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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

雷东平心头更急,因为那声长啸,正是要大家撤退的暗号,但此时他对手田无忌双掌如飞,他只能奋力和对方攻拒,如何还走得了,何况身后又来了个形意门的前辈高手,忙道:“石二叔先叫田无忌停手,如何?”

“好!”石开天应了一声,回头道:“秋月姑娘,你要月字使者住手。”

秋月答应一声,立即高举令牌,叫道:“月字使者,请住手。”

田无忌听到秋月的娇喝,果然双手一停,收住了势。

雷东平也自住手,转过身凄然道:“石二叔,我这老侄遵命住手,但我必须立即退走,否则我小孙子,就只怕难逃魔手了。”

“不要紧。”

石开天含笑道:“老侄台,咱们会设法的。”

“好吧!”雷东平点着头道:“我听石二叔的,两个小孙子,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石开天道:“你可知劫持你孙子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雷东平道:“他只要我听命卓盟主。”

“卓盟主?”石开天道:“他并不是卓清华。”

现在战场上只剩下胜镇山和陆鸿藻、恶财神和徐桐两对,还在激战未休,另外则是元字和孟氏三雄也尚在拼斗之中。

石开天和雷东平一起回到阶前。对面芙蓉城主一路,果然一直保持中立,并未发动攻击。

独行叟道:“石兄,你说的究是怎么一回事?”

石开天攒着眉道:“此事兄弟一时还想不通,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竟有这许多人都是被威胁而来,攻击武当。”

独行叟看了雷东平一眼,问道:“雷兄也不知么?”

雷东平道:“说来惭愧,在下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

步真子因师叔(紫云道长)和掌门人都已退入宫去,(玄真子是掌门人,对方有两路人马从左右越墙而入,他自然要回宫去坐镇指挥,紫云道长是后来眼看大门前的战事已经稳定下来,但宫中依然在激战未休,才回过去的。)

不知宫中情形如何?

心中虽然焦急,但又因独行叟、石开天不是武当派的人,自己如果再回进去,让人家替武当派守紫霄宫大门,自然说不过去,只得站在一边。

此时眼看独行叟只顾和石开天说话,对九眺先生和卓少华两人追卓清华下去并未在意,忍不住道:“二位前辈,九眺先生师徒二人,去追卓清华,可要贫道率敝派弟子赶去支援么?”

他是武当八宫之首,对卓少华的武功并不十分清楚。

独行叟朝他笑了笑道:“有卓少侠追下去了,咱们就不用替他们担心了。”

九眺先生紧随卓清华身后,衔尾疾追,卓少华紧随在师傅身后,三人起落如飞,等于掠空飞行,快到无以复加,(这是指卓清华、九眺先生而言,卓少华跟在师傅身后,当然不敢超越师傅,其实他只是用了七成脚力而已)

片刻工夫,便已追下紫霄峰。

九眺先生心知徒儿一身功力,已在自己之上,自己如果不说,他跟在身后,一直不敢超越自己,这就一挥手道:“少华,他只是假冒大师兄的贼人,你快赶上去截住他,才能追问出大师兄的下落。”

卓少华听得身躯一颤,立即一吸真气,身形电射而起一下从师傅身边掠出,宛如紫燕掠波,贴地平飞出去。

前面的卓清华正在飞奔之际,忽觉身后疾风飒然,有人紧追下来,距自己不及一丈,他原是久经大敌之人,心知追来的人,一身轻功,似是高过自己甚多,不宜直奔(直奔人家就会超过他拦到前面去)因此在奔行之中,忽然一个急转,朝右首一片树林中投去。

人还未到,左手一扬,打出一团黑越越的东西。

卓少华本待越过他的头顶,落到前面,先截住他的去路,那知前面卓清华竟然一下转而向右,朝林间射去。这原是瞬息之间的事,卓少华随着一个急转,跟踪追到林下,突觉迎面飞起一团黑烟,烟势蔓延极快,倏忽已成为一幢,封住了去路,不见了卓清华的踪影!

到了此时,卓少华才相信他不是爹了,爹是个正直的人,怎会使出这种下五门的黑烟来?心头不禁大怒,口中沉喝一声,挥手一掌,朝黑烟中击了过去。

他有老哥哥输给他的二十年功力,旁人就是勤修苦练三十年,也练不到他的境界,便何况他练的“九阳神功”,乃是吸收太阳精英而练成的,正是旁门各种阴功、烟雾等克星,掌风出手,立时把一幢犹在生生不息,逐渐蔓延的黑烟,冲开了丈许长一道!

但就在此时,只听黑烟中有人阴嘿了一声,右肩随着一麻!也就在此时,只听师傅紧随身后而来,口中喝道:“少华,快快止步,遇林莫入,谨防黑烟有毒……”

他声随人到,但已经迟了一步,卓少华身子摇了两摇,突然扑倒下去。

九眺先生睹状大吃一惊,问道:“少华,你怎么了?”

卓清华已从一幢黑烟中现身出来,阴笑道:“这小子不除,终是后患,所以他非死不可。”

长剑一举,正待朝卓少华劈下。

九眺先生长剑迅速一挥,“挡”的一声,把他剑势架开,嗔目喝道:“好个恶贼,你害死大师兄,我正要你偿命。”

右手长剑一颤,剑光连闪,朝卓清华刺去。

卓清华大笑道:“司空靖,凭你也配口发狂言?”

此人武功十分了得,尤其一手剑法,不但深得“六合剑法”的神髓,更兼通各家剑术,九眺先生连用黏、绞、击、刺几种手法,想逼住他的剑势,乘机施展“三指功”,但对方不仅封闭严密,而且以攻还攻,九眺先生左手始终无法出手。

不大工夫,已经对拆了二三十招,双方愈战愈烈,两柄长剑划起一道道如虹剑光,到处剑花错落,人影转淡!

突听半空中大喝一声:“你们还不给我住手?”

一道人影,疾然在两人剑锋交错之间,直泻而下!

拼搏中的两人但觉喝声入耳,剑势生似受到极大的阻力,再也递不出去,心头不期大骇,急忙各自后退了一步。

定睛看去,只见原先自己两人交手的中间,已经多了一个身穿天蓝长衫,修眉朗目,丰神俊夷的中年文士!

他瞧也没瞧两人一眼,落到地上,急忙朝躺卧着的卓少华俯下身去,目光一注,不觉怒哼一声:“是什么人用这等歹毒暗器,伤了我小兄弟?”

他连头也没抬,右手朝卓少华右肩轻轻一按,两个指头已拈着一支寸许长,色呈朱红的细针,直起腰来。

在这一瞬间,卓清华早已悄悄隐入树林,走得没了踪影。

九眺先生听来人口气,便已猜到面前这蓝衫文士,敢情就是昔年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飞天神魔谢长风了。

他站在边上,眼看谢长风两个指头从徒儿肩上,起出一支朱红细针,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离火针!”

谢长风轻哼道:“离火针是南海雷门以南万离火精英炼制,虽然歹毒,还不是淬的剧毒,这是魔教的‘朱雀绝命神针”,所谓‘米雀’,实是用鹤顶红炼制的奇毒……”

九眺先生听得心头猛颤,惊骇的道:“这么说,少华是没有救了……”

“哈哈!”谢长风清朗的大笑一声道:“谢某的小兄弟,何惧区区鹤顶红?”

九眺先生急忙拱手道:“前辈是……”

谢长风看了他一眼,含笑点头道:“你就是我兄弟的师傅九眺先生了,唉,你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小兄弟身中毒针,你还和贼子拼命的玩剑,若不是老夫赶到,小兄弟纵然不死,一条右臂势必也要残废的了。”

九眺先生被他说得满脸通红,道:“前辈说的是,在下当时只当小徒中了他的毒烟,他趁小徒昏迷,意欲加害,在下不得不加以阻拦,才动手的。”

谢长风道:“此人心机阴毒,和你动手,正是要让小兄弟慢慢的毒发无效,其实小兄弟练的‘九阳神功’,不畏任何剧毒,天下奇毒,都可以炼化,只是他不懂如何炼化.只是让体内的九阳真气,自己去和奇毒抵抗,才会昏迷不醒。”

九眺先生道:“前辈,小徒……”

“不要紧。”

谢长风道:“你把人扶起来,老夫给他运气周,把奇毒炼化,自可无事。”

九眺先生闻言唯唯应是,急忙走过去,自己先行坐下,然后把卓少华身子扶起,盘膝在地上坐好。

谢长风也没坐下来,只是跨上一步,右手一伸,按在卓少华头顶“百会穴”上,就催动真气,缓缓度入,一面随口说来:“小兄弟,快依老哥哥传你的行功口诀,缓缓行气。”

九眺先生双手扶着卓少华的身子,心中暗道:“他替少华运气炼毒,怎么不坐下来呢?

而且在催气运功之际,还能开口说话,此人功力之深厚,只怕当世武林中,没有人能出其右了!”

不过盏荣工夫,谢长风就收回手去,笑道:“好了,小兄弟这回又便宜你了。”

卓少华霍地睁开眼来,叫道:“老哥哥。”

九眺先生没想到卓少华中了魔教剧毒无比的“朱雀绝命针”,居然不过盏茶工夫就能把剧毒炼化,心中更是惊讶不已,起身拱拱手道:“前辈神功,当真出神入化,在下不胜钦佩之至。”

谢长风哈哈一笑道:“练功不能祛毒,那就不用练功了。”

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支金笛,递给了卓少华,说道:“小兄弟,武林多事,老哥哥这支金笛,你现在可以使用了!”

卓少华道:“老哥哥自己不用么?”

“哈哈!”谢长风大笑道:“老哥哥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不使兵刃了,这支金笛,挂在身上,只是当当招牌的罢了,你只管拿去就是了。”

卓少华这才接过金笛,说了声:“谢谢老哥哥。”

谢长风笑道:“对老哥哥还用得着说谢么?走,今晚武当山已经可以没事了,有两路人马,已经由老哥哥和酒鬼牛鼻子把他们撵走了。”

卓少华问道:“老哥哥,酒鬼牛鼻子是谁?”

谢长风道:“酒鬼牛鼻子他说也认识你,你不认识他么?他就是黄山醉道人呀!”

九眺先生问道:“前辈和醉道长惊退的两路人马,不知是些什么人?”

他称谢长风前辈,但徒弟却只叫他老哥哥,这是江湖上人所谓各交各的了。

谢长风道:“给老夫撵走的一路,是魔教教主一元子,和他几个徒子徒孙,酒鬼牛鼻子是在后山,被他撵走的好像是茅山通天观一路人马。”

说到这里,忽然问道:“红灯会的人还在紫霄观么?”

九眺先生应了声“是”。

谢长风忙道:“那就快些走。”

他“走”字出口,人已腾空飞起,去势如箭,瞬息之间,就走得无影无踪。

九眺先生叹息一声道:“练武能练到像这位前辈,可以说已经是出神入化,少华,你能得蒙这位前辈垂青,真是天大的造化,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紫霄宫前面,依然灯火通明!

越墙侵入紫霄宫的两路人马,(第二路令主三湘大侠张椿年率领的人马冲向左侧,和第三路令主金刀李千钧率领的人马冲向右侧,均已越墙进入紫霄宫)经武当派留守紫霄宫的归真、履真、全真、守真四子,分率门人在大殿前面的大天井中迎头拦住。

紫霄宫大天井中,本已由门下弟子在左右两侧,各列下了五座“五行剑阵”,两路人马闯入天井,十座“五行剑阵”立时发动,把敌人悉数包围在大天井左右两边。

这时宫外激战也已同时发动,因大门前有独行叟指挥作战,武当掌门玄真子率同玉真、启真、清真三子赶回宫去,(步真子正在和卓清华动手)宫内实力登时大为增强。

十座“五行剑阵”,逐渐缩小包围,首先把两路人马的手下逐个擒下,到了最后,左边五座剑阵,有三座已经撤下,只有居中一座,由归真子亲自指挥的困住了铁指绵掌张椿年。

稍前一座由履真子亲自指挥的困住了风雷剑吴南强,二人被隔离了困在阵中,自然不消多时,便被擒下。

右首的情形,亦复相同,一座剑阵,最后只剩下全真子亲自指挥的一座困住了金刀李千钧,也差不多同一时候,就被拿住了。

现在,紫霄宫内,战事已经结束了。

紫云道长和掌门人玄真子,又已相偕回了出来。

芙蓉城主一路人马,依然高挑着二十四盏红灯,停在白石牌坊前面,并未发动攻势,遥遥和紫霄宫前面的群雄相峙。

现在,紫霄宫门前,实力已经大增,计有武当掌门玄真子、紫云道长、步真子、峨嵋独行叟,形意门名宿石开天,秋月代替令主,率领的“月”字血手煞神田元忌,“盈”字翻天印陆浩,“昃”字笑煞人萧道成,和“辰”

字恶财神何三元。

恶财神何三元和徐桐一对,是在九眺先生、卓少华走后,才住手的,何三元肩头中了徐桐一剑,徐桐也被何三元长鞭扫中足踝,跌倒地上,被武当门人擒下。

左右两边,站着的二十五个武当派精锐门下,随时可以列成五座剑阵。

现在还在恶战的,已只有两拨人了,那是胜镇山和陆鸿藻这一对,另外则是“元”字(不知姓名)和孟氏三雄。

胜镇山一对日月双环,左右飞舞,右拆左攻,环中套环,有守有攻,使来风雨如晦,大开大阖,刚中有柔,既能硬砸硬打,也可锁拿兵刃,变化无穷,威势无比。他的对手武功门的陆鸿藻也甚是了得,手中一柄九环刀,重逾四十斤,施展开来,九环齐鸣,刀光如雪,和胜镇山称得上棋逢对手。

武功门还有一门绝学,是“百步神拳”,和关外长白派的“无形神拳”,被称为拳中双绝。“百步神拳”练到十二成火候,举手发拳,拳风可以击中十数步以外的敌人。

陆鸿藻是武功门的掌门人,当然也擅“百步神拳”,因此在和胜镇山动手之际,不时在刀光飞舞之中,左手突出,击出一记拳风,但这对别人管用,对胜镇山可不大管用。

因为一般人使剑只有一支剑,使刀只有一柄刀,你右手把他刀剑封出门外,左手击出的拳风,他左手未必接得下来。

可是胜镇山不同,他使的是双环,钢环的份量极重,你把他右手钢环逼住,打出一拳,他左手还有一只钢环可使。“百步神拳”利于远击,若是近搏,和普通拳击,也无多大差别了。

因此两人环影刀光,打了已经快六七百招,依然半斤八两,分不出胜负来,所以还在各展所学,各尽所能,拼搏不已。

孟氏三雄和迷失了神志的元字这一拨,战斗也十分激烈!

元字使的是一柄长剑,足有四尺来长,朴拙无华,但却能断金切玉,削铁如泥,尤其他使的剑法,也同样的朴拙无华,看去毫不凌厉,但却威力惊人!

孟氏三雄老大孟居礼,龙头杖的龙头已被削去了一半,杖势纵然迅猛辛辣;但他仗以克敌的两件法宝,一是龙须,可以缠住敌人兵刃,二是藏在龙口中的三十六支喂毒的“龙口针“,都因龙头被削毁而失去效用,现在只能凭真实功夫以杖法攻敌了。

孟居义、孟居廉使的是长剑,一套“五龙剑法”精纯流畅,左手配合剑法,还可以施展五龙门绝艺“龙爪手”,两人左右夹击,和老大互作呼应,一杖双剑,配合得甚为紧凑,此进彼退,此封彼攻,没有丝毫暇隙,予敌以可乘之机。

但是,元字可不管你们如何配合,他只是等你们攻出来了,他才发剑;但他一发剑,三个人就闪避不及。

他们试过许多恶毒招式,也试过许多偷袭方式,但不论你们如何出手,是明是暗,是分是合,只要距他身前三尺光景,他就会发觉,便随手挥出一剑,就可把三人逼退。他似无伤人之意,只要把对方三人逼开,就不再发剑追击,否则孟氏三雄那能和他缠斗到现在?

就在这两拨人激战方殷之际,突听半空中有人洪喝一声:“住手!”一道人影疾泻而下!

大家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但听一阵“砰”“砰”连响,孟氏三雄就像稻草人一般,被震得连退数步之后,砰然跌坐下去,再也动弹不得!

直到此时,大家才看清来人是一个蓝衫中年文士,他正是飞天神魔谢长风!

“哈哈!”谢长风双目神采飞扬,望着元字大喜道:“好兄弟,老哥哥找了你多年,今晚总算给我找到了!”

伸出手去,正待去握元字的手。

元字瞪着双目喝道:“你找到了什么?你是什么人?”

谢长风一怔道:“你连老哥哥都不认识了?”

元字茫然道:“认识什么?”

谢长风道:“你是被迷失了神志?”

“看剑!“元字喝声出口,抬手推出一剑!

这一剑看去并无什么奇突之处,但谢长风却目光凝注,斜避开去,口中大笑道:“原来兄弟已把古剑诀的精微之处详参出来了!”

口中说着,人已一个转身,朝白石牌楼下走去,目光望着芙蓉城主喝道:“姬红薇,你把解药拿来。”

姬红薇?大家听得不由一怔,不知他口中的姬红薇是什么人?

这时,秋月已经高举令牌,把“元”字召了回去。

只听贾嬷嬷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直呼夫人名讳?”

谢长风沉声道:“老夫么?当年姬觉先还叫我一声老哥哥,姬红薇是我老夫故人之女,老夫叫她名字还有什么不对?”

在他说话之时,轿前二十四盏红灯,在这一瞬间,突然围了上来。

顾总管睹状大吃一惊,急忙叫道:“红灯阵速退,不可造次!?”

但已经迟了一步!

谢长风朗笑一声道:“你们退开去。”

左手大袖一挥,二十四名手执红灯的少女,就像被一阵风吹得东倒西歪,惊叫声中,全都跌扑在地上。

芙蓉城主真想不到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二十四名少女所组成的“红灯阵”,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一时之间也不易冲得出来,却被他如此容易的就震倒了!

她从蒙面青纱中,闪过两道电光的眼神,缓缓从轿中站了起来,冷声道:“老身正是姬红薇,先父逝世已有二十一年,他老人家没有朋友,就是有朋友,也都早已死光了,阁下不用在老身面前倚老卖老。”

“哈哈!”谢长风大笑一声道:“你是芙蓉城主,那好,老夫就称你一声城主吧!你方才这话,是责怪老夫在二十年前,没助令尊脱险了?”

芙蓉城主哼道:“你不是自称是先父的朋友吗?”

“不错。”谢长风道:“老夫不但和令尊是朋友,和令尊的师傅明灯教主也是朋友,自从令尊当了红灯教主之后,听信几个奸邪之人的话,渐渐走入邪路,老夫几次相劝,均不予理会,后来几年,已闹得天怒人怨,罪恶昭彰,才遭到各大门派的围剿,老夫不能因私害公,也不便出面,只好让他自食恶果,但老夫若无故友之情,你还能活到今天么?”

芙蓉城主冷声道:“这么说,老身这条命,还全仗阁下救的了。”

“你说对了。”

谢长风道:“你再想想看,在你逃下山去的时候,不正遇上少林传心大师吗,他一记‘般若禅掌’打到你身前,你会一点都没事吗,后来在途中被峨嵋、华山两派追踪,华山闻子贤和峨嵋苦修和尚两柄剑下,你能逃得脱吗?尤其黑沙女展锦花的一把夺命神沙,不是老夫把它全数收了下来,你主仆四人,只怕连毛发都不存了,老夫说出这番话来,只是证明老夫对故友无能为力,只好尽我之心,维护故友的弱息了,直等你与严凌峰结了婚,你已是江南严家的媳妇,不用老夫再为操心,老夫才悄然离去。”

芙蓉城主没有作声。

谢长风回过头去,只见元字已经退到秋月身边,一面说道:“他是老夫的兄弟曾子玖,也是五龙山孟氏三雄的妹夫,昔年曾在赤松山一处岩穴中得到一册古剑诀,孟氏三雄心生觊觎,罔顾兄妹之情,把他推下岩壑,幸得未死。她有一个女儿,出生之日,就被接生婆抱走,卖与拍花门的穆七娘,此女左眉梢有一颗朱痣……”

芙蓉城主脸色微变,说道:“我不知道。”

谢长风逼上一步道:“老夫几经查访,才知此女已为你收养,名叫严文兰(名叫严文兰是穆七娘投岩前故意说的,好让谢长风找上兰赤山庄,自会引起争执)却没想到我兄弟曾子玖也在你这里,被人迷失了神志,老夫只要你交出解药来,这不算过份吧?”

芙蓉城主冷然道:“我没有解药。”

谢长风陡地双目精芒暴射,洪笑道:“姬红薇,你已知老夫是谁了吧?”

芙蓉城主道:“知道又怎么样?”

谢长风道:“就算在五十年以前,老夫说出来的话,也没人敢打折扣。”

芙蓉城主道:“我说没有解药,也犯法么?”

这时九眺先生和卓少华也已赶回来了,卓少华大声叫道:“老哥哥,解药我有。”

谢长风回身道:“那好,你快给他服了解药。”

芙蓉城主冷然道:“顾总管,咱们走。”

顾总管正待传令!

“且慢!”谢长风凛然喝道:“姬红薇,你要走可以,把严文兰留下来,让他们父女团聚。”

芙蓉城主冷冷的道:“文兰不是他的女儿。”

谢长风道:“老夫说过你把严文兰留下,你就得把她留下来。”

芙蓉城主气怒的道:“谢前辈,我尊你一声前辈,你也莫要逼人太甚。”

谢长风大笑一声道:“曾子玖是老夫的老弟,他被你迷失神志,你说没有解药,老夫也就算了,曾子玖的女儿,从出生就被该死的穆七娘抱走,又由你收养着,就算老夫和你先人毫无渊源,大家同是武林一脉,也应该成人之美,让从未见面,而又九死一生的父女,重聚天伦。”

芙蓉城主还未说话,严文兰忽然举手从脸上揭下面具,走上一步道:“老前辈,晚辈并不是那位曾前辈的女儿。”

谢长风那晚在山顶看到过严文兰,她和小兄弟情话绵绵,两情相悦,心中也甚是高兴,自己朋友的女儿和小兄弟配成一对,但正因她和小兄弟在一起,他自然不好仔细的看她。

此时听了严文兰的话,不觉目光一注,这才发现她的眉梢果然没有朱痣,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难道是穆七娘骗了自己不成?”一面又问道:“小姑娘,你是严文兰,没错?”

严文兰道:“晚辈正是严文兰。”

“这就奇了!”

谢长风徐徐说道:“你左眉梢一向没有朱痣?”

严文兰道:“没有。”

“老哥哥。”

卓少华道:“左眉梢有朱痣的是小公主严玉兰。”

谢长风问道:“她人呢?”

严玉兰早已悄悄的躲进了“芙蓉城主”的软轿之中,她娇躯发颤,扑入芙蓉城主的怀里,只是流泪不止。

芙蓉城主楼着她,低低的道:“乖女儿,你是娘的女儿,别听信他胡说。”

谢长风两道比电还亮的眼神,凝注着她们母女两人,冷然地问道:“城主,她就是小公主严玉兰么?”

芙蓉城主生怕谢长风抢去她的女儿似的,双手搂得很紧,说道:“不错,她是我的女儿玉兰,你如果是我先父的朋友,就不该来欺负一个晚辈的后辈。”

“城主错了。”

谢长风忽然笑了笑道:“严玉兰是你的义女,这母女关系,就是千年之后,也是存在的,但玉兰如果是我兄弟曾子玖的女儿,她也该认她生身之父,这两者并不相悖。”

芙蓉城主坚决的道:“不行,我不能让玉兰给别人夺走,她是我的女儿。”

她在谢长风面前不敢自称“老身。”

“没人会抢走你的义女。”

谢长风不悦道:“你先让她过来给老夫瞧瞧,她左眉梢有没有一颗朱痣?”

芙蓉城主怒声道:“我不答应呢?”

谢长风朗笑一声道:“老夫说出来的话,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芙蓉城主双眉一挑,冷厉的道:“谢长风,你太过份了!”

“过份的应该是你。”

谢长风怫然道:“就算是五十年前,江湖上有人背后称我飞魔,但当着谢某的面,还没人敢直呼谢某的名号,就算你爹姬觉先,再上一代你爹的师傅明灯教主何绍清,也没你这个胆子!”

芙蓉城主道:“你不用拿辈份压我,我不吃这一套。”

谢长风目光一动,微哂道:“你手创芙蓉城,自以为还有些实力,对不?你这些人,拼凑起来,对付一个武当派,大概还可以将就将就,但你想凭这些人来阻拦老夫,哈哈,何异螳臂当车?”

突听有人大叫一声:“老哥哥,是你救了小弟么?”

他正是“元”字曾子玖,秋月喂她服下解药,经过一阵调息,倏地睁开眼来,人已一跃而起,朝谢长风奔来。

谢长风含笑说道:“兄弟,你总算清醒了,你是我小兄弟把你救醒的,你应该过去谢谢我小兄弟才对。”

被“无忧散”迷失神志的人,清醒之后,过去的事情,依然记忆尚在,曾子玖点点头道:“小弟知道,小女可就是芙蓉城的小公主么?”

谢长风道:“你且不用多问,目前还很难确定,必须证实了才能作准。”说到这里,目光一抬道:“城主,现在我曾兄弟已经醒过来了,严玉兰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儿,应该有所交代,你是她义母,该有成人之美,使他们父女团圆的美德。”

芙蓉城主冷然道:“我不管,玉兰是我女儿,没有人管得着。”

谢长风俊朗的脸色沉了下来,回头冷喝一声道:“孟居礼,你们三个给我过来。”

孟氏三雄方才被人一阵风震飞出去,跌坐地上,几乎把他们一把老骨头全震散了似的,半晌动弹不得,经过一番调息之后,才算恢复功力。

谢长风说的话,他们自然全听到了,直到此时,才知道这个看去不过四十出头的中年文士,竟是昔年大名鼎鼎的飞天神魔谢长风。

他们本待恢复功力之后,悄悄退走,现在知道了是这位昔年天字第一号的大魔头,就是再生两个胆也不敢稍存逃走的念头了。

这时听到谢长风一喝,孟氏三雄慌忙趋了过去,由孟居礼拱拱手道:“在下兄弟有眼无珠,不识前辈,还望前辈多多恕罪,前辈有何指教?”

谢长风一指曾子玖,道:“你们是郎舅,不用老夫介绍下吧?人生几何,你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就是旧时嫌隙,也应该尽消了。”

孟居礼老脸赧然道:“前辈说得是,在下兄弟但凭前辈吩咐。”

谢长风道:“那好,芙蓉城这位小公主,老夫没有见过,据说她左眉有一颗朱痣,你们帮着认认外甥女吧!”

芙蓉城主急道:“顾总管,咱们走。”

顾总管吃过谢长风的苦头,知道厉害,口中应了声“是”,正待回身发令!

突听谢长风冷哼一声,人如大鹏凌空,朝芙蓉城主那顶软轿扑去。

芙蓉城主早已防到他有此一着,一手搂住严玉兰,但听呛然龙吟,一片剑光,像晶莹的水晶帐幕般护住了软轿!

大家在这一瞬间,只见谢长风离地一丈,站在软轿前面,被一片剑光遮隔在外面,朗笑一声道:“姬红薇,老夫并无伤你之意。”

这一瞬间,守护软轿的严文兰、顾总管、贾嬷嬷、鹿昌麟、吉鸿飞等人同时长剑出匣,同时举剑向空刺去!

霎那之间,在软轿前面一片晶莹的剑光之外,同时剑影参差,划起无数道剑光,当真冷芒飞闪,交织如网!

大家向空发剑,自然要抬起头来,盯住着刺出去的目标——谢长风。

因此大家也都清晰的看到谢长风右手一探,从晶莹如幕的剑光中伸了进去,一把把严玉兰接了出来,人影倏然而退,没有一个人的长剑刺到他身上!

芙蓉城主呆得一呆,剑光未敛,连人带剑冲了出来,朝谢长风扑过去,大声叫道:“你还我女儿来!”

谢长风好像根本没有动过,依然站在原地,只是他手上却多了一个严玉兰。

不!他已把严玉兰放到地上,柔声道:“小姑娘,别怕,你要是真是我曾兄弟的女儿,父女历劫重逢,本是很好么?……”

他底下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剑光,矫若神龙已经射到面前,那是芙蓉城主,她脸色铁青,厉喝道:“我和你拼了!”

谢长风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说了句:“你稍安勿躁。”

左手袍袖轻轻一带,就把芙蓉城主连人带剑一齐向左带了出去,口中依然接下去道:“芙蓉城主,自然依然是你的义母,如果你要不是我曾兄弟的女儿,那也并不要紧,老夫是一片苦心,你应该懂得才对。”

芙蓉城主仗剑作势,站到了他左侧,身似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严玉兰看得大急,说道:“你把我娘怎么了?”

谢长风左手衣袖一挥,含笑回顾道:“她没事。”

芙蓉城主只是一瞬之间,像通上了电一般,全身一麻,但瞬即能动了。

严文兰、顾总管等人一惊之下,不敢妄动。

芙蓉城主已是嗒然若丧,手中长剑缓缓垂了下去,她终究母女情深,望着严玉兰,怔怔出神。

孟氏三雄跨上一步,走到严玉兰身边,六道眼光一注,孟居礼首先点头叫道:“子玖,她是你女儿,她脸型、眼睛像极元贞……啊,啊,元贞,大哥对不起你,但终于找到你的女儿了!”

他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一把抱住严玉兰,哭了起来,道:“玉兰,我是你大舅舅,你……你……快去认你爹吧,你是爹的唯一骨肉,大舅舅不会骗你的……”

孟居义、孟居廉也不禁跟着流下泪来。

严玉兰愕然不知所措,睁大双目,望了望孟氏三雄,又望望曾子玖,她从小没爹,但她在感觉上,这位老人慈祥得使人要哭?

曾子玖也怔怔的望着她,眼中含满了泪水,泪水像水晶球一般,照着严玉兰,好像看到了十八年前的爱妻,她在低低的说道:“子玖,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声音还在耳边低低萦绕!爱妻的影子已在水晶球中消失,因为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曾子玖大叫一声:“元贞,你不要走,我们已经找到女儿了……”突然上身摇晃,往后倒去。

场面令人酸鼻,芙蓉城主也不觉陪着垂泪,叫道:“玉兰,快去认你爹吧,看来他是你的爹了。”

严玉兰但觉脑中轰的一声,一下扑到曾子玖的身上,哭着叫道:“爹,你醒一醒,爹……”

谢长风一步跨到曾子玖身边,举手在他背后轻轻击了一掌。

曾子玖张口吐出一口浓痰,霍地睁开眼来。

严玉兰跪在地上,抱住他哭道:“爹恕女儿不孝……”

“孩子!”曾子玖也伸手抱着她双肩,悲切的道:“爹对不起你娘,天可见怜,咱们父女终于见面了。”

说到这里,忽然拉起严玉兰的纤手,转过身,扑的朝谢长风跪了下去,说道:“老哥哥,你是曾子玖父女的恩人,没有你,就没有我们父女了。”

严玉兰也跟着爹跪了下去。

谢长风大笑道:“谁叫我们是兄弟?难道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起来,起来,要谢,你父女也该去谢谢芙蓉城主。”

他挥着手,曾子玖父女但觉身前涌起一股无形大力,把两人身子托了起来。

曾子玖果然依言拉着严玉兰.又朝芙蓉城主跪了下去,说道:“城主把小女抚养成人,这份恩情,曾子玖父女没齿难忘。”

芙蓉城主恻然道:“不敢当,玉兰,你还不快把你爹扶起来?”

严玉兰依言把爹扶了起来。

谢长风呵呵大笑道:“城主,你成全了他们父女,理该受他一拜,玉兰,从现在起,应该姓他爹的姓,但她还是城主的干女儿,也可以姓严,等她将来嫁了丈夫,把第一个孩子,过嗣给严家继承香火,第二个儿子再继曾家的香火,不是两家都后继有人吗?”

芙蓉城主听到这里,才脸有喜色,裣衽道:“这是前辈说的,我要替严家谢谢前辈。”

谢长风大笑道:“老夫说出来了,自然算数,唔,玉兰,你也听到了,你嫁了人,生了儿子,第一个要接严家香火,第二个要接曾家香火,不可忘了。”

严玉兰听得满脸羞红,低下了头,但她眼角却偷偷地朝卓少华望去。

她这一眼,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目光如电的谢长风,心头不期猛然一震,忖道:“怎么?她们姐妹两个,偷偷的看上了小兄弟,这倒难了,自己本待给小兄弟和严文兰撮合的,这该如何是好呢?哦,对了,不要紧……”

他忽然仰首向天,发出龙吟般的一声大笑。

芙蓉城主道:“前辈何故大笑?”

谢长风道:“酒鬼道士约老夫同来武当,原有三件事情要办,第一,是帮酒鬼道士的忙,替武当派赶跑魔嵬子,第二,是替我曾老弟找失落了十八年的女儿,上面两件事,是酒鬼道士和老夫各一件,如今两件都已圆满办成了,至于第三件,是老夫和酒鬼道士两人都有份的,他应该和老夫一同出面才是。”

只听远远传来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道:“谢老魔,贫……贫道喝醉了,想在后山打个盹,你就要用笑声把我惊醒,老实说,我老道就是醒了,此刻两脚软软的,也动弹不得,你和严家有两代交情,有你一个人做个和事佬,还不够么?”

这人口齿不清,是喝醉了酒,他还在后山说话,在前山的每一个人居然听得清清楚楚,这份功力,并不在飞天神魔之下了!

大家都不知道这说话的是谁?心中暗道:“武当山来了这么两位绝世高人,武当派自可有惊无险,平安无事了!”

众人之中,只有九眺先生听出来了,说话的正是黄山松云道长——醉道人。

“不成!”谢长风道:“酒鬼牛鼻子,你想偷懒不来,我就撒手不管。”

“好,好,贫道来。”

醉道人的声音道:“只是贫道在这里找到了一个洞穴的猴儿酒,不饮白不饮,一走开,再要回头就找不到了,弃之可惜,我……等一等再来总可以吧!”

“真是酒鬼!”

谢长风摇摇头,随口道:“好吧,你待会一定要来。”

“来,来,”醉道人道:“贫道一定来就是了。”

谢长风转身道:“城主,酒鬼道士和老夫二人,和江南严家都有两代交谊,你为夫报仇,不能说你不对,只是你此次行动,被人利用了,若非酒鬼道士和老夫赶来,只怕要落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因此酒鬼道士和老夫要替你和武当派作个调人,你意下如何?”

芙蓉城主听得心头暗暗一凛,自己带来的四路人马,卓少华这一路先行叛变,转而帮助了武当派不说,其他三路,也忽然不听指挥,攻向了武当派,听他口气,分明已被人买通,才背叛芙蓉城的。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渔人会是谁呢?”

还有,谢长风口中的“酒鬼道士”和严家上两代有交情,莫非是黄山醉仙?

有他们两人出面,自己若是不答应,严凌峰的血仇,凭芙蓉城这点力量,也报不成的了,倒不如给他们一个顺水人情,有这二位老前辈沾了手,严凌峰的中毒而死,他们一定会有所交代的了。

心念这一转,点头道:“有前辈和醉道长出面,我自然愿意听二位前辈的了,只是凌峰死得冤枉,二位前辈要给我作主才行。”

“这个自然。”

谢长风拍着胸脯道:“这事既有谢某和酒鬼道士出面,自然包在咱们身上了。”

这时武当掌门玄真子、紫云道长二人也率同武当八宫宫主一齐迎了出来。玄真子打着稽首道:“谢道长为了敝派之事,远莅武当,玄真谨代表武当派向前辈致最高的敬意。”

谢长风呵呵一笑,拱手道:“掌门人好说,谢某只是替你们唬走了前山的一批魔头,后山还有一批人,意图骚扰贵派七宫,是松云道友出的力,谢某可不敢居功。”

紫云道长打了个稽首道:“贫道三十年前曾在嵩山见过前辈一面,那时贫道不过四十出头,不想三十年后,前辈依然不减当年丰采,贫道却皤皤老翁了,足见前辈神功通玄,已臻超凡入圣之境,贫道好生敬仰。”

“超凡入圣谢某如何敢当?”

谢长风大笑道:“谢某不过是做到了孔老夫子的随心所欲,不逾矩,这几个字罢了。”

他伸手朝独行叟、石开天二人招了招道:“其实今晚谢某纵然不来,有这二位老弟相助,武当派也可以安如磐石了。”

独行叟、石开天同时拱手作了个长揖道:“前辈夸奖了。”

玄真子又朝芙蓉城主打了个稽首道:“城主请到敝观待茶。”

芙蓉城主朝严文兰、顾总管二人吩咐道:“你们也随我进去吧,其余的人,就在宫外休息好了。”

于是由玄真子、紫云道长、八宫宫主陪同谢长风、独行叟、石开天、芙蓉城主、九眺先生师徒、曾子玖父女(严玉兰)、孟氏三雄等人进入紫霄宫。

胜镇山也要秋月率领神志仍然未解的“月”、“盈”、“昃”、“辰”四人,退入紫霄宫的左廊休息。

紫霄宫大殿东首一座大客厅上,灯火辉煌,玄真子请谢长风、独行叟、石开天、芙蓉城主等人依次坐定。

不久,董仲萱也引着六合门掌门人高天祥和许瑞仙、高美云一同走了进来。

芙蓉城主统率而来的四路人马中,除了第四路卓少华那一路全是被“无忧散”迷失神志的人,其他三路人马中,被迷失神志的人却只有高天祥、许瑞仙、高美云三人了。

九眺先生和卓少华连忙站了起来。

高天祥一把握住了九眺先生的手,激动的道:“二师兄,六合门差点在小弟手中覆没,说来真是险恶之极,要不是二师兄和四师弟保持清醒,后果那堪设想,想不到大师兄他,竟会被贼人假冒……”

九眺先生道:“掌门人、四师妹,先请坐下来再说。”

四名武当弟子分别送上香茗。

谢长风目光一掠大家,然后转到峨嵋独行叟和形意门石开天两人身上,说道:“武当派和芙蓉城主这档公案,两位老弟是局外人,老哥哥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独行叟示意玄真子,把那个黄布包袱和四川唐门老当家的一封信,一并送上,然后把过去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谢长风看过了信,朝玄真子问道:“这是唐宗尧的亲笔信?”

玄真子起身道:“问题就出在这封信上,先师当日嘱咐贫道,二十年后,亲手交与严师弟夫人,曾有或可化解误会之言,如若照这信上所说,不但不可能化解误会,反而变得承认武当派真有毒药了,因此贫道认为这封信一定是被奸人途中调了包了。”

(四川唐门老庄主的回信上写的是:“衣领之毒,正是贵派特有之物,何劳下问”事详前文)

谢长风“唔”了一声,道:“这话不错,照这信上的语气,明指武当派也有特制的毒药了。”

独行叟道:“据九眺先生的意见认为衣领上极可能是‘沾衣毒’,而‘沾衣毒’乃是魔教秘制的毒药,早在五十年前,魔教猖獗的时候,势力由河南延伸到江北,逐渐蔓延江南,正是江南严家首先发难,最后联合九大门派和各省武林同道予以围剿,才把那股势如燎原的邪恶势力一举扑灭,当年因为江南严家首当其冲,故而出力最多,而且江南严家和武当派渊源最深,所以在九大门派中也以武当派支援严家最力,魔教余孽,对江南严家自然衔之入骨,他们不敢对武当派如何,故而对严家后人施以报复,这可能性就很大了。”

谢长风点点头,朝芙蓉城主问道:“城主可有什么意见?”

芙蓉城主听到独行叟提及“魔教”二字,身躯微微一颤,说道:“前辈提及魔教,倒使我想起了二十年前一段往事,先父举事之时,曾约请魔教教主一元子助拳,当时一元子曾派门下弟子罗锡九前来相助,那罗锡九因见我有几分姿色,趁先父不在,出言调戏,被我掴了一个耳光……”

她当着众人,说出这段话来,脸上不禁有些腼腆之色。

谢长风唔道:“后来呢?”

芙蓉城主不禁低下头去,续道:“后来……罗锡九并未死心……他居然施展魔教‘迷魂大法’把我迷失心神,带到无人之处,意图蹂躏,幸经我贴身侍女发现,奔告先父,先父一怒之下,打了他一记‘九转玄阴掌’,罗锡九自知不敌,就悻悻的走了,当日先父原可一掌把他击毙,但碍着一元子的面子,只使了三成功力,这贼子才得不死……”

“这就对了!”

谢长风呵呵一笑道:“后来你嫁给了严凌峰,他因妒成仇,蓄意加害严凌峰,移祸武当派,正是魔教一石二鸟之计。”

芙蓉城主脸色惨变,切齿道:“先夫真要是罗锡九害的,芙蓉城和他誓不甘休!”

“报仇之事,也并不急在一时。”

谢长风接着道:“城主可知方才在前山被老夫撵走的是什么人吗?”

芙蓉城主矍然道:“莫非就是罗锡九?”

“魔教门下一个大弟子,也用老夫去撵他么?”

谢长风微哂道:“来的就是一元子。”

玄真子身躯一震,失声道:“会是魔教教主?那偷袭敝派七宫的,也是魔教了。”

“那倒不是。”

谢长风道:“偷袭后山的是茅山清虚、清玄两个不长进的杂毛道士。”

石开天讶然道:“通天观主清虚子一向极为正派,怎么会和魔教沆瀣一气的呢?”

许瑞仙道:“茅山派可能已沦入魔教的魔掌之中了。”

她就把当日自己寻找高美云,目睹一元子手挽清虚道人同上茅山之事,说了一遍。(事详前文)

谢长风点点头道:“这么说,魔教果然又有死灰复燃之势,他们此次进入中原,是以茅山作为落脚之处了。”

独行叟一拍巴掌,道:“这就对了,芙蓉城主率领的一、二、三路令主,听到武当七宫告急钟声,就不再受总令主的约束,扑攻紫霄宫,如此说来,他们也是早已被魔教渗透了。”

芙蓉城主怒容满面,气愤的站了起来,朝谢长风等人裣衽一礼道:“多承前辈指点,我不灭魔教,誓不为人,就此告退。”

她这一站起,严文兰、顾总管也跟着站了起来。

“城主稍安毋躁。”

谢长风一摆手道:“你先坐下来。”

芙蓉城主只得依言坐下,说道:“前辈还有什么指示?”

“自然有。”

谢长风含笑道:“目前你四路人马,全已散了,就凭你芙蓉城这一队人,岂是魔教的对手?”

芙蓉城主道:“纵然不敌,我也要和他们以死一拼。”

独行叟道:“城主四路人马,除了走了一个卓清华和潘阳忠义堂的丹心剑徐桐二人之外,其余的人,全在此地……”

“不用了。”

芙蓉城主摇摇头道:“我为夫报仇,誓必手刃此獠,不想再用外人的力量,这些人也未必再为我所用,他们如果神志清明,就释放他们回去吧!”

石开天道:“老朽已经问过他们了,他们神志显然并未被迷,只是受人胁迫而来,而且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幕后胁迫他们的就是魔教,方才老朽和独行叟老哥商量的结果,这些人暂时还释放不得,因为他们神志虽未被迷,但大半有人质落在贼人手中,如果一经释放,说不定又会被对方威胁、利用,因此只有慢慢加以开导,如能找出这幕后主使之人,解开了他们身受的压力,才能使他们完全摆脱束缚。”

紫云道长稽首道:“石老施主说得极是,这件事,全仗二位道兄把他们说服,不然,敝派得罪了这许多武林同道,日后就更难化解了。”

独行叟道:“道兄放心,这件事自由咱们二人负责,只是要解开他们精神上的束缚,只怕就得解决了魔教才行。”

玄真子起身打了个稽首道:“魔教危害武林,包藏祸心,声讨魔教,敝派自当全力以赴,何况毒害严师弟,差点引起敞派和城主的一场误会,为了澄清严师弟死因,贫道自当和城主同往,俾可明了真相,洗刷敝派清誉,也为严师弟讨还血债,敝派悉听城主调遣。”

芙蓉城主道:“贵派同去,是为了证明二十年前一件公案,老身自表赞同,至于讨还先夫血债,这是严家未亡人的事,不敢劳动贵派出手。”

事情至此,大家已经一致认为挑起芙蓉城主和武当派一场误会,是魔教一手造成的了。

九眺先生适时站了起来,朝芙蓉城主拱拱手道:“在下有一件事,想请教城主。”

芙蓉城主脸上飞过一丝异色,问道:“九眺先生毋须客气,有什么见教,但请明说。”

九眺先生道:“在下动问的,是有关敝师兄卓清华的事。”

芙蓉城主道:“你们没追上卓清华。”

九眺先生道:“第一路令主,只是假扮敝师兄的贼人,并非敝师兄。”

芙蓉城主问道:“那是什么人?”

九眺先生道:“这就是在下要向城主请教之处了,城主是否知道此人是谁?”

芙蓉城主回过头去,问道:“文兰,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严文兰方才取下面具,就并未再戴上去,听了九眺先生的话,她粉脸上也不禁流露出诧异之色,躬身道:“女儿并不知道,女儿还一直以为他就是卓大侠呢!”

她和卓少华两情相悦,卓清华是他心上人的父亲,自然不好直呼卓清华的名字了,她目光朝九眺先生望来,问道:“司空前辈怎知卓大侠是假冒的呢?”

九眺先生轻咳一声,问道:“严姑娘是兰赤山庄的庄主,那么当日把敝师兄请去兰赤山庄,严姑娘,一定知道的了?”

严文兰点头道:“是的,这是咱们预定的策略,只有卓大侠出面,始能把江南武林的知名之士领导得起来,所以我们要设法去把卓大侠请到兰赤山庄去,这是吉副总管去办的。”

芙蓉城主道:“顾总管,你去叫吉鸿飞进来。”

顾总管答应一声,起身走出,一回工夫,领着翻天手吉鸿飞进来。

严文兰道:“吉副总管,你把当日如何把卓清华卓大侠请到兰赤山庄去的,详细说来。”

吉鸿飞应了声“是”,才道:“属下当时奉命去请卓大侠,是在二月初头,卓夫人到杭州去进香的,第三日,卓家只有卓大侠和老佣人万大川两个人,万大川是个酒鬼,卓大侠白天不喝酒,只有晚餐时,喝半斤绍酒,因此属下命褚彪在万大川酒中下了蒙汗药,要褚彪冒扮万大川,侍候卓大侠用过晚餐,当然在卓大侠的酒中,也暗下了蒙汗药,就轻而易举的把卓大侠运回兰赤山庄了。”

严文兰道:“你运回兰赤山庄的,是真的卓大侠吗?”

吉鸿飞道:“绝对是真的,褚彪是等卓大侠睡了之后,从他书房里抱出来的。”

九眺先生道:“这么说,当时你们运出来的,只怕已经不是大师兄了。”

吉鸿飞一呆道:“这怎么会呢?”

九眺先生道:“因为大师兄那时已经……”

卓少华机伶一颤道:“师傅,爹……他……会怎么了呢?”

九眺先生目含泪光,徐徐说道:“少华,你……唉,为师也只好直说了,你在家所看到的那都是真的……”

卓少华头上轰的一声,如中重杵,垂泪道:“师傅,爹他老人家莫非真的遭了毒手不成?”

“是的。”九眺先生凝重的道:“你在大师兄右手发现的一支朱红毒针,为师一直怀疑那是‘离火针’,直到方才那假冒大师兄的贼人打中你右肩的也是一支朱红毒针,谢前辈说是魔教剧毒无比的‘朱雀绝命针”,可见大师兄是死在魔教贼徒之手,大师兄功力深厚,他手指拈着这支毒针就自知无救,留下的线索,在大师兄临终之前,虽然只说了‘那是一’三字,但如今已可推测大师兄这话,应该是:“那是一元子的门下’这几个字了……”

“爹……”卓少华听得心如刀割,大哭一声道:“魔教贼徒,我非手刃了他,为爹报仇不可!”

虎的从坐椅上站起,还未跨出一步,就身子摇了两摇,突然昏倒在地!

严文兰吃了一惊,她顾不得在众人面前,急步走上,俯下身扶起他身子,叫道:“卓少侠,你醒一醒!”

九眺先生急忙举手在他背后轻轻击了一掌,那知手掌拍下,突然反震了起来,心头方自一怔!

谢长风摇手道:“不忙,这并不要紧,他只是一时悲伤难泄,急怒攻心,让严姑娘抱着不可动他,稍过一会,等气顺下来就会醒的。”

严文兰是一时情急,抱着卓少华的上身,这时给谢长风一说,才发现自己半扶半抱,他整个人就躺在自己怀里,不禁粉脸通红,羞不可抑,但谢长风既然说不可动他,只好胀红着脸,依然抱着他不敢稍动。

谢长风脸含微笑,朝芙蓉城主点了点头。

芙蓉城主也立时明白过来,暗道:“得婿如此,还有什么不好的?”一时她脸上也不禁有了笑容。

过了半晌,卓少华果然悠悠醒来,口中叫了声:“爹……”目中泪如泉涌!

严文兰到了此时,也不用再羞涩了,低低叫道:“卓少侠,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节哀顺变,提起精神,给卓大侠报仇才是,现在先把敌人弄清楚了不好么?”

卓少华双目一睁,倏地坐起,点了点头,但父子天性,他证实了爹已遭毒手,岂能遏止得注悲痛?只是垂泪不止。

九眺先生又把在六合山替掌门人祝寿之时,听了卓少华的话,自己已怀疑大师兄有人假冒了,故意把话相试,曾说:“去年八卦门和快刀门约期比斗,双方伤亡惨重,小弟听大师兄颇有责怪少林、武当不该充耳不闻,曾说‘此事如果发生在江南,我们六合门就义不容辞’,其实师兄弟聚会,是在新春,八卦门和快刀门争执,是在八月间,师兄弟根本没见过面,但大师兄却颔首说:“这话是他说过’,那时即已证明他不是大师兄了,因此自己和董仲萱遂有夜探兰赤山庄之举。”详细说了一遍。

高天祥道:“二师兄当时怎么不和小弟说呢?”

九眺先生道:“此事一无佐证,如何能告诉掌门人呢?”

许瑞仙盯了董仲萱一眼,哼道:“四师兄也没和小妹说起过。”

芙蓉城主沉吟道:“由此说来,定是咱们之中,有了魔教的眼线,才致机密外泄,魔教的人将计就计,派人假冒卓大侠,藉以掌握江南武林同道,唉,魔教此种行径,当真令人发指!”

独行叟:“好了,现在真相已明,咱们就大伙赶上茅山,找一元子去,他五十年前侥幸漏网,这次非逮住他不可。”

紫云道长道:“道兄说得极是,只是还有两件事,要请前辈和石老施主鼎力相助。”

独行叟问道:“还有什么事?”

紫云道长道:“第一件事是方才敞观五行剑阵擒下的三湘大侠张椿年、金刀李千钧、风雷剑吴南强等人,和在观外擒下的陆鸿藻、刘寄生、雷东平、邵竹君、冯子材五人,他们神志清明,只是受了魔教胁迫而来,咱们该当如何?要二位老施主向他们解释才好!”

独行叟道:“第二件呢?”

紫云道长道:“第二件是田无忌等四人,神志仍然受迷,是不是该给他们解药呢?”

独行叟道:“形意门就在江南,石老哥在江南武林,可说齿德俱尊,再加六合门高掌门人和九眺先生,都在这里,陆鸿藻、刘寄生几人,以兄弟之见,就请三位去个别予以劝说即可,至于张椿年、吴南强和金刀李千钧,由兄弟负责开导他们就好。”

他目光望望紫云道长,又道:“至于田无忌等四人,服了‘无忧散’,心志被迷,他们虽是黑道凶人,但此次替武当派出了不少力,理该替他们恢复神志,这里有谢前辈在座,要他们改过向善,重新做人,谅他们也不敢不从,紫云兄再能从旁劝说,予以点化,道兄认为如何?”

紫云道长稽首道:“贫道遵命。”

计议停当,石开天、高天祥、九眺先生三人,由董仲萱陪同,独行叟由步真子陪同,先后离座朝大殿东西两庑走去。

紫云道长命人通知秋月,率同“月”、“盈”、“昃”、“辰”四人进来。

不多一回,一名武当弟子领着秋月、田无忌、陆浩、萧道成、何三元五人走入。

紫云道长道:“秋月姑娘,你给他们服下解药。”

秋月躬身领命,取出解药,分给四人服下。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血手煞神田无忌首先睁开眼来,接着翻天印陆浩,笑煞人萧道成、恶财神何三元也次第清醒过来。

田无忌目光一转清醒过来,首先落到站在他面前的紫云道长身上,问道:“道长大概就是武当紫云道长了?”

紫云道长颔首道:“贫道正是紫云,四位施主既已清醒,贫道给你们引见一位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前辈高人谢长风前辈……”

飞天神魔谢长风,在黑道中人的心目中,简直是神,因为百年来,黑道出身,而能博得白道中人人崇敬的人,只有飞天神魔谢长风一个,因此飞天神魔谢长风也成为黑道中人崇拜的偶像了。

田无忌四人听说坐在中间的青衫文士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飞天神魔,不觉一齐拜了下去,同声道:“小人等久仰你老大名,一直无缘拜识,今晚能得见到你老人家道范,实乃三生有幸……”

谢长风大笑道:“四位不可如此,快快起来。”

他大袖轻拂,四人同觉一股无形大力,把他们身子托了起来。

笑煞人萧道成道:“小人等今日得见你老,但愿永远追随你老左右。”

谢长风颔首笑道:“你们从前所作所为,满手血腥,一无是处,一个人生于天地间,要顶天立地,俯仰无愧,如能革面洗心,自然有收你们的人。”

田无忌道:“你老人家吩咐,小人们自然遵命,只望你老收录。”

谢长风大笑道:“老夫四海为家,孑然一身,你们跟了我也无事可做,何况你们已经跟了一个人,此后在江湖上,大有一番作为,与跟随老夫,胜过百倍。”

翻天印陆浩道:“小人等并未追随什么人?”

“是我小兄弟。”

谢长风一指卓少华,含笑道:“你们跟他,和跟老夫一样,我小兄弟是武林后起之秀,日后必可领袖武林,你们跟着他,全力辅佐,自然功成名就,正是你们弃暗投明的好机会了。”

田无忌等四人果然转身朝卓少华拜了下去,同声道:“某等从今以后,追随少侠,如有二心,天人共诛。”

卓少华慌忙站起身道:“四位言重,在下年幼识浅,如何敢当……”

谢长风一摆手道:“你是老夫的小兄弟,有什么不敢当的,他们四人,是老哥哥替你收的,自有老哥哥负责,你今后行道江湖,正用得着他们,不用推辞了。秋月,这四人仍归你率领,现在可以把他们带下去了。”

秋月听到“仍归你率领”这几个字,心头不禁大喜,因为他究是芙蓉城的人,如今双方误会已解,她势必仍须归到芙蓉城手下,卓少华有师长在座,自然不好向芙蓉城主说项,非要自己跟他不可,自己只是一个使女,自然更不能说什么了,但如今有了谢长风这句话,就已确定了自己跟随卓少华了,心头那得不喜,急忙躬身应道:“小婢遵命。”

田无忌等四人果然奉命唯谨,朝谢长风、卓少华二人行了一礼,随着秋月退了下去。

玄真子赶忙站起身稽首道:“共讨魔教,这是一件大事,还望老前辈支持才好。”

谢长风笑顾独行叟道:“指挥大军,不是有一位大将军在这里么,那里还用得着老夫操心?再说酒鬼牛鼻子躲在后山偷喝猴儿酒,谢某唱了前半句,后面的压轴戏,该由他来唱了。”

只听远处响起醉道人的声音说道:“你……就是……

放……放不……过我老道。”

他已经醉得连说话都不大清楚了,但话声却是从后山传来的。

谢长风大笑道:“诸位听到了么,酒鬼牛鼻子不是答应了么?”

一面回头朝芙蓉城主嘴皮微动,说了两句。

紫云道长朝谢长风稽首一礼道:“前辈一言九鼎,这四个凶神,不劳贫道一辞,果然降伏其心,成了卓少施主的得力助手,今后当可为武林正义出力,贫道除了向前辈深致谢忱,也要为卓少施主恭贺呢!”

说话之时石开天、高天祥、九眺先生、董仲萱四人也引着陆鸿藻、刘寄生、雷东平、邵竹君、冯子材五人走了进来。

首先由石开天引见了在座诸人,才道:“陆老弟等五位,都是各有家小被魔教留作人质,要他们由假冒卓大侠的贼人指挥,这五位老弟深明大义,得知是魔教作祟,愿意追随诸位之后为武林正义出力,歼灭魔教。”

在他说话之时,陆鸿藻等五人,朝大家连连拱手。

玄真子起身稽首道:“五位施主请坐。”

五人略为谦让,就在下首一排椅子上坐下。

独行叟也在此时,偕同步真子回入厅来,紫云道长迎着道:“老施主如何了?”

独行叟笑道:“兄弟开导了他们一番,已经要他们回去了。”

他口中说的“他们”,是指三湘大侠张椿年、风雷剑吴南强和河北盟主金刀李千钧了。

紫云道长稽首道:“如此就好。”

谢长风已从座上站了起来,朗笑一声道:“好了,老夫本来只是为你们调解而来,现在事情都已办妥了,老夫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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