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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空自留仙曲

这—行正是青师太、静因师太、方玉琪、吕雪君、姜青霓等五人。

他们二更时分,由青师太领头,静因师太押后,从菩提庵出发,直往峰上奔来!

“师傅,快来瞧,这……这是个老和尚!”

姜青霓压低声音,细声叫着。

静因师太闪近徒儿身边,低头一瞧,直挺挺躺在树下的尸体,果然是一个灰衲芒鞋的老僧!不由脸色凝重,惊噫的道:“这是少林铁长老!”

铁长老名列少林四尊者,乃是少林寺有数高手,竟会暴尸林中,自然不是—件等闲之事。

她正待俯下身去,检查铁长老致死之因,只听吕雪君也轻咳一声,惊诧的道:“青云子!

峨嵋三云的青云子也死在这里!”

青师太本已掠出的身子,倏然住足,回头问道:“身上可有伤痕?”

吕雪君道:“青云子道袍下摆,印着一只黄泥右脚印,好像是被人踢中小腹致死!”

静因师太应道:“不错!铁长老伤势,也是如此,好像死在一人之手。”

青师太心情沉重,她不明白像铁长老和青云子两人,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他们此时暴毙在莲花蜂山径之上,凶手不是红叶教主,便是五个怪老头,是以不再作声,领着大家继续往山径上走去。

那知走了没有两丈来远,忽见前面林外,人影幢幢,十几个手持禅杖戒刀的灰衣僧人,聚在一起,凝神而立,好像发现了什么。

青师太目光锐利,一瞥之间,已经瞧清这些人全是少林门下,不由脚步一停,正想瞧瞧这些少林寺僧,聚在这里,要干什么?

心念才动,再仔细一瞧,忽然发觉这十几人,姿势各异,手中兵刃,却指向同一目标,好像正在向敌进攻,但全部木然不动,始终摆着这个样子。

青师太瞧着恍然大悟,看情形这些僧人,分明在发现敌踪,纷纷出手之际,被人点了穴道。

啊!他们除了身子被制,一双双眼睛,全都在黑暗之中转动,闪闪发光,这和昨晚自己几人受制的情形,完全一样,是那五个怪老头的杰作!

吕雪君随在青师太身后,她也已瞧清林外的情形,低声问道:“师伯,他们被人点了穴道?”

青师太轻唔了声,愤然的道:“他们就是被那几个老贼制住的。”

吕雪君问道:“要不要先替他们解开穴道?”

青师太微微摇头,道:“可能这几个老贼,就在附近,如果解开他们穴道,反会引起对方注意,还是等我们下山时再说罢!”

吕雪君暗暗佩服,心想姜到底是老的辣!

当下由青师大领着大家,穿林而行,绕过这一群人侧面,攀藤附棘,沿壁而上。

这一条小径,又狭又窄,走的完全是断崖绝峭,草长及人,不但峻险难行,而且地势隐僻,不易被人发现。

是以莲花峰上,虽然来了许多江湖上人,但这条路径,却没有人迹走过,若非青师太莲花峰下住了几十年,也不会知道还有这条捷径呢!

任他们个个身怀武功,提气蛇行,也差不多走了顿饭的时光,才堪堪登上离蜂顶不远的一处陨岩。

山风吹来,陡然闻到一阵浓重的血腥气味!

青师太心头蓦地一震,立即向身后四人,打了一个手势,要大家戒备,然后却迎着山径,斜斜盘去。

这是莲花峰北面,从峰顶直削而下一座陡壁,壁下四周,乱石峥嵘,除了一两丛灌木,可说寸草不生。

此时,石壁下截,已露出一个长方形宛若门户的大洞,洞外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一阵阵血腥气味,就是从这些尸体上吹来。

尽管明月如画,但这画面,已是十分惨烈,何况在异样的沉静之下,因风传来声声猿啼,使人听得越发毛骨悚然!

青师太首先跃出,走近前去,蓦地口中发出一声惊噫,身躯也不禁后退了一步,两道炯炯目光,盯在这些尸体之上,简直发直。

静因师太知道事非寻常,赶紧越过方玉琪等三人前面,站到青师太身侧,定睛一瞧,也禁不住惊噫的道:“那是公孙师弟!啊!还有木尊者!凌云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师太脸色凝重,目光依然注视着这些人,头也不回的道:“道友,你瞧,他们鲜血还在从伤口渗出,分明只是刚才发生之事!”

这时方玉琪、吕雪君、姜青霓三人,也已瞧清地上触目惊心的一幕。

姜青霓小姑娘家,几曾见过这等血淋淋的场面,早巳吓得双手掩面,别过头去,躲到师傅身后,目不忍睹!

原来石洞前面,躺着的这些人,竟然全是名震江湖的一代高手!

其中有峨嵋掌门凌云子,崆峒掌门公孙泰,少林四尊者的木尊者、金罗汉,武当双剑的抱真子、守真子和另外八个人,自己虽然不认识,敢情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们并不是散乱的倒下,死在红叶教主或五个古怪老头手上,而是在一场激烈的大火拚中死去的。

这真是一场武林中从未有过的自相残杀!

也分不清孰先孰后,从斗场中的情形看来,大致公孙泰是死在木尊者“大力金刚掌”下,凌云子似乎为了救公孙泰,一剑刺人木尊者左肋,但他却被金罗汉的少林绝学“怀心腿”踹中后心,金罗汉则又死在公孙泰脱手飞出的一柄长剑,插入小腹。

另外一组,是武当双剑抱真子、守真子,是被五个人围击致死,其中比较著名的有名震关洛的金枪将吕史,和直隶名武师琵琶手杨少武。

另外还有两个徒手相搏,扭作一团的,瞧不清面貌,不知是谁?除了这些人,不远的地上,还插着一柄寒光如雪的厚背单刀,光瞧那柄刀的份量,使刀之人,决非庸手!

静因师太口中连连念佛,迟疑的道:“难道真是石室之中,发现了什么秘笈?唉!这……

这是何苦……”

青师太缓缓收回目光,侧脸问道:“道友认为这些,真是自相残杀致死的吗?”

静因师太蓦地一怔,吃惊的道:“难道道友另有高见?不过从他们兵刃刺人的伤口,还在流血,看来似乎不可能被人残杀之后,再故布疑阵!”

青师太冷哼一声,手持念珠,向凌云子,木尊者等人一指,道:“光凭他们这几个人,武功修为。就不在你我之下,而且差不多也功力相若,没有数十百招,决难分得出高下,岂会全在出手一招之间,同归于尽?”

静因师太连连点头,道:“道友说得极是!”

青师太接着又向武当双剑一指,道:“尤其是紫霞真人门下的抱真、守真两人,破绽更多!”

方玉琪、吕雪君同时向武当双剑望去,只觉他们是在五人围攻之下,同归于尽的,武当双剑使的正是武当镇山绝艺“两仪剑法”,力敌五人,甚至同归于尽,也并无可疑?

只听青师太续道:“武当‘两仪剑法’,双剑联手,威力之强,力敌五人,原也不足为奇,但是这也要瞧瞧对手是谁?金枪将吕史,和双拐樊长江,有‘南拐北枪’之誉,威望之盛,岂会和琵琶手杨少武等人联手对付武当两个后辈,又岂会被守真子剑洞心腹?何况这些人虽然全都脸上露出无比愤怒,但这种愤怒,并不是以死相拼同归于尽的愤怒,而是急怒愤恚之色!”

静因师太惊怒的道:“那么他们是被人制住穴道,但耳目仍能转动,然后排成这副模祥,再把兵刃刺人的?”

青师太点头道:“正是如此!而且这种布置,也决非一个人能够办到……”

吕雪君插口道:“师伯是说他们全死在五个怪老头手下?”

她话声未落,突然听到身侧不远的一丛灌木之中,似乎有人发出一声轻吟!

方玉琪站在吕姊姊身侧,听得最为清楚,低喝一声:“是谁?”

足尖一点,人已抢先往灌木丛中扑去!

青师太、静因师太、吕雪君、姜青霓等四人,惟恐方玉琪有失,也急忙跟着过去。

只见在一丛灌木遮掩之下,果然躺着一个身躯修伟,两鬓斑白的蓝衫老人,气息奄奄,似乎离死不远。

静因师太微微皱眉,吃惊的道:“他是八封刀谢沧州!”

青师太点头道:“不错!洞口那柄单刀,正是他随身兵器,照此情形看来,他好像受了极大震动,五腑离位,伤势颇重!”

此时,吕雪君早已从怀中掏出一颗“碧灵丹”,纳入老人口中,方玉琪疾点了他几处大穴,又忙着默运功力,替他推宫过穴。

一阵子工夫,蓝衫老人脸色已逐渐好转,眼皮转动,缓缓睁开眼来,当他瞧到眼前立着的老少诸人,似乎正待张口说话。

静因师太忙道:“谢老施主身负重伤,此时不宜多说,快先运息调气,有话待会再说罢!”

谢沧洲八封门掌门,自然知道疗伤之道,微微点头,果然立即闭上眼睛,迎着方玉琪内力之助,运起气来。

约莫过了顿饭光景,方玉琪满头大汗的吁了口气,直起腰来。

谢沧洲已能自行坐起,运功调息,又过了一阵,才睁开眼来,拱手道:“若非两位大师侠驾适时赶到,不但老朽横尸荒山,恐怕五大门派后人,将会引起一场仇杀,哦!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

方玉琪赶紧抱拳答道:“晚辈方玉琪,天台门下。”

青师太因听他说出五大门派后人,恐将引起仇杀之语,不禁心中一动,忙道:“老施主言中之意,似乎曾目睹峰顶惨剧,不知因何身受重伤?贫尼愿闻其详!”

谢沧洲长长的吁了口气,黯然摇头道:“老朽一时好奇,风闻江湖传言,赶来黄山,今晚攀登峰顶,莲花峰平静如恒,并未遇上什么事故,心中方感失望,忽然听到峰后似乎隐隐传来人声,才绕下峰来,那知依然不见人迹。

“老朽正感奇怪,及走到附近,才发现这片峭壁之下,已发生了一场激烈之争,倒在地上的竟然全是各大门派一流高手,不是剑中心腹,便是掌按要害,而且鲜血还在汩汩流出,分明离老朽寻来,为时不会太久。

“老朽心中不禁恻然良久,暗想照这情形看来,江湖传言,莲花峰石室发现‘玄天秘笑’之事,果然属真,不然,凭这些一代宗师,江湖上已享有盛誉之人,那会互相残杀,落得如此以命相搏?”

静因师太忍不住问道:“谢老施主认为这些一代高手,都是为了秘笈,才互起争夺的吗?”

谢沧洲黯然叹道:“老朽当时,确是如此想法,但继而一想,这情形大有可疑,这些人中,像凌云子、木尊者、金罗汉和吕老哥、公孙老哥等人,全有数十年修为,即使对方最厉害的招法,也不可能一击奏功,何况有几位身中要害,还是被人在身后偷袭致死。老朽想到这里,不禁心头大凛,口中喃喃自语:‘这是极不可能之事,难道另有阴谋,想藉此引起五大门派互相火拚不成?’”

方玉琪听到这里,心中暗暗佩服,果然这位老人见多识广,他的见解和青师太如出一辙!

心中想着,不由往吕雪君望去,正好吕雪君也赶巧回过头来,两人会心的微微一笑!只听八封刀谢沧洲续道:“那知老朽话声才落,忽然有人应了声‘不错!可惜你迟来一步,已经赶不上他们了!’老朽嘭地一惊,急忙功布全身,同时也掣出刀来。”

青师太点点头道:“贫尼瞧到石洞前面那柄单刀,份量沉重,决非寻常之人所能使用,只是一时想不起谢老施主来。”

谢沧洲无限的感慨道:“大师如此说法,更叫老朽无地自容。”

他说到这里,接着又道:“老朽举目瞧去,月光之下,只见从石室中应声走出一个身穿墨绿长袍的矮小老头……”

方玉琪不待他说完,急着问道:“老前辈可看清那人是何形状?”

谢沧洲并没思索,续道:“当时老朽只觉此人身材矮小,等他走近,才知竟然还是一个驼子!”

“啊!”方玉琪心中暗暗叫了一声,“那是田驼!”

谢沧洲接下去道:“老朽瞧清来人,心头大为惊愕,以老朽推想,江湖传言,五大门派的掌门人,既然死在红叶教主手下,那么这次如许高手,全数送命在莲花峰上,也一定是红叶教主所为!那知走出来的却只是一个驼子,而且老朽也实在瞧不出他有什么惊人之处,这就沉声问道:“尊驾何人,恕老朽眼拙!”

那驼子瞥了老朽一眼,冷冷的道:“你既然认不得我老人家,说了也是白说,不过尚能瞧得出痕迹来,总算有点眼光,虽然目下已经赶不上他们,但老夫也总得成全了你!”

老朽听他出言不逊,心中未免有气,虽然摸不准对方路数,但也不敢过份小觑,这就后退了半步,刀封乾门,人走坎位,口中喝了声:“朋友好狂的口气……”

青师太点头道:“这正是谢老施主老成持重之处,而且使的也是贵门能守能攻的‘八封刀法’!”

谢沧洲叹了口气道:“那驼子见老朽亮开门户,脸露不屑的睨了老朽一眼,徐徐的道:

‘老夫一点也不狂,不信你试试就知!’

“说来惭愧。那驼子当真一点也不狂,他话声才落,身形缓缓的向老朽欺来。唉!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老朽明明瞧他身法极其缓慢,尤其他右手也缓缓举起,向老朽执刀右腕抓来,照说老朽尽有时间,出刀封解。那知只觉眼前一花,右腕脉门,已不知何时,被他紧紧扣住,手上单刀,同时弹出老远,耳中只听那驼子喝了声:‘去罢!’老朽身子,便被一股无形大力,蓦然兜起,连半丝挣扎的余力,都使不出来,接着就昏了过去。”

静因师太骇然的道:“以谢老施主的功力,尚且连一招都没接住,此人武功之高,当真令人咋舌!”

谢沧洲叹道:“老朽三十年来,在江湖上也会过无数高手,像这种怪异手法,不但从没见过,简直连听也没听人说过!老朽如果没有两位大师和方老弟适时相救,当真死得十分糊涂,连人家是何来历,都弄不清楚。”

青师太脸色铁青,皱眉道:“谢老施主遇上的,可能就是田驼!”

“田驼?”

八封刀脸现惊疑,霍然站起身来,道:“青师太说的田驼,可是四十年前在黄山剑会上出现的商山四异中的田驼?他们四十年前,只昙花一现,就杳无声息,怎会重现江湖?”

青师太点头道:“谢老施主也还记得四十年前之事,如今不但商山四异,全已在黄山出现,而且幕后还主使有人!”

谢沧洲惊异的道:“商山四异,在四十年前,已一鸣惊人,武功无敌,如今重现江湖,还主使有人,那么此人武功,更是高不可测了!难道就是传言中的红叶教主不成?”

青师太摇头道:“这个,目前还很难断言,贫尼一行,也就是为此而来。”

当下就把自己等人中人暗算,以及少林古月大师遇害,披发大仙死在李跛铜脚之下和山腰上发现峨嵋青云子,少林铁长老惨死等事,择要说了一遍。

这一段话,直听得八封刀谢沧洲凛然失色,惊叹道:“照大师如此说法,江湖上杀机隐伏,浩劫方兴未艾,老朽身为武林一份,两位大师和方老弟如有相用之处,老朽自当竭尽棉力!”

两位师大连说“不敢”,同时静因师太也介绍吕雪君、姜青霓见过这位八卦门的掌门人。

吕雪君眼看谢沧洲伤势已然全好,她想起石壁下面那个石室,这就说道:“两位师伯,我们此时何不到石室中去瞧瞧,不知到底给他们取走了什么?”

姜青霓道:“师伯、师傅,吕姐姐说得对,我们既然来了,就进去瞧瞧咯!”

青师太道:“进去瞧瞧,原也应该,不过人数不宜太多,我们分一半人在洞外留守才好。”

静因师太道:“道友说得不错,我们不过要瞧瞧石室情形,洞外自应留一半人以作策应。”

方玉琪年青之人,自然好奇,接着道:“弟子愿意入内一探!”

吕雪君抢着道:“师伯,侄女也去!”

姜青霓一听他们全都要去,自己那肯落后,也叫道:“师傅,我也要去。”

静因师太道:“这又不是好玩之事,你还是和为师在洞外留守罢!”

姜青霓经师傅如此一说,一团高兴,立时化为乌有,噘着一张小嘴,一时不敢再说。

当下决定由青师太率同方玉琪、吕雪君两人,人内探视,八封刀谢沧洲、静因师太、姜育霓三人,在外留守。

计议停当,正待走出树丛,蓦听林外连声暴喝,紧接着一阵震慑心神的兵刃击撞之声,连续传来!

大家心头一怔,纵目瞧去,只见一片乱石上,站着十几个手持戒刀禅杖的灰衣僧人,各按方位,四面散开,他们中间,正有两条人影,兵刃交击,拼命进招,打得异常猛烈!

一个身材硕长道装打扮,手上一柄长剑,匹练飞腾,使的正是峨嵋绝艺“乱披风剑法”,一个生得又矮又胖,身穿灰袖,一支禅杖,使的正是少林正宗“伏虎杖法”!

这两人功力相若,此时各展绝学,当真快如电光石火,瞬息之间,已各自攻了十几个照面,剑光匝地,杖风呼呼,出手全是杀着!

青师太暗叫一声:“不好!”

这两人正是峨嵋白云子和少林土弥勒,他们一定瞧到石洞前面的那场惨剧,以为对方害死自己师兄,才翻脸成仇,互杀起来!心中一急,就回头道:“谢老施主,静因道友,我们快去!”

话声一落,立即纵身而出!

正当青师太、静因师太、谢沧洲、吕雪君、方玉琪、姜青霓六人,从树丛中现身来!

莲花峰顶,也正有一条影,如飞而来。口中大喝一声:“两位快请住手!”

此人声如风鸣,嘹亮无比,身法极快,瞬息之间,已人随声到,飞落斗场!

白云子、土弥勒果然闻声住手,但月光之下,两人依然面带杀机,四道眼神,像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站在两人中间的,是一个青袍长髯的老人,此时脸色铁青,一部垂胸长髯,无风自动,此人正是昆仑派前辈名宿锺先生!

他两道凌威远射的目光,却向同时现身的青师太等人扫来,一面点头道:“谢兄和两位大师也全会在这里。”

八卦刀谢沧洲和青师太、静因师太,因对方乃是昆仑派硕果仅存的前辈高手,在江湖上辈份甚尊,连忙走前几步,一齐施礼。

青师太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老施主来得正好,白云道友,和弥勒大师原是一场误会。”

钟先生目光何等犀利,飞身落地之时,早已瞧清地上躺着的这些尸体,闻言目射寒电,向青师太问道:“那么凌云道友等人,身遭惨死,大师想来曾经目击?”

青师太道:“贫尼一行,迟到一步,虽未目睹惨剧,但死难道友,被人有计划的阴谋布置,藉以引起各门自相残杀,却已无可置疑。”

当下就把自己等人上山所遇,简扼说出。

白云子悲愤的道:“照大师说来,贫道二师兄也遭了毒手?”

青师太说完之后,八卦刀谢沧洲也把自己遇到的,重复说了一遍!

土弥勒歉然的瞧了白云子一眼,道:“小僧和白云道友,这一路上来,在山径也碰到一个身穿绿袍的老头!

“啊!不错!小僧想起他闪身而过时,好像右臂已残,虚飘飘的垂着衣衫,当时小僧因江湖上流传着莲花峰石室,藏有‘玄天秘笈’的传说,江湖朋友赶来黄山的,自然不在少数,是以并未注意。那知等双方擦身而过,那人突然向小僧低低说了句:‘正好进去收尸!’小僧微微一愣,回头瞧去,他已经如飞往山下而去!”

白云子道:“对了!那绿袍老贼迎面从山上下来之时,贫道也依稀听到他说了一句:

‘当心少林和尚不怀好意!’贫道再看之时,他已向土大师身边擦过,贫道当时也并未在意,那知走到此处,大师兄果然丧在金大师‘怀心腿’下。”

锺先生长眉轩动,愤愤的道:“不错,他们确是商山四怪,在这里故布疑阵,安排毒计,然后分头下山,青云道友和铁长老是死在李胶铜脚之下,谢兄碰上的是田驼,你们瞧到残缺一手的是孙残,老夫却遇上了四怪之首的赵矮!”

他此言一出,大家不由同时一惊,但因锤先生辈份较高,他自己不说,大家也不好追问,何况听他口气,似乎也吃了点亏!

锤先生见大家并没出声,不禁悠然叹了口气道:“照这情形看来,面临生死存亡的已不仅只是五大门派,整个武林危机已迫,老夫一身荣辱,原无足论,只是和老夫同行的各派门人,尚有多人被制,无法解开穴道,原想木尊者身为武林首席监寺,深谙少林七十二艺,也许识得‘凌虚截穴’的解法,才匆匆赶来!”

“凌虚截穴?”

青师太惊奇的道:“原来商山四异使的古怪手法,乃是武林中只有传闻的‘凌虚截穴’?

他们四十年没在江湖出现,竟然练成此种内家上乘功夫?”

锤先生目射奇光的道:“大师想必知道此种功夫?”

青师太道:“说来惭愧,贫尼前晚就是被这古怪手法所制……”

锺先生急急问道:“那么不知大师后来如何自解的?”

青师太毫不隐瞒,把自己如何受制,后来由方玉琪吕雪君赶来,如何解穴,细说了一遍。

锺先生吁了一口气,道:“老夫正感束手无策,这就是了!唔!‘将心比心’?不错!

他们确是心经受制之象!”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环顾一周,又道:“在场诸位,老夫托长几岁,好在全非外人,此事实因古月大师在山下突然圆寂,可见红叶妖妇也在黄山出现,是以咱们约定分头搜索。”

当时分配情形,是凌云子、金罗汉、铁长老一路,白云子、土弥勒一路,公孙泰、武当双剑一路,搜索小径。

“由老夫率领劣徒傅青圭、崆峒派门人丘玉奇、公孙瑶红、峨嵋门人于氏兄弟,由正面小径登蜂,各路均有少林弟子一十八人相随,以为互相联络。

“老夫一行,堪堪登上峰腰,便见一个绿袍矮叟,施施然从峰顶下来,他瞧到老夫,便脸露嘻笑,停下步来,问道:‘你们也想抢玄天秘笈来的?’老夫那时可想不起此人是谁?

这就问道:‘尊驾何人?恕老夫眼拙’。”

八封刀谢沧洲心中暗暗好笑,他这话和自己说得一样!

锺先生续道:“那知这绿袍矮叟忽然打鼻孔里冷哼一声,道:‘你虽不识老夫,老夫倒好像见过,你不是昆仑锺二吗?嘻嘻!想要‘玄天秘笈’,也并非难事,只要在老夫手下,走得出三招,才有资格登峰。’

“老夫当时还不知此人就是赵矮,闻言之后,怫然的道:‘老夫原非为玄天秘笈而来,但尊驾既然识得锺某,存心指教,老夫自然奉陪!’“赵矮嘻嘴笑道:‘来!来!咱们难得碰上,速战速决,你好上山,老夫也赶着要下山呢。’

“他说话之中,突然右手一伸,使了一招‘青龙探爪’,缓缓往老夫抓来,这招原是普通招术,而且看去来势极缓,但老夫已然瞧出,他出手看来极慢,其实却神速无比,尤其这一招普通招法,在他使来,竟然变化无穷,威力极强,老夫心头一惊,也立即使了一招‘锦丝缠腕’反扣他手腕。

“赵矮敞笑一声:‘果然不错!’招式一变,又是一招极其普通的‘天魁点元’。

“这一会,指风凛然,奇快无比,老夫赶紧使了一招‘手摘星辰’,右掌往上硬架,只觉对方指风,忽然消失,同时眼前一花,唉!少说也有七八个掌影,同时向老夫身前大穴,一齐印到!

“这一招,不由激起老夫怒意,大喝一声,双掌骤分,运起十成力道,一招‘千军辟易’疾拍而出!那知等到老夫掌风出手,说来惭愧,他竟然又是虚招,掌影倏灭,他哈哈大笑,往山下跑去。”

八封刀谢沧洲怀疑的道:“他原来不是存心和前辈过招?”

锺先生道:“老夫急忙收掌,只听山径下远远传来他的声音:‘你能解开凌虚截穴,老夫就甘拜下风!’

“老夫这才知上了他大当,原来他趁老夫全神贯注之际,偷偷下手,把随同老夫登峰的一干小兄弟,悉数制住!”

“啊!”

方玉琪、吕雪君,同时啊了一声。

锺先生说到这里,忽然笑道:“好在老夫已得解法,此时先去救人要紧,商山四怪既然重出江湖,咱们不难找他们算账,谢兄和两位大师,请到祥符寺详谈吧!”

静因师太忙令方玉琪、吕雪君、姜育霓三人,上前拜见锺老前辈。

锺先生匆匆还礼,便往峰下走去。

静因师太又要方玉琪见过白云子和土弥勒两人,一面又替方玉琪向白云子解释双方误会。

这时场中尸体已由随同白云子、土弥勒前来的十八名少林寺僧搬起,往山下走去。

白云子、土弥勒也随向众人告别。

吕雪君早已急不择待的望着青师太道:“师叔,我们这好进去瞧瞧了罢?”

青师太微笑道:“雪君,几年不见,你人长大了,小孩脾气还是丝毫没改!”

说着领了方玉琪、吕雪君两人,缓缓往石室中走去。

原来这峭壁下截,当真是一扇石门,此时石门敞开着,只觉里面黑黝黝的瞧不清什么。

青师太全神戒备,抽出她一路没出鞘的长剑,缓缓拄石室走去,方玉琪、吕雪君紧随在她身后,心中又紧张,又好奇。

过了一会,渐渐睹室生明,才瞧清这间石室,原来是四方形的约有五丈见方。除了中间壁下放着一个供人打坐用的圆形石墩,就空无一物。

如今,这圆形石墩,已经被人踢得四分五裂,敢情进入石洞之人,抱着厚望而来,结果一无所获,便拿这石墩出气,踹了它一脚。

因为石墩上,还印着一个十分清晰的脚印!

青师太俯下首去,仔细瞧了一瞧,愤然的道:“这是李跛铜脚踢的,功力真还深厚无比!”

方玉琪一抬头,目光瞧到正面壁之上,忽然一声惊噫,口中叫道:“翠莲曲!这上面写着的是‘翠莲曲’!”

青师太、吕霄君给他这么一叫,全都拾起头来,往石壁上凝神瞧去,果然发现壁上镌着许多拳头大小字迹,笔走龙蛇,足有一寸来深!

“莲花峰,生翠莲,弱翠莲花玉生烟,弱水三千里,飘香落九天。

莲花峰,生翠莲,册六莲叶翠田田,风吹莲叶覆,回旋欲通仙。

花落见莲心,莲房碧似金,粒粒皆仙品,婉转何处寻?莲根是莲藕,玉节盘珠青,冰丝台三三,好为王母寿。”

青师太瞧了半天,只觉这首似诗非诗,似歌非歌的东西,敢情是从前有人在这里修真的证道之词,这种道情诗,在名山石窟之中,屡见不鲜,当下也不以为意,只浅浅的问道:“方贤侄,你以前曾见过这首东西?”

方玉琪目光一直盯在壁上,怔怔出神,他回想着小时候在海岛上的一段往事,闻声只答了句:“这‘翠莲曲’,弟子小时候,就会了。”

因为他没说出幼年的一段奇遇,青师太就更认为无足轻重,忽略过去。

吕雪君却独自往左边石壁走去,她想瞧瞧两边石壁上,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方玉琪望着这首自己最熟悉的“翠莲曲”,似乎十分依恋,一颗头不禁缓缓上移,忽然他发现石室圆形顶上,有着无数剑痕,纵横交叉,密如网罩!

不由瞧得心中一动,凝目细瞧。

蓦听吕雪君一声尖叫:“玉弟弟……”

方玉琪陡地一惊,回头瞧去,只见一条人影,挟着吕雪君,奇快无比的往石门飞出!

原来吕雪君独自走近左边石壁,原想瞧瞧这两边石壁上,是否另有前人遗留的字迹?

因为她心中总觉得光是这么空空洞洞一无所有的一间石壁,前人决不会无缘无故留下什么“莲蜂之钥”。

那知她在左边石壁上找了一会,依然一无所获。渐渐走近离洞口不远的落角上,忽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书生打扮,白皙无须的中年文士,身子一动不动,但一对精光闪烁的眸子,正在对着自己转动!

这分明是被几个古怪老头的“凌虚截穴”所制!

她心念转动,竟然没瞧清楚这躺着的是谁?就俯下身去,轻舒纤掌,替他解开穴道。

中年文士穴道一解,顿时一跃而起,右手一探,扣住吕雪君玉腕。

吕雪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替他解了穴道,对方反而恩将仇报,要想躲闪,已是不及,同时她瞧清对方打扮,正是四恶中无恶不作的淫魔恶郎君崔如风,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口中急叫了声:“玉弟弟……”

恶郎君崔如风出手如电,挟起吕雪君娇躯,双足一点,人已往洞外掠去。

方玉琪这一瞥之间,也已瞧清此人正是自己在九华山“迎客松”前遇上的中年文士,心中一急,立时大喝一声,纵身疾扑而起。

石室外面,同时响起叱喝之声,等方玉琪追出,只见自己师叔静因师太长剑坠地,脸色灰白,人也摇摇欲倒!

静寂的黑夜远处,还传来吕姊姊逐渐远去的嘶声哭喊:“玉弟弟……”

原来静因师太听到洞中叱喝骤起,一条人影,已奇快无比的向洞外窜出,她身在明处,由黑暗中窜来的人影,不容易瞧得清楚,敌友难分,自然不好贸然出手,及等发觉飞身而出的不是玉琪,恶郎君蛇神的剑尖,已划上肩头!

要知恶郎君崔如风,列名虽在四恶之末,但他武功却另成家数,尤其手中一支“蛇神剑”,剑尖宛如蛇舌,分作两支,淬有奇毒无比的铁线蛇液,任你内功精湛,只要被它划破一点表皮,不出一个时辰,就得剧毒攻心而死,原是武林第一支恶毒出名的兵器!

静因师太只觉肩头一麻,劲力顿失,手上长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人也连退几步,几乎栽倒。

恶郎君剑先人后,一剑出手,乘隙闪身,急如电驰,往峰下飞去!

这一突变,当真只是一瞬间事,八封刀谢沧洲大喝一声,方待退出,骤听长剑坠地之声,回头一瞧,发觉静因师太双目紧闭,脸如金纸,似乎已中贼人暗算,美育霓呼得扶着师傅,哭出声来。

此时正好方玉琪和青师太也同时急掠而出!

方玉琪眼看师叔肩头黑血如注,人已陷入昏迷,同时吕姊姊又被贼人掳去,一时慌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青师太脸色凝重,出指如风,点了静因师太几处大众,一面向方玉琪顿足道:“雪君被恶郎君掳去,她身边带着‘碧灵丹’虽然不能解毒,却是维护心脉的灵药……”

方玉琪实在是急昏了头,此时给青师太一喝,如梦方醒,口中答应了一声,立即拔足往峰下追去。

这一会,他当真用上全身气力,急纵直掠,揩命狂奔,快得像飞矢流星,在山林岩壁之间,贴地飞驰!

一口气不知翻过多少山岭,依然不见恶郎君踪迹,心头不由一阵迟疑,莫非自己追错方向?正待停身查看,蓦听十余丈外,有一个女子声音,发出一声低呻,紧接着传来阵阵怪笑!

心中一动,那还怠慢,立即猛吸一口真气,双臂一抖,身如箭射,往发声之处疾扑过去!

果然月光之下,只见一条人影,手中挟着一个纤小身形,往山坡上跑去,那不是吕姊姊是谁?方玉琪冒火,大喝一声:“恶贼那里走。”

脚下接连几点,紧迫而上。

前面那人,听到有人追来,就停下身子,怪笑道:“捉上两个也好!”

方玉琪身形掠近,手中长剑一招“玉龙出云”匹练乍飞,已朝对方激射出去!

那人身形不动,把横挟于右臂的女子,一下换到了左臂。右手一探,竟然望着剑光捉来!

方玉琪这一剑,差不多用上八成力道,剑气拂拂,势道极为凌厉,何况他愤怒之下,人到剑到,急骤无匹。

此时一见对方,用手捉来,五股尖风,好似含着吸力一般,心头一惊,要想收剑,已是不及!

不!眼前—花,对方手肘,已快撞上自己手碗。忙乱之下,左脚急旋,使了一步迷藏步法,才堪堪把身子闪开,右手抽剑,左手化爪,闪电往他右腕扣去。对方那人眼看一下就要抓上长剑,忽然人影一闪,捉了个空,似乎也微微一惊,脚下跨前一步,上身前俯,右手不知如何一翻,方玉琪只觉同时有四五只手掌,往自己几处大穴抓到。

当然自己发出的一招,只扣了一个空影,心中暗暗一惊,右腕一振,剑使“寒梅五出”,五朵剑花迎着削去!

“扑、扑、扑、扑、扑!”

一招五剑,这回全削中了!但削到对方手臂,竟然滑不受剑,方玉琪只觉剑身一阵跳动,震得右臂骤麻,长剑几乎跳出手掌!

“啊!”他惊出一身冷汗,身形晃动,仗着捉迷藏的步法,闪身左转,才没被对方怪手抓中。

“桀……桀……桀……桀!”

怪笑入耳,方玉琪身子,陡然被裹入一片奇异幻影之下,前后左右,全是数不清掌影,像网罟般抓来,吸力奇重!

方玉琪几曾经过这等阵仗,连转念头都来不及,脚下连闪带跨,一连使了几个迷藏步法,总算重见星月,跨出掌影之外!

“住手!你……你从那里学来的‘飘香步’?你的师博是谁?”

声若夜枭,直震耳鼓!方玉琪抬头望去,才看清手中挟着吕姊姊的怪人,原来并不是恶郎君崔如风!

此人生得身材高大,面相狞恶,断眉掀鼻,闪着一双蓝阴阴的目光,流露出惊疑之状!

“飘香步!”自己使的迷藏步法,原来叫“飘香步”?

唔!瞧他不但识得步法名称,而且对这种步法,还显有顾忌,胆子一壮,也厉声喝道:“你眼光还算不错,只要放下手上之人,可别管少爷那里学来的。”

这话还真灵!

怪人瞧了手上女子一眼,愤愤的道:“她打伤了老夫采粮的猴子!”

说到这里,忽然仰天怪笑,点头道:“你不说师门也罢,反正老夫是在阎王壁三百步之内遇上你的,反正你使的是莲峰老人的‘飘香步’你说不说也一样,老夫走了!”

他放下吕姑娘,双臂一抖,一个身子,倏地拔空而起。

“哈……哈……哈……哈……”一阵震撼群山的厉笑,随空摇曳!

方玉琪听不清他说些什么,目送他渐渐远逝的身形,怔怔出神。

忽然他想起吕姊姊被这怪人放置地上,怎的一动不动,敢情还被他点了穴道,心中一急,立即走近吕姊姊身边,低头一瞧,口中不由惊咦出声!

原来被怪人点了穴道躺在地上的姑娘家,那是什么吕姊姊?

她,柳眉儿挑,樱唇儿翘,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有如海棠春睡,娇丽欲滴!

这姑娘好生面熟!那里见过?

方玉琪目光一瞥,只见她除了肩头一柄长剑之外,窄窄的纤腰边上,还斜插着一支精钢短拐!

哦!对了,她是双拐樊长江的孙女,自己初下山时,在怀玉山庄投宿的那晚,曾和她照过面,难怪似曾相识!

就在正待拍开她穴道之际,忽听身后响起一个铿锵的声音,喝道:“年轻人,你好大的胆子!”

方玉琪心头一惊,霍地转过身去!

只见离身后不远,站着一个面貌清癯,蓄着五绺长须的老者,嘴噙冷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

方玉琪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心中却不禁有气,暗想:这老人好没有来由,自己刚把樊姑娘救下,他倒好像说自己在做什么亏心之事?当下横了老者一眼,便不再理他,自顾自转过身子,伸出右手,正待往樊姑娘身上拍去,长须老者喝道:“住手!在老夫面前,再敢碰她一下,莫怪老夫手下无情。”

这一声大喝,声音宏亮,显见内力充沛!

方玉琪听得气往上冲,回头问道:“老丈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长眉轩动,双目精光闪动,流露出一种慑人的凌威,冷冷的道:“年轻人,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

方玉琪瞧着对方眼神,暗吃一惊,心想这老人好精湛的内功!他虽然看出对方一脸正气,但这种口吻,自己如何忍得,蓦地剑眉一耸,喝道:“在下明白什么,难道救人救错了不成?”

老者仰天笑道:“年轻人,老夫面前,还敢狡辩,你从莲花峰把她劫到此地,想干什么来的?”

方玉琪听得微微一愣,不禁甚是好笑,敢情这老者把樊姑娘当作了吕姊姊,心念一转,气也消了。这就拱手道:“在下原是身有急事,经过附近,把樊姑娘从一个怪人手上救下,老丈既然如此说法,樊姑娘穴道受制,就请老丈代解,在下失陪。”

话一说完,肩头微晃,人已飞身而起!

那知身形才动,耳中听到“丝”的一声轻响,迎面已经站着一人,挡住去路;此人正是面貌清瘦,飘着五绺长须的老者。

他是认定方玉琪作贼心虚,急着想溜,此时静立当道,抚须沉声喝道:“年轻人,老夫面前,你想一走了之,那有如此便宜?”

方玉琪惦念着师叔伤势和吕姊姊的被掳,那有时间和他纠缠,心中虽知对面老人,可能是那一门派的前辈高人,在途中碰上青师、太一行,断说吕姊姊被掳,才追上来的。

但此时他硬截着自己当作恶郎君一党,再缠下去,自己如何追人?不由急道:“老丈不可误会,在下就是奉青师太之命,追人来的。”

那老者冷嘿道:“明人眼里,不揉砂子。如今人赃俱在,你当老夫是轻易欺骗得的?”

方玉琪右手摸了剑柄,厉声喝道:“那么你待怎的?”

老者双目寒光陡射,呵呵笑道:“你想在老夫面前用剑?哈哈,你真是找对了人!你如果不想找死的话,就随老夫回去,听候发落。”

方玉琪急得直是跺脚,厉声道:“老丈如果再缠下去,在下就追不上那贼人,你不会拍醒樊姑娘,问问清楚?”

老者缓缓的道:“即使她不是离尘道友的传人,尔这种行径,老夫遇上了,也难以相容。”

方玉琪怒火猛上,星目露煞,沉声道:“在下瞧你一脸正气,不像坏人,才一再容忍,难道方某真要向你解释吗?老丈无的放矢,再胡缠下去,莫怪在下要得罪了。”

老者芜尔道:“你想在老夫手下硬闯?”

方玉琪应道:“正是如此!”

“呛啷啷”寒光闪动,松纹古剑,业已掣到手上!

“哈哈!”老者一声敞笑道:“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只要你能接得住老夫一剑,任你自去。”

方玉琪忿然道:“好,多说无益,别耽误了方某正事。”

松纹剑一抖,一招“通天剑法”的“通天澈地”,往前劈出!

那知剑招堪堪使出一半,耳中听到呛然龙吟,眼前一片青光,寒飚陡作,宛如沧海狂澜,波浪滔天,山崩岳倒,声势动地!

在这刹那之间,方玉琪顿觉整个身躯,似处风雨飘摇之中,手中长剑,那还递得出去?

不!四外压力,排山倒海般挤来。

不禁心头大骇,慌忙脚趾移动,使出自己唯一杰作,捉迷藏的“飘香步”来,这步法,果然屡试不爽,才一跨动,便已脱出老者剑圈之外!

正在此时,来路上忽然传来一声苍劲的大笑:“哈哈!剑气寒光夜不收,司徒老儿,你在跟谁动手?”

话声中,一个身材瘦小的道人,缩着一颗乱蓬蓬的脑袋,手捧药箱,佝偻奔来。

方玉琪乍睹来人,不由大喜过望,他正是自己在石埭酒馆中碰上过的道人,吕姊姊口中的三奇之首,百草仙翁葛长庚!

“葛老前辈……”

方玉琪认出是他,恍如救星天降,迎着奔去!

—清癯老者口中一声惊“噫”,剑光倏敛,瞧着方玉琪怔怔发愣,仰天长叹道:“老夫虽然无意伤你,但数十年来,能从司徒昌明剑下闯出去的,倒真还是第一次!”

原来这老者,正是名列一剑、双拐、三奇、四恶的神州一剑司徒昌明。

他仗着神妙无比的一招剑法,驰誉武林,数十年无人能挡,却被方玉琪轻而易举闯出,连衣角都未损伤半点,怎不令他震骇莫名!

但方玉琪此时早已奔到葛长庚身前,扑地跪了下去,口中说道:“葛老前辈,你快救救晚辈师叔,她老人家中了恶郎君的蛇神毒剑。”

葛长庚瞪着两颗小眼珠,生气的道:“小子,你快起来。”

这时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已把樊姑娘睡穴解开,她一跃而起,妙目转动,瞧到葛长庚,忽然欢笑道:“葛爷爷,你也来了,晚辈樊秋云给你老叩头!”

她跃到身前,正要拜将下去,葛长庚双脚一顿,咳道:“又是一个,你……你们存心折磨我老人家?救你的是司徒老儿,你也得叫他一声爷爷!”

樊秋云果然依言又向司徒昌明敛衽下去,口中说道:“晚辈樊秋云……”

司徒昌明哈哈一笑,指着方玉琪道:“姑娘就是双拐的孙女,你谢他罢!”

樊秋云秋波流动,瞧到方玉琪;不由粉脸骤红,心头小鹿,无缘无故跳了起来。

他,好英俊的少年书生,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她粉颈低垂,含羞敛衽道:“小女子方才被怪人所擒,多蒙少侠相救,不知高姓大名……”

方玉琪目光露出祈求神色,等待着百草仙翁,一见樊秋云向自己施礼,俊脸一红,连忙拱手还礼,口中嗫嚅的道:“樊姑娘不可客气,在下方玉琪,去腊打扰贵庄,曾和姑娘有一面之……之雅。”

他差点说漏了嘴,和人家姑娘怎能说一面之缘,总算“之”了两下,临时改成“雅”字,但连耳根也一起胀红。

樊姑娘何尝不是如此,她面对着脸如冠玉、身如玉树的方玉琪,有说不出来的异样之感。

两人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再一抬头,神州一剑司徒昌明,早已去得不知去向,方玉琪暗暗冷笑,这人名列一剑,气度却甚是狭小。

葛长庚乱蓬蓬的脑袋一偏,问道:“喂,小丫头,你如何也到黄山来了,碰上的是谁?”

樊秋云双腮一鼓,道:“真气人,晚辈今晚才赶到黄山,方才在树下休息,无缘无故落下一阵松子,来势劲急,打得晚辈背上隐隐作痛。

“晚辈不知暗算的是谁,纵身向四外仔细一瞧,没瞧到半个人影,心中正在有气,那知又是一阵松子,像雨点般往身后打到。

“晚辈出其不意,一个转身,抬手打出三支连珠袖箭,这下,只听‘吱”吱’连叫,原来是一只毛猴,晚辈正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突然一条人影,窜到晚辈身前,那是一个生相狞恶的怪人,他说晚辈不该打伤他采粮猴子,要把晚辈吊在树上,以示薄惩,说着不由晚辈分说,伸手就往晚辈抓来,他出手奇快,晚辈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被他抓住肩头,正当此时,就听到有人叫喝着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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