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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聚会无常

此人身材高大,臂力雄浑,这三剑大开大阖,使得剑风虎虎,好不凌厉!

其他四个白衣人也在这一瞬间,各展剑招,有的刺出一剑,也有刺出两剑、三剑的,他们五人站立的位置,好像一朵梅花花瓣,把白云燕围在中间,虽然剑法各自为政,使的并不一致;但正因剑法各异,比训练有素,行动一致的联手合搏更具威力!

白云燕被五人从五个方向攻来,但觉没一支剑不是攻向要害大穴的,个个出手辛辣,快捷无比,不觉朗朗一笑,身形闪动,右手长剑随着还击而出。

一时但见剑光如旋,锵锵剑鸣之声,盈耳不绝!

白云燕以一支长剑独斗五个剑手,进退周旋,和他们每人至少抢攻了三招。

五个白衣人都有一种感觉,好像白云燕舍了其他四人,只是在和自己抢攻,心中也不禁暗暗奇怪,忖道:“他们(指其他四人)在做什么呢?”

那是因为白云燕使的天山“追风剑法”实在太快了,快到使他们产生了错觉,以为白云燕只和他一个人抢攻了c要知天山七十二手“追风剑法”,全采攻势,快速如风,这五名剑手剑法虽高,但出剑发招,自然无法和白云燕使来的“追风剑法”相提并论!

不!他们剑发得最快,也比白云燕要慢得很多,就因白云燕攻势比他们快,才能在五人环攻之中,应付得下来。

仅能应付,白云燕心头不禁渐感不耐,因为这些剑手,在白衣教中,大概最多也只是中等以上的身份而已,自己若是连他们中级剑手,都要久战不下,还来救什么人?一念及此,在右手长剑一轮快攻之中,左手屈指连弹,使出佛门“弹指神通”。

此时正在剑剑交击,锵锵不绝之际,他弹出指风,自然没人会去注意,瞬息间,五人长剑相继被震脱手!

剑手手上,没有长剑,自然围攻不下去了,五人一脸惊愕的往后暴退出去。

白云燕也不追击,“呛”的一声返剑入鞘,含笑道:“在下有资格见你们教主么?”

紫脸汉子一张紫脸变得煞白,凝声道:“你只不过通过江南分堂五大剑手这一关而已!”

白云燕道:“那还要通过多少关,才能见到你们教主?”

紫脸汉子道:“这里是江南分堂,教主不在这里。”

白云燕道:“好,那在下就见见你们堂主好了。”

话声甫落,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接口道:“你要见堂主,还得通过老夫两人这一关。”

随着话声,从阶上走出两个紫衣老者!

这一照面,白云燕立时认出这两人正是在常家庄见过的白衣教紫衣护法,左首一个叫冷面判官边鸿生,右首一个被自己用“取剑诀”借白衣少年之剑,截去四根手指的老者,不知他叫什么名字?那两个紫衣老者一眼看到白云燕,也不禁怔得一怔!

冷面判官边鸿生洪笑一声道:‘‘好小子,原来是你!”

另一个紫衣老者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月精光暴射,怪笑道:“姓白的小子,老夫正要找你去,你倒自己找来了!”

紫脸汉子等五人眼看两位护法出来了,便自退了下去。

白云燕抱抱拳道:“边护法请了,这位尊姓大名,在下还没请教。”

那紫衣老者怒嘿一声道:“老夫易秩然,你记清楚了。”

白云燕又拱拱手道:“原来是易护法。”

易秩然道:“老夫被你小子以借剑手法削断四根手指,老夫今天要加利索还,砍下你两只手掌来。”

白云燕淡淡一笑道:“易护法认为在下借剑手法削断你四根手指,是深仇大怨了?当时在下设若不是借了别人的剑,削断你的四根手指,被你那一掌击中,岂非非伤即死,双方在敌对立场上,动手过招,难免伤亡,这也怨不得谁?易护法要向在下寻仇,要砍下在下一双手掌,在下都不反对,只要易护法有能耐取得去,在下绝不皱眉。”

易秩然厉笑道:“你以为老夫砍不下你双手来么?”

白云燕平静的道:“就算易护法有能耐砍得下来,要和在下动手,也应等在下把话问清楚了,再动手不迟。”

易秩然沉声道:“好,你有什么话,说吧!”

白云燕道:“方才边护法说过,要见你们堂主,就得通过两位这气关,对么?”

边鸿生道:“不错,老夫说过,不过老夫要知道你要见堂主,有什么事?”

白云燕笑了笑道:“等在下见到你们堂主再说吧!如果在下过不了二位这一关,说了不也白说么?”

易秩然大笑道:“小子倒有自知之明,老夫不妨告诉你,你过不了老夫二人这一关,就得把命留在这里了。”

“好!”自云燕抬手掣剑,一抱拳道:“在下向二位领教了。”

冷面判官边鸿生从身边掣出一柄两尺长的阔剑。

易秩然右手被白云燕削断了四指,不能再使长剑,只见他左手一抬,从肩头撤出一柄钩形长剑来,在手上一掂,目光冷厉,喝道:“姓白的小子;你发剑吧!”

白云燕傲然道:“在下那就有僭了!”

右手一挥,“呼”“呼”两剑朝地上劈出,然后抬头道:“二位现在可以出手了。”

他这两剑只是劈向地上,表示不愿占两人先的意思。

冷面判官心中暗哼道:“好个倨傲的年轻人!”

他长笑一声,阔剑一偏,虽是朝白云燕劈去,但却从白云燕的肩头斜向外落,也等于让了一招,表示不愿占白云燕的先机。

易秩然左手一抖,嗡的一声,一缕精光就朝白云燕当胸刺来。

他和白云燕有断指之恨,是以一出手就使杀着,剑化精练,疾如闪电般刺到,恨不得一剑就刺他一个窟隆。

白云燕发觉对方这一剑势若雷奔,不愿和他硬接;上身往后一仰,右手长剑竖剑一拨,避开这一剑势。

易秩然毫不放松,猛地跨前一步,剑招倏变,由直刺改为横削,一招“秋水横舟”,向左磕出,趁白云燕避招后仰,重心不稳,“哨”的一声金铁大震,把白云燕右手长剑荡了开去,剑势急转直下,疾劈白云燕心腹。

他这剑招接连三变,快得简直有如电光火石,一瞬间事,在他想来,白云燕年事极轻!

绝难逃得出这三招之下。

白云燕右手只会使一套天山七十二手“追风剑法”,都是进攻的招式,自然无法封解,而且长剑又荡出,但他左手却在此时伸了出去,食中两指一夹,居然轻巧无比一下就夹住了易秩然劈落的剑尖,右手长剑及时朝易秩然肩头刺了出去。

冷面判官边鸿生一上手只斜劈了一剑就停住下来,并未再发剑攻敌,那是因为他看到易秩然剑势如电,接连攻出,一来他究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自恃身份,两打一总是弱了名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二来易秩然这连环三剑,已足可制敌先机,他就毋须出手了。

但他停剑不发,只不过是极短暂的时间,差不多就只是眨眼工夫,便发现易秩然的长剑被白云燕左手夹住,右剑刺出,易秩然除非弃剑后跃,才能躲得过他这一剑。

易秩然若是弃剑后跃,动手不过三两招就弃了剑,岂不辱没了紫衣护法的名头?边鸿生洪笑一声,刷的一剑从斜刺里挑出,架开了白云燕的长剑。

白云燕左手两指一松,放开易秩然的剑尖,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易秩然怒哼一声,一退即上,左手连扬,长剑像雨点一般急刺而出,边鸿生阔剑挥动,也随着攻上。

这两人所学各异,出手剑势也截然不同,易秩然使的是一支狭长长剑,手臂连振,剑发如风,点点剑影,快捷无伦,全是以点刺为主,使到急处,剑光密集,有如骤雨倾盆,潇潇洒洒,漫天而下。

边鸿生使的是一柄阔剑,剑长不过二尺,使出来的剑招,大开大阖,有如巨斧开山,每一剑都贯注了真力,剑上力道奇强,剑风虎虎有声,使到急处,有如一道匹练,横空飞舞,煞是凌厉!

白云燕出道江湖,不过几天时间,却也遇上过几个高手,譬如龙兴寺心一禅师、飞天蝙蝠连锡福;但以一敌二,和两个使剑高手过招,这回还是第一次。

前面说过,白云燕右手只会七十二手“追风剑法”而“追风剑法”全采攻势,只是天山剑法中的那一份而已,那是当日他随师傅上天山去,天池老人因白云燕练的都是左手功夫,才传了他一套右手的剑法,当然不是全套的“天山剑法”

了。

以一套只有攻势,没有守势相辅,要碰上较自己弱的敌手,才能运用,如今他面临这两个白衣教紫衣护法,都是使剑的高手,剑上造诣,胜过白云燕甚多,他要以一套只有攻势,没有守势的剑法来应敌,自然就不够应用了。

几招下来,白云燕已感到了威胁,在对方两人两支剑的夹击之下,自己几乎连化解的机会都没有,只有举剑和对方硬封硬架,才能架得开,但这一来,自己就只有挨打,没有反击的工夫。

好个白云燕,他自知在两人剑下,绝难讨得便宜,身形闪动之间,左手一会施展“流云铁袖”,一会又施展“弹指神通”,不是把对方刺来的剑势卷出,便是把对方攻到的阔剑震开,右手还是展开他七十二手“追风剑法”,剑光飞洒,记记是急攻快刺,凌厉无比,一口剑力敌两名在剑上具有绝顶功力的高手,兀是毫不退让!

冷面判官边鸿生见他年事轻轻,居然把天山剑法和少林绝技,同时施展,以左手封解两人剑法,右手一路疾攻,使得如此精妙,也不禁暗暗心惊。

但虽如此,两人合斗,威力自然在白云燕之上,一时之间纵然攻不进去,可是却稳占上风。

三柄剑使到疾处,竟如交织成一面光网,闪电惊飙,越斗越烈,越打越快,三条人影起伏腾跃,已经分不出敌我人影!

就在此时,突听“叮”“叮”两声,剑光倏敛,三条人影一下分开,冷面判官边鸿生和易秩然往后跃退,低头看去,手中已只剩下了两柄断剑。

白云燕也是一脸俱是惊愕之色,心中暗自奇怪,不知他们手中长剑,如何会突然中断的?这时忽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楞小子,还不快说承让了?”

白云燕听到有人以“传音入密”发言,分明是此人在暗中相助了,当下就“锵”的一声,长剑返鞘,拱拱手道:“二位承让了。”

冷面判官究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虽然想不出自己两人是如何被他震断长剑的?但以他精擅佛门“弹指神通”,少林“流云铁袖”,崆峒“取剑诀”等上乘武功看来,震断自己两人长剑,自亦有可能之事!

他脸上微现错愕之后,立即呵呵一笑,点头道:“很好,小伙子,你赢得很漂亮,老夫二人这一关,你算通过了。”

白云燕道:“边护法是说在下可以见你们堂主了?”-边鸿生道:“不错,你在这里等着。”

话声一落,两位紫衣护法身形一晃,很快退入殿去。

白云燕不知刚才暗中出手相助,震断两人长剑的是谁?抡目四顾,哪有什么人影?二位紫衣护法进去之后,这第二进天井中,只剩下白云燕一人,四周一个人都不见了。

白云燕只是背负双手,潇洒的站在天井中间等候着。

过没多久,只见从殿上走出一个灰衣汉子,在阶上冷冷说道:“你叫白云燕?”

白云燕傲然道:“不错,我就是白某。”

灰衣汉子道:“堂主叫你进去。”

白云燕微哼道:“你们堂主好大的架子,连请字也不会说么?”

灰衣汉子没有作声,转身往里就走。

白云燕跟着他走上石阶,穿行迥廊,来至后进。

这是第三进,他随灰衣汉子又走入一个天井,和第二进的天井差不多,只是迎面一排石阶的左右两边,站着十二名身穿白色劲装,怀抱厚背扑刀的汉子,看到白云燕走入,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灰衣汉子走在前面,快到阶前就朝上躬身道:“回堂主,白云燕带到。”

说完,立即往后退下。

白云燕听得不禁大怒,他这话竟把自己当作了罪犯一般!

、但就在此时,从迎面一座殿堂上,履声橐橐走出三个人来,左右两人,正是刚才败在自己剑下的两位紫衣护法,边鸿生和易秩然。

中间一个是身材瘦高,面目冷森的白衣老者。这人看去已有六十出头,双颧突出,双眉极短,双目微凹,瘦得找不出四两肉,但目光锐利,看去一脸俱是冷肃之气。

他走到阶上,便自停步,一双冷冷的眼光朝阶下白云燕投来,那目光之中,生似有着生杀大权,令人不寒而栗,但他朝白云燕看来,白云燕泰然而立,同样也朝他看去,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瘦高白衣人一张皮包骨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层怒意,好像是怒恼白云燕好生大胆,居然敢和他对望;但怒意很快敛去,接着森冷的道:“你叫白云燕?”

白云燕道:“在下正是白某,你就是这里的堂主了?”

瘦高白衣人道:“老夫李公奇,忝掌白衣教江南总分堂。”

白云燕道:“在下那就找对人了。”

李公奇问道:“你找老夫何事?”

白云燕道:“在下是来向堂主要一个人的。”

李公奇沉哼一声道:“你向老夫要人?”

白云燕道:“贵分堂不是掳来了一个人,囚禁在这里么?”

李公奇听得勃然变色,双目精芒电射,怒笑道:“姓白的,你胆子不小!”

白云燕道:“在下若是胆子小,就不敢来了。”

李公奇脸露狞笑,点头道:“你故意穿了一身白衣,一再和本教作对,老夫正要找你。”

白云燕淡淡一笑道:“现在在下自己送上门来了,对么?”

李公奇狂笑一声道:“不错,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老夫不把你拿下,你还当老夫这位江南总分堂”是好闯的了。”话声一落,紧接着洪喝一声:“你们还不把他拿下?”

他这声大喝,堪堪出口,站在两边的十二名白衣劲装汉子迅若飘风,一下把白云燕围在中间,十二柄映日生辉、闪闪发光的雪亮钢刀,当胸直竖,每一柄刀上,都透出了浓重的杀气,逼人而来!

这像一座刀阵,白云燕就陷身在刀阵之中,他已可感觉得出这十二个白衣劲装汉子比起第一进的白衣刀手,第二进的白衣剑手,要高明得多了!

敢情他们是这江南总分堂堂主身边最亲信的护卫刀手了。

李公奇威势微敛,沉喝道:“白云燕,你此时束手就缚,还来得及!”

白云燕心念迅速的转动,今日之局,势难善了,自己不伤人,只怕已经办不到了。

再以修罗教的两位护法托塔天王钱增贵,黄鼠狼杜老道来说,武功比之白衣教两位紫衣护法,要还逊上一筹,要想从白衣教江南总分堂把修蕙仙救出去,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事。

那么要救修蕙仙,除了自己就没有第二个人了!心念这一转,不觉傲然笑道:“李堂主,在下也有一句话,不知你肯不肯听?”

李公奇眼看白云燕已落在自己十二刀手的刀阵之中,反正也休想冲出去,这就一手捋须,嘿然道:“你说。”

白云燕傲然一笑,朗声道:“在下要告诉李堂主的是此时双方还未动手,你把囚禁的人放出来,免得伤了双方和气,等到动上了手,你手下若有伤亡,那时你李堂主面上就不好看了。”

李公奇面露郁怒,突然往前跨出一步,一件白袍陡然间鼓了起来,大喝一声:“无知小子,你死在临头,还敢口发狂言,你们只管给本座砍了。”

这一声大喝,是他下了“杀”令!

十二名白衣劲装刀手口中同时“呀”的一声栗嘶,十二柄。厚背扑刀同时挥起,朝白云燕猛扑而上,刹那间刀光如雪,刀风生啸,把白云燕罩在一片威猛无伦的刀光锋镝之中!

白云燕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左手抬处,掣出了从白衣教门人手中夺来的一柄白穗长剑,旋身发剑,朝十二柄扑刀挥去。

他只是旋身发剑,轻轻一转,但听“哨”……一声悠长的金铁交鸣方起,阶前银蛇乱闪,十二名刀手手中的十二柄雪亮钢刀,一齐被震脱手,紧接着又是十二声“铛”“铛”大响,那是钢刀堕地之声!

原来先前那一声悠长的“铛”声,那是刀剑激撞之声,白云燕旋身发剑,剑随身转,在他们每一柄刀上磕了一下,照说本来应该有十二声“铛”才对;但因他这一招使得太快了,十二声“铛”,连接在一起,所以听起来就好像只有一声。

十二名白衣刀手几乎连人家如何磕飞他们的钢刀?都没看得清楚,但觉虎口剧震,半边身躯骤然一麻,钢刀已经脱手飞出,十二个人心头大惊,各自忙不迭的往后疾退。

白云燕早巳返剑入鞘,依然面含笑容站在那里,神色从容,好像和不曾动过手一样。

李公奇身为白衣教江南总分堂堂主,一身武功造诣,自然极高,但他也只看到白云燕左手拔剑,剑光随身一圈,没有看清他如何把十二个人的钢刀震出丰的。

这下看得他一张瘦削脸上神色为之一变,双目炯炯发光,直注在白云燕的脸上,心中暗道:“这小子轻轻年纪,剑法竟有这般高深,不知究竟是何来历?”

接着呵呵大笑道:“姓白的,你果然高明,老夫是看走眼了,你是何入门下,老夫也许认识令师,你说给老夫听听?”

在他说话之时,白云燕忽然又听到一缕极细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人已经替你救出来了,你还楞在这里做什么?我在西行五里一棵大柳树下等你。”

白云燕听得一怔,暗道:“原来人已救出去了,那么自己还和他们噜嗦什么?”心念一动,冷然道:“在下师门无可奉告,失陪!”

话声一落,双足一点,突然纵身掠起,一个人头先身后,箭一般朝空中射去,身法之快,就像电光一闪,划空而逝,等李公奇抬目看去,已只剩一点白影,瞬息不见!

李公奇心头大为惊骇,目注远处,沉吟道:“这小子好快的身法!”

冷面判官边鸿生道:“李堂主不曾看出他的来历来吗”

李公奇转脸问道:“边护法看出来了么?”

边鸿生道:“兄弟觉得他左手使的剑法,远胜他右手,而且除了剑法之外,他还擅崆峒‘取剑诀’和‘弹指神通’,‘流云铁袖’,全是左手使出来的……”

易秩然道:“不错,这小子右手只会使一套天山‘追风剑法’,似乎别无所长了。”

李公奇听得不觉一怔,怵然道:“他练的全是左手功夫,他会是独臂罗汉的传人?”

易秩然也吃惊道:“边兄认为这姓白的小子是独臂罗汉的传人?”

边鸿生微微点头道:“兄弟觉得有此可能。”

李公奇道:“这件事倒要飞报教主才是。”

口口口白云燕施展师傅教的“浮光掠影”身法,飞出白石庙,一路往西奔行,五里路自然不消一会便已赶到,这里已是面临一条大江,江边果然有一棵大柳树,千百条柳枝,临风摇曳,树卞哪里有什么人影?白云燕脚下一停,心中暗道:“也许自己奔行得快,那人还没赶到。”

这就在柳树下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面临大江,碧波浩荡,青山隐隐,如果偷得浮生半日闲,在这里垂钓,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

这时但见一艘小船,缓缓的沿着江边划来,后梢划桨的是一个双鬓如霜的秃顶老头,划到柳树下,抬头问道:“小哥要渡江么?那就请上船吧!”

白云燕微微摇头:“不要,在下是在等人。”

秃顶老头道:“小哥要是等人找来,那就麻烦了。”

白云燕一怔,问道:“老丈说什么?”

秃顶老头一张冬瓜脸上,挤出一丝神秘笑容,搔搔头皮,说道:“老汉船上,也有一个人在等人呢!等不到人,岂不麻烦了?”

白云燕心中一动,站了起来,说道:“老丈……”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耳边突听有人细声说道:“白石山上,有人追了下来,你再不上船,就来不及了。”

白云燕这回听出来了,敢情把修蕙仙从白石庙救出来的,就是这秃顶老头了,这就拱拱手道:“原来老丈……”

秃顶老头船已靠岸,含笑道:“小哥快上船吧!人就在舱中。”

白云燕不再多说,立即一跃上船,以他的轻功造诣,跃落船上,船身自然不会晃动;但这是一条小船,后梢除了划桨的秃顶老头,地方已经不多,白云燕跃落船上,就连转个身的地方都已十分挤迫。

秃顶老头一手推开舱篷,说道:“你快进舱去吧!”

白云燕说声:“多谢老丈。”

依言弓着身子,钻进中舱。

秃顶老头叮嘱道:“小哥快坐下来,岸上如果有人问话,你千万不可伸出头来,自有老头应付他们。”

说完,伸手推上了舱篷,船头一转,朝江中划去。

中舱十分狭仄,大概只容得两人坐下,里面果然有一个长发少女,和身躺在舱板上。

这原是目光一瞥间的事,舱篷推上了,里面就一下暗了下来;但白云燕目能夜视,何况篷隙仍有天光漏进来。

他这一凝目,便已看清躺着的少女并不是修蕙仙,因为修蕙仙身上穿的是浅紫衣裙,这长发少女却是一身浅绿衣裤!

但这绿衣少女映入白云燕的眼帘,觉得好生眼熟,那不是叫自己“白大哥”,但只见了一面,后来一直没找到的沈红玉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秃顶老丈从白石庙救出来的竟会是她,那么修蕙仙呢?这时只听岸上传来一个粗壮的声音叫道:“喂,划船的老头,你船上载的是什么人?”

听声音和岸上相距已有六七丈远近。

秃顶老头回道:“对不起,老汉今天不做生意,要载老伴到新仓看病去。”

那粗壮声音喝道:“你靠拢来,让咱们看看再走。”

秃顶老头哼道:“你们几个年轻人,说话真是蛮不讲理,老汉为什么要靠拢来让你们看?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老汉从小在巢湖浪里滚出来的,老汉年轻的时候,嘿嘿,巢湖三把叉,老汉就算上一把,你们总听说过巢湖三把叉吧?”

他倚老卖老,根本没把岸上几个人放在里,船越划越远,反正在江面上,也不用怕他们追上来。

沈红玉像是被人点了睡穴,侧身而卧,睡得很香。

白云燕攒攒眉,伸手推开舱篷,说道:“老丈,你救错了人了。”

秃顶老头道:“怎么,小哥要救的不是这位姑娘么?”

白云燕道:“在下原是救修罗教的修姑娘去的;这是在下义妹,自然也要救了。”

“咳!’’秃顶老头咳了一声,笑着摇摇头道:“你这小哥,真比你大哥还要风流,出道江湖没有几天,认识的小妞可真不少,被白石庙囚禁的只有这么一位姑娘,可没有第二个了。”

白云燕听得不觉一喜,问道:“老丈认识我大哥?”

秃顶老头嘻的笑道:“小哥的令兄,不是叫白侠么,老汉自然认识,不然老汉也不会多管这件闲事了!”

白云燕哦了一声道:“原来在树林子里,投给在下一张字条的,就是老丈了?”

“字条?”秃顶老头一面划桨,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说道:“是谁投给小哥一张字条?

那可不是老汉。”

“这就奇了!”

白云燕道:“这么说,投字条给在下的不是老丈了?”

“不是。”秃顶老头道:“老汉是在三宫殿看到小哥身上穿了一袭白衣,小哥的面貌又极像你大哥,所以一路跟你来的,老汉只听说你要救一个人,才跟你进入了白石庙,白石庙后进,只囚禁着这个女娃儿,老汉才把她救了出来。”

“多谢老丈。”

白云燕道:“她虽然不是失踪的修姑娘;但她是在下义妹,她被白衣教擒去,自然也是在下要救的人了。”说到这里,哦了一声,又道:“在下还没请教老丈贵姓大名呢!”

秃顶老头笑了笑道:“小哥看看老汉的脸,就知道了。”

白云燕道:“在下看不出来。”

秃顶老头耸耸肩,笑道:“老汉这张脸像不像冬瓜?”

他生来就是一张冬瓜脸!

白云燕点头道:“有些像。”

“岂止有些?简直像极了。”

秃顶老头笑了笑,说道:“老汉姓黄,大家都叫老汉黄冬瓜,几十年下来,老汉的姓名就没人知道了,反正是黄冬瓜,那就叫黄冬瓜也是一样。”

“原来是黄老丈!”

白云燕道:“老丈和家兄相识,不知可知家兄的下落么?”

“哦、哦!’’黄冬瓜连哦了两声,摇摇头道:“小哥令兄是名满江湖的白侠,老汉见过他,自然认识,令兄可不认识江湖上默默无闻的老汉,不过令兄已有好多年没在江湖走动了,老汉又如何会知道他的下落?”一面伸手指指舱里,说道:“这位姑娘既是小哥的义妹,老汉把她救出来的时候,点了睡穴,小哥去给她解开了穴道才是。”

他是不愿和白云燕多说白侠的事,才故意岔开的。

白云燕究是初出江湖,没有听得出来,点点头道:“老丈说得极是。”

回转身子,伸手在沈红玉身上,轻轻一拂,解开了她的睡穴。

沈红玉口中嘤咛一声,倏地睁开眼来,她发现自己在一间又小又黑的房中,边上依稀还坐着一个男人,心头蓦地一惊,急忙翻身坐起,白云燕看她一脸俱是惊慌之色,急忙说道:“沈姑娘,你已经脱险了,不用再怕了,”

沈红玉这一坐起,才发现自己是在船舱之中,对面这人,竟是自己日夜梦魂萦牵的情郎白云燕。

她在这一瞬间,当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喜的是自己终于见到情郎了,惧的是白衣教会放过自己两人么?她惊喜交集,口中低低的叫了声:“白大哥,是你把我救出来的么?你……怎会知道我被禁在白石庙的呢?”

白云燕道:“那天你悄悄地离去,我一直都在找你,但却也一直没有找得到你……”

沈红玉脸上红馥馥的,有了笑意,低低的道:“白大哥,谢谢你,你真好。”

白云燕道:“我不知道你会被白衣教掳去,今晚我也只是误打误撞,找上白石庙去的,但救你的并不是我,是黄老丈。”

“黄老丈?”沈红玉讶然道:“黄老丈是谁呢?”

白云燕道:“黄老丈就是后梢划桨的老人家。”

沈红玉眨眨眼睛,问道:“那你怎么会找上白石庙去的呢?”

“此事说来话长。”

白云燕就把自己为了找她(沈红玉),又到那片树林里,中了杜老道的迷雾……沈红玉问道:“杜老道又是谁呢?”

白云燕道:“他是修罗教的护法,叫做黄鼠狼杜老道。”

接着说出修罗教主央请自己替她赴约……沈红玉道:“你和他们修罗教毫无瓜葛,干嘛代他们教主赶约?”

“你听我说下去吗!”

白云燕道:“因为修罗教老教主走火入魔,现任教主是老教主的女儿,他们因我击败了杜老道,才求我帮忙的……”

沈红玉问道:“修罗教主是女的,她有多大了?人生得美不美”?白云燕被她问得俊脸一红,说道:“她和你差不多大。”

沈红玉道:“后来呢?”

白云燕就把自己接住了飞天蝙蝠两招,事情就此算了,没想到修罗教主忽然失踪……沈红玉道:“你心里一定很急,才找上白石庙去的?”

“你心里一定很急”,这句话姑娘家吃了醋;但白云燕却没有听得出来,接着道:“不,我是和他们两位护法分头找人,有人从路旁一片密林中掷出一个纸团,上面只画路,我循着路径,才找到白石庙……”

沈红玉听得渐渐紧张起来,急着问道:“你遇上些什么人呢?”

白云燕就把自己在白石庙动手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沈红玉一张娇嫩的玉脸,听得脸色一片苍白,焦灼的道:“这……怎么办呢?”

白云燕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柔荑,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怕什么?”

沈红玉任由他握住了手,没有缩回去,她连娇躯都有着轻微颤抖,不安的道:“白衣教势力遍布大江南北,高手如云,大哥和他们作了对,他们岂肯轻易放过我们?”

白云燕大笑道:“我要是怕了他们,就不敢再穿白衣,连白都不敢姓了。”

“白大哥”。

沈红玉仰起脸,忧形于色,说道:“我知道你武功很强;但好汉架不住人多,你总只有一个人,何况……唉,大哥,你听我一句话好不,行走江湖,犯不着和这些江湖帮会斗气,我不好劝你隐姓换名,但你能不能不穿白衣呢?”

“不行!”白云燕摇着头道:“这是我师傅交代的,行走江湖,就要穿上白衣,我大哥叫白侠,我自然也是白衣侠了”

沈红玉忽然问道:“白大哥,我们这要到哪里去呢?”

白云燕道:“不知道,是黄老丈要我下船来的。”

“真急死人了!”沈红玉抽回被他握着的手,焦急的道:“我……”

白云燕望着她,说道:“你有心事?”

沈红玉摇摇头,说道:“没……没有,真的没有。”

船驶进了一条小港湾,终于停住了。

黄冬瓜推开船篷,说道:“小哥,你们可以出来了。”

白云燕首先钻出船舱,问道:“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了?”

黄冬瓜伸手一指,笑道:“你看,这两边岸上种的都是什么树?”

白云燕抬目看,但见夹河两岸一片桃林,这就说道:‘‘是桃树。”

“对了。”黄冬瓜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当先跨上岸,笑了笑,道:“这里就叫桃溪。”

白云燕、沈红玉相继纵身上岸。

沈红玉朝黄冬瓜福了福道:“老人家谢谢你把我救出来了。”

黄冬瓜耸耸肩笑道:“白小哥方才还说老汉救错人了呢?”

白云燕脸上一红道:“在下是说原是为了救修罗教的修姑娘去的,老丈救出来的是在下义妹。”

黄冬瓜道:“但白石庙被囚禁的却只有这位姑娘,唔,我想那投纸条给你的人,一定知道白石庙是白衣教一处分坛,故意让你小哥上当去的。”

“这会是谁呢?”白云燕道:“老丈,你要领我们到哪里去?”

黄冬瓜伸手一指道:“前面有一座桃花娘娘庙,地势隐僻,此刻快未申之交了,白衣教丢了人,定然会在四处搜索,咱们在这里歇歇脚再说。”

沈红玉道:“老人家,我……不想到庙里歇脚了。”

白云燕道:“你要到哪里去呢?”

沈红玉看看天色,说道:“时光不早了,我想回家。”顿了顿,接着道:“我出来已经一天一晚,家父、家母不知有多着急呢?”

白云燕道:“但白衣教……”

“不要紧。”沈红玉没待他说下,就接着道:“我会小心的。”

黄冬瓜首:“姑娘知道路么?”

沈红玉道:“我外婆就住在舒城,我想先赶去舒城。”

黄冬瓜点头道:“这里离舒城不远,姑娘要走,老汉也不好勉强留你了。”

沈红玉担心家里着急,急于回家,回头望望白云燕,脸上流露出依依之色,强作笑容,说道:“白大哥,我走了。”

白云燕想问她家住在哪里?但当着黄冬瓜,不好开口,只得说道:“我送你一段路。”

沈红玉道:“白大哥,不用了,有暇我会去找你的。”

她说到最后一句,眼睛已经有了雾水,转过身,低头疾奔而去。

白云燕望着她身影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桃林之外。

黄冬瓜道:“小哥,咱们走吧!”

两人走了里许光景,桃林间果然有一座小庙。

黄冬瓜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裹,当先走入,这庙只有一间大殿,已经年久失修,使人有破旧之感,也没有庙祝,小天井上杂草丛生。

黄冬瓜就在石阶上坐下,回头笑道:“小哥,你也坐下来,吃些东西。”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酒瓶,然后打开布包,里面有油炸小鱼,卤牛肉、白切鸡、还有七、八个馒头,一面说道:“这些东西,是老汉从白石庙厨房里顺手牵羊拿来的,来,小哥还没吃午饭,肚子一定饿了,不用客气。”

他一手打开瓶塞,凑着嘴“咕”的喝了一口,啧啧的道:“这酒不错,真正的女儿红,可惜他们厨房里找不到大瓶,只装了这一瓶,方才一路上,老汉差不多已喝了只剩下一半,小哥你也喝一口!”

白云燕道:“老丈一个人喝吧,在下确实饿了,吃馒头就好。”

伸手拿起一个馒头,撕着吃了起来。

黄冬瓜又喝了一口酒,偏头问道:“小哥,那姑娘真是你义妹?”

白云燕被他问得俊脸一红,说道:“我们见过两次面,是她说要认在下做义兄的。”

黄冬瓜道:“小哥知不知道她的来历?”

白云燕一怔道:“怎么?老丈认为她……”

黄冬瓜用手抓起一片卤牛肉,一面笑了笑道:“这姑娘人品不错,只是老汉觉得她好像心事重重,有着什么为难之事。”

“唔!”他口中唔着,又道:“小哥……嘘,奇怪,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唔,八成是白衣教的人了,你快躲起来,由老汉来应付好了。”

白云燕点点头,目光一扫,这庙里只有一座神龛,当下就纵身跃起,隐入神像后面,伏了下来。

就在他堪堪隐好身子,庙门外已经走进三个人来!

前面一个是一身白衣的俊逸少年,腰悬白穗长剑,步履之间,神色倨傲,身后两个则是腰跨单刀的灰衣汉子。

白衣少年目光一动,落到坐在石阶上的黄冬瓜身上,冷声道:“你是做什么的?”

黄冬瓜放下酒瓶,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连连哈着腰,陪笑道:“小老儿是这里的庙祝,公子进香来的?小庙供的是桃花娘娘,嘻嘻,桃花娘娘就是和周公斗法的桃花女,法术无边,有求必应,公子爷上柱香,保你连中三元……”

白衣少年身后灰衣人叱道:“少噜嗦,咱们是寻人来的。”

“是,是!”黄冬瓜陪着笑道:“那也要上柱香,跟桃花娘娘求支签问问,菩萨自会保佑行人平安回家,一路平安,嘻嘻!”

白衣少年目光紧注着黄冬瓜,冷声道:“你真是这里的庙祝么?”

黄冬瓜哈腰笑道:“这里本来是没人住的,小老儿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年了……”

白衣少年哼了一声,突然间,但听“呛”然龙吟,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支长剑,挥手一剑朝黄冬瓜头颈横扫过来,象电光般一闪而过,他是存心试试黄冬瓜的,剑光到了他头颈,就微微向上抬,从黄冬瓜头上掠过,便已锵然回鞘。

这一手当真;陕速绝伦,直等他长剑入鞘,黄冬瓜啊了一声,双手抱头,吓得脸色发白,嗫嚅的道:“公……公子,你要……杀小……小老儿……”

白衣少年试出他不会武功,嘴唇微撇,哂道:“杀你,岂不污了本公子的宝剑!本公子只是要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说。”

黄冬瓜连连点头道:“说,说,公子爷要问什么,小老儿一定老实说。”

白衣少年道:“你可看到有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穿绿衣的女子,到这里来过么?”

“没……没有。”黄冬瓜又连连哈腰道:“回公子,小老儿一直在这里,今天不曾有一个人来过。”

白衣少年看他一副猥琐模样,谅也问不出话来,再说这小庙一目了然,也藏不下两个人,他只瞥了神龛一眼就傲然转身,往外走去。

两个灰衣人自然也就跟着朝外就走。

白云燕已听出这白衣少年的口音,正是白衣教门下的史春帆!

对方一走,他就跳下神龛来。

黄冬瓜向后挥着手道:“小哥,慢点,还有人来了呢!”

白云燕迅快的又回入神龛,黄冬瓜早已把酒喝完,一手执着空瓶,往石阶一靠,呼呼睡去。

这时庙外果然起了一阵脚步声,朝庙门走来;但因天色业已昏暗下来,对面已只可看到黑幢幢的人影!

白云燕躲在神像后面,稍稍偏了些头,朝外看去,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四十六七岁的汉子,身上穿一件青绸夹袍,左手提着一个青布长形包袱,一望就知道是随身兵刃。

第二个是长发披肩少女,赫然正是昨晚失踪的修蕙仙!

在修蕙仙身后,则是一个身穿古铜长袍,腰束玉带,年龄约莫五十出头,手持一支两尺长、镶着翡翠嘴的旱烟管,看去有些老气横秋的老者。

白云燕心中暗道:“据托塔天王说:劫持修蕙仙的有两个人,大概就是这两人了!”

修蕙仙跨进山门,就娇声问道:“崔师叔,这是什么地方呢?”

走在前面的青衣人道:“这是桃花娘娘庙。”

修蕙仙又道:“二位师叔要侄女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呢?”

原来这两人还是她师叔!

白云燕想起修蕙仙说过,她有两个师叔,一向和她爹不睦走在后面的古铜长袍老者含笑道:“贤侄女不用怕,这里平日很少人来,师叔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越过天井,来至阶下。

那走在前面的崔师叔(青袍人)忽然咦了一声,嘿然道:“这里有个酒鬼。”

举脚朝黄冬瓜腰上踢去。

黄冬瓜迷迷糊糊的“啊”了一声,一个人翻了几个滚,就滚到草堆里去了。

走在后面的古铜长袍老者一双炯炯目光,朝殿上打量了一眼,就含笑道:“贤侄女,咱们就在阶上坐吧!”

首先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修蕙仙举手掠掠披散的秀发,也就跟着坐下,娇柔的道:“陆师叔,你老人家要问侄女什么呢?”

陆师叔(古铜长衫老者)装了一筒旱烟,打着火绒,凑着嘴巴吸了两口烟,才道:“崔师弟,那酒鬼……”。

崔师叔笑道:“小弟已封了他两处穴道。”

“唔!”陆师叔才转过半个身子,目注修蕙仙,徐徐说道:“贤侄女,大师兄真的失踪了?”

修蕙仙道:“是啊!爹是三个月前,有一天晚上失踪的,当晚我们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早晨,侍候爹的明儿推门进去,才发现爹不在房中……”

陆师叔喷了口烟,嘿然道:“你说的是真话?”

修蕙仙道:“侄女说的,自然是真话了,爹失踪之后,侄女急都急死了,怎会骗二位师叔呢?”

陆师叔又道:“要你继任教主,也是你爹的主意?”

“不是。”修蕙仙道:“那是爹失踪之后,钱护法说的,教中不可一日无主,所以要侄女担任教主。”

“好个教中不可一日无主。”

陆师叔又吸了口烟,才道:“我和崔师弟都是本教长老,这等重大之事,怎么不告诉我们呢?难道我们长老是白当的?”

修蕙仙道:“本来是要通知二位师叔的;但二位师叔经常遨游江湖,找不到人,钱护法说只有等遇上二位师叔,再向师叔禀报好了。”

崔师叔哼道:“钱增贵是想一手把持本教?”

修蕙仙道:“这是崔师叔多心了,钱护法忠于本教,一向‘都没有半点私心。”

陆师叔道:“我听说咱们教中的‘修罗经’也失落了,可有此事?”

修蕙仙点点头道:“是的,那就是爹走火入魔之后,‘修罗经’就不见了。”

刚币叔大笑道:“这倒真巧,大师兄走火入魔,‘修罗经’也失落了,继之大师兄又神秘失踪,真是巧得很!”

修蕙仙睁大双目,说道:“陆师叔不相信么?”

“老夫认为这都是你爹事先安排好的!”

陆师叔一张瘦狭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你老实说,你爹究在哪里?”

修蕙仙急道:“侄女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爹的下落,我们还会出来找么?”

陆师叔又道:“好,那么我再问你一句,你们到三官殿是做什么来的?”

修蕙仙道:“自然找爹来的了。”

陆师叔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说道:“贤侄女,你在师叔面前,竟然没有一句真话?”

修蕙仙焦急道:“二位师叔要怎么才会相信呢?侄女说的句句是实……”

崔师叔道:“蕙仙,崔师叔也要问你一句话,那姓白的小子,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咱们修罗教的武功?”

修蕙仙道:“本来杜护法怀疑他是白衣教的人,才把他擒去,后来发现不是,他武功很高,侄女因飞天蝙蝠下帖约会,才请他帮忙的。”

崔师叔大笑道:“他使的明明是咱们教中的武功!”

白云燕听得暗暗好笑,他们把自己使的“多罗叶手”,当作了“新翻非天”!

修蕙仙道:“那是侄女告诉他‘新翻非天’招式的样子。”

“哈哈!’’陆师叔大笑一声道:“就凭你告诉他招式样子,就能接得下飞天蝙蝠连锡福两掌。”

修蕙仙道:“真的是这样。”

陆师叔道:“贤侄女,师叔不想难为你,但你必须说出两件事来,一是你爹的下落,二是你们住在三宫殿,究竟做什么来的?”

修蕙仙几乎要哭出来,又娇又急的道:“侄女都说过了,我们真是找爹来的。”

“贤侄女真的不肯说!”

陆师叔笑了笑道:“那么师叔代你说出来可好?你爹就在三宫殿,对不?”

修蕙仙身躯一震,睁大双目,惊奇的道:“这是谁说的?我爹怎么会在三官殿呢?”

陆师叔脸含谲笑,又道:“你们为什么要住三官殿?因为那里离巢湖很近,是不是?”

修蕙仙道:“陆师叔,你老人家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陆师叔冷哼道:“小丫头,你还要装蒜?”

白云燕心中暗道:“姓陆的这句话,我也听不懂,不知他是指什么?”

“好了!”陆师叔旱烟管在石阶上磕着烟灰,似笑非笑的道:“贤侄女出来了一天半夜,田婆子和钱增贵他们找不到你,一定很着急,也应该回去了,走,咱们送你回去。”

说着站起身来。

修蕙仙跟着站起。

崔师叔冷冷的道:“蕙仙,咱们送你回去,你可得乖乖的听话。”

修蕙仙道:“崔师叔,那个喝醉酒的人,你老不是封闭了他两处穴道么?我们走了,你老就替他解开穴道吧!”

崔师叔阴沉一笑道:“解开他穴道?他这时候早已快到五殿阎王那里了,还解什么?”

古老传说,一个人死了,要经历十殿阎王的审判,快到五殿,那就是说已经死了老半天了。

修蕙仙吃惊道:“崔师叔,你老点了他死穴?”

崔师叔道:“这是他自己找死,要躺在这里,能怪师叔辣手么?”

白云燕心中暗道:“这姓崔的心狠手辣,果然不是好人。”

三条人影走出庙门,渐渐远去。

白云燕飞身落地,他相信黄冬瓜不会有事,但却不见他站起来,心想:“黄老丈难道真被他们制住了穴道?”

急忙走近草堆,用手拨开野草,(天井中草长过人)凝目看去,哪里有黄冬瓜的影子?

心中不觉大奇,但草丛中明明没有黄冬瓜的人影,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呢?黄冬瓜既已不见,修蕙仙给两位师叔押着去三宫殿,听那两人的口气,分明没安着好心,自己遇上了自然不能不管!

心念闪电一动,急忙长身掠起,追出庙去,这一耽搁,前面三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他沿着桃溪,奔了两三里路,还是不见人影,只听远处有人叫道:“喂,小哥,快,他们是从水道走的,你追得上么?”

白云燕听出是黄冬瓜的声音,急忙迎了上去,果见黄冬瓜坐在小船后梢上,朝自己招着手,这就说道:“老丈几时回来的,在下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黄冬瓜笑道:“老汉这条船泊在这里,有些不放心,所以跟着他们出来,那是小哥刚从神龛里跳出来,老汉还当你看到了呢!”

白云燕双足一点,纵身下船,小船一点也没晃动。

黄冬瓜点点头道:“小哥轻功不错!唔,方才那小姑娘,就是你要找的人了”?白云燕不知怎的,俊脸微微一红,说道:“她好像是被两个师叔挟持着呢!”

黄冬瓜笑了笑道:“岂止挟持,好像里面还大有文章哩!”

白云燕道:“老丈看他们坐船走的么?”

“小哥不用急。”

黄冬瓜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老汉不是吹牛,就算他们划出去了一半路程,也一样追得上,反正有了目标,(三宫殿)你还怕会找不到他们?小哥要坐下来,老汉才好划船。”

白云燕依言坐下。

黄冬瓜用桨一撑,船便离岸,他一面划桨,一面说道:“这小姑娘模样不错,心地也很善良,冲着小哥,老汉也就帮她一个忙。”

白云燕道:“谢谢老丈。”

“这不用谢!”

黄冬瓜耸耸肩,一笑道:“老汉活了这大把年纪,还没被人踢过,今晚被那姓崔的小子这一脚踢得还不轻,老汉非踢还他这一脚不可,还有那姓陆的老小子,手里一支紫金旱烟管,老汉看得是颇为中意,想跟他去要过来,所以这一趟,老汉可说是有三件事待办呢!”

他虽在说话,船在江面却划得像箭直射一般,不过顿饭光景,便已划进了高林桥。

“咱们至少比他们快了顿饭时光,他们这时候还在大江心呢!”

黄冬瓜笑得很得意,接着道:“小哥,你从这里到三宫殿去,认得路么?”

白云燕道:“怎么?老丈不去么?”

黄冬瓜道:“老汉自然要去,不过我在这里有事,你只管先走好了。”

白云燕道:“那在下就先走了。”

说完,双足一顿,一道人影就像离弦之矢,快速无俦的激射而去。

黄冬瓜看着他后形,点点头道:“白侠白云生有这么一个弟弟,也就可以瞑目了,自己也该成全了他才好。”

这话是自言自语的,右手扳桨,船头一下掉转过去,稳住船势,独自蹲在后梢,两颗眼睛一眨不眨的瞄着桥洞。

过了约莫一刻工夫,但听一阵轻快的哗哗水声传了过来,接着就看到老远有一条船影朝桥洞直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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