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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红灯香舞

前面八对红灯,原来竟是十六个面目姣好的少女,身穿玄色紧窄衣绔,红绢包头,秀发披肩,每人右手提着一盏六角红纱宫灯,缓缓前导。

宫灯后面,却是四个奇丑无比的黑衣妇人,肩抬着一乘绣金软轿,像行云流水般往林中行来。

守在林外的三义会徒众,一见来了这么一队娇滴滴的小娘们,早就眼角发直,正想拦住去路,问问清楚。

那知为首的一对少女,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们一眼,玉手轻挥,几个三义会徒众,只觉眼前红灯一晃,人就踉跄后退。一对对红灯,就像一阵风似的飞进林去!

这队小娘们莲步细碎,走得并不算快,可是香风轻荡,眨眼之间,早已冲入草坪中间。

瞧她们贴地游走,直若游龙分水,快得出奇!红灯倏然分开,一行向左,一行向有,把场中刀光剑影,金铁交鸣的激烈拼围,硬生生分做两起。

大家只觉得眼前红灯闪烁,人影乍飞,劈出去的刀剑,全落了空。双方同时心头一震,都认为对方来了帮手,莫名奇妙停下手来。

崔敏、崔慧和武公望、上官燕,立时站到一起,静以观变。

战场上静悄悄的鸦鹊无声,绣金软轿,停下来了,四个奇丑无比的黑衣妇人,分站在软轿四角,十六名执红灯少女,也俏生生地雁翅般排开,分列两行。

软轿中不知是谁?这气派可真不小!

翻天印党皓、夺魂扇李秋山,一眼瞧见红灯,心头踏实,赶紧率了扑天雕邵一飞,拍拍身上灰尘,恭恭敬敬走向软轿前面,躬身说道:“天理教青龙坛主党皓,玄武坛主李秋山率香主邵一飞,参见夫人!”

软轿中绣帘轻启,露出一个三十左右艳妆少妇的人来,只见她蛾眉淡扫,凤目微抬,口中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党坛主、李坛主,快别多礼,你们是和谁在动手过招?”

声音娇得发磁,好听已极!

她一边说话,两道盈盈秋水,却向场中武公望等人瞥了过去,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眼,神光湛湛,直若两柄利剑,好精深的内功!

看得崔敏、崔慧禁不住心头一凛,武公望数十年老江湖,竟也摸不透这轿中少妇,究竟是何来历?但光看党皓李秋山两人,都对她如此恭敬,谅来非同小可,四个人对看了一眼,暗暗戒备。

翻天印党皓,这时却凑近轿前,听不清他说什么?

却听轿中少妇自言自语道:“史道长也来啦!怎地说走就走,怎么?他和拐子的帐,还没了结?”

平日眼高于顶的翻天印党皓这时站在轿前,可不敢乱搭腔。

轿中少妇顿了顿,轻笑着道:“唔!党坛主你们三侠且请稍息,这档事,我吩咐侍女替你们料理就是!”

党皓一连应了两声“是”!就同李秋山邵一飞两人,退到一边。

艳妆少妇依然端坐在轿中,纤指轻弹。“叮”“叮”!两声清脆的玉器声音,从轿中发出。

站在两旁的十六名少女“哟”了一声,手提红灯,莲步轻移,向少妇打了个躬,又分成两行,一对对鱼贯而出,慢慢的向武公望等四人,圈了过来!

十六名少女,居然按八卦方位,分成八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一个面向东,一个面向西,右手红灯高挑,左手同时从怀中抽出一方尺许长的粉红手帕,翘起春葱般纤指,拈着一角,微微下垂!

崔敏思索了半天,突然想起爷爷曾经说过的一个女魔头来,不禁脸色微变,连忙轻轻拉了一下崔慧衣袖,低声说道:“慧妹,这轿中是红灯夫人……”

崔慧也吃了一惊,讶异的问道:“会是红灯夫人?”

崔敏可并没回答她妹妹的追问,急着道:“这十六名少女,所布的大概就是‘红灯阵’了,我们要在她没有布成以前,赶快冲出去!”

崔慧被姐姐一说,也不由心中紧张起来,原因是这女魔头,早听爷爷说过,在三十年前,她已是名动江湖,罕有敌手,大家只是叫她红灯夫人,没一个人知道她出身来历!“哼”!

我才不相信呢!红灯夫人,少说也在七十以上的人啦!轿中少妇,明明只有三十来岁!

尽管崔慧心中怀疑,但瞧到姐姐面色凝重,却也不敢怠慢,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不管她是真是假,等你们冲出阵去,我就独个儿斗斗红灯夫人,看她有多厉害?”

当下就和武公望祖孙两人,打了个手式。

这是一瞬间之事,崔敏早已长剑在手,一声娇叱,身形骤起。崔慧、武公望、上官燕也同时跟纵跃起!

可是你快,人家比你更快,崔敏身才一动,眼前红灯便倏然流动,阵法立时起了变化。

但见无数红灯,纷纷向自己包围上来。

崔敏娇叱声中,白衣飘忽,手中长剑,“狂风扫叶”,剑气暴涨,猛向面前红灯劈去!

哪知人家红灯虚晃,人早巳向旁侧避开。

崔敏虽然一剑落空.但眼前空隙,岂肯放过,正待欺身过去,突然人影闪动,一盏红灯,早又闪近身前,挡住去路。

崔敏冷哼一声,右手长剑,猛刺出去,左手一挥,“拂云袖”也相继劈出。但饶你出手多快,眼前红灯,又已闪开,另一盏红灯,立时补上。左右穿插,前后闪动,身法简直快到极点!竟然没有一招,能够打上。

崔敏是个内向型的人,外貌温和,内性高傲,她自幼即得爷爷岳麓老人亲授武功,岂是等闲。这时右手仗剑,左袖拂云,连番施展,依然伤不得人家分毫,心中已是暗生惊骇。凭自己的身手,即使江湖上一流高手,也难以围得住,这十六名少女,竟有如此厉害!

当下回头一望,更是大吃一惊。原来崔慧和武公望祖孙,竟然一个不见,身前身后,尽是无数红灯滚滚流动,想来自已四人,已被人家分别隔开了。

红灯阵果然名不虚传,一盏盏红灯,快若流星,流转无穷,如果稍为大意,立时眼花撩乱,头晕目眩。

想到这里暗付:“自己不如先和大家会合了再作道理”主意打定,长剑立时展开家传绝学。刷刷刷,银芒四闪,寒光如雪,向身前强攻硬袭,左手“拂云袖”,配合行动,左右齐挥,劲风四吐,这股声势,何等凌厉!

一盏盏红灯,虽被这阵强猛攻势冲开,但倏开倏合,似乎随时变换阵式,挪移无定。你想乘隙冲出,他就乘机包抄,先后天奇正生克,相互为用。任你跑到那里,红灯始终翻翻滚滚的一层层围来!

十六盏红灯,霎时之间,似乎变成了千百盏红灯。

崔敏在红灯群中猛冲了一阵,那里还辨得清方向?只觉灯影幢幢,人影如潮,漫无止境,看来这红灯阵虽然只是游走闪动,并没出手袭击。但焉知不是她们的狡计,把你困累了,猝下毒手。

崔敏把一支长剑舞得风雨不透,心头更是暗暗焦急:“如此耽下去,非使人目眩头晕,精疲力尽不可!”

就在她略一沉思之际,忽觉红灯突然加速,灯影中隐约飞起一条粉红帕影,一阵非兰非麝,沁人幽香,随着帕影飞散而出!

目光所及,千百盏流星般红灯之下,起了一层谈红色的蒙蒙香雾。似烟似霰,袅袅霏霏!

香气逐渐由淡转浓,芬芳馥郁,中人欲醉!

奇怪的是这种香气,闻到一点,使你舍不得不闻,好香!好甜!

崔敏是女孩儿家,那有不爱香的?但这股香气,闻到鼻孔,钻进心窝,散入四肢,立时使人懒洋洋的无端春慷起来,既舒适,又娇懒,自己内功精深,怎会有如此散懒现象?心中猛然惊觉,这香气太以古怪,莫要着了人家的暗算?赶紧闭住呼吸,筹思脱身之策!

“红灯,困得我左右前后,难道还阻得住我凌空飞越?”想到这里,精神陡然一振,足尖轻点,嗖!一条人影,早已凌空飞起!

要知红灯夫人的“红灯香舞”,不但兼具八卦奇正,而且还融会六合精微。

崔敏身影骤起,猛见头顶上,香雾空蒙,红灯如织,纵横穿飞,宛若天罗,连半点空隙也没有。一见自己凌空飞起,就纤手齐扬,打出无数股急劲帕风,向四面袭来。

自己闭着呼吸,时间一久,那能一直不换气?樱唇微微一启,猛觉一缕浓馥馥的甜香,直吸入腹。心神一阵迷糊,娇躯由半空中往下直堕!

满天红灯,倏然收住,十六名手提红灯的玄衣少女,依然各自站着八卦方位,丝毫不乱。

中间倒卧四个昏迷不醒的人,那正是崔敏、崔慧和武公望祖孙。

红灯一对对整队而出,回到了软轿前面。

翻天印党皓、夺魂扇李秋山,一见大功告成,自然喜出望外,连忙向红灯夫人再三道谢,率着扑天雕邵一飞,和洞庭三义,正待动手缚人。

忽见草坪中间,离武公望等四人身侧不远,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

那人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青巾包头,一身青色素缎劲装,腰插短剑,左手抱着一张古琴,叉手而立。一眼望到翻天印等六人,傲然问道“啊!你们就是三义会的强盗,半夜三更,在这里害人!告诉你们,我家公子快要来啦,你们快给我走!”

他面露不屑,连连挥手。

这是人家书童!好大口气?

瞧他一点江湖门槛都不懂,简直是个雏儿!

翻天印党皓、夺魂扇李秋山,在江湖上是有地位的人,岂屑和人家书童搭话,自堕身份?

扑天雕邵一飞却忍不住喝道:“小子,你真是不长眼睛,太爷们在这里有事,你乱叫乱嚷,敢情嫌命长?”

抱琴少年突然脸色一沉,陡然欺身过去,扬手一击。劈面就打。

“啪”“啪”!两声脆响邵一飞左右两颊,各着了一记耳光,脸上登时红肿起来!

这书童出手奇快,不要说邵一飞,就连翻天印党皓、夺魂扇李秋山两个高手,站在面前,也没看清楚人家是怎样出手的。

邵一飞在江湖上也算得起一号人物,竟被人家一个书童,打上两记耳光,传入江湖,那还有脸见人?他怒火勃发,抡起万字夺,兜头砸去,口中喝道:“小子,你拿命来……啊哟!”

他“拿命来”,“来”字还没出口,眼前一花,“劈拍”又是两记耳光。

这两下,打得极沉重!

邵一飞万字夺“噹”的堕地,身子也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

这时站在邵一飞身旁的洞庭三义眼看邵一飞连吃大亏,不约而同的掣出单刀,跃上前去。

“哈哈!狗强盗,你们早该一起上了。”

抱琴少年口口声声的“狗强盗”,谁受得了?卓大奎哼了声“好”!三义刀一挥,龚长胜、秦智同时拥身齐上。

抱琴少年左手小心翼翼的抱着古琴,只见他身子微微一蹲,三口单刀,同时落空。

“刷”!一条人影,突然已欺到卓大奎身边,笑道:“你也尝一个耳光,试试!”

卓大奎那里见过这快的身法,手上三义刀向斜划出,护住身体,往后疾退!

“你还想逃!”人影倏地乘隙而入,砰然一掌,打个正着!

卓大奎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和两粒门牙。他略定了定神,纵身跃起,挺刀再上。

扑天雕邵一飞试着运气,觉得并未受伤,也拾起万字夺,重新上场。恰好龚长胜,被人家一脚踢翻,滚在地上,爬不起来,抱琴少年正向秦智追去!

邵一飞、卓大奎气得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一声暴喝,同时飞扑过去,这会他们是拼上了命!

嗖!微风过处,突然从林梢上,又飞下一个人来!

这人和那抱琴少年,打扮得一模一样,所不同的,只是一个左手抱着的是一张古琴,这个左手捧的却是一柄形式奇古,而又通体晶莹的长剑。他身才落地,目光向四面一转,高声问道:“琴儿,你在和什么人打架?”

琴儿正在和四个人大打出手,他虽然左手抱着一张琴,只有一手应敌。但仗着其快无比身法,在四件兵器中,兀自进退裕如。东击一掌、西踢一脚,乘隙而入,叫人眼睁睁的看着,无法防备。

他听到抱剑少年这一叫,不由喜道:“剑儿!你来得正好,这批狗强盗,正在害人哩!

你瞧,地上躺着的,不是白天岳阳楼上,那四个人?”

“哼!休想趁我说话之时,偷袭?”琴儿一边说话,一边回过身去,扬手“啪”的一掌,打在秦智脸上。

剑儿听琴儿说完,回头一瞧,果然地上躺着的四人,正是岳阳楼上见过的。这批狗强盗,当真不是好人,他心念一动,人就向四人身边奔去!翻天印党皓、夺魂扇李秋山瞧了半天,只觉抱琴少年身法快得出奇之外,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何来历?

一个抱琴的己使扑天雕等四人,十分狼狈,这时又来了一个抱剑的!看他向武公望等四人奔来,李秋山右手白金摺扇一摆,身形倏然闪出,想拦住剑儿,不让他近前。

那知你快,人家比你更快,李秋山横身一拦之际,只觉眼前黑影像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身边掠过。定睛一瞧,那抱剑少年早已蹲下身子,右手在拍着武公望身上几处大穴。

要知铁背苍虬武公望等四人并不是被人点了什么穴道,他们是中了“红灯香粉舞”玄衣少女们手上“摄魂帕”的迷香所致。

没有红灯夫人特制解药,如何解得开来?剑儿一连拍了武公望几下,见他兀自昏迷不醒,心中正感奇怪:“我们公子的特殊解穴手法,怎会失效?敢情他们中了邪!”

夺魂扇李秋山一招落空,他冷漠的脸上,也禁不住一红,喝道:“小子,你找死!”

人随声出,手起扇落,白金摺扇化作几点寒星,疾点过去!

“狗强盗,你要和我动手?”

剑儿直起腰来,身形未动,霍地从横里闪出,口中语气,微带不屑。

李秋山这一扑,又落了空,对方小小年纪,口气如此轻蔑,叫夺魂扇如何受得了?

“嘿”!他怒从心起,白金摺扇“天风荡云”,“飞短流长”,疾挥而出!

夺魂扇本以奇疾狠辣著称,这时怒气填膺,对方抱剑少年,又是极其敏捷,他以快制快,是以出手更为迅疾。

只见白金摺扇带起点点银星,丝丝劲风,像骤雨般洒向剑儿周身大穴。

好个剑儿!左手依然棒着古剑,一集右手,上下翻腾,迅速无比,在李秋山点点扇影之中,封、撩、切、削,居然也攻多守少!

李秋山乃是性情高傲之人,他看出对方少年出手之快,变化之奇,心中虽也暗生惊骇,但以自己的声望,竟叫一个乳臭未干的书童,单掌迎敌,打出十招以外,那得不气愤欲绝?

突然运足功力,摺扇一围,身前倏忽划起一道银光,向外猛卷,劲风上溢!不待对方单掌再有变化,足尖一点,身形凌空跃起,右手挥动之间,一片扇影,挟着啸声,快如掣电,疾向剑儿当头罩下!

剑儿单掌应敌,全仗身法敏捷,这时目睹李秋山凌空下击之势,威猛至极,那敢硬接?

连忙矮身向左跨出。

夺魂扇早知对方功力,远逊自己,当然不敢硬架。如果要想躲闪,他左手捧着长剑,只有右掌应战,人势必向左边闪出,他经验老到,身起半空,一招“漫天风雨”之中,早已暗藏杀着。

这时剑儿果然身向左闪,只听“嘿”的一声,李秋山一片扇影的“漫天风雨”,倏然敛去,只见一点银星,却跟着剑儿头顶,横空泻落!

这不过一瞬间的事,等剑儿发觉啸声扇影,同时敛去的时候,一点寒星,业已当头袭到!

“啊”!剑儿惊叫声中,低头平窜,身如箭射,飞出一丈多远。“嘶”!头上青巾,却被李秋山白金摺扇挑破。

剑儿从小跟随公子,那曾吃过这等亏来?右手向头上一摸,气得一张清秀脸孔,满泛怒容。回头一瞧,琴儿还在耍着四只大狗熊,这里打一拳,那里拍一掌,逗得邵一飞等四人凶性突发,怒吼连声。刀光霍霍,夺影呼呼,琴儿兀自在那里钻进钻出,兴高采烈!

剑儿心中更气,双足一顿,大声叫道:“琴儿,别逗他们啦,快来帮我杀死这个狗强盗。”

说着“呛”的一声,寒光吞吐,从腰间抽出短剑。

琴儿被剑儿这一叫,突然舍了四人,闪出身来,睁着两只眼睛,讶异的道:“噫!剑儿,你吃了亏?”

“呛”他瞧到剑儿短剑出手,也连忙拔出剑来,剑尖指着李秋山,心中还有点怀疑。凭这个破落户的酸丁,剑儿居然吃了亏?

“来!剑儿,我帮你先宰了他!”口中还在说话,身形疾进,一道银虹,已斜向李秋山刺去!

剑儿一看琴儿抢先出手,也连忙滑步欺身,同时进招。

夺魂扇李秋山,可真也不敢小觑他们,方才剑儿单掌徒手,还接了自己十招以上。这回不但亮出兵刃来,而且还多了个琴儿。他白金摺扇才霍地打开,两柄短剑早已寒光四射,划空而至,一刺咽喉,一取心腹,快速到了极点!

李秋山心头一震,暗用内劲,摺扇一抖,倏地划起数十条精光,硬向两人剑尖上砸去!

无奈琴儿剑儿两柄短剑,配合得宜,身随剑走,异常滑溜,你进我退,轻灵无比。他们不和你硬碰硬砸,剑尖老是贴着你左右直刺。任你夺魂扇功力精深,也时常慌得半路撤招。

二三十招过去,但见人影乱窜,剑光飞舞,根本分不清那虚那实。

夺魂扇暴怒之下,手上白金摺扇,夹着丝丝风声,看到剑影便砸,但没有一招,能够给你碰砸得上。

夺魂扇几曾受过如此戏侮,怒啸声中,只好先把自已门户,严密封闭,扇形如山,在身前身后,漫天洒开,可是两柄短剑,说也奇怪,只要你稍一疏忽,他们的剑锋,就会乘隙而入,眼睁睁的瞧他刺来,防不胜防。

不是刺穿你袖口,就是划破你衣角。等你用扇点去,他短剑早已撤回,又向另处攻到,动作快速,真是见所未见。把一个纵横江湖的李秋山闹得手忙脚乱,步步后退。身上一袭落第秀才的褪色长袍,也被剑锋划得七洞八穿,支离破碎!

琴儿剑儿可并不是要他的命,因为他挑破了剑儿头上青巾,志在报复,是以两人的短剑,只是东一划,西一挑,拿李秋山的衣服出气。这可比要了夺魂扇的命,还要难堪。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以他在天理教中的地泣,江湖上响当当的万儿,竟然被人家两个书童,逼得封架无功,岂非阴沟里翻船?今后还能在江湖上立足?

夺魂扇空有一身武功,居然没处可使,光瞧他连声厉啸,愤怒简直到了极点!

扑天雕邵一飞和洞庭三义,适才被琴儿尽情耍逗,打得四人脸上鼻青眼肿,后来琴儿舍了他们,扑向夺魂扇,和剑儿联手进攻,四人虽然咬牙切齿,怒火难遏。

但他们知道夺魂扇的脾气,没有他吩咐.怎敢一哄而上?这时眼前李坛主竟也吃了大亏,自然更不敢贸然出手。

在一旁观战的翻天印党皓起先认为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童,李坛主一出手。还不手到擒来?

那知看了一会,只觉对方两人如论功力,自然和夺魂扇差得老远。但身法之快,出手之速,竟然非常奇特。这是什么家数,凭自己数十年江湖,却从未见过?不由心头暗暗惊异!

再看夺魂扇,却被两柄短剑,逼得险象环生,狼狈不堪,自己不能再不出手了!双肩一晃,人已闪电般跃出,口中喝道:“小娃儿,接老夫一掌!”

双掌挥动,朝着琴儿劈去!

“你要自讨没趣?”

琴儿迥身一旋,居然从翻天印双掌之中,脱出身来,右手短剑“飞瀑流泉”,随着刺出。

翻天印党皓想不到对方避招进招,会有如此神速,不由“嘿”的冷哼一声,长臂挥动,展开那套成名绝学“翻天印”掌法。一刹那掌势如山,掌风如涛,滚滚向琴儿猛击!

夺魂扇李秋山减少了一个琴儿,压力大减,对付一个人,他是绰有余裕。右腕一振,白金摺扇刷刷刷!立时迎攻上去,精光陡涨,劲风似啸!

只不过片刻工夫,四人两对,交相进击,彼此扑袭,就已拼斗了一二十个回合,琴儿、剑儿在功力上来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强煞,也总只有这点年纪,那能和翻天印夺魂扇两人相提并论?

他们不过依仗着特殊快速的身法罢了,尤其两人联手进攻,因为出手同样快速,出人不备。使人顾此失彼,永远忙于应付,虽有绝世武功,也无暇施展,这就是方才夺魂扇致败之由。

这时可不同啦!两人被分做两起,不但失去相互策应,而且对方又是两个顶尖高手,事先对他们特殊快速的身法,大致已摸熟。翻天印一双手掌,本以刚猛见长,掌势雄浑。夺魂扇更是狠辣著称,此时恨不得把敌人立毙扇下,方雪心头之恨,是以琴儿一去,他就放手抢攻。

两人经验老到,心思相同,要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一上场就全力施为。一招一式,莫不贯注真力,凌厉无匹,不让对方特殊快速的身法,有出手机会。

这种打法,果然收效,琴儿剑儿,时间一久,就被人家用刚猛攻势,占去先机。

自己两人的快速手法,如果用以攻敌,固可使对方防不胜防,但一旦被人抢攻,那么这快速身法,只不过变成了小巧的游斗罢了。

看看不过五十回合左右,两少年已被人家雄浑内力迫得封挡困难,全成了自守之势。所依仗的特殊快速身法,这时也成了强弩之末,运用迟钝,全然施展不开来。

点点扇影,呼呼掌风之中,各围着两条人影,看情形,翻天印党皓、夺魂扇李秋山,已占尽上风。林边观战的扑天雕邵一飞和洞庭三义等人,这时也目注场中,面露微笑,心想:“这两个小子,准没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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