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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首挫神魔

杨继功一看到那红衣女子,就认出是绝情仙子管弄玉,心中暗想:“她怎么还没离去?”

一时不由的脚下一停,刹住身形,闪到一方石后。

他居高临下,下面两人说的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绝情仙子冷冷说道:“你找我作甚?”

蓝衫书生陪着笑,低声道:“在下已有许久没有见到姑娘玉颜,梦萦为牵,因此追踪芳尘而来,为的是一慰相思之苦。”

绝情仙子冷笑道:“亏你还是一位解元公,怎么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来,告诉你,你就是整天跟在我身后,我还是一样不会理你的。”

“解元公”,这三个字听到杨继功的耳里,再看那蓝衫书生腰间悬着一支金笛,心下不禁一动,暗道:“这人必是金笛解元文必正了。”

金笛解元喜形于色,兜头作了个长揖,欣然说道:“姑娘此话,那是允许在下整天跟在姑娘身后,正是在下求之不得的事,在下深感荣幸。”

他不待绝情仙子开口,低声吟道:“病渴文园怀绿玉,绝情难绝,天涯何处觅箫音?笛声沉,几生修得结同心?箫笙好同吟,愿永侍妆台畔,恋情深。”

这是一阙“恋情深”,词作得缠绵徘恻,在他低声吟来,更见回肠荡气,一片痴情!

绝情仙子霍地站起,怒声道:“你胡说些什么?”

金笛解元道:“这首词,就是表明在下对姑娘爱慕之意。”绝情仙子娇叱一声道:“住口,你快给我走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这种酸气腾腾的人。”

金笛解元愕然道:“但在下是一片……”

绝情仙子拦着道:“不用说了,你快走开,我不要听。”

金笛解元道:“空山寂寂,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里,岂不寂寞?”

绝情仙子道:“我寂寞不寂寞,不用你管,你快给我走。”

金笛解元忽然叹了口气道:“在下从姑苏一路赶来,为的就是一瞻芳颜,姑娘真的忍心不让在下多看一眼么?”

直到此时,杨继功才发觉绝情仙子不喜欢这位解元公,是有原因的,那是金苗解元文必正太娘娘腔了!

绝情仙子道:“你给我走的越远越好,我看到你就讨厌。”

金笛仙子望望绝情仙子,说道:“姑娘要撵我快走,一个人留在这里,莫非是在等情郎?”

“情郎”这两个字,听到杨继功耳里,忽然觉得脸上一热,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绝情仙子居然也粉脸微酡,娇哼一声道:“就算我等情郎吧,于你何干?”

金笛解元这下好似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痴痴的望着绝情仙子,颤声问道:“如此说来,姑娘当真是有了情郎,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你的情郎究竟是谁?”

绝情仙于忽然格格的笑道:“文必正,你问这个干么?”

金笛解元痛苦的道:“在下只想知道能羸得你管姑娘如此倾心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难道他还会胜得过在下?”

绝情仙子格格娇笑道:“你一定要知道他是谁么?”

金笛解元点头道:“在下知道了,也好死了这条心。”

绝情仙子哼道:“你早该死了这条心。”

金笛解元道:“但在下非知道他是谁不可。”

绝情仙子道:“好,我告诉你。”她纤纤玉手,忽然指了指天,娇笑道:“你现在知道他是谁了吧!”

只要是江湖上人,这以手指天的手势,谁都知道是谁了。

金笛解元看的脸色微变,颤声道:“你说是他……你的情郎会是他……”

绝情仙子得意的笑道:“是啊,我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现在你该走了。”

金笛解元全身发颤,他不是怕,是气恼、失望,嘶声道:“管弄玉,你怎么会去爱上一个老魔头,你莫要看他年轻,其实他的年龄,已经足够当你的父亲……你这……不是鲜花插在牛粪里么?”

绝情仙子道:“你别胡说,快走吧!”

金笛解元突然大笑道:“你当在下怕了飞天神魔?哈哈,闻于天这老魔头算得了什么?”

绝情仙子听他直呼飞天神魔之名,不觉脸色微变,喝道:“文必正,你疯了!”

金笛解元两眼怔怔的望着绝情仙子,苦笑道:“在下很好,一点也不疯。”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接口笑道:“他并不疯,他只是想找死而已!”

这话来的突兀!

躲在石后的杨雄功听得大奇,循声看去,只见金笛解元身后不远,此刻已经多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青袍,背负着双手,脸含微笑,看去丰神俊逸,气度轩昂,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绝情仙子做梦也没想到说起曹操,曹操就到,一时不禁粉脸失色,喝道:“文必正,当心你身后。”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金苗解元没待绝情仙子喝声出口,早已身如飘风,倏地转身过去,目注青衫文士,喝道:“你是什么人?”

青衫文士神态安祥,目光望了绝情仙子一眼,微微一笑道:“看来管仙子对他并未完全绝情。”

接着目光又转到了金笛解元的身上,含笑道:“金笛解元,允文允武,幸会,兄弟方才听了你那阙“恋情深”,缠绵痴情,深为感动,难怪管仙子也未免有情……”

他温和而清朗的声音,使人听来十分亲切。

金笛解元拱手道:“兄台过奖了。”

青衫文士笑了笑,续道:“不过兄弟可以沥诚相告,阁下以为管仙子的情郎,就是兄弟,那就大错而特错了,这一点,兄弟必须郑重声明,文解元尽可放心,也好让你死得瞑目了。”

他说话之时,一直脸含微笑,如果没有最后这句话,谁都以为他是向金笛解元解释误会。

杨继功听他说出“阁下以为管仙子的情郎,就是兄弟?”

心头不觉蓦地一震!他没见过飞天神魔闻于天,难道眼前的青衫文士,就是闻于天不成?

金笛解元同样听的一怔,目注青衫文士,问道:“兄台莫非就是闻……神君么?”

绝情仙子格的一声娇笑道:“你还当他是谁?”

杨继功听说青衫文士果然就是杀害师父、师叔的仇人,不觉目眦欲裂,盯注青衫文士。

心头一阵激动,几乎要冲了出去,但他为人谨慎,纵然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他还是忍耐了下来。

那是因为他对飞天神魔一无所知,尤其对方武功,据说高不可测。金笛解元触怜了他的忌讳,只要听他的口气,分明已有向金笛解元出手之意,自己正好先看看他的武功路数。

在他心念转动之际,只听飞天神魔微微一笑道:“不错,兄弟正是闻某人。”他口气一顿,接着说道:“只可惜文解元已经触犯了兄弟禁忌,此例不可轻启,兄弟也爱莫能助,文兄有什么身后之事,需要兄弟替你料理,兄弟自当稍尽棉薄。”

他明明要杀人,却偏有这番悲天悯人的说法。好像他要杀死金笛解元,是出于万般无奈。

金笛解元文必正少年得意,不但在文场上,中了乡试第一人,就是在武功上,一身所学,也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之间,平日自然意气飞扬,孤傲自负。

此刻听了飞天神魔的话,不觉剑眉掀扬,朗笑一声道:“兄弟久闻江湖传言,飞天神魔闻于天怙恶不俊,好杀成性,三十年来,两手血腥,犹不知悔改,所作所为,都是邪魔外道行径,偏偏不准人家叫他飞天神魔,实在可笑已极。”

飞天神魔毫不动怒,淡淡一笑道:“文解元此时还笑的出来,兄弟着实钦佩之至!”

金笛解元接着道:“兄弟和闻神君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闻兄果然……”

忽然住口,笑而不言。

飞天神魔问道:“果然什么?”

金笛解元缓缓说道:“不失为一代之魔。”

飞天神魔目中寒星飞闪,嘿然道:“祸从口出,这是你文解元自招杀身之祸。”

金笛解元道:“闻神君认为兄弟已经死定了么?”

飞天神魔嘴角含笑,反问道:“文解元难道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金笛解元道:“有,只要兄弟诛杀了闻神君就好。”

飞天神魔突然仰天长笑!

他这声笑,悠长清越,声如裂帛,十分惊人,好像有一股极大力量,朝人胸口压来,使人觉得有说不出的不舒服,快要窒息过去一般!

笑声愈来意响,金笛解元缓缓吸了口气,从身边摘下金笛,双手按孔,凑着嘴唇,立时吹出一缕嘹亮笛音,抑扬顿挫,和飞天神魔的笑声相抗。

飞天神魔的这声长笑,是以内家真力道发出来的,笑声延绵不绝,只要武功较差的人,听了就会到呼吸急促,血脉逆行,最后就得如颠如狂,双手乱扯衣衫,口喷鲜血而死。

这是魔教中最厉含的“摄魂大法”一类功夫。在他想来,满以为对付金笛解元,自己根本不用动手,只须笑声延续到一盏热茶工夫,就能把对方心脉震裂而死,最少也得当场身负重伤,不支倒地。如今看到金笛解元居然以吹笛和自己笑声相抗,心头更是暗暗冷哼:“看你能吹多久?”

就在此时,坐在大石上的绝情仙子也忽然取下一管白玉箫,凑着朱唇,缓缓吹弄起来!

本来金笛解元金笛独奏,还显得音调孤单,独立难支,这一听到箫声奏起,精神不觉大振,笛音也更转嘹亮。箫笛相和,有如鸾凤和鸣,悠扬悦耳!

但飞天神魔的笑声,也在此时,愈笑愈厉,响彻云霄,渐渐把箫笛的声音,压了下去。

隐身崖上的杨继功,总算机缘巧合,得了魔剑雷钧困居石窟五十年,终日除了练功,别无所事,这五十年潜修默练,足可抵得旁人百年修练。他分给杨继功二十年功力,岂同小可?

换句话说,这二十年功力,杨继功就是苦练上四十年,也不过如此。因此,他对飞天神魔的笑声,除了觉得有些刺耳之外,别无感觉。

要是他没遇上魔剑雷钧,纵然学成了白鹤门“三舞”“四破”,但内力修为上,还是从前的杨继功,此刻听到飞天神魔的笑声,早已气血逆行,喘息如牛了。

杨继功自己虽然并不觉得什么,但他究竟是白鹤门的首徒,见闻较广,眼看飞天神魔这声长笑,不但历久不敢,而且声音愈来愈响,大有长江大河,万马奔臂之慨!

金笛解元和绝情仙子箫笛相和,互相呼应,也结成了一片。

这情形,一望而知双方斗上了法。

杨继功居高临下,全神贯注,看这双方这场比拼,心头不期而然的渐渐紧张起来!

经过半盏热茶工夫之后,他发觉笑声渐渐盖过了箫笛的声音!渐渐四方八面,好像尽是飞天神魔的笑声,箫声笛音居然愈来愈低沉,而且断断续续,简直不成曲调。

不,简直难以为继!

金笛解元站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动,看去几乎站立不稳!

绝情仙子坐在大石上,同样的双手发抖,似乎连一支玉笛都已握不稳了!但他们还在竭尽全力,苦苦支撑,这是生死之争,只要他们放弃了箫笛,一口真气,就得蹩住。

杨继功看到这里,再也不容他袖手,口中大喝一声:“闻于天,原来你也只有这点伎俩?”

随着喝声,双足—点,身形从崖上飞泻而下。

这一声大喝,等于替金笛解元、绝情仙子解了围。

那是因为他这一喝,宛如春雷惊蛰,不但已将飞天神魔的笑声打乱,同时也使得金解笛元、绝情仙子心头一松。

长笑和箫声、笛音,同时豁然而住!

金笛解元以笛柱地,额上还流着涔涔汗水,绝情仙子坐在大石上,也宛转娇喘,粉脸发白。

最使飞天神魔吃惊的,是他的笑声,已经把箫、笛的声音,压盖下去,眼看快要得手!

此刻正是笑声的最高峰,在周围数十丈以内,只要听到自己笑声的人,都得以全副精神运转真气,来和笑声相抗。应该已经无法分心,也没有叱喝的机会,但来人这声大喝,竟然还盖过了自己的笑声!

就在他心头一凛之际,杨继功一道人影,已凌空飞降,落到他的面前。

飞天神魔直到此时,才看清来人,只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本来的疑惧,不觉一扫而空,目注杨继功,缓缓问道:“小兄弟功夫不错,不知是哪一位高人门下?”

杨继功凛然站在飞天神魔面前,一手按剑,脸上渐渐布满煞气,嘿然道:“闻于天,你不问我是何人门下?我也非告诉你不可,因为我和你,今天只有一个人能活着下去,如果胜的是我,我自然会让你死得明白。”

飞天神魔两道眼神,一霎不霎的瞧着杨继功,微微攒了下眉,说道:“在下和小兄弟素昧生平,我们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杨继功怒笑道:“你飞天神魔两手血腥,罪恶如山,自然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杀人者,人恒杀之。今天,我要用你的一身罪恶的鲜血,还我白鹤门的血债,我要挖出你的心肝五脏来祭尊我师父、师叔在天之灵……”

飞天神魔眼中神光忽然大盛,仰天长笑一声,道:“三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在闻某面前,如此放肆的,小兄弟胆子不小。”

杨继功道:“我怕什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杀你,既是为师父、师叔报仇,也是为武林诛杀一个凶邪,你杀了我,不过是白鹤门多添一个剑下亡魂而已,我怎么算,也划得来。”

飞天神魔常挂在脸上笑容,渐渐敛去,点点头道:“很好,小兄弟既然抱着必死之心而来,闻某自当成全你这番心意。”

杨继功“锵”的一声,抽出巨阙剑,一道青虹,寒光流动,耀目生辉,凛然喝道:“你亮兵刃。”

飞天神魔望了杨继功手上短剑一眼,他自然看得出这柄短剑,形式古拙,剑锋犀利,是一件斩金削玉锐利器。尤其杨继功一剑在手,身上也登时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逼人而来,心头不觉暗暗一凛,忖道:“此子年纪不大,一身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心念转动,探手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柄金光四射,两尺来长的短剑,但奇怪的他这柄短剑,看去和一般短剑不同,剑尖处只是平整的一截,没有尖刃。

就在此时,突听金笛解元文必正清朗的笑道:“这位兄台且慢,兄弟和闻于天一场过节,还没了呢。”

飞天神魔冷冷一哂道:“手下败将,何足言勇,你要送死,那就不妨两个人一起上。”

金笛解元一手扬起手中金笛,大笑道:“你使出旁门左道的摄魂之术,算得什么?你敢和兄弟一刀一剑,各凭真实武功,拼个胜负高低?”一面朝杨继功拱拱手道:“这位兄台请退后一步,兄弟今天非领教领教号称黑道第一高手的飞天神魔,究竟有些什么惊人之艺?”

杨继功正待开口,只听绝情仙子叫道:“杨少侠,文解元既然说出来了,他是个书呆子,你要和他争,除非你们先打上一架,我看你就让他先上吧!”

说话之时,暗暗朝杨继功使了个眼色。

杨继功忽然脸上一热,他自然知道,绝情仙子这番话,明明是护着自己,怕自己不是飞天神魔的对手。

金笛解元得意的大笑道:“管仙子真是兄弟的知己,哈哈,兄台要报的是师门血仇,那就不妨移后一场,万一兄台手起剑落,把闻于天杀死了,兄弟想和他较量的心愿,岂非落空了?”

飞天神魔给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心头大怒,狂笑一声道:“看来你们三个,谁都别想活下去了。”

绝情仙子格格笑道:“闻神君既要把我也算上一份,管弄玉怎好意思临阵退却?”

飞天神魔金剑一指,冷然道:“那很好,你们三个愿意一起上,闻某剑下,从来并不嫌人多。”

绝情仙子一双妙目,斜溜了金笛解元一眼,娇笑道:“那倒用不着,文解元要试试你有多少分量,不会同意我们帮着动手的,你也不用急,到了我出手的时候,我自会出手。”

这话无异告诉金笛解元,必要时,她会出手相助。

她这番心意,自然是为了想帮助杨继功,合他们两人之力,把飞天神魔除去,报了杀师之仇。

女人都是如此,只要对某一个人动了真情,她就会不顾一切,不计利害。

绝情仙子不是平常女子,但她总究是个女人。

金笛解元意气飞扬,双臂一张,人如巨鹏展翼,金笛一指,喝道:“闻于天,你可以出手了。”

飞天神魔冷然说道:“闻某要在三剑之内,取你性命。”

突然跨上一步,长剑直指金笛解元前面。他这一步,看去只是随意跨上,但却一步跨了八尺之遥,人影一晃而至,身法之快,无与伦比。尤其递出的剑势,若点若刺,叫人瞧不透他剑招出处。

金笛解元早巳提聚真气,蓄势戒备,一见飞天神魔金剑疾刺过来,口中朗笑道:“那倒不见得。”

手中金笛也陡地划起一道金虹,硬向飞天神魔剑上封去。

飞天神魔怒喝一声道:“撒手。”

金剑忽然一斜,改刺为削,剑尖一下击在金笛之上。他这一击,虽然只一点剑尖,却贯注了十分强劲的内力。

两道金虹相接,响起“当”的一声金铁大震!

金笛解元身不由己向后退了一步。

飞天神魔这一剑并未把金笛解元手中金笛震飞出去,脸上不禁微露愕然之色。

金笛解元硬接对方一招,大笑道:“闻神君傲视扛湖,威震黑白两道,使武林同道口中,从此不敢迸出一个魔字,但闻神君手下,何其稀松若此?”

飞天神魔怒嘿一声道:“文解元试过几招就知道了。”

金剑疾伸,点向金笛解元咽喉。

金笛解元一招试出飞天神魔闻于天的武功,并不如传闻中那样神鬼莫测,怯敌之心,已去了十之六七。精神一振,没待对方金剑刺到,便自一闪避开,金笛一招“肩挑乾坤”,回手反击过去。

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但见金剑、金笛盘旋交叉,漾起两条矫若游龙的金光,倏忽之间,已交手数招。

金笛解元一支金笛使得确也无懈可击,但飞天神魔手中一支金剑,使得更是变化莫测。

这一阵抢攻,金笛解元虽未落败,却被飞天神魔抢去先机,金剑幻出朵朵碗口大的剑花,直把金笛解元逼得连连后退。

杨继功心中暗道:“以飞天神魔的剑上造诣看来,和恩师也只在伯仲之间,师父、师叔怎会死在他掌下的呢?”

只听绝情仙子格格的笑道:“江湖上当真把你闻神君渲染过甚,今日一见,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身形一闪而至,白玉洞萧从斜刺里朝飞天神魔袭去。

金笛解元一见绝情仙子出手助战,不觉精神陡振,一支金笛左打右扫,骤施急攻,绝情仙子手中玉箫也连下三着杀手,招招指袭大穴。

刹那间,笛影纵横,箫风如啸,好不凌厉!

但飞天神魔一柄金剑,确已穷武术变化之妙,你们攻势一紧,他剑法也随着加速,两人联手仍难迫进一步。

三人缠斗了一刻工夫,飞天神魔似已不耐,口中大喝一声,金剑起处,卷起一片冷飚金芒。

没有人看清楚这一招攻势来路,只见金笛解元突然弃笛而退。

飞天神魔金剑逼住了绝情仙子箫招,左手扬处,掌势一吐,一股丝毫不带风声的掌力,悄无声息朝金笛解元身后袭去。

杨继功虽是心切师仇,但他立誓要手刃仇人,不愿假借外人之手。因此金笛解元和绝情仙子联手上场,他只是静静的站在边上,目光炯炯,注视着对方行动。

此时骤睹金笛解元弃笛急退,转目望去,只见金笛解元右臂衣衫破裂,鲜血淋漓,随着他后退之势,洒落地上。

周时看见飞天神魔左手朝金笛解元身后一扬,似是发掌追击,但却丝毫不闻掌风,心头不由一动,暗暗叫了声:“透骨掌”。陡然之间,心头热血沸腾,身若陀螺,一个滴溜溜急旋,左手衣袖,同时跟着挥了出去。

他这一身法,正是新学会的“白鹤三舞”,人影飞旋,袖影迷离,立时卷起了一阵旋风,朝飞天神魔掌势迎去。说也奇怪,飞天神魔拍的一记“透骨掌”,遇上旋风,立时流散开去。

飞天神魔原以为这一掌可把金笛解元置于死地,哪知突见一条人影横闪而出,旋若陀螺。

根本连对方身法都投看清,自己击出的掌力,被对方一阵乱旋,立告消散。

这下直看得飞天神魔心头大是骇凛!

杨继功一下破去对方“透骨掌力”,心头又惊又喜,胆气一壮,大声喝道:“闻于天,你肆毒江湖的‘透骨掌’,原来也不过如此。”

喝声中,人已到了飞天神魔面前,长剑斜出,一道青朦朦的剑光,一下接住了飞天神魔的剑势,口中说道:“管仙子请退,还是让在下来吧!”

金笛解元败退下去之后,绝情仙子一支玉箫,独战飞天神魔,自然感到压力增加,此时骤觉眼前一亮!杨继功突然欺近过来,一道青光,从侧面乘虚而入,一下拦住了飞天神魔的攻势,逼人剑气,凛冽生寒。心头暗暗觉得奇怪,忖道:“他前晚和三元会总管笔帖式史秉贤动手之际,武功并不如何高明,但这一剑,光是剑上迸发的剑气,森寒逼人,没有数十年功力,无法达到这一境界。”

心念闪动,不觉瞟了杨继功一眼,缓缓退下。

这时飞天神魔也已收住剑势,两道森寒目光,直注在杨继功身上,面有怀疑之色,徐徐问道:“你是鹤寿山庄李庄主门下?”

杨继功道:“不错。”

飞天神魔道:“但你使的身法、剑法,均非白鹤门的武功。”

杨继功突然大笑道:“闻于天,你虽然称魔江湖,无人敢惹,原来也是井底之蛙,白鹤门武功博大精深,岂是你一个邪魔外道,所能揣测!”

口气一顿,接道:“告诉你。大爷方才使的叫做‘诛魔剑法’,是白鹤门专门对付黑道魔头、邪魔外道的剑法,飞天神魔,你小心了!”

喝声出口,挥手一剑,朝飞天神魔迎面劈去。

他这番话,直把闻于天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可说是三十年来,第一个敢当着飞天神魔之面,大骂飞天神魔的人。

不但骂的凶,尤其这出手一剑,更是凶狠,大有把飞天神魔一劈两片之势,但这等出手招式,对一个成名三十年,号称黑道第一高手的飞天神魔来说,就未免太托大了。

飞天神魔外表温文,但他并不是真的博雅君子,杨继功当面辱骂。早已把他激怒,脸色铁青,双目隐含杀机,怒极而笑,大声道:“好极了。”

金剑横抡,迎着杨继功劈来的剑上架去。

这是一记硬拚的打法,剑上贯注了七成功力,准备一举砸飞对方宝剑。

当然,这一剑递出的速度,也奇快无比,称得上去势如电。

杨继功在这一剑上,也劈得势道凌厉,带起一股金刃劈风之声,当然也相当快速。

两人相距,不过数尺,一个挥剑劈来,一个横剑硬接,而且双方都是在剑上贯注了真力,都是出手奇快。应该剑势一发即至,立时爆发出一声震天价的金铁狂鸣才对!

但飞天神魔闪电般迎击出去的金剑,到了该和对方宝剑接触之处,突觉对方直劈过来势道凌厉的一剑,到了该交接的时候,那强劲的金刃劈风,忽然消失!对方剑势消失,也等于是他接了个空!

三十年来,他发出的剑招,还是第一次落空。对方剑势,不会无故消失,剑势消失,正是必有杀着!

飞天神魔久经大敌,自然懂得这两个道理,他发觉一剑走空,心头暗暗吃惊,正待收剑……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就在他金剑要收未收之际,耳中突听“叮”的一声轻震,但觉手中一沉。金剑几乎被震得脱手堕地!

飞天神魔连对方如何变招,都没有看清,杨继功的长剑,已经一下压在他的剑脊之上。

对方一点剑尖,简直重逾山岳,飞天神魔运起全身功力,力贯剑身,依然无法抬起来。

飞天神魔无法抬剑,杨继功也无法压下,两支短剑,凝结在一起,相持不下,那是拼上了真力。

金笛解元右臂被剑锋划开了三寸长一条,此刻已经包扎好伤口,从地上拾起金笛。

绝情仙子虽然退了下去,但她一双盈盈双目,仍是一霎不霎的紧盯着杨继功身上,右于紧握白玉洞箫,左手掌中拈了三支“绝情针”,紧张得一脸俱是关切之色。

令人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白鹤门的弟子能和飞天神魔相抗,因此她准备随时出手接应。

但出乎意料,是杨继功一出手,就压庄了飞天神魔的金剑,而且两人居然拼上了内力。

杨继功居然和飞天神魔平分秋色,相持不下!

这真把绝情仙子、金笛解元看得呆了!

须知这等内功真力的比拼,表面上看去,平淡无奇,只是两柄剑互相抵触彼此用力攻拒,但这是武家最忌的一种打法。

回为这种拼斗中,全凭真实力,内家修为,一分也取巧不得,此时两剑上,都凝聚了两人的内力修为,只要一方不支,

或者稍作退让,对方立可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力,乘势追击,这不支的一方,不是当场殒命,也得身负重伤。

金笛解元、绝情仙子直看得骇异不已,各自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望着两人。最吃惊的,还是飞天神魔,以他的功力,竟然和白鹤门下一个弟子,相持不下!

不,对方从剑上传来的力道,源源不绝,势如山涌,自己大有招架不住之势!心头既惊又骇,暗暗吸了口气,陡地运起毕生修为功力,力贯剑身,朝上抬去。

就在此时,和他抗衡不下的杨继功的那股强猛力道,在这刹那间,突然消失。

这是大背武学常规之事,此时正当比拼紧要关头,要撤剑而退,简直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自我死路。但杨继功确确实实撤回宝剑,也收回了下压的内力。

他撤的太妙了。试想飞天神魔奋起全身功力,举剑上架,剑上真力,何止千钧?杨继功这一突然撤剑,他上架之势,岂不顿失重心?

飞天神魔不防对方有此一着,他纵是成名多年,久经大敌之人,一时也无法控制住骤失重心的身躯。上抬金剑,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一下超过头顶,上身也跟着往后一仰,几乎站立不稳!

这么一来,他身前门户,等于敞开无阻!

这是他三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一个武功极高的高手,决不会有一丝空隙,予敌以可乘之机,别说门户大开了。

杨继功在此比拼内力之际,以极巧妙的手法,一下撤去长剑,当然不会没有原因,所谓“撤剑”,事实上,他只不过把剑尖往上一竖而已。

他本来是用剑尖压在飞天神魔剑脊之上,是由上往下压,飞天神魔的金剑是由下住上横架。

双方宝剑就像“十”字形交接在一起,一个上抬,一个下压,现在杨继功突然放弃下压之势,用不着撤回剑去,他只要把平直向前压下的宝剑,往上直竖就成。

就因为杨继功剑将朝天直竖起,飞天神魔横架之势,就一下朝上抬起,身子才失去了重心,因而门户大开。也就在此时,杨继功直竖而起的长剑,像电光石火般朝飞天神魔前胸直划而下。

这是一记最讨便宜的攻势了,你既门户大开,我就顺势劈落。

飞天神魔重心不稳,上身后仰之际,就已想到对方可能有此一着,赶忙一吸胸腹飘身后退,同时往上抬起的金剑,疾如流星,横格而下。但听“锵”的一声金铁交鸣,杨继功劈落的剑势,已被他横格开去。

这一段话,作者要交待清楚,说来较慢,实则双方动作,何殊掣电?

两人身形在这声金铁交鸣中,倏然惜开,飞天神魔闻于天纵然及时封架,出手不慢,但他一件天青长衫,胸前三尺,已被杨继功剑尖划开,只差没伤到肌肤。

自然两人对上手,这不过是第二个回合,但飞天神魔一直处于被动地位,落在下风,这是三十年来最感狼狈的一次了。

一时直气得他目中喷火。厉喝一声,身形扑进,手中金剑划起一道凌厉剑光,急攻而至。

杨继功接连试过两招,那不过是“白鹤四破”中“破剑七式”的两个变化,使来不但得心应手,居然连飞天神魔这等绝顶高手,也被自己逼得手忙脚知。心头大喜过望,胆气也随着大为增强,一见对方挥剑攻来,口中朗笑一声,寒芒一闪,迎着抢攻过去。

飞天神魔业已存下毙敌之心,一柄金剑挥洒之间,疾攻三招。这三招迅猛绝伦,但见金芒流动,有如千百点金雨,漫天飞洒,阵阵浓重的杀气,满布一丈方圆,逼人生寒!

杨继功心头暗暗惊凛,挥剑护身,剑化一片光幕,巨阙剑上,也同样发出一股强大的剑气,和对方杀气相抗。同时封开了飞天神魔三剑击刺。他封开对方三剑之后,立时振腕反攻。

双剑并举,一金一青两道剑光,激起了四周凛烈寒风,也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这一场,当真险恶无比!

杨继功展开“破剑七式”,虽是专门克制险招的奇学,但飞天神魔一身武学,博杂精妙,金剑使出来的招数,同样十分博杂,剑势飘忽,使人无可捉摸,恶毒凌厉,兼而有之。

杨继功在交手之初,似是有些缚手缚脚,不敢放手抢攻,直到他一连和对方打过数招之后,战况才逐渐稳定下来,同时也见招破招,开始予敌还击,互有攻拒。

转眼工夫,两人已拼斗了五十几招左右,飞天神魔愈打心头愈惊,对方使出来的剑招,每一招都把自己剑法破解无遗,却又看不出对方剑招路数。

他心中有了戒惧,出手已不似初动手时那样凌厉;但杨继功的剑法,却是愈使愈觉纯熟,“白鹤四破”,原有相通之处,他互相参杂使用,变化也愈见层出不穷。一身内功,经他连番使用,分布四肢百骸,源源不绝,剑势也随着大盛,一剑强过一剑。

这样又打了三十来招,飞天神魔已经逐渐屈居下风。

这真使金笛解元、绝情仙子深感意外!白鹤门一个门人弟子,居然能在百招之内,胜过黑道第一高手的飞天神魔。

飞天神魔急怒交迸,突然大喝一声,金剑起处,闪起一片耀目金虹,朝杨继功直卷过来。

杨继功同样奋起全力,挥剑迎击!

一金、一青两道剑光倏然一接,光芒耀目,两道人影,一隐复现,紧接着响起一阵金铁交鸣,声若龙吟!

没有人看清楚两人这一招交了的情形,两条人影已倏然一分!

杨继功连退三步,握剑右臂,鲜血淋漓,从衣衫内渗透,顺臂流下,显然是中了对方一剑。

绝请仙子看了大吃一惊,左手扬处,三支“绝情针”朝飞天神魔电射袭去,人已霍地站起,手持玉箫,一闪而至,落到杨继功身边。

金笛解元同时一抡金笛,大步迎了上来。

他们都是只看到杨继功负了伤,怕飞天神魔乘势追击;但却没有看清楚两人分开之时,飞天神魔手上一柄金剑,已在最后一招上,被巨阙剑寸寸截断。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飞天神魔袍袖一展,拂落绝情针,双脚一顿,身化一道长虹,破空朝山下投去。

杨继功见飞天神魔逃走,大喝一声:“闻于天,你给我站住!”

闻于天号称飞天神魔,自然飞行绝迹。杨继功喝声出口,飞天神魔早已去势如电,到了数十丈外,哪里还听得见?

金笛解元文必正看得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闻于天纵横江湖三十年,号称黑道第一高手,今天居然也会夹着尾巴逃走。”

绝情仙子一双妙目,盈盈如水,注视着杨继功肩头伤口,柔声问道:“杨少侠伤势如何?”

杨继功道:“只是皮肉之伤,大概还不要紧。”

绝情仙子瞪了他一眼,道:“伤了右肩,还说不要紧,快试试是否伤到筋骨?”

杨继功返剑入鞘,右手伸缩了一下,说道:“还可以伸屈,大概没伤到筋骨了。”

绝情仙子探手怀中取出一个玉瓶,说道:“这金创药,止血生肌,最是灵效不过,快过来,我给你敷上了。”

杨继功依言走上一步,绝情仙子也不怕血污,轻轻撕开他肩头衣衫,撒上药粉,包扎好伤口。

杨继功感激的道:“多谢管仙子。”

绝情仙子嫣然一笑道:“今天若不是杨少侠及时赶来,我和文解元只怕都得伤在闻于天的手里。”

金笛解元站在一旁,眼看绝情仙子亲自替杨继功包扎伤口,心头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但想到方才若不是杨继功两次出手相救,自己早已身负重伤,死在飞天神魔手下了,当下干咳一声,双手抱拳,接着说道:“管仙子说的不错,在下两人该向杨兄弟致谢才是。”

这“在下两人”听得绝情仙子脸色一沉,此道:“你说话留神些。”

金笛解元被她叱喝惯了,丝毫不以为意,依然笑嘻嘻的道:“是,是,仙子吩咐,小生自当遵命。”

绝情仙子轻哼一声,道:“讨厌。”

金笛解元道:“是,是,小生讨厌,小生讨厌。”

杨继功看的暗暗好笑,一面抱拳问道:“这位大概就是和管仙子齐名的金笛解元大侠了,小可甚是幸会之至。”

绝情仙子披披嘴道:“谁和他齐名?”

金笛解元慌忙陪笑道:“不敢,不敢,兄弟正是文必正,哈哈,能和管仙子齐名,实是三生有幸。”

绝情仙子面情一冷,啐道:“你嚼什么舌根?”

金笛解元连连拱手道:“小生不敢。”

杨继功抱拳道:“在下另有事待理,二位如无别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金笛解元问道:“杨兄弟且请留步,借问你真是鹤寿山庄李庄主门下?”

杨继功听得微微一愕,点头道:“不错。”

金笛解元道:“兄弟和令师叔宋大侠,有过数面之缘,杨兄弟方才使的不是‘白鹤剑法’吧?”

杨继功道:“敝门剑法,除了‘白鹤剑法’,另有‘白鹤四破’,在下方才使的是‘四破剑法’平日很少使用,不为外界所知。”

金笛解元叹了口气道:“贵门素以剑术著称,果然名不虚传。”

绝情仙子美目流盼,含情脉脉的问道:“杨少侠要去哪里?”

杨继功不敢向她多看,低头道:“在下师仇未报,天涯追踪,誓必手刃闻老贼。”

绝情仙子咬着嘴唇,沉吟道:“我想到一件事,只是未能确定……”

杨继功问道:“管仙子想到了什么事?”

绝情仙子看了金笛解元一眼,问道:“文解元你觉得飞天神魔武功如何?”

金笛解元敞笑道:“见面不如闻名。”

绝情仙子道:“那你就错了。”

金笛解元道:“兄弟哪里错了?”

绝情仙子道:“闻于天成名三十年,号称黑道第一高手,据说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下,走得出三招……”

金笛解元大笑道:“江湖上人,就喜欢加油加醋,把他说得神出鬼没,今天咱们至少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飞天神魔并不像传说的那么高深莫测。”

绝情仙子道:“不,三十年来,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顶尖儿的高手,死在飞天神魔闻于天手下,而且没有一人,能够走出三招,这是事实,决非传闻失实。你我都是江湖人,应该知道盛名决不可能侥致,尤其像他两手血腥,使人闻名丧胆的凶人,没有真才实学与过人之长,飞天神魔这四个字,也决不可能保持三十年不衰……”

金笛解元瞿然道:“管仙子认为方才这个闻于天,不是他本人?”

绝情仙子道:“我确有如此想法,因为方才这人,如论武功,确实已是江湖一流高手,也胜过尔我甚多,但和传闻中的飞天神魔相较,那就差得太远了。”

金笛解元连连点头道:“管仙子果然心细如发,你这一说,配弟也觉得方才这令飞天神魔,太以稀松了些,你说会不会是老魔头的门下?”

绝情仙子道:“闻于天在江湖上享誉达三十年之久,别说三十年了,就是有二十年时间,以他的武功,也足够教出一批具有一流身手的化身来。”

杨继功想了想道:“不错,像方才这厮的武功,和先师只在伯仲之间,决难一举杀害先师和师叔两人。”他凝目注着远处,说道:“老贼门下,已有这般高绝身手,老贼的武功,那是当真高不可测了。”

绝情仙子道:“我之所以要提醒杨少侠,也在于此,因为你今天险胜了三十年来无人能敌的飞天神魔,心中难免潜生轻敌之心,飞天神魔能使江湖人闻名丧胆,不敢提起他的名字,要以手势来代表,只此一点,可见决非寻常之辈……”

她看了杨继功一眼,续道:“杨少侠要天涯追踪,为师报仇,据我猜想,杨少侠可能另有奇遇,报仇之举,有志者事竟成,自能在你手里,完成心愿;但也许还要经过一段艰苦奋斗,因此我有两句话奉赠,那就是胜不娇,败不馁。”

杨继功听得肃然改容,朝绝情仙子作了个长揖道:“管仙子金玉良言,杨继功永铭诸心,时刻不敢或忘。”

绝情仙子嫣然一笑,道:“你记着我的话就好。”接着回头朝金笛解元问道:“文解元要去哪里?”

她多少年来,从未对金笛解元假以颜色,这回居然美目流盼,问他要去哪里?

金笛解元一时欣喜欲狂,连忙答道:“兄弟没有一定去处,不知管仙子有何吩咐?”

绝情仙子道:“咱们蒙杨少侠两次出手相助,无以为报,我想咱们可以帮杨少侠做一件事,不知你愿不愿意?”

金笛解元不假思索,连声道:“愿意,愿意。”

绝情仙子道:“飞天神魔若是确已训练了不少门人弟子作为替身,必有他的老巢,他要训练门人弟子,扮作他的模样,在江湖上到处活动,必有他的目的,这两件事,对杨少侠誓志报雪师仇,有甚大关系,咱们行走江湖,不妨随时加以密切注意,只要咱们和杨少侠约定一个记号,随时联络,也可稍尽咱们一点心意。”

明明是她要帮助杨继功,却硬把金笛解元拖了过来。

金笛解元只要绝情仙子说出口的事,他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闻言连连点头道:“就这么办,反正兄弟一切都听管仙子的。”

杨继功虽也时常下山,在江湖走动,但白鹤门很少和其他门派来往,江湖上没有什么朋友。要替师父、师叔报仇,本来认为只要找到飞天神魔拼死一战,把他杀死,就算报了大仇。

但经绝情仙子一说,飞天神魔好像羽党甚众,自己就显得孤立无援,闻言不禁深为感动,抱拳道:“敝门惨遭大故,在下孓然一人,江湖上没有一个朋友,二位若肯赐助,在下感激不尽。”

金笛解元道:“杨兄弟不用说感激的话,咱们约个暗号,如有消息,就可很快传到了。”

当下就和杨继功互相约定暗号。

绝情仙子道:“闻于天已经去远了,咱们该分头上路才是。”说完,回头朝杨继功脉脉含情的举了举纤纤玉手,说道:“杨少侠后会有期,咱们走啦!”

和金笛解元相偕下山而去。

杨继功望着两人去远,就举步朝祖师殿行来,到得洞前,但见两扇铁门已经掩上,只是并未上锁。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自己前来叩拜祖师爷,并未掩上铁门,这是谁掩上的呢?

伸手推门而入,走到祖师塑像之前,只见师祖身侧那只白鹤,也已恢复原状,目光一注,忽见地上多了一张素笺,平放在白石地面上。

杨继功俯身取起,那是一张粉红色的纸笺,上面写着一笔清秀字迹,写的是一首古体诗:

玉箫江湖儿,

孤剑万里驰,

柔情应未绝,

逢君系妾思,

殿深君不见,

但见鹤影移!

问君何所在?

此心永不离。

信上没有具名,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已可证明出自女子手笔。

不!只要看了诗句,已足够说明这首诗是谁写的了。

杨继功脸上傲微发热,暗道:“原来前天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上来,也看到白鹤移动和自己进入洞窟的一幕了。由此看来,她独自坐在大石上,用意是怕有人闯了进来,才守在祖师殿外,替自己护法的。诗中情意缠绵,明明是向自己剖心示爱。”

细想当时情形,从她故意说情郎是飞天神魔,原想把金笛解元唬退,及至飞天神魔现身,她和金笛解元联手,抢在自己前面动手,那是怕自己不是飞天神魔的对手。她处处都为自己打算,方才临走时又约了金笛解元同行,为的是怕这张诗笺,被金笛解元看见了。

他手中拿着诗笺,怔立当场,真有“最难报答美人恩”的感觉!但接着又暗暗叹息一声:“自己师仇未报,随时都可能和老贼偕亡,哪有心情顾及儿女之私?管仙子啊管仙子,文解元对你一片痴情,你应该接受他的爱才是。”

收起诗笺,朝祖师神像恭恭敬敬的叩了几个头,然后回身退出,关起两扇铁门,锁上大铁锁,才直往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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