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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蟾蜍施毒

这种带着寒风的独门暗器,不但江青岚还是第一次碰上,就是中原武林,恐怕也无人知道详情。江青岚惊怒之余,身子在空中一个回翔,飘身落地。左手轻弹,三粒金丸,也已先后飞出,向红衣少女要穴上打去,口中怒声喝道:“小生和你无怨无仇,何故骤下毒手?”

红衣少女身法诡异,避开两粒金丸,纤手一翻,迎着第三粒金丸接去。那知玉掌还没碰到,丝丝轻响,三粒金丸,竟然先后回头,往江青岚手掌上飞了回去!

这可把红衣少女怔得不知所云,自己“北极寒星”,已是师门独步武林的第一暗器,但对方三粒金丸,却会自动飞回,这……

她瑶鼻轻掀,冷哼一声,右手倏地往挂囊中探入,等她伸出手来,忽然迎风抖起,只见一蓬黑烟,向江青岚兜头罩落。这又是什么歹毒暗器?

不错!自己曾经听恩师说遇,江湖上许多邪魔外道,练了毒烟毒雾一类东西,施放出来,有若一蓬轻烟,只要你闻上一点,立即身中剧毒!她使的分明……江青岚念头像电光般掠过脑际,心中不由勃然大怒,她好好一个女子,竟然如此歹毒!

双掌倏伸,运足十成功力,往上推出,“离合神功”,陡然暴涨,真气拂拂,对准那蓬黑丝卷去!奇怪那一大蓬如烟如雾的黑丝,经自己掌风一击,并没有烟消云散,只是被风力震荡,斜斜飘起。不!是她玉腕带动,收了回去!

“哼!我这黑蛟丝,岂是你掌风震得断的?”

红衣少女话未说完,一蓬黑丝,又横扫而来,拦腰卷到!江青岚这会看清楚了,那一大蓬黑丝,可并不是什么毒烟,那是一种又细又长的丝索,索头上还有倒钩。一招出手,竟然四面八方,同时打到。

江青岚侧身闪避,要待抢攻对方空隙,那知红衣少女的黑蛟丝,却是有攻有守,攻出去的堪堪收回,本来收回来的,又反击了出去,攻守连环,居然毫无破绽。不过目前的江青岚,屡经大敌,而且和他动手的,又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对敌经验,已是十分老到。

和她对拆了几招之后,业已看出红衣少女丝索的妙用。乘对方一招出手,进攻的索子,尚未收转,守卫的索子,蓄势待发,在这一丝空隙中,使出离火真人的点穴身法,身形一斜,倏然滑进,欺到红衣少女背心,骈指如戟,向她胁下点去!

这一招可说快到极点,对方已是万难避开。但红衣少女既然自称是千里孤行客的师妹,千里孤行客据少林方丈大觉大师口中说来,此人武功之高,连他师叔宏法大师都难有胜算,普天之下,只有剑神昆仑老人,才能把他制服。

那么以此类推,千里孤行客的师妹,自然也非同小可了。不过这一招点穴,江青岚学自离火真人,手法神妙,独擅武林,红衣少女,武功再强,也断难幸免。

指风飒然,快若闪电,红衣少女及时警觉,忽然身子一侧,只见江青岚的指头,已经快要碰上衣襟,不由惊得“啊”出声来。双方动作,同样快速,但正因为她身子一侧,江青岚本来取她胁下的手指,如果顺势点下,就非碰上她酥胸不可。

这……他脸上一红,赶紧把伸出去的手指,缩了回来!红衣少女,更羞得满脸飞红,江青岚右手一缩,她也是一个倒纵,向后跃出。江青岚站立原地,不再欺去,只是冷冷的道:“你现在总该说出‘易筋真经’的下落了罢?”

红衣少女脸上娇红未退,一双妙目,却盯在江青岚脸上,她心中似乎十分复杂,显得欲说又止的神情,终于迸出:“我交给了大师兄,不在我身边。”

江青岚哼道:“姑娘请罢,小生自会找他算帐。”

红衣少女眨了眨眼睛,急道:“你……你的武功,不是我大师兄敌手,你千万不可找他……”

她居然对他关心起来,说到最后一句,一张粉脸,不由胀得通红,声音也低了许多。江青岚可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他没听清楚对方语气,豪气顿生,蓦地朗声笑道:“小生正要会会你师兄,看他可是三头六臂之人?”

红衣少女忽然嗤的笑道:“你知道我师兄在哪里?”

她这一笑,当真像百合初开,娇丽已极,尤其还带着几分稚气,更是动人。江青岚不由看得一呆,呐呐的道:“千里孤行客,既然有姓有名,焉有找不到之理?”

红衣少女听得心头一急,忙道:“他……”

江青岚没等她说完,哼道:“小生自会上长恨谷找他。”说毕转身就走。

红衣少女见他话才出口,人却转身就走,这人显得太以不通人情。自己这次跟随师兄,到中原来,遇到的人,无不如痴如呆,留连不去,他难道真的无动于衷?

她本来对自己的美丽,感到无比的骄傲,也抱着极大的自信,即使天下男子,拜倒裙下,也不值她一顾。

但现在,她开始动摇了,觉得这姓江的少年,与众不同!啊!不好,决不能让他冒冒失失的闯上长恨谷去,因为那人的武功,实在太高了,万一……她心中又恨又急,急得一跺脚,跟在江青岚身后,叫道:“喂!你不能去,你不能上长恨谷去!”

江青岚的身子,突然加速,去势如箭,瞬息之间,已在百丈之外……红衣少女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中,突然滚出一串泪珠,她不知此时心中是气还是恨?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为一个陌生少年耽心、忧虑。

因为大师兄说过,千里孤行客所居的长恨谷,多少年来,不断有人进去,但进去的人,只是被他仍出谷外就算。一部份人,固然知难而退,但另一部份人,被扔了出来,仍不死心,为了表现他的百折不回,又继续进去。

于是千里孤行客深感不耐,只是身怀武功之士,一进入谷,就得被他废去一身武功,再扔出来。所以最近江湖上,千里孤行客这个被冷落的名字,又响了起来。他,恁地年轻,恁地英俊,又有这一身武功,要真个进入长恨谷去,岂不可惜?何况这也可以说,事情是从自己起因的,她越想越急,好像江青岚已经被千里孤行客废去武功似的。

心中自怨自艾,她埋怨大师兄不该觊觎什么“易筋真经”!少女的心情,不能引起一丝涟漪,这涟漪会使她改变人生。她自己可能还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就是包含着爱的成份,一缕芳心,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暗暗系到他的身上了。

但她只觉得自己非追去不可,她娇嫩脸颊之上,挂着珠泪,也浮起一片红云。倏地一扭柳腰,向遥远的江青岚,如飞追去!

江青岚不愿和红衣少女纠缠下去,使出绝世轻功,赶返旅馆,刚刚纵身落地,陡觉事情不对!

自己方才出来之时,崔文蔚夫妇,分明已入睡乡,这会却窗户洞开,里面黑越越的,听不到一丝声音,不由心中大惊,难道他们出了事不成?心念转动,立即闪近窗口,低叫了两声:“崔兄!崔兄!”

他用的是内功传音,外面的人,听来声音极轻,但房中如果有人,一入耳朵,就会晃如大声叫喊。任你睡得再熟,也足可惊醒,但房中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当真出了变故!江青岚又惊又急,立即飘身入房。

只觉这问卧房之中,似乎闻到一股平常人难以发觉的异味。再一打量,床上被褥凌乱;那里还有崔文蔚、红绡两人的踪影?

这一急,真是莫可言喻,忽然他咬牙切齿,愤怒自责!

“我怎么如此糊涂,竟让那红衣丫头稳住了,一点也没发觉,这分明是千里孤行客做的手脚!”

再一细细打量,只见粉墙上,似乎还画着一个黑色蝎子。他目能夜视,自然瞧得十分清晰,但他这时被怒火燃烧得失去冷静,这一发现,竟把它轻易忽略过去!

自己是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目前救人要紧,念头闪电般掠过,立即闪身出房,回到自己房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作为店账,连马匹也不要了,纵身跃起,往店外飞掠而去!

江青岚和崔文蔚夫妇,到江南去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找寻红线,他们预定的路程,先到湖南,然后折向江西、浙江、安徽、江苏。但目前崔文蔚夫妇,突然失踪,原定的路程,只好改变,他必须及时赶上九华山长恨谷,救人要紧!

由枣阳启程,连夜急奔,第三天下午,便已赶到九华山下。九华山原是和五谷、峨嵋、普陀,并称四人名山,为佛教胜地,山上九峰齐立,有如莲花簇放,才叫九华。

因为是地藏菩萨的化身,贞元十九年在山上肉身成佛,当时正是佛教最盛行的时候,九华山可以说是名闻遐迩,香火鼎盛,但这不过是前山罢了。九华山环山广及二百多里,除了耸立的九峰之外,幽壑巉岩,密林深谷,何止千计?有许多惊险难通之处,根本人迹罕至。

江青岚日夜攒程,匆匆赶来,这一到了山脚,只见松柏参天,云海弥漫,九华山屹立天际,反而使他无所适从。长恨谷,只是千里孤行客自己取的名字,在这群山起伏,连绵不尽的广大山区,何处去找?

日色渐落,时光已接近黄昏,如果不知情形,要想盲目地走去,恐怕穷年累月,也难以找到。江青岚心念转动,忽见山路右侧,露出一角酒帘,那是一座倚林而筑的两层竹楼,敢情是山中人卖些村酒粗肴,游人旅客错过了大站食宿,也可以寄宿的小店。

心中一喜,就洒开大步,往竹楼奔去。当他跨上楼梯,略一打量,楼上地方,倒还宽敞,一共放着三两张桌子。这时,连一个食客也没有,店堂中只有一个双须斑白的驼背老头,手里拿着旱烟里,坐在板凳上打盹。

他给江青岚上楼的步履声惊醒,揉了揉眼睛,偻腰屈背的站了起来,从满脸皱纹的脸上,绽出奉承的笑容。但当他和面前的少年客人,目光一接之下,心头陡然一震。只觉这位十八九岁的少年,不但生得剑眉星目,仪表英俊,就是那双慑人的眸子,吐着异彩,分明还是内家高手。

他不期而然地瞧了他腰间横着的那柄古剑,七颗晶莹耀目的珠子一眼。立时取过抹布,在桌上抹了一抹,放好杯筷,一面笑道:“公子爷是游山来的,快……快请坐下,小店偏僻山村,只有村酝粗肴,公子爷多多担待。”

江青岚坐下身子,回头笑道:“老人家不必张罗,有现成的拿来就是。”

老头答应一声,迳自下去,不多一会,切来半斤牛肉,十来个卤蛋,和两斤白酒。江青岚连日赶路,此时肚中早已饥饿,当下夹了一大块牛肉,送进嘴中,又喝了一大口白酒。

心中暗想,这老人家在这荒僻山脚,开设酒店,对山中情形,一定熟悉,不知他是否知道长恨谷所在?这就问道:“老人家,你这酒店,开设得很久了罢?”

老头抬头想了一想,叹气道:“小老儿在这里,耽了十几年啦?唉!年老力衰,能糊口,也就算了。”

江青岚咕嘟又喝了一大口酒,边吃边道:“老人家,你这里生意,可并不好呀!”

老头凑近身子,露出满口黄牙,笑了笑道:“公子爷不知道呢,我们这里,平日除了游山和进香的客人,临时憩足,也只是少数罢了。

小老儿就靠一年一次的地藏王菩萨诞辰,那一月多赚几两银子。啊!公子爷,你老如果再迟上一个月来,就热闹了,这一带到处都是临时摊位,吃的,用的,玩的都有。”

江青岚几杯下肚,觉得身上有点燠熟,不由把大袖掳起,一面问道:“老人家对山中情形,想必极熟,小生倒想请教一个地方。”

那老头站立桌边,这时瞧到江青岚左腕,套着一只黑黝黝的镯子,眼中不由露出一丝疑惑的光芒,但瞬即消逝。

一双昏花老眼,又斜斜的打量了江青岚一眼。

但这一举动,江青岚并没觉察,只听老头接着问道:“公子爷问的是什么地方?”

江青岚道:“长恨谷。”

“长……恨谷?”老头听得浑身一震,但他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目光又再次掠过江青岚左腕,徐徐摇头道:“这地名,小老儿从没听人说过。”

当然!长恨谷是千里孤行客自己取的,恐怕除了江湖上曾到过长恨谷的人而外,即使山中樵夫,也不会知道。江青岚废然良久,也不再问。

老头却似乎感到有些不安,提壶替他斟了杯酒,续道:“山中有许多新地名,以前都没有的,据说那是一班诗人题的名字。

譬如,以前这山就不叫九华山,山中的人,直到现在,还是叫着九子山,后来有一位大诗人叫李白的,说这山像莲华,就把它改做了九华。公子爷所说的长恨谷,恐怕也是诗人墨客们一时兴起,取的名字罢了,小老儿听倒好像听人说过!”

说到这时,忽然笑道:“小老儿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连公子爷贵姓,还没请教呢!”

江青岚道:“小生姓江,老人家你呢?”

老头感慨的道:“小老儿叫洪福。”

他目光移到江青岚左腕,故意咳呛了一阵,才颤声的道:“公子爷,你手上这只镯子,形式古雅,想是府上家传之物?”

江青岚剑眉微皱,他只是挂念着崔文蔚夫妇的安危,长恨谷连在山脚下住了十几年的老人家,都不知下落,自己又到那里去找?闻言漫不经心的瞥着自己左腕,答道:“这是人家送的。”

洪福闻言之后,脸上乍露惊喜,急急问道:“公子爷,你……你订了亲?”

江青岚被他问得脸上一红,微微摇了摇头,拱福又道:“那么公子爷一定和江南大侠的家人十分熟悉?”

江青岚听得十分糊涂,依然摇头道:“小生初来江南,不识江南大侠其人。”

洪福一张脸上,也同样露出迷茫之色,他细眯着两眼,十分留神的打量着面前这位少年客人,似乎要凭他的经验,瞧出他说的是否真话?但是他失败了,他发觉面前的少年客人,神光湛然,满脸正气,确确实实并没欺骗自己。

于是他身躯一阵颤动,皱纹满布的老脸上,徐徐挂下两行老泪。江青岚心头一楞,诧声问道:“老人家,你……”

洪福摇着头,凄然的道:“没……没什么,小老儿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江青岚弄不清他问的江南大侠,究系何人?但至少和这位老人,有着密切关系,他既不肯实说,自己也不好多问。两人沉默了一阵,老头洪福,忽然颤巍巍的走近几步,问道:“公子爷请恕小老儿冒昧,你老到长恨谷去,究竟为了何事,可否实言见告?”

江青岚闻言一怔,当然,江湖上人,多有“逢人只说三分话”,这自称洪福的老头,自己又不知他身份来历,怎好实说?但继而一想,崆峒门人磊落光明,虽然不知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但自己岂能骗他,略一沉吟,说道:“小生此来,是为了找寻千里孤行客。”

洪福听得身子一阵颤动,喃喃说道:“你果然是找他来的!唉!小老儿十几年来,遁迹九华,也是为了找他,只是……只是……

唉!小老儿被他扔出来多少次,就是没法见到他,也不容你说一句话。其实他和老主人,交谊非轻,就是……就是……唉!最近他老人家实在不胜其烦,只要身怀武功的人,一入谷中,就得废去一身功夫,再扔出来,小老儿就是被他老人家废了武功,连说明来历都来不及,小老儿真是愧对老主人。

你……你……公子爷,既然带着‘辟雷镯’寻来,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但这还是奇险无比。”江青岚虽没听懂他唠唠叨叨的一大堆话,但说什么自己带着“辟雷镯”寻来,心中又是一楞。

“辟雷镯”!难道石嬷赠送给自己的,当真是“辟雷镯”?

可是此时他唯一耽心的,是崔氏夫妇的安危,如果自己迟去一步,万一给千里孤行客废去两人武功,岂不愧对良友?是以洪福所说,虽然使他联想起许多问题,但最急于要知道的,只是“长恨谷”的地址,其他都属次要,这就急急问道:“老人家,你当真知道“长恨谷”

地址?小生实在有急事待办。”

洪福微微点头,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向西遥指,口中说道:“公子爷,沿着这条小径西行,约莫二十里光景,有一座形势奇险,陡峭难行的峡谷,就是长恨谷的入口。

但谷口矗立着一座小山,你必须记清往北转弯,那以前进去的人,只是被扔出来了就算,现在还得废去一身武功,但这还不至有性命之忧。可是你千万不可往南走,因为数十年来,只要往南走的,可说从无一人生还,小老……”

江青岚还没等他说完,早已倏地站起身来,随手摸出一锭金子,往桌上一放,拱手道:“多蒙老丈指点,小生实有要事在身,容后再谢。”

说到谢字,人影一闪,早已掠出竹楼,依着洪福所说方向,如飞而去。九华山虽然峻险无比,但三十来里路程,在江青岚听来,还是算不了什么。他施展极顶轻功,提气飞行,何消顿饭时光,就差不多快到地头。

正待打量形势,忽听身前不远的一片树林中,似乎有人在低声说话。江青岚心中一动,立即停住身形。暗想此处离“长恨谷”非遥,这说话之人,难道也是到谷中去的武林中人?

果然如此,自己何不就跟在他们身后,也免得再破费功夫,满山找寻了。

心念转动,这就一提真气,悄无声息的掩了过去。只听一个破竹似的喉咙,低声说道:“这小子一路紧赶,准是早已入谷去了,嘿嘿!早知他往这条路上来送死,咱们可用不着惊动师傅他老人家,干脆等他废了武功,扔出来的时候,不就任咱们摆布?”

另一个却嘿了一声,道:“老二,你想得太容易了,谷中的老怪物,江湖上虽然说得他神出鬼没,终究只是传闻。这小子,可真不简单,据说还是昆仑剑神的记名弟子,你想,连王屋散人,析城双凶,武林六绝中的人物,都栽在他手下,最近崤山之会,还把只手翻天,三眼比丘等人,全闹得灰头黑脸,低首认输。这次他闯上长恨谷来,是为了少林寺被老怪物取走了一本达摩手着的‘易筋真经’。唔!据说这小子在少林寺祖师殿上,还和老怪物对过一掌,双方居然半斤八两,不分胜负,少林寺才算只过一场劫数。”

江青岚听这两人口音极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但听他们说的,分明是指自己而言,那么这两人竟是跟踪自己而来,不由心中大感惊异。只听先前那个沙哑喉咙哈哈笑道:“据小弟推测,这小子和少林寺的秃驴,虽有渊源,还不致如此卖命,他敢情认为那两个点子,也是老怪物顺手掳来的,才这般拼命急赶。不过你说的也对,目前江湖上,可把这小子捧上了天,还叫他什么‘横天一剑’,这会阴差阳错,碰上了老怪物,不论他武功多高,就让他们闻个两败俱伤也好。”

江青岚听得心头一震,暗想听口气,这两人似乎对自己恨之入骨,有着深仇大怨。自己入江湖以来,固然得罪了不少人物,但这两人,究竟是谁?一时可真还想不起来。

什么?江湖上叫自己“横天一剑”?

不错!“一剑横天北斗寒”,确实够得上剑气磅礴,凛烈武林,但自己出道江湖,未及半载,这个美号,那有资格承受?

心中想着,身形微闪,纵目望去,只见一棵大树根上,坐着两个右目已眇的黑衣矮胖汉子,右边一个,还残了一条右臂。

这两个面目可憎的人,正是燕山双杰铁算盘姜仁、铁钱袋姜义,他们居然跟踪自己,寻仇而来!当下剑眉一剔,嘴角上微微噙起一丝冷笑,缓步踱出,冷峻的道:“姜仁、姜义,你们还认得小生吗?”

燕山双杰怎么也想不到江青岚会在此时突然现身,两人瞧到他两道冷峻慑人的目光,禁不住脸色灰败,各自打了一个冷噤。宛若惊弓之鸟,双双跃起,向后连退!但就在他们跃起,后退的一瞥之间,他们两张惊惶失措的脸上,忽然阴霾尽消,露出得意之色。

尤其两只眼睛,骨碌碌直向江青岚身后望去。这种神色,江青岚那会瞧不出来,心头不禁暗自诧异,眼前两人,诡计多端,莫非故作镇定,想引自己别转头去,他们好骤下杀手?

但这种情形,除非事前约好,否则那有如此逼真?以两人初见自己现身时的惊惶之色,和此时的喜容,决难伪装。

那么自己身后,又有些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得意呢?他心中暗暗冷笑一声,立即运起护身真气,突然回头,往身后瞧去。那知这一瞧,当真把身怀绝技的江青岚,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原来离自己身后不远,赫然站着一人,那是一个身穿绿袍,脸色泛青的老人。

两道碧绿的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冷冷的道:“你就是近日轰动江湖的横天一剑江少侠吗?”

江青岚这一回头,不由感到十分凛骇,自己从生死玄关通后,十丈之内,别说是人,就是落叶飞花,都清晰可闻。这绿袍老头,居然站在五丈之内,自己尚未发觉,难道他功力之高,竟到了这种骇人境界?

心中想着,一面答道:“小生正是江青岚,不知老丈如何称呼?突然现身,又有何见教?”

绿袍老人目光诡异,望着江青岚淡淡一笑,道:“老人西川唐天生。”

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燕山双杰,又道:“这姜氏兄弟,就是老夫门下,给少侠毁为残废,唐门弟子,行走江湖,就是得罪了各大门派,大家也都瞧在老夫份上,先打个招呼,少侠此举,不嫌太以过份吗?”

江青岚一听对方自报名号,心头也不禁一震,原来这绿袍老人,竟然是江湖上毒名久着的碧目蟾蜍唐天生。听说他一身毒技,天下无二,自己倒要小心。想到这里,立即把真气护住全身,一面抱拳道:“老丈原来是名震江湖的唐老英雄,小生失敬之至,不过老丈责难一节,令高徒所作所为,老丈明察秋毫,个中详情……”

唐天生嘿然冷笑,截住他话头,道:“老夫已知梗概,少侠毋须多说。”

江青岚见他不容自己分说,心中微起怒意,敞声笑道:“那么老丈意待如何?”

碧目蟾蜍唐天生,面露诡笑,冷冷的道:“冰魄夫人,对后生小辈,骤下毒手,老夫自会找她评理,至于少侠……”

他故意拖长尾音,一双碧目,却似笑非笑的盯着江青岚,不往下说。

江青岚怒道:“小生尚有要事待办,老丈有话,不妨明说。”

唐天生并没立即回答,只见他用手一招,铁钱袋姜义,立即走了过来,然后指了指姜义,蔼然笑道:“老夫听说少侠系出崆峒,空空老人,和老夫也有数面之雅,老夫自然不会贸然取少侠性命,致愧对故人。不过老夫为人恩怨分明,只要少侠自断右臂,和唐门这场遇节,就算了断。”

江青岚心中暗想,自己大师伯为人正直,怎会和这个黑道旁门中人,也有交往,分明是他自抬身价。

及听到后来,对方居然要自己自断右臂,了断过节,不由仰天长笑一声,道:“燕山双杰,妄使绝情针,打伤小生妹子,小生问他索取解药,又乘小生不备,偷袭中毒受伤之人,震断姜义右臂,还是小生手下留情……”

唐天生摇头道:“少侠何必多费唇舌,唐门弟子,行走江湖,从不受人欺侮,少侠还是干脆自行了断的好!”

江青岚愤然的道:“要是小生不自行了断呢?”

碧目蟾蜍唐天生缓缓的道:“老夫言出如山,决不取少侠性命,少侠如果不肯自断右臂,老夫就要姜义亲自动手,不过老夫保证少侠,绝无痛苦。”

江青岚听他说得不疾不徐,深具把握,好像自己就是待罪羔羊,任他宰割似的,心中不由十分惊奇。但一想到适才对方现身,在五丈之内,自己依然一无所觉,看来对方武功,当真远出自己之上,即此一点,对方如要出手制服自己,自然也是易事,那么自己当真束手就缚不成?

碧目蟾蜍唐天生又缓缓的说道:“少侠可曾考虑好了吗?”

江青岚微微一哼,道:“老丈几曾听说,江湖上有束手就缚之人?”

唐天生两道碧绿眼光,略一开阖,诧异的道:“少侠之意,难道还想和老夫动手过招?”

江青岚敞声说道:“不敢请耳,小生为了心悦诚服,倒确有此意。”

“嘿嘿!嘿!”唐天生定睛望着他,口中发出嘿嘿冷笑,眼中射出残酷和得意之色。江青岚忽然感到不对,自己一颗心,竟然随着唐天生嘿嘿冷笑,起了一阵颤动,头脑之间,也似乎感到有些昏眩。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要知他练的乃是崆峒心法,玄门正宗功夫,自从服下“坎离丹”,又经空空老人打通他全身经脉,玄关已通,百病不侵,此时突如其来的一阵昏眩,岂是偶然!

立时默运玄功,检查全身,那知不运气倒还罢了,这一运气,只觉真气痪散,四肢百骸,绵软无力,耳中听到唐天生徐徐说道:“少侠也未免太以狂妄,凭老夫的身份,何用亲自动手?”

江青岚头脑昏眩,眼皮重逾千钧,再也睁不开来,身形晃动,脚下踉跄后退了一步,还算他心头明白,硬行稳住。只听碧目蟾蜍唐天生冷嘿了一声,道:“姜义,你过去砍下他右臂,咱们就走。”

铁钱袋姜义,答应一声,立时响起沉重的步履之声,往自己身边走来!完了!自己着了人家道儿这会得落个终身残废!突然,他不时从那里逼发出来的一股勇气,蓦地大喝一声,目中精光陡射,右手疾翻,一掌直劈出去!

铁钱袋姜义,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中毒已深的人,还会突起发难,连“啊”也没有啊出,砰然一声,一个身躯,震飞出去三丈开外,拍达摔到地上。

这一下连唐天生这样老奸巨滑的一代魔头,也凛然大骇,疾退了四五步。陡的仰天一声怪笑,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支通体碧绿的青竹竿,一步一步,往江青岚身前逼去!

江青岚依然凛然而立,对碧目蟾蜍唐天生的逼近,似乎视若无睹。唐天生面对这个名动江湖的少年人,倒也不敢鲁莽,虽然此时只要细长的青竹竿,随手一挥,立可取他性命。

但他却十分审慎,走到五尺距离,便行止步,两道绿阴阴的眼睛,碧光暴射。他目光何等锐利,一眨之间,早已看出江青岚虽然屹立如故,但分明中毒已深,不过仗着一点仅余的真气,支持不倒。

不由冷嘿一声,右手青竹竿一抖,一点碧光,疾若流星,往江青岚胸前“玄机”穴上点去。江青岚依然不避不让,对唐天生竹竿的来势,漠然无视。青竹竿快要点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娇叱,由邻近一棵大树上,洒出一溜银花,快若闪电,往唐天生当头罩下!碧目蟾蜍唐天生,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一流高手,但对方这种声势,快速凌厉,还是自己生平所仅见,不但无法破解,甚至无法还手!

难道这是谷中那位魔头及时赶来?他心念疾转,赶紧把点出的青竹竿,往上一挑,身躯立时暴退!但饶你见机得快,还是剑风砭骨,耳中“叮”的一声脆响,青竹竿差点被震脱手!

准是这魔头?他连人影还没看清,低喝一声:“姜仁,快退!”

随手一把抓起姜义,身形如风,往林中窜去,走得无影无踪。千万朵银花,倏然敛去,飘身落地的却是一个苗条女郎。她很快收剑入鞘,回头瞧着木然不动的江青岚,心头一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忽然滚出晶莹泪珠,颤声叫道:“岚哥哥,你怎么啦?”

娇躯蓦地往他身上扑去。江青岚方才发觉不对之际,事实上中毒已深,他仗着玄关已通,内功精纯,在头脑昏眩之中,突然灵光一闪,功聚右掌,往前劈出。

同时强慑心神,勉强支持,不让自己倒下,但毒气因真气骤动,发作更快,神智逐渐模糊。此时耳中听到一声金玉交呜的脆响,心头不期一惊,又清醒了少许,勉强睁开眼来!

他视线不清,依稀瞧到一个苗条身形,往自己扑来。心中陡然想起,那是盗走少林寺“易筋真经”,又使用调虎离山,故意绊住自己的红衣少女,千里孤行客的师妹!

是她,这个贱婢……

他怒火陡炽,自己好像大喝了一声,双掌翻起,“呼”的一声,往扑来女郎身上劈去,他神智模糊,内力还在。

“砰”!女郎骤不及防,一个娇躯,还是被他震开了七八尺之远,往地上倒去。

“轰!”江青岚双掌推出,眼前金星乱冒,只觉一阵天旋地动,立时人事不知。

“咦!崔郎,崔郎!这是什么地方?”

红绡一觉醒转,只觉头脑昏胀,人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四肢绵软,浑身乏力,眼皮重得睁了几下才睁开来。她双目转动,发觉自己和崔文蔚两人,竟然躺在一间弃置不用的空房之中,霉气触鼻,黝黑得有点阴森!

奇怪,昨晚明明记得在枣阳落了客店,怎会到这里来的?她恍惚得似在梦境。不是吗?

昨晚迷迷糊糊的有如腾云驾雾,被人折腾了一个晚上,难道这不是在梦中?

她慢慢的举起春葱般纤手,用银牙咬了一下。啊!她感到手指上一阵剧痛,这不是梦!

那么这是怎么一会事呢?她轻轻地推着躺在身边的崔郎,低声娇呼。

“唔……啊……啊!”崔文蔚翻了个身,含糊的道:“绡妹,你怎不多睡一会,天还没大亮呢!”

红绡瞧着情形不对,心中焦急,但又不敢大声叫喊,把头凑近崔文蔚耳边,低声说道:“崔郎,这里不对啊,你快醒醒!”她用力推了他几下。

“啊……”

崔文蔚似醒非醒,突然惊醒,用手揉着眼睛,睁了开来,大声咦道:“这……”

红绡慌忙把手掩住他嘴唇,轻声说道:“别张声,崔郎,我们是被人家关起来了,哦!

崔郎,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我……我武功都没有了呢!”

崔文蔚心中一沉,试一运气,果然四肢百骸生像散了似的,一点劲也使不出来。他可不知道这是被人家闭住穴道,不由废然的道:“不错!绡妹,我们失去了武功,这可怎么办?”

红绡轻声道:“我想江公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崔文蔚点了点头,忽然道:“要是他也被人家关起来了,又怎么办?”

红绡想了一想,笑着说道:“江公子这大本领,怎会被人家关起来的?他一定会来。”

崔文蔚叹道:“现在也只有如此想法。”

两人慢慢的靠墙坐起,只觉身上有点寒冷,肚子也感到甚是饥饿。这样过了好一会工夫,忽听门声一响,射进阳光,一个高大汉子,提着一只篮子进来,往板上一放,那是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崔文蔚摇晃着站起身来,拱手道:“这位大哥,你们把小生夫妇,关在这里,究竟为了什么?”

那大汉瞪了崔文蔚一眼,粗暴的道:“别噜苏,给你们吃,就吃,别妄想只走!”

说着转身待走,崔文蔚因自己武功已失,不敢多嘴。红绡连忙随着站起,理直气壮的道:“喂!你这位大哥,我们无缘无故被关在这里,究竟为了什么?你总该说说清楚再走!”

那大汉敢情被她娇脆的声音,吸引住了,果然停下身子,回过头来!正好从门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到红绡脸上,当真艳若桃李,娇若春花,一下把他看直了眼。脸上有了笑意,咽着口水,嗫嚅的道:“姑娘,你别介意,你们不是和那姓江的小子一路?”

红绡问道:“你是说江公子,他人呢?”

那大汉道:“咱们师傅和两位师兄,追下去了,只要把那小子捉来,就没你们的事。”

红绡眨着眼睛,又道:“啊!你们师傅是谁?他和江公子有仇?”

大汉耸了耸肩,不屑的道:“嘿!咱们师傅,名头可大呢,姓江的小子,有几个脑袋,配和他老人家结仇?”

红绡迷惘的道:“那又为了什么?”

大汉沉吟了一下,才道:“前些日子,咱们二师兄三师兄栽在姓江的手里,三师兄还断了一条臂膀,师傅一怒之下,就要派咱们大师兄打场。后来一打听,嘿嘿!姓江的小子,居然就是横天一剑,师傅这才亲自赶来,那知那姓江的小子,敢情听到风声,独自跑了,师傅亲自追了下去,一面吩咐大师兄,先把你们一并请来,只等捉到姓江的,你们就可无事。”

红绡望了崔文蔚一眼,不由大笑道:“你这位大哥,说了半天,还没说出你们师傅是谁呢?”

大汉道:“你们在江湖上,总听到过四川唐门?”

崔文蔚红绡同时摇头,大汉惊异的望着两人,忽然笑道:“你们敢情才出道的,连四川唐门都没听人说过?”

崔文蔚道:“小生确实不知道。”

大汉得意的道:“咱们师傅,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唐家掌门人,人称碧目蟾蜍唐天生……”

他刚说到这里,只听远处有人沉声叫喊。

那大汉突然像耗子听到了猫叫,脸色微变,低声道:“这就是咱们大师兄黑蝎子沈康,他在叫我了!”

说着,急急闪出房去,随手把木门掩好。房内重趋黑暗,但两人坐久了,便不觉其黑,肚子也确实饥饿,这就老实不客气把大汉送来的两碗面,一起吃了。

他们开始替江青岚耽扰,因为大汉把他师傅碧目蟾蜍唐天生说成天人,这时亲自追去,好像不捉到他,是不肯甘休的,江青岚武功虽高,也架不住人多。

自己两人,又一丝气力都没有了,不要说只,就是站一会,都累得身子发颤,先前还想江青岚一定会来搭救自己,现在这个念头,既成绝望,那里自己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黑衣昆仑了。

但天下的事情,那有如此巧合?即使他打这里路过,也不会知道自己两人,被关在里面呀!他们不敢再想下去,一切只听其自然,幸好房中虽然黑暗,但那大汉自从送面来了一次,就一直没有进来,是以没人惊扰他们。

躺在木板上的崔文蔚、红绡,在不知不觉之中,又昏昏睡去。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蓦听外面传来数声喝叱,两人同时惊醒,侧耳细听,却又一片寂然!

就在他们感到失望之际,突然,两扇木门,豁然开启,走进一个人来!崔文蔚夫妇急忙瞧去,那是一个发长过膝,髯长过腹的怪人!他正是在少林寺石室,被江青岚放出来的一掌开天楼一怪!这时两道电炬般眼睛,瞧到崔文蔚夫妇,忽然仰天大笑:“哈哈!果然是你们?”

洪钟般声音,直震得两人耳鼓,嗡嗡狂呜!楼一怪却不待两人回答,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挟起,大踏步往外面走去。崔文蔚夫妇,被他横着身子挟在胁下,偷眼一瞧,原来这是一座残破的庙宇,殿前草坪上,躺了四五个人,不知是死是活?两人不敢多看。

只觉楼一怪出了破庙,径往一座高山上走去,说他是走,那还不如说他在飞,比较妥切。

因为两人除了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之外,不但睁不开眼睛,连呼吸都有点透不过来,身子像腾云驾雾,在直线上升!

不多一会,似乎停下来了,同时身子也被放到地上,崔文蔚夫妇,经过这一阵折腾,昏眩得委顿在地。忽然觉得有人在他们后心,轻轻拍了一掌,这一掌震得百脉俱开,身上有若解去了一道无形束缚,倏地睁开眼来。

只见自己两人,已置身在一处山峰之上。白云舒卷,清风习习,眼底群山,全都小如土丘。崔文蔚和红绡两人心头不由同时一惊,楼一怪就是会飞,也只有这么一会功夫,居然挟着自己两人,跑上如此峻陡的峰顶,这魔头当真称得上飞行绝迹!他从破庙中,把自己掳来,不知又是如何居心?

两人对望了一眼,还没开口,只见楼一怪和蔼的说道:“娃儿,你们只里在石上憩息一会,老楼还要等一位几十年没见面的老朋友呢!”

崔文蔚红绡两人,见他语气和善,好像并无恶意,不由略觉放心,正待依言坐下,蓦听有人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用你等,老夫早已来了!”

声音极低,但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崔文蔚夫妇,闻声瞧去,只见八九丈外的一棵古松之下,不知何时,盘膝坐着一个白发披肩,脸如婴孩的黄衫老者,笑容可掬,向自己这边瞧来。楼一怪蓦地双手叉腰,震声狂笑:“哈哈!老残废,原来是你!怪不得昨晚神龙一现,叫我老楼瞎猜了一晚,兀自想不起数十年交情的老朋友,到底是谁?哈哈哈哈!铁闩自落,石门自开,咱们又见面了。”

黄衫老者依然端坐如故,细声笑道:“老楼,你还是这个火爆脾气,丝毫没改,昨晚急匆匆的又是为了什么?不是我老残约你到天尖顶一会,咱们老弟兄可真当面错过。”

楼一怪走近几步,蹲下身子,摇了摇头,道:“老残废,这档事,说来话长,唉!还不是为了一个小兄弟,他得罪一个叫做千里孤行客的人,老楼才暗中跟来。

不料昨晚在他客店门口,居然发现唐老么的独门记号,我老楼一急之下,赶进屋去。”

他用手一指崔文蔚两人,“嗨”了一声,又道:“三个娃儿,一齐不见。”

黄衫老者两颗眼珠,有如星星般闪了几闪,逐渐的转变强烈,如电如剑,盯着楼一怪,奇异的道:“老毒物还没有死?你说千里孤行客?那又是谁?”

楼一怪双手一摊,道:“老毒物死没死?我也不详细,不过客店门口看到的,倒确实是西川唐家掌门人亲自寻仇的记号。

啊!你问千里孤行客?老楼也是第一次听到,但我却和他对过一掌。”

黄衫老者似乎听得极感兴趣,孩儿脸上,露出顽皮笑容,问道:“一掌把他开了天没有?”

楼一怪被他当面揶揄,心头微感不快,勉强说道:“那厮身手不弱,居然硬接了老楼一掌。”

黄衣老者鼻孔中“嗤”的笑了一声,道:“左右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楼一怪脸色一沉,大声道:“迟老残,你敢小觑老楼?”

迟老残也脸色一绷,不悦的道:“楼老怪,咱们四十年不见,你别在老残面前逞强。”

楼一怪大笑道:“四十年不见,你就自认为功力精进了?有兴致,咱们不妨试试!”

迟老残被他抢白得孩儿脸通红,冷笑道:“好极!好极!四十年老弟兄,见面印证印证武功,倒也不错!”

崔文蔚红销两人,站在一旁,心中觉得十分好笑,两个老怪物,四十年不见面了,方才见面之初,老友重逢,极为高兴。

突然为了一句无关重要之言,就气得面红耳赤,要动起手来。

只听楼一怪道:“不错!自然不错,哈哈哈哈!”

右手一举,遥遥往迟老残身前推去!

崔文蔚红绡两人,衣袂欲飞,人也有点站不稳。不禁心头一震,暗想自己要是站在前面,这还了得?迟老残却依然盘膝而坐,毫不介意的笑道:“老楼,你‘劈天掌’真比从前强得多了。”

右手一挥,迎着推出一掌,一股丝毫听不到风声,而又潜力无穷的气流,随着他掌势而出。两股掌风,在山顶正中相接,立时卷起一阵无比狂飙,急风回旋,往四外溢出!

只听楼一怪仰天大笑道:“老残废,你的‘两仪真气’,也比昔年精纯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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