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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逐一收伏

说罢,喝了一口。

卢传薪没有说话,只是双手举杯,略微沾了沾唇。

石中英不待大家开口,举筷道:“请用菜。”

大家都是江湖人,几杯下肚,也就渐渐免俗,互相敬酒,开怀畅饮。

花朝高顺平日很少说话,但酒量却是极洪,蓝纯青的酒量也不差,两人这一交上手,一杯又一杯的直往肚里灌。

再加穿云镖沈长吉,从旁帮衬,频频向高顺敬酒。除了石中英和卢传薪面前还是小酒杯,他们三人都已换了大碗。

石中英用小杯和他们干杯,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他们大碗大碗的喝。

热菜一盘接一盘的上来,两缸陈年花雕,几乎已有十之八九,装进了高顺、蓝纯青和沈长吉三人的肚里,大家也差不多已有六七分酒意。

石中英朝琴儿使了一个眼色,两名伙计撒去了残席。

就在大家纷纷站起之时,卢传薪很快把一个小纸团,俏悄的塞入穿云镖沈长吉的手中。

琴儿脸有难色,朝石中英躬躬身,期期艾艾的道:“启禀公子,水还没开,还要等一回,才能沏茶呢?”

石中英皱皱眉道:“难道没人管理开水?”

琴儿道:“有是有,只是今晚大家部在喝酒……”

蓝纯青忙道:“没关系,咱们坐着聊聊,也是一样。”

石中英忙道:“你还不快去?”

琴儿连声应“是”,勿匆走了出去,大家依然围着小圆桌坐下。

石中英忽然干咳一声,目光一惊:徐徐说道:“在下正好有一件事,要和大家研讨。”

蓝纯青接口道:“公子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石中英笑了笑道:“卢老言重,这是一件十分机密之事,在下今午接到家父‘飞论’,说咱们船上,已被对方派人卧底……

‘飞论’,是指飞鸽传书,这句话,是从戚婆婆那里学来的。

“卧底?”

穿云镖沈长吉故作吃惊道:“这不可能!”

石中英淡然一笑道:“对方派人前来卧底,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但对方若是以易容之类,假扮了某一个人,那就很难说了。”

花戟高顺脸上毫无表情,阴恻恻的道:“这会是谁?”

他转过脸去,望着上首的石中英,正在等待石中英的回答。

穿云镖沈长吉就坐他的下首,接口笑道:“你说还会是谁?”

突然出手如电,一指朝高顺右胁点了过去。

“嘶……”一缕极其轻微的破空锐啸;应指而出!

双方相飓尺,一个早有存心,一个皂无准备,手指很快袭上了花戟高顺的”章门穴。”

高顺做梦也想不到,在谈话之时,沈长吉会突然向自己下手。

但他终究是经久大敌之人,虽然在仓粹之间,封解、闪避,均已不及,却本能的猛然吸气,硬把“章门穴”旁移了几分。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但听”扑”的一声,沈长吉这一指,出手极重,花就高顺虽然把穴道移开了几分,还是抵挡不住,口中闷哼一声,连椅带人,往后一个斤斗,摔了出去。

这个斤斗,当然是他藉以闪避沈长吉再向他出手一种身法。因此他一个斤斗摔出去之后,立即站了起来,脸色狞厉双目怒瞪着沈长吉,厉声喝道:“姓沈的,你无故出手偷袭,这是什么意思。”

穿云镖沈长吉笑道:“因为阎下是假冒花戟高顺之名,前来卧底的。”

花戟高顺强捺着伤势,咬牙厉笑道:“你说什么?我不是高顺?我是假冒的?哈哈哈哈,你真他妈的活见鬼了!”

石中英依然面含微笑,坐在上首,对穿云镖沈长吉袭击花戟高顺,既未出声阻拦,也不加可否。

显然,石公子卢馄叔侄等人,都听信沈长吉的谗言,把自己视作了假冒之人!一时心头怒火如焚,暴喝一声:“沈长吉,高某先劈了你!”

忽的欺身直扑,挥手一掌,朝沈长吉劈了过去。

沈长吉冷笑一声道:“你假冒了高顺,难道还是假的?”

说话之时,振臂出掌,一招“横架金梁”,潜运功力,硬接高顺的来势。但听”蓬”然一震,双掌交击,两人各自被震的后退了一步。

高顺和他一掌接实,只觉左胁隐隐作痛,自知方才被他一指偷袭,点伤筋骨,未能及时运气,怕伤及内腑,不敢再行出手。而且上来是喝酒的,身边未曾携带兵刃,但沈长吉的穿云镖,属于暗器,自然带在身边。石公子既无喝阻之意,自己和他动手下去,势非吃亏不可。好汉不吃眼前亏!

高顺匝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心念闪电一动,闷声不响,扭头旋身,一个箭步,直向门口窜去。

就在他一手掀起门帘之际,瞥见一只纤、细的像女子的手掌,忽然从门外伸手进来!一个小巧的人彤,当门而立,喝道:“你还是回进去的好。”

声音入耳,高顺已经听出那是书童琴儿!

他推来的手掌,似是不会用什么气力!

高顺自然不会把琴儿放在眼里,因此也不会闪避,只是举手轻轻一格。

琴儿这一掌,推来的不算太快,但高顺的去势却是相当快速。

高顺随手一格,身形并未停止,但当他手掌还未触到琴儿手掌之际,立时发觉不对!

因为琴儿椎来的手掌,在这一瞬之间,竟然快的出奇,不待高顺手臂格到,已经拍在高顺左胸之上!

这一掌不但快,而且拍落之时,软得有如棉花,使入一无所觉,但当掌心按实,就立生震力,内劲暗吐!

高顺真没想到一个十五六岁的书憧,竟然会有如此高绝的内家学力,口中不觉闷哼一声,一个人被推的往后连退了三四步。

这一下,就像是他自己凑上去的,窜去之势既炔,后退之势更快,本来森冷的面目,一片煞白,紧闭着嘴唇,显得有些喘息,一双眼睛,已经布满了红丝,想见他心头是如何的怒火如焚了。

此时只见他目光如刀,凌厉的注视着石中英,冷然道:“公子,那也是怀疑高某了?”

石中英仍然踞坐上首,十分平狰的抬目望了高顺一眼,含笑道:“高老只要提得出有力证据,证明你并非冒名顶替的人,在下自然不会再怀疑你了。”

他话声甫落,只听里间卧室之中,有人阴侧恻接口道:“证据就是这里。”

门帘掀动,走出一个人来!

高顺乍睹此人,登时如被雷砸,脸上肌肉一阵扭曲,身不由已的连连却步!

原来从卧室走出来的,赫然又是一个花戟高顺!

穿云镖沈长吉就在他连连却步之际,陡地闪身欺去,凝足十成功力,抡掌向花戟高顺劈击过去。

花戟高顺自知伤势不轻,勉强按住一口翻腾的血气,双掌护胸,身形一旋,避开沈长吉的掌势,飞起一脚,朝沈长吉踢去,口中厉声道:“原来你们是设好的圈套。”

后来的花戟高顺,刷的一声撒出一长一短两支铁戟,阴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假冒高某!

双戟一扬,交叉攻到。

高顺自然认得,对方手中两手铁戟,正是自己之物,心头急攻交迸,厉吼一声,不退反进,双掌挥舞,朝后来的花戟高顺急扑过去。

他这一扑,五指如钩,使的是“空手入白刃”,不用说,志在夺取对方手中的双戟。

蓝纯青大喝道:“公子面前,还不束手就缚,真想顽抗么?”

挥手一乍,疾劈而出。

花戟高顺拧腰一窜,暴射丈余,足尖点地,身形暴起,朝右首一扇木窗冲去。

沈长吉看他向木窗冲去,追踪一掌,未曾将他击着。

后来的花戟高顺挥动双戟,朝他身后扑去,

花戟高顺连番受榆,但他一身武功,实也了得,听风辨应,身形横闪开去:

转眼间,但见这两丈多宽的船舱之中,火龙卢舰叔侄在左,沈长吉,和假冒自己的人在右,把自己截在中间。

阂帘外还守着书童琴儿,大有不让自己生离此室之势。

他此刻已经横上了心,双目尽赤,眼看石中英依然行若无事的坐在上首,不由的恶向胆边生,突然转身,双手提胸,朝石中英扑了过去。

石中英端坐如故,似是丝毫没有戒备,他来势如风,双爪疾落,一下就抓住了石中英的双肩,双手用力摇撼,口中厉声喝道上小子,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这一瞬间,后来花戟高顺挥动双敦,疾扑身后,沈长吉、蓝纯青、卢传薪等人,一齐向花戟围了上来。

花戟高顺双手抓注了石中英,精神登时为之一振,扭头阴森喝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先毙了这小子。”

须知双肩“肩井穴”,虽非死穴,但因此处神经密布,一被拿住,全身即如触电,肢体绵软无力,纵然神志清醒,一身力道全失,就算武功再高的人,也使不出来了。

在场几人,眼看石中英被他抓住,一时投鼠忌器,果然不敢巡进。

石中英脸上依然神色不改,带着笑容,看了花戟高顺一眼,徐徐问道:“你还有何说?”

花戟高顺心中暗暗骂了一声:“你小子倒是镇定的很!”一面厉笑道:“我要你说出来,这假扮高某,隐害老夫,是准的主意?”

石中英微笑道:“这倒奇了,这些话,在下正要问你,你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花戟高顺怒哼一声,十指运劲,厉笑道:“现在老夫正在问你,你说是不说?”

石中英轻笑一声,耸耸肩道:“你自己不说,要问在下,在下又去间谁?”

花戟高顺突然感到不对了!

照说自己十指如钩,紧紧抓在石中英“肩井穴”上,力足洞穿金石,他双肩如何还能耸动?就在这一瞬间,突觉自己紧扣着对方穴道的手指,被一须无形潜力,震弹而起!

石中英已经站起身来,手指连弹,一下点中了花戟高顺胸前几处大穴。

高顺连哼都没哼一声,应指往后便倒。

穿云镖沈长吉吁了口气,笑道:“公子神功盖世,属下方才还替公子耽心呢!”

他一向善于奉迎;但话声出口,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石中英脸上不见一丝笑容,两道慑人目光,有如两柄利剑,直向自己射来。

在这一瞬间,后来的花戟高顺,和火龙卢烬(蓝纯青)叔侄,已经“品”字形围了上来!

沈长吉也是老江湖了,这种情形那会看不出来,心头一窒,笑容也僵住了!

石中英没待他开口,冷然喝道:“沈长吉,你早已知道花戟高顺是冒名顶替,卧底来的,怎不早说?”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沈长吉骇然道:“公子明鉴,属下事先并不知道。”

口中说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蓝纯青右掌一伸,迅快的拍在他身后,喝道:“沈长吉,公子正在问你的话,你若敢妄动,莫怪老夫出手无情。”

沈长吉外号“穿云镖”,只要给他缓过手来,暗器就可出手,因此蓝纯青不得不防他一着。

沈长吉惊骇失措,望着石中英,怕恐的道:“公子,属……属下真的不知道。”

石中英平静的道:“据我所知,你不但是他同伙,而且也是冒名顶替来的,在下能容一个卧底来的奸细,留在身边么?”

沈长吉也是老江湖,这回听懂了,连忙躬躬身,陪笑道:“原来公子是不要真的。”

蓝纯青沉喝道:“你此话怎说·

沈长吉道:“因为在下是奉命听候公子调遣来的,不论公子有什么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蓝纯青听出一些口气,依然沉喝道:“你是奉谁之命?”

沈长吉忽然左手剑诀一指眉梢,连连躬身道:“属下自然是奉主人之命了。”

石中英看他也剑诀指眉,符合了暗号,心头大感意外,不觉失声道:“你……”

蓝纯青不待他说出口来,就朗声道:“精虹直欲冲牛斗。”

沈长吉连忙接口道:“正义人间好护持。”

蓝纯青道:“报个数来?”

沈长吉道:“七星剑下第二人。”

蓝纯青释然笑道:“果然是自己人。”

沈长吉拱拱道:“卢兄是……”

蓝纯青笑了笑道:“兄弟江老七。”

沈长吉听的肃然起敬,慌忙躬身道:“属下该死,不知你老是总护法。”

原来蓝纯青说的“江老七”者,就是“护剑会”南七省的总护法是也。

蓝纯青含笑道:“咱们在船上,还有一段日子,沈老哥不是叫老朽卢兄的好。”

沈长吉道:“属下遵命。”

蓝纯青道:“好了,都是自己人了,还是坐下来再谈吧。”

石中英看了地上的花戟高顺一眼,问道:“老前辈,此人如何处理?”

蓝纯青道:“他只是石家庄重金礼聘来,并非老贼心腹,暂时不如先把他送到底舱去再说。”石中英起身道:“晚辈这就把他送下去。”

后来的花戟高顺(注:他是龙门帮安庆分舱杨大寿的内弟,“剑软掌柔穆老三”穆慎行,系假扮)忙道:“公子不忙,这人由兄弟把他送下去就是了。”

说完,一手提起花戟高顺,大步往卧室中走去。

大家依然围着小圆桌坐下。

琴儿掀帘走入,他已经切了一壶茶送来,然后取了几个茶盅,给大家面前斟好了茶,才行退出。

蓝纯青一手端起茶盅,朝沈长吉问道:“沈兄,咱们送出去的假李帮主,真的死了么?”

沈长吉道:“不错,那晚属下奉到剑主之命,协助掩护一号,把假冒李帮主的贼人弄出去,当时一号并未惊动巡山八猛,顺利通过后山,怎知那晚正好是沈长吉巡查后山,被他发现,喝令一号停步,一号并未理会,反而加快脚步,朝前奔掠,沈长吉愈发起疑,一路紧迫不舍,一号虽是身上背着一个人,脚程跑得极快,三镖之中,一镖从假李帮主后心忏入,·同时也贯穿了一号的前心。”

听他口气,原来他并不是穿云镖沈长吉。

蓝纯青:“你不是沈长吉?”

沈长吉笑道:“属下派到这里来,一直只是石家庄的一名园丁,做些杂活,直到第二天,剑主为了替死去的一号报仇,亲自解决了沈长吉,才指派属下,接替了沈长吉。”

蓝纯青一手摸着苍髯,颔首道:“原来如此。”

他并没有询问他是谁?这是“护剑会”的规矩,只要手式和口令符合了,不能问对方的身份。

于是,这位沈长吉,虽然已经不是穿云镖沈长吉,大家仍然把他当作穿云镖沈长吉看待。

(书中也仍以穿云镖沈长吉相称)

船已经开了。

舱底还是黝黑的。

烛光在摇晃着,虽然并不太亮,但已可看清每一个人的脸孔。

戚婆婆蜷曲着的人,身躯一震,陡地睁开眼来,她看到自己面前,静静的站着三个人,那是独角龙王李天衍、石中英、和假扮祝淇芬的左月娇。

戚婆婆展动了下手臂,双手依然动弹不得,她坐在船板上,冷森地哼了一声。

独角龙王低喝一声道:“防她咬舌自绝。”

石中英急忙伸手食中二指,点了她“迎香”“牙腮”二穴。

独角龙王觉沉声道:“戚婆婆,老夫有话问你,你若是好好回答,老夫可以不为难你,但你若想在老夫面前,耍什么花样,须知老夫并不是好说话的。”

戚婆婆张张口,似要说话,但因两处穴道被点,说不出话来。

独角龙王朝石中英微微颔首。

石中英右手疾出,拍活了她两处穴道。

戚婆婆吸了口气,问道:“你要问什么?”

独角龙王道:“老夫想知道的就是你们这个神秘组织。”

“神秘组织?”

戚婆婆膛目道:“什么叫做神秘组织?”

敢情她没念过书,不橄“神秘组织”这四个字的意思。

独角龙王道:“神秘组织就是很秘密的帮会。”

戚婆婆摇头道:“咱门只听命于盟主一人,没有什么帮会。”

独角龙道:“那么你总知道他的来历了”

戚婆婆道:“盟主是六合门的掌门人,各大门派公举出来的武林盟主,你李帮主还不知道他的来历?”

独角龙王怒哼一声道:“戚婆子,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蒜?”

戚婆婆道:“李帮主这话就奇了,老婆子落在你们手里,你问我的话,我那一句答的不真实了?”

石中英在旁插口道:“你难道不知道那老贼是假冒我爹之名?他不是我爹吗?”

戚婆婆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石中英?”

石中英道:“不错。”

戚婆婆道:“我只知道盟主因独千在十年前失足落水,心头甚是悲痛,才收了一个义子,叫秦小芳,后来你突然回来,盟主本已怀疑你有为而来,你又一再在暗中和盟主作对,才认定你是‘护剑会’派来的奸细,决心把你除去,对要秦小芳假扮了你,老婆子并不知道盟主假冒你爹的事。”

她口中说的秦小芳,自然是七星剑主假冒的那人了。七星剑主敢情杀了秦小芳,才混进石家庄去的。

石中英看她说的不像有假,但依然并不放心,回头朝左月娇问道:“妹子,她说的是真的么?”

左月娇微微摇头道:“我知道的有限,但戚婆婆说的这些话,却是不假。”

戚婆婆呷呷尖笑道:“小丫头,你别在老婆子面前得意,要不要老婆子把你一起抖出来?”

左月娇脸上一红,轻哼道:“随便你,我不在乎。”

独角龙工沉哼道:“戚婆子,你是那老贼的心腹,你会不知道老贼来历?这话有谁能信?莫非老夫对你太客气了?”回头朝石中英喝道:“石世兄,你给老夫点她‘吊筋穴’。”

(吊筋穴在“肺苗穴”下,若被点伤,遍身筋缩,不能伸直。)

石中英答应一声,正待举手点去!

戚婆婆脸色剧变,大声道:“且慢!”

独角龙王冷晒道:“你说是不说?”

戚婆婆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若是不信,不妨问问这丫头,我老婆子从前是干什么的!”

独角龙王道:“你从前是干什么?”

戚婆婆道:“李帮主是江湖上的大人物,试问有没有听说过我戚婆婆的字号?当然没有。那就是说老婆子这块料,在江湖上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怎会是盟主的心腹?”

她没待独角龙王开,接下去说道:“李帮主虽然没听说过老婆子的字号,但你总听说过江湖南一带活动的‘拍花党’吧?老婆子就是‘拍花党’的老祖宗,二十年前的七花娘……”

独角龙王微微点头道:“七花娘,老夫倒听人说过。”

戚婆婆得意的道:“原来李帮主也知道江湖上有我这个七花娘。”

石中英道:“你武功不弱,用毒也高明的很。”

戚婆婆呷呷尖笑道:“因为老婆子是我老鬼师父的关门徒弟,颇得师父钟爱,本来咱们这一门,不但武功不高,而且也只会一些迷魂香,迷魂粉,但师父在有一年,无意之中,在一座破庙里,遇上一个垂死的老道人,送给师父一本手抄的武功秘友和用毒的书,那时没有满师的只有我一个,所以师父就传给了老婆子……”

独角龙王道:“你什么时候和老贼勾结上了?”

戚婆婆老脸微微一张、歪着头,想了想,才说道:“咱们‘拍花党’原是到处拐小女孩来,有的卖入戏班,有的卖入勾栏,那年……晤,大概在十二年前,盟主派人来和老婆子来接洽,要买一个小女孩……”她目光溜了左月娇一眼,又道:“来的那人,就是屈总管,他挑中的就是这丫头。”

接着说道:“第二次屈总管又来找我,说要买一个男孩,那就是后来假扮石公子的秦小芳,那次盟主就赏了我一刀”两银于;阻当我回到家里之后,就发现中了一种慢性剧毒……”

独角龙王道:“那是屈长贵下的毒?”

戚婆婆切齿道:“就是他。”

独角龙王道:“你不是也擅于用毒么?”

戚婆婆恨恨的道:“我那老鬼师父传我用毒之时,其实还留了一手,几种最厉害的毒药和解药方子,都没传给我,他死了之后,我虽然从他那册破本子上,发现后面被人有撕去了一二页,当时也并未在意,一直等到我身中奇毒,连服了几忡解毒药九,仍然无效,才知我那老鬼师父留的一手,是书中最重要的一页。”

独角龙王道:“后来呢?”

戚婆婆道:“等我毒发之日,屈总管就赶了来,他劝我投到盟主手下,才给我解药。”

独角龙王道:“你就这样投到老贼手下?”

戚婆婆道:“我不答应也不成啊,他给我的解药,只能维持三个月,若是百日之内,没有解药,就得七孔流血而死,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独角龙王道:“这么说,你只是受他们控制,并不知道他门内部情形?”

戚婆婆道:“老婆子在他们里面,论地位,还不如丫头呢,她如今是盟主的义女,石家庄大小的丫儿,她可作得一半主张,这叫做乌鸦飞上了凤凰巢,不然老婆子每次到石家庄,会小姐长,小姐短的巴结她?”

这倒也是实话,左月娇也曾说过,她每次去,都竭力的奉迎着她。

独角龙王道:“你也不知道龙门帮发生的事?”

戚婆婆道:“我真的不知道,盟主只说左丫头不听话,要我严加管束,把她送到龙门帮去,上船之后,我甚至连里面一间囚禁的是谁都不知道,石家庄的规矩,凡是没告诉你事,就不准多问,因此,钥匙虽由我保管,但琴儿每次送饭进去,我都没有问过一句。”

独角龙王听倒也相信,问道:“你说的句句是实?”

戚婆婆道:“老婆子若有一句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独角龙王看了石中英一眼,那意思是说:“看来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一面持须说道:“好吧,老夫相信你,但你仍得委屈些日子,等咱门到了龙门帮卞住了这些贼之后,自会放你。”

戚婆婆的听大急,说道:“李帮主,你行行好,你们要问,我一字不漏,照直了说了,老婆子这次奉命押送左丫头,要到了君山,才能领到解药,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吧!”

独角龙王道:“你尽管放心,老夫逮住了他们自会要他们给你解药,如果老夫此行失败了,你戚婆子那也只好认命了。”

戚婆婆还待再说,石中英伸手点了她睡穴,一面问道:”老前辈认为她说的可靠么?”

独恿龙王一手持须,说道:“虽有避重就轻之处,但大致还不算假。”

左月娇道:“李帮主说的极是,她说的这些话,和我知道的差不多。唉!我在石家庄住了快八九个年头,也一直不知道干爹竟是冒名顶替的人。”

独角龙王沉吟道:“这些贼党,一定有一个神秘而严密的组织,只是咱门不知道罢了。”

正说之间,只见里间舱门启处,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正是和戚婆婆面貌一般无二的老姬,另一个则是假扮卢传薪的人。

独角龙王目光一抬,含笑道:“方才她说的话,弟妹都听清楚了?”

那和戚婆婆一般无二的老姬,连忙欠身道:“贱妾都听清楚了。”

假扮卢传薪的道:“娘,你不是说有话要问左姐姐么?”

那和戚婆婆一般无二的老岖笑道:“娘是说好跟左姑娘在一起,娘若是疑问,也可以随时向左姑娘请教的。”

左月娇道:“伯母要问什么?晚辈知无不言。”

原来这假扮戚婆婆的,正是龙门帮安庆分舵主双枪杨天寿的妻子“夺命金丸袖底针”穆五娘,假扮卢传薪的则是她女儿杨杏仙。

她们是杨天寿回去之后,和假扮戟高顺的穆慎行,一起扮作送酒的伙计,上船来的。

这是蓝纯青和独角龙王计划好的,先把船上贼党,全换上了自己人,才能上君山去,出其不意,一网打尽贼党。

他们自然全是由石中英动手易的容。

石中英问道:“李帮主,咱们要不要再问问花戟高顺?”

独角龙王道:“不用了,高顺只不过是石家庄重金礼聘来护院师傅,目前大概也和戚婆婆一样,被他们下了奇毒,受人控制,他知道的决不会比左姑娘、戚婆子多,连左姑娘、戚婆子都不知老贼底细,高顺更不会知道了,由此可以看出这老贼心机之深,委实令人可怕!”

石中英道:“贼党图谋篡夺各大门派,进而妄想称霸整个武林,这是一个极大阴谋,范围不能说小,不可能只有一两个主谋,其余的人一点也不知道。”

独角龙王点头道:“石世兄说的也是。”

左月娇道:“我想除了干爹,和总管屈长贵之外,像爹(华山祝景云)、八卦门高翔生、百步神拳邓锡侯、风云子赵玄极,还有假冒李帮主的贼人,这些人都应该知道内情的。”

她十多年来,叫惯了爹、干爹,一时自然无法改过口来。

独角龙王拂须笑道:“不错,咱们只要一举逮注这些贼党,江湖上就可以太平了。”

石中英道:“那老贼老奸巨猾,只怕未必能逮得住他。”

独角龙王呵呵笑道:“这个石世兄只管放心,君山三面环水,老夫不信他能飞上天去。”

帆船继续在航行。

船上虽然已经换了几个人;但一切如常,好像昨晚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花戟高顺(穆慎行)依然那么做岸,很少和人家说话。

穿云镖沈长吉还是那么笑口常开,看到什么人都谦恭有孔。

卢传薪是杨杏仙乔装的,因为卢传薪和石公子订了交,所以她不得不经常陪石中英下棋、谈天,也经常在第二层舱中进出。

这可苦了石中英,他平日从没和女孩有过接触,既然明知她是女的,难免就处处感到恫促不安。倒是杨杏仙的落落大方,和他有说有笑,毫不避嫌这几天,两人同桌吃饭,聊天、下棋,有时手扶栏杆,井肩远眺江面,除了晚上,她回到底舱和娘一起睡觉,几乎整天都和石中英在一起。

娇柔的杨姑娘,如今正当寂寞的十六岁。她本来空虚寂寞的心扉,如今却闯进了一个的影子!

她好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遇上了春天,就显得活泼起来。

自然,她不再寂寞了。

有时会娇羞的笑,有时会脉脉含情凝视着他,她连自己已不知道,已经偷偷的爱上了他。

这也难怪,那个少女不多情?石中英不是呆头鹅,也自然感觉得出来。

只是他一直像在逃避着什么?这并不是说他不喜欢她,或者杨杏仙生得不漂亮。

这可恰巧相反,杨杏仙如今虽然装扮成卢传薪;但她却长得柳眉如画,杏眼如波,尤其是一张小圆脸,宜喜宜哎,一张小喘唇,又甜又翘。

就是她长得又娇、又美,又带点稚气,会使人情不自禁!

石中英才不敢看了,才处处感到恫促不安。

一晃眼几天过去了。

船终于驶近洞庭湖,缓缓的驶近君山。

本来限期要在四月十五前两天,必须赶到的船只,如今直到四月十五日的己牌时光,才赶到。

在时间上,足足的差上两个昼夜。

这原是计划好的路程,舵工有把握会在限期内赶到。

但这是石公子吩咐的,要水舵的老大把握住时光,必须在四月十五日己牌时光,驶抵君山,不准早,也不准迟。

这没有别的理由,早到了,距离会期尚远,自然得避奉老贼的指示,把独角龙王先收押起来,左月娇山得另外住一间地方。

这一来,无形之中,人手就被分散了。

龙门帮六镇,三十六分舵,欢宴武林盟主石松龄,时间是在四月十五的中午。那么扣准已时驶抵君山,等到靠岸,下锚,登岸,再外队进去,就差不多是正午了。

自己一行人,既可不要分散,贼党几个主要头儿,也齐集在一起。

再加安庆分舵杨天寿,向开山已经先来了,六镇三十六舵,自然也有未被贼党渗透的忠义之士,可作内应。

这是经独角龙王,蓝纯青磋商之后,才决定的。

君山,龙门帮的总舵所在,果然气势不凡!

帆船还未驶近,就有一艘快艇,迎面驶来。

般头上站着一个青中包头,一身青色水靠的汉子,右手高举着一面三角青龙旗,迎风招展,大声喝道:“来船可是石门山来的?”

船上水手答道:“不错,石公子就在船上。”

汉子收旗,一抱拳道:“兄弟奉命在此恭候,老哥们请随兄弟的船来。”

说完,一挥手,快艇在水面上转了一个圈,破浪乘风,朝君山驶去。

既然他们前来领港,帆船自然尾随着快艇驶去。

渐渐近接近君山,江面上巡逻的船只,也穿梭般来往不息,因有快艇在前领港,自然也免去了少的查询。

快艇忽然一个右转,驶进了一处港湾。

这里停泊舍不少大小船只,正面是一座石驳的码头,一排宽阔的石级埠头,两边站着几十名一式青衣水靠,腰跨单刀的壮汉。

站在炔艇船头的汉子举起手中青龙旗,迎凤展了几展。

快艇迅疾在埠头边上,停泊了下来,帆船也跟着缓缓靠岸,水手们用竹篙勾住埠头的木桩,套上绳索,另有几名水手,随着跳上岸去铺好了跳板。

这时岸上匆匆赶来一个身穿青布衣衫,中等身材的汉子,急步拾级而下,趋近跳板,拱拱手道:“在下龙门帮迎宾司管事陆传芳,奉命谒见公子来的。”

一名水手道:“你请稍候,在下立时进去通报。”

说完,转身朝舱中走去。

过不一会,那水手招招手道:“公子请陆管事上船。”

陆传芳拱拱手道,随着水手登上甲板,进入第二层舱门。

只见左首一排站着十四名面目冷森的黑衣武士。(有两名在船头和船尾站岗)右首站着老少四人,那是花戟高顺(穆慎行)、穿云镖沈长吉、火龙卢馄(蓝纯青)、卢传薪(杨杏仙)。

陆传芳不知那一位是石公子?

他看卢传薪的约模三十左右,生得眉目清秀,只是皮肤稍微黝黑了些,只当就是石盟主的公子,正待上前行礼。

只见后舱走出一个腰插短剑,年约十五六岁的书童,口中喝道:“公子到。”

他说到“到”字,站在中舱的一干人,全部肃然立起了身躯。

就在此时,随着书童琴儿身后,缓步走出一个少年公子。

只见他身穿梅红长衫,足登粉底快靴,生得面如博粉,唇若涂朱,腰悬一柄长剑,配着悔红剑穗,人如临风玉树,好不俊逸滞洒!

陆传芳慌忙跨上一步,拱拱手道:“龙门帮迎宾司管事陆传芳叩见公子。”

石中英连忙还礼,含笑道:“陆管事不可多礼。”

陆传芳早已被石中英气势所俱,行了一礼,才垂手道:“在下三日之前,就奉敝帮主之命,在埠头恭候公子大驾,石盟主一连两日,均不见公子赶来,心中甚是惦念。”

石中英淡淡一笑道:“水上航行,比不得陆地,全仗风力行驶,咱们这一趟,遇上了逆风,才比预定日期,延误了两天。”

祟传芳连连应“是”,道:“公子说得是,如今公子赶到就好,石盟主和敝帮主此刻正在大厅上,特命在下前来迎接,公子就请登岸了。”

石中英含笑道:“家父可有什么吩咐么?”

陆传芳道:“没有,目前厅上筵席快要开了,公子请吧。”

石中英点头道:“好”字,没待陆传芳答话,就回过头去,朝黑衣队领班的那人吩咐道:“咱flll岸之后,你另派两名兄弟守在船上,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擅自上船,一律格杀勿论。”一面朝陆传芳道:“陆管事最好转告贵帮在码头上弟兄,不得走近,免得发生意外。”

陆传芳听的暗暗奇怪,心中忖适:“这位石公子,外貌英俊,看来平易近人,原来他为人却是严峻的很。”

心中想着,一面没命的应“是”。

石中英回头朝琴儿打了个手势,琴儿领命,匆匆而去。

在他说话之时,“黑衣队”领班已经指派了两名武士,留在船上,他就率同其余十一名武士,鱼贯出舱,当先上岸。

石中英这才朝花敕高顺四人,抬抬手道:“大家请吧!”

口中说着,人已浙洒的举步朝舱外行去。陆传芳赶忙趋上一步,陪着他走上跳板。

花戟高顺、沈长吉、蓝纯青、杨杏仙也相继上岸。

不多一会,只见戚婆婆(穆五娘)、祝琪芬(左月娇)也相借上岸。接着琴儿扶着一个头蒙黑布,身材高大的人上岸。只要看他脚步瞒删,走路需人扶持而行,一望而知是个不会武功的老人无疑。

石中英目光迅速一掠,然后抬抬手道:“陆管事请。”

陆传芳躬身道:“在下替公子带路。”

说着,侧着身子在前面领路。

石中英一手按剑、昂首走在前面。他身后紧随着花戟高顺(穆慎行)、穿云锑沈长吉、火龙卢馄(蓝纯青)、卢传薪(杨杏花)四人。

稍后是戚婆婆(穆五娘),左月娇,和面蒙黑布的高大老者(独角龙王李天衍),由琴儿搀扶而行。

最后是十二名“黑衣队”武士。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循着洞湖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路,往里行去。

两边浓阴夹道,都是百年以上的大树。

走了约摸半里来路,转过山脚,前面山麓间,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数十亩大小的草坪。

一座高大的庄院,立在山麓间,远远望去,就显得气派宏伟,似盖极广!不用说那自然是龙门帮君山总舵了。

一行人刚走到广场中间,老远就见到大门中急步迎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穿一袭青衫,脚下轻快,步履如飞迎着众人笔直走来。

陆传芳脚下微停,低声道:“那是敝帮耿副帮主,迎接石公子来了。”

他话声方落,副帮主耿承德已经快到面前,相隔还有一丈来远,连连拱手道:“石公子远莅敝帮,兄弟代表帮主,迎讶来迟。”

此人虽然貌相斯文,但脸色白中透青,隐露青筋,鼻如鹰钩,一看就知是个阴险小人。

石中英其实早就看到他了。因他怀疑龙门帮这位副帮主,如果不是贼人一党,也就早已被贼人买通,成为贼人的内线。

听独角龙王的口气,耿承德是李帮主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不思感恩图报,反而出卖龙门帮。

石中英就是不齿其人,才故不见,直等耿承德到得近前,才抱拳还了一礼,冷傲的道:“副帮主远道来迎,在下如何敢当?”

耿承德陪笑道:“石公子一路辛苦了,盟主预计公子一行,两日前即可抵达怎么到今天才来?”

石中英轻哼一声道:“行船不像陆地跑马,快慢可以自己控制,行船得看风水势,逆水行舟,要快也快不了。”

耿承德碰了一个钉子,不觉呆得一呆;但他知道眼前这位“剑公子”虽是假的;但他是石盟主的义子,却是丝毫不假?(贼党认为石中英是秦小芳),因此他还是陪着笑道:“石公子说的极是,水路有时候确实不容易仰得谁。”

他没待石中英开口,接着笑道:“今天敝帮主为了向石盟主表示敬意,所举行的盛大的欢迎宴,敝帮在长江上下游的六镇三十六分舵的分舵主,全都到了。”

石中英只是冷漠的“哦”了一声,未置可否。

耿承德直到此时,才发现石中英据傲、冷漠,简直不理睬人,自然不好再说下去。

耿承德又道:“石公子到的正是时候,如今筵席就快要开了。”

石中英又冷冷“哦”一声。

越过广场,迎面是几级石阶,两旁还蹲着一对高大的狮子。石阶两旁,一排站立着八名跨刀劲装汉子,看到副帮主陪同石中英走来,一齐肃立致敬。

石中英也不和耿承德谦让,昂首登上石阶,跨进大门,穿越二门,然后是一片铺着青石板的大天井。

耿承德、陆传芳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石中英身边,陪他进入天井。

石中英忽然回首问道:“耿副帮主在贵帮很久了吧?”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

耿承德含笑道:“兄弟在敝帮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石中英道:“贵帮卧虎藏龙,人才济济,二十年工夫,能挣到副帮主,那是不容易啊!”

这话既像是赞誉,又像讥俏!

耿承德的不觉一楞,旋即陪笑道:“石公子过奖了。”

这几句话,大家已经行到阶前。

石中英脚下微停,举手朝后一”扬。

十二名“黑衣队”武士,立即在阶前停住。

琴儿扶着头罩黑布的独角龙王李帮主,也自停步。

耿承德抬抬手道:“石盟主和敝帮主就在厅上,石公子请。”

石中英勉强抬抬手道:“耿副帮主请。”

当下石中英仍由耿承德、陆传芳二人陪同,率同花戟高顺(穆慎行),穿云缥沈长吉(七星剑丁第二人),火龙卢馄(蓝纯青),卢传薪(杨杏仙)四人拾级而上,步入大厅。

这是龙门帮的议劣大厅;自然高大广宏!

画栋雕梁,装琐的金碧辉煌,气派堂皇!

此时盛筵方开,一眼望去,足有十数桌之多;但大厅上,还有相当宽敞,就是再加上十几桌,也不会显得拥挤。

上首两席:一席是贵宾武林盟主六合剑石松龄和高翔生。邓锡侯、赵玄极四人。

一席是龙门帮帮主独角龙王本天衍和副石主耿承德两人(这位龙门帮主当然是假的)左右两边,是龙门帮六镇三十六舵分舵主的席位。

所谓六镇,乃是龙门帮在长江上下游所划分的六处大镇,即岳阳、九江、汉阳、安庆、芜湖、镇江,名称上虽是分舵,实则附近的分舵,归由大镇监督,因此有“六镇三十六舵”

之称。

石中英由副帮主耿承德和迎宾司管事陆传芳陪同,一直走到中间,才脚下一停,朝上首欠身一礼,说道:“孩儿见过爹。”

他如今已经知道端坐在上首的石松龄,只是假冒爹的贼人,这声“爹”,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石松龄一手持须,蔼然道:“孩子,你怎么这时候才来?”石中英道:“咱们这次航行,遇上逆风,是以迟了两天。”石松龄道:“你应该知道为父要你押运重犯,必须在预定日期之内赶到,你差点就误了李帮主的大事。”

石中英当着大家,不得不低首应了声“是”。独…龙王呵呵笑道:“石世兄总算及时赶到,到了就好,石世兄就请入席。”

石中英早已看到在贵席下首,紧挨着风云子赵玄极的下首,果然放了一副杯著,那自然是给自己安排的坐位了。

另外正由四名青衣少女,在贵宾席下首,又加了一桌席,忙着添设杯著。

不用说那是给随同自己来的人加设的坐位。

石中英朝独角龙王欠身行了一礼,然后义朝石松龄请示道:“孩儿押来的重犯,不知你老人家要如何发落?”

石松龄道:“你们一路辛苦,先坐下来再说。”

副帮主耿承德含笑道:“石公子请坐到上首一席去,高老弟、卢老哥、沈老哥、和戚婆婆四位,就请在第二席入席。”

戚婆婆(穆五娘)举手在左月娇面前,五指晃动,招了两招,呷呷笑道:“小姐还不去见过盟主?”

左月娇口中故意“啊”了一声,如梦初醒,立即屈膝跪了下去,叫道:“女儿给干爹磕头。”

石松龄沉哼一声道:“你且随戚婆婆一同坐下。”

左月娇道:“女儿遵命。”

说罢,盈盈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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