”

上官靖果真遇上了极强的高手吗?

那是沈雪姑走后不久,上官靖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正待过去看看;突然听到神龛两侧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要知他目前不仅“易筋经”已有八九成火候,又练成“太素玄功”和“洗髓经”,一身集佛、两家之长;十丈之内就是轻微的呼吸之声,都可以清晰的听见,何况是脚步声了?”

心中暗暗忖道:“光听这五人的脚步声,一身功夫,就不是寻常之辈了,雪姐姐说得不错,这座庙宇,看来真是碧落山庄的另一处巢穴了。”

思忖之际,故意不作理会,背负着双手,缓缓走近那方石板已碎的窟窿,朝下望去,只见窟窿下面,离地约在三丈来高,果然是一条地道,还隐隐传来沈雪姑叱喝之声!

他对沈雪姑的武功,自然相信得过,不必为她担心。

这时又听到左首三人中,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正在缓缓地移动,不觉回过身去,微哂着道:“阁下既然要出来,又何必躲躲藏藏?大大方方的走出来不好吗?”

“哈哈!”一个尖沙阴沉的笑声乍起,一个身穿绿袍的矮小老人已从神龛左侧走了出来,拱拱手道:“南宫公子果然耳目灵异,老朽是听说公子中了乌金丝蛇毒,特地赶来的,没想到公子竟然好得如此快法。”

这人是碧落山庄的总管秦皓!

上官靖看了他一眼,才道:“原来是秦总管,你不在碧落山庄当总管,却跑到这里来当庙祝了,在下是上官靖,已经不是南宫靖了。”

秦皓拱拱手,笑道:“上官公子这是跟老朽开玩笑了,试想老朽追随老夫人十多年,她老人家轻信人言,对老朽有了极大的误会,今晚盛怒而来,老朽那敢待有碧路山庄,因此只好在这里暂时避风头了。”

上官靖问道:“管巧巧呢?”

碧落山庄前面,有几十人中了唐门“百步散”,管巧巧善于使毒,所以要问她的下落了。

秦皓道:“管副总管不在这里。”

上官靖道:“管巧巧既然不在这里,遇上你秦总管也好,你总有唐门‘百步散’的解药了?”

“上官公子说笑了。”

秦皓诡笑道:“‘百步散’是四川唐门秘制的毒药,老朽不是唐门中人。那里会有解药?”

上官请问道:“那是什么人身上才有解药?”

秦皓一张古铜脸上,堆起了满面笑容,说道:“自然只有唐门中人才有,上官公子如有需要,老朽可以向一个人去取。”

上官靖望着他问道:“谁?”

他这一望,只觉秦皓一双目光似是十分深遂,瞬息之间,变幻不定,古铜脸上笑意也愈来愈深,好像每一条皱纹都在笑,而且笑得极为古怪。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忖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知秦皓使的正是魔教“摄魂大法”,如以现代话来说,该是“催眠术”了。这种功夫,一经施展,不论你武功多高,都会坠他术中。

在几个月之前,连大名鼎鼎的终南五老老三金鞭叟田五常、金刀门名宿无形刀邢铿、白虎神暴本仁、霍五、智光以及皖西三侠等人陆续失踪,都是被他“摄魂大法”所迷,才落人碧落山庄手里的。

如今他对上官靖又故技重施,但他怎知上官靖身兼佛、道两家上乘内功,岂是魔教“摄魂大法”所能迷惑得住?

秦皓笑脸迎人,目光不住变幻,只是站着不动,却看得上官靖深感奇怪,忍不住问道:“秦总管,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皓听得一怔,他不相信“摄魂大法”会迷不住上官靖,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道:“老夫想请公子到一个地方去。”

身形闪电欺上,左手更是快速,朝上官靖肩头拍来,他这一拍,原也是“摄魂大法”之一,只要被他拍上肩头,你就会乖乖的跟他走。

但上官靖在心灵上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看他忽然欺身而上,举手拍来,还以为他突然出手袭击,右手随着疾发,朝他掌上迎击而去。

秦皓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施展“摄魂大法”,居然会有心神不受迷惑的人?这个例子,就是千万人中间也难得遇上一个的。

他这一拍,施展的既是“摄魂大法”,自然不会凝聚真力;但上官靖这一掌,却是硬接他拍下掌势的,掌上少说也用了六七成力道,但听“啪!”的一声,双掌乍接,秦皓一个人猛地被震得凌空倒飞出去。

所幸秦皓一身功夫极为了得,赶忙施展“千斤坠”身法。

飞出八九尺远,便已落到地上;站住了桩,一张古铜脸上,尽是惊诧之色,望着上官靖半晌不得作声,心中暗道:“这小子竟会不接受‘摄魂大法’?”

上官靖一掌出手,才发觉秦皓掌上根本并未出力,心下也大感奇怪,一面歉然道:“秦总管掌上并未用力,在下倒是出手鲁莽了。”

“好说!好说!”

秦皓道:“老朽听说被苗疆乌金丝咬伤,绝非普通解药所能治得好,所以才伸手试试而已,没想到上官公子果然痊愈了。”

上官靖道:“你现在可以说出‘百步敬’解药,向谁去要了。”

秦皓道:“老朽已经告诉过你,只有唐门中人才有。”

上官靖道:“唐纪中不是在这里吗?你把他交出来。”

秦皓道:“他是唐门弟子,如何会在这里?”

上官靖道:“那好,你随我到碧落山庄见我娘去?”

秦皓诡笑道:“老朽也想请公子随我去见一个人。”

上官靖道:“谁?”

秦皓笑道:“公子去了自会知道。”

上官靖道:“在下不想去呢?”

秦皓道:“依老朽想来,公子应该是非常乐意去见她的,也非去不可。”

上官靖点头道:“所以你在神龛两侧,埋伏了四个高手,准备和在下动武的了。”

秦皓听得一怔说道:“公子好灵的耳力。”

上官靖道:“你不妨叫他们出来,看看是否能把在下请去?”

秦皓道:“老朽奉命来请公子,原无和公子动手之意,但公子既然坚持不肯随老朽进去,老朽就难以覆命,那就说不得只好动武了。”

话声一落,口中就发出一声低沉的啸声,啸声甫起,从神龛两侧立即闪出四个头蒙黑布,只留出两个眼孔的黑衣人来;这四人身法极为快速,宛如飞鸟一般,一下落到了上官靖的四周。

上官靖看他们身手矫捷,武功定然十分了得,心中暗道:“他以低啸代替发令,这四人大慨是被他们迷失神智的武林知名人物了。”一面傲然笑道:“秦总管,你自己怎么不出手呢?”

秦皓诡笑道:“公子能接得下他们十招八招,已经很好了,老夫何用亲自出手呢?”

上官靖心中暗道:“这四个人不知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突听神龛后面传出一个银铃般的娇脆声音叫道:“秦总管!”

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小丫环急步走出。

秦皓问道:“飞虹,你来有什么事?”

绿衣小丫环欠身道:“回总管的话,老夫人有谕,对上官公子不得无礼。”

上官靖听得不觉一愣,“老夫人”,他们这里又有一个“老夫人?”

秦皓躬身道:“属下遵命!”

绿衣小丫环没去理他,却朝上官靖躬躬身道:“老夫人要小婢来请公子,公子请随小婢来。”

上官靖既然听到这里又有一个“老夫人”,他艺高胆大,自然要进去瞧个究竟,这就点头道:“好!姑娘带路。”

绿衣小丫环黠笑道:“小婢给公子带路,但公子必须用黑布蒙上眼睛才行。”

上官靖艺高胆大,豪爽地道:“好!—姑娘只管给在下蒙上黑布好了。”

秦皓由衷的生出佩服之心,一挑大拇指,道:“秦某数十年来,还没有见过像上官公子这样豪气凌云的人。”

绿衣小丫环飞虹从身上抽出一方黑色丝巾,说道:“上官公子,你蹲下来些,小婢才能替你缚上眼睛。”

上官靖道:“好吧!”

他依言蹲下了身子。飞虹给他缚上眼睛,走到前面,一手拉起上官靖的手,娇声道:“上官公子,请随小婢来。”

说完,往龛后走去。上官靖只觉飞虹纤小的玉手,人握如绵,又软又滑,她拉着自己还有些儿轻微的颤抖。

转过神龛,好像后面还有第三进,上官靖清楚的可以感觉到踏着石板铺成的小天井,再拾级而上,那是第三进了,忍不住问道:“到了吗?”

飞虹道:“还没有呢?”

上官靖任由她拉着穿行大殿,(他被蒙住眼睛,看不清什么地方,这是以一般情形说的,经过天井,拾级而上,自然是大殿了),又曲曲折折的转了几个弯,飞虹才脚下一停,伸手推开一道木门,走了进去。

上官靖道:“现在总该到了?”

飞虹轻笑道:“还没有呢?”

她忽然放开了他的手,接着听她关上了门。

这一瞬间,上官靖忽然发觉飞虹和自己站得很近,她一个娇小的身子几乎贴着自己,不再走动,自己鼻子可以很接近的闻到她秀发上清香的气息,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谈幽香!

她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女孩子的这种香味总是十分诱惑的。

她为什么和自己站得那么近呢?上官靖马上就得到答案了。

因为这间斗室,关上门之后,最多只能容得三个人站立,现在只有自己和飞虹两个人,所以还不算挤,但也并不很宽敞了,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么小的房间来呢?

上官靖忍不住问道:“飞虹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飞虹笑道:“公子不用多问,就快要到了。”

上官靖发觉她伸手朝壁上拉了两下,也隐约听到“铃…‘铃”两声极轻的铃声,一面问道:“快到了,怎么你不走了呢?”

飞虹轻笑道:“唉,你这人的话也真多。”

上官靖笑道:“这间房很小是不是?”

飞虹问道:“你看到了?”

“没有。”上官靖道:“我是感觉到的,我们站得很近,在下还可以嗅到你秀发上抹了香油的香味。”

飞虹听得大羞,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娇声道:“你……好坏!”接着幽幽地道:“你不该进来的,进来了,就会出不去。”

上官靖问道:“为什么?”

话声甫落,突听一阵辘轳之声,起自屋顶,接着这间小房间,忽然起了一阵颠簸。

飞虹似是站立不稳,一下扑入上官靖的怀里。

上官靖急忙双手一张,把她抱住,一面低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飞虹一个娇小而丰满的身躯发出轻微的颤抖,慌忙轻轻推开他双手,站直了身子。

这时小房间好像缓缓的往下沉落,飞虹忽然附在他耳朵、吹气如兰,低声道:“公子进去之后,务必随机应变,不可触怒了老夫人。”

上官靖一把抓住她纤手,低声问道:“老夫人是谁?”

飞虹轻轻缩了一下手,但却挣得不重,并没挣脱,就任由他握着,颤声道:“小婢不知道,小婢说的话,公子记住了就好,不可触怒她,因为你是走不出去的……”

下沉的房间在一阵震动之后,突然停住,飞虹的话也突然停止,随着又轻声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她举手掠掠秀发,才推开房门,拉着上官靖的手走了出去。

上官靖心中已有七八分的谱儿,这间仅容两人站立的小房间,敢情是由辘轳操纵,可以升降;方才这一阵缓慢的下降,分明已降落到地窖中来了,无怪飞虹会说自己走不出去的。

心念转动,就暗暗的数着脚步。飞虹牵着他的手,一路行来,好像转了一个大圈子,现在上官靖已可听到左前方不过三丈来远,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果然走了不过丈许光景,就朝左转弯,笔直行去,这两人站立之处,敢情是一道门户了,因为飞虹牵着自己的手,就从两人的中间进去的,再定了约莫三丈来远,飞虹就引着自己走了三级石阶,跨过一道门槛,终于停了下来。

接着就响起飞虹的声音,道:“上官公子,到了,你蹲下来些,小婢好给你解去黑布。”

上官靖依言蹲下身子,飞虹很快就解去了蒙一眼睛上的黑布。

上官靖倏地睁开眼来,但觉自己站立在一座陈设相当典雅的堂上。上首一张高背舶锦椅上端坐着“老夫人”——

蓝布衣裙,两鬓花白,脸上垂着绿纱,看不清她的面貌。

在“老夫人”左首,站着一个长发披肩,一身葱绿衣裙的女子,身材苗条,脸上同样覆着一层绿色轻纱。

这两人,用不着有人引见,高坐上首的自然是“老夫人”,穿绿色衣裙的女子,自己也曾见过,她是善于用毒的副总管管巧巧。

这堂上地方并不太大,两边各有一排椅几,灯光明亮而柔和,如果事先不知道这里已在地底,绝不会想到这是地室的。

飞虹已经很快的退了下来。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开口道:“靖儿,来了,怎么不坐下呢?”

她这一开口,上官靖不由得蓦吃一惊,这慈祥而略带苍老的声音,他最熟悉不过了,那不是娘的声音吗?

若非自己刚从碧落山庄来,碧落山庄此刻有不少高手在场,还包括了终南三老在内,娘绝不可能被他们劫持,至少也会怀疑娘已经先到了这里了!

但这两种想法都不可能,那么唯一的解答,是娘离开之后,他们又制造出一个“老夫人”来代替娘了。

声音同样可以假冒,自己不是也跟竹逸先生学过变音之法?他心中暗暗冷笑,这就大大方方的走上两步,在左首一把格子上坐下,目光一抬,问道:“老夫人派人把在下引来,不知有何见教?”

老夫人慈祥的道:“靖儿,你以为娘是假冒的吗?”

上官靖朗笑道:“难道不是?”

老夫人缓缓举起手来,揭下了蒙面轻纱,蔼然一笑,说笑道:“你可知道是别人假冒了娘,并非为娘假冒了别人吗?”

她取下面纱之后,当然和娘的面貌一般无二,这对上官靖来说,早已是意料中的事,是以并不觉得惊异,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愿闻其详。”

老夫人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看来你对为娘所说的话,还丝毫不信了,唉!这也怪不得你,因为你有先入之见……”

上官靖看着她没有作声,心中却一直在盘算着,自己该如何措词才好?

老夫人看他没有说话,又道:“你心中一定认为在碧落山庄的是你娘了,为娘不妨告诉你,那是娘要她装扮成娘的,其实她只是为娘的替身而已!”

她每一句话,都紧扣心弦,使人听了,有不由你不信之感!

上官靖正容道:“老夫人一再自称是在下生身之母,在下也似乎不得不信,那么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老夫人肯不肯答应?”

老夫人蔼然问道:“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

上官靖道:“目前有不少人中了‘对消散’,也有不少人中了‘迷迭香’和唐门的‘百步散’,在下想请老夫人赐与解药。”

老夫人没待他说完,勃然脸现怒容,举手在靠椅上重重拍了一举,厉声道:“这些人都该死!”

上官靖心中暗道:“你一脸慈祥,果然是装出来的了。”

一面又说道:“老夫人此话怎说?”

老夫人问道:“靖儿,你姓什么?”

上官靖道:“在下复姓上官。”

老夫人又道:“你是不是上官平的儿子?”

上官靖道:“你说的正是先父。”

老夫人沉哼一声道:“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你身为人子,难道不想替你爹报仇?金刀门、白虎门、神灯教、终南派、黄龙寺、八卦门、武功门,这些人那一个不和当年围攻你爹的人有关,难道他们都不该死?”

上官靖道:“当年围攻先父的人,像金刀无敌郭东升、黑虎神侯敞、黄龙寺智明、永胜镖局罗永椿、神灯教智多星金继能等均且先后死去,爹的仇也已经雪了,何用再多伤无辜?”

“住口!”老夫人怒声喝道:“什么叫做多伤无辜?这些门派,一向自号名门正派,却纵容门人,有什么正义可言?不是为娘派人用旋风花杀了他们,十八年来,他们没有一个人替你爹伸冤?你还帮着他们说话?我不但不给解药,连这些门派,都要予以歼灭,一个也不能留。”

上官靖冷笑道:“老夫人这样做法,那是假借先父报仇之名,只怕别有用心吧?”

老夫人双目神光陡射,冷森的道:“为娘有什么目的?”

上官靖倏的站了起来,目射棱芒,凛然道:“你是魔教什么人?假冒我娘,难道不是别有用心?你们为了昔年各大门派围剿之恨,要和各天门派为敌,尽可堂堂正正的向各大门派寻仇,上官靖不能让你们假借替先父报仇,更不允许你假冒家母,在江湖上猖乱。”

管巧巧骇然道:“上官公子怎好对老夫人这般讲话?”

上官靖目光向管巧巧投去,喝道:“管巧巧,在下听说你擅于用毒,你给我过来。”

猛地朝管巧巧伸手一招。他原是无意招手,怎知他如今身兼佛、道两门三种绝世神功,这一抬手,陡然间从他掌心涌出一股极大的吸力,把管巧巧一个人往前拉出了四五步之多!

管巧巧没有想到他会练成如此绝世功力,人被一股强大吸力拉出,口中不觉失声惊叫!

老夫人双目之中绿芒陡射,沉喝一声:“上官靖,你找死!”

她挥出了一掌,直拍过来。

管巧巧也在此时急急向横里闪出,但她一张象面绿纱却被上官靖掌力吸得飘落地上,露出一张明眸皓齿姣美的面孔,只是略带惊慌之色!

老夫人这一掌,是为了救管巧巧,所以少说也用了七八成力道,一道掌风宛如开山巨斧,劲势凌厉已极!

上官靖冷笑道:“你终于出手了。”

右手一抬,朝前迎去,但听蓬然一声,劲风四卷,上官靖凛立不动,坐在椅上的老夫人却白发飞扬,一身衣裙都吹得猎猎作声。

这下,把老夫人激怒了,倏地站起身来,怒声道:“好个畜牲,你敢和为娘动起手来!”

上官靖突然目射寒电,舌绽春雷,朗声喝道:“住口!在下方才已经说过,绝不容许你再假冒家母,你再敢假冒一句,上官靖今天就先劈了你!”

他说话之时,膨若天神,气势极为慑人!

老夫人不禁呆了呆,大声道:“反了,上官靖,你敢对老身如此说话,老身就教训教训你!”

随着话声,右掌徐徐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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