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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飞花落果

他在红衣女郎面前低声下气,但一转过身来,可就不同了,脸色倏地一正,阴恻恻的说道:“小僧奉命请大家离开这里,在小僧想来,副首领和诸位当家,还是离开的好,”

二郎神褚通脸色铁青,目光扫过左右,沉声道:“诸位当家,咱们三湘七泽联盟以来,还没有人敢公然背叛,沉江三蛟吃里扒外,按帮规该当如何处理?”

大家哄然叫道:“五刀分尸!”

“五刀分尸!”

无妄、无咎、无灾三人,听得脸色微微一变!

二郎神褚通又道:“好,你们通知屋面上所有兄弟准备,不准放走一个,如敢违抗,格杀无论!”

四面屋上,原来还伏着不少匣弩手,弓箭手,此时轰雷也似应了一声,声势极是惊人!

二郎神继续说道:“沙老三公然向本座挑战,你们那一位当家,就先替本座把他擒下!”

话声出口,立即有四丑个劲装大汉,一齐奔出!

二郎神褚通向第一奔出的彪形大汉指了指道:“好,就请李当家先出场吧!”

那李当家答应一声,其余几人默然退下!

毕玉麟始终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只觉君山总舵,虽是草莽人物,居然号令分明,极守纪律。

先前褚通和辛文动手之际,这些人只是静静围观,丝毫没有人叫嚣出声,这会沅江三蛟,这般据傲,其他的人,虽然一个个脸露怒色,也依然只是静立如故,而且四五个人同时奔出,一经褚通指定,便各自退回原处,毫无快快脸色,心中不由对三湘七泽君山总舵,起了一丝好感。

那李当家身材高大,使的是一根齐眉棍,此刻走近队前,不屑的道:“沙老三,你自己手底明白,还不亮出刀来?”

无灾和尚瞧到李当家,脸上不禁微露畏缩,合十道:“小僧奉大小姐之命,李当家多多担待!”

李当家听他口口声声说是奉大小姐之命,心中早已有火,喝道:“你们既敢背叛君山总舵,自然有足够的惊人之艺,咱们不必多说,接招!”

话声出口,左手劈出一掌!

这位李当家练的敢情是外门工夫,一掌发出,劲风低啸,威势着实凌厉!

无灾和尚敢情不敢硬接,身形一闪,倏然往侧避开,但他毫不停顿,随着闪避之势,僧袍翻动,奇快掣出戒刀,足踩弧形,身随刀进,一招“渴骥奔泉”,刀光如雪,由侧攻入!

李当家哈哈一笑,挫步扬腕,手握齐眉棍中间,磕、打、点、挑,宛如两根短棒,一出便发了六七招,不但奇快无匹,棍上不带半点风声,原来他这一路棍法,走的竟是纤细轻巧路子,一根粗大沉重的齐眉棍,使来有如闺女绣花,手拈绣针一般细腻灵巧!

这正是少林正宗“大圣棍法”中“指运金针”的上乘招术,意思就是战斗胜佛孙悟空堪堪从耳朵挖出金针来的时候的打法。

使的人如果没有二三十年苦功,决难指挥如意,收发由心!

李当家使出这一路棍法,果然立时博得掌声雷动,那无灾和尚一柄戒刀,悉被封死,先机尽失,竟然一招也攻不出去,只是绕圈疾走,连连后退,好像空有一身武功,无力施展一般!

李当家忽然大喝一声,宛如平地霹雳,他右手一挥,棍法倏变。刹那之间,化纤细为刚猛,但见棍影排山,风雷迸发,势道奇猛,立时把无灾和尚逼得手忙脚乱,招架无功,后进所有的人,无不看得目骇神摇,不迭后退,让出较大的圈子。

十招未到,只听无灾和尚一声惊呼,紧接着“当”的一声,金铁大震,他手上一柄戒刀,化作一道寒光脱手飞上半空!

李当家冷嘿一声,一点棍影,闪电般往无灾和尚左肩“巨骨”穴上点去!

这一下,认穴奇准,快速无比,只听“呃”的一声,一条高大身躯,突然往后便倒!

众人举目瞧去,只见无灾和尚满脸惊愕的站在那里,倒下去的竟是李当家!

这一惊人变故,谁都瞧得大出意外?

沉江三蛟有多少艺技?

三湘七泽的众当家们,谁都清清楚楚,不可能强得过少林俗家出身的李当家!

正当大家惊愕失色之际,只听那红衣女郎惊咦一声,以袖障目,泅过身去,好像不敢多看,娇急的道:“三师傅,你快回来咯!我只是叫你把他们撵出去咯,你打死了人!”

一条人影随声掠落,那是先前往右厢扑去的万当家!此时满脸怒色,从肩头撤下一柄厚背金刀,凛然而立!

红衣女郎回头瞧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唉!这些人怎么搅的,死了一个,又是一个出来,他们这许多个人,要打到什么时候才完呢?”

她好像在跟自己说话,停了一停,才“啊”了地声,朝无咎和尚道:“无咎,你去会会万当家。”

无咎答应一声,立即从僧袍底下击出戒刀,单掌打讯道:“有意赐教,这一阵由小僧奉陪如何?”

万当家嘿道:“副首领早有格杀勿论之言,你们沉江三蛟,谁来领死,都是一样!”

举手一刀,当胸直砍过去,他武功本已不弱,此刻在忿怒之时,砍出一刀,更是强劲,刀风带起劈空轻啸!

无咎和尚深知对方在江湖上素有金刀无敌之称,刀上功夫,非同小可,不愿和他硬接,身躯一下飘出六七尺远。

万当家一刀出手,大喝一声,如影随形而上,右腕挥舞之间,厚背金刀幻出三朵刀花,分取无咎和尚三处大穴。

无咎和尚以退为进,左手一招“飞钹撞钟”,拍出一股强劲掌风,迎面向万当家撞去,右腕一沉,戒刀“横扫千军”,拦腰卷去,双方两道雄厚掌力,乍接之下,不由各自退后两步。

万当家又是一声冷嘿,长身抖腕,金光如闪,暴出满天刀花,猛攻而出!他金刀无敌,确实名不虚传,尤其在盛怒之下,刀风如轮,出手更自猛烈。

无咎和尚也以快速身法,连闪带攻,一柄戒刀,匝地缭绕,但见一片金光银芒,相互交织,不时响起金铁击撞之声,气势骇人,眨眼工夫,已打了二三十个照面!

万当家突然大喝一声:“沙老二,瞧你还能接得本座几刀?”

喝声出口,手腕连振,幻起朵朵金花,刀光闪动,身子忽然一转,让开戒刀,一刀疾向无咎和尚直劈过去!

这一下快若闪电,凌厉绝伦,无咎和尚一柄戒刀,被对方封出门外,便知不妙,赶忙一吸真气,身子立时向后疾退!

那知万当家存下毙敌之心,那还容他躲闪得开,劈出刀势,如影随形一般,紧追而上!

金色刀光,势若长虹,只听有人“呃”了一声,惊叫起处,一条人影,向后倒去!这一下快得使人难以看清,但等到看清之时,那位乘胜追击的万当家已横尸地上!

无咎和尚宽大的僧袍上,也多了一道尺来长的裂口,鲜血涔涔,木然呆立!

这情形简直和方才如出一辙,全在无灾、无咎千钧一发之际,转败为胜,置对方于死地,而且如何出手,重创对方,在场的三湘七泽,这许多好手,谁也没瞧清楚!

二郎神褚通眼看连丧两位当家,当真气得七窍生烟,左手捧着的一双短乾,突然一分,正待亲自出手……

“哈哈!”突然有人大笑一声,朗朗的道:“原来果然是双龙堡的人,在暗中作祟!”

“双龙堡的人在暗中作祟”这几字,听进二郎神褚通的耳朵,不由惊然一惊,急急掉头瞧去!

那发话的人,正是和自称天毒子公羊锋师侄的丑女子站在一起的蓝衣少年!

原来毕玉麟从双方对话口气,听出这三个和尚,以前叫什么沅江三蛟,原是三湘七泽总舵辖下的人,好像出家当和尚,为时不久。

他们先前迎出之时,一味装出出家人不再过问江湖俗事模样,心中已是大起怀疑,如果真是持成清修,菇斋念佛的和尚,何用在通往后院的门口,装上巨大倒钩软网?由此一点,三个和尚,口蜜腹剑,定然另有诡计。

及至红衣女郎现身之后,无咎和尚的口气忽然硬了起来,而且自称在佛祖前面金盆洗手的和尚,僧袍之中居然暗藏戒刀,同时他们对红衣女郎执礼甚恭,更引起毕玉麟的怀疑。

李当家震飞无灾手上戒刀之时,依稀瞧到红衣女郎右手轻扬,先前只当事出偶然,后来万当家出场,就暗暗注意红衣女郎的动作,果然在无咎和尚向后疾退之时,红衣女郎的纤纤玉手,又倏然扬起!“这回毕玉麟瞧得十分清楚,那红衣女郎玉指轻舒,使的竟是双龙洞壁上狮、虎、龟、蛇、日、月、花、果八式中的“飞花落果”手法!

自己虽没瞧过“洞元记外篇”,不知练法,但双龙洞壁上刻着的八个形像,自己记得非常清楚,自然一看就知,凭君山总舵二十四位当家,武功再高,也难是红衣女郎的对手,此时他们因二位当家之死,群情激愤,大有立即向三个和尚拼命的趋势。

但这许多人,竟然没人怀疑到红衣女郎身上,如果再让她暗中施展毒手,君山的人,定然死伤惨重,自己岂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送死?

心念疾转,这就朗笑一声,闪身走出,朝二郎神褚通拱手道:“副首领请了,小可旁观多时,有一言奉告,不知该不该说?”

二郎神褚通连忙还礼道:“少侠言重,少侠旁观者清,有何指教,请只管明说。”

那红衣女郎瞧到毕玉麟闪身走出,一双盈盈秋水,不由朝他直瞟过来!

毕玉麟目光瞧了众人一眼,徐徐的道:“小可只是初次在江湖行走,对江湖上的一切,均极陌生,副首领和诸位当家,自然是江湖上极有名气之人……”

大家先前见他指出双龙堡的人,暗中作祟之言,认为他的排众而出,定有重大发现,如今瞧他说了半天,十足是个初出江湖的雏几,不由暗暗讪笑,红衣女郎更是披着咀唇,“嗤”的笑出声来!

二郎神褚通也微微皱了下眉,口中连说:“岂敢,岂敢,老朽无非承江湖朋友抬举,浪得虚名!”

毕玉麟那会听得出二郎神因他先前那一段话,说得幼稚,已意存轻视,只是随口敷衍!

是以依然一本正经的道:“小可方才旁观了一阵,对副首领和诸位当家,武功造诣,大是不弱,深表钦佩……”

二郎神听得脸色微变,嘿了一声,回过头去,这也难怪,君山总舵两位当家,堪堪死在人家手下,毕玉麟这一番话,无异当面讽刺。

红衣女郎格格娇笑,接口道:“这位相公,人家副首领,可没有心情听你说咯!”

珠儿站在右厢郎下,叱道:“要你插什么咀?”

一面大声叫道:“毕大哥,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对牛弹琴,牛不入耳,让他们一个个送死好啦!

二郎神方才已经得到手下之人报告,知道挡在右厢门口的女娃儿,乃是阴山殷仙子门下,是以珠几口出不逊,也只有强忍怒气。

毕玉麟却并没理她,依然继续说道:“只是……副首领和诸位当家,武功虽高,恐怕……”

他语气一转,二郎神褚通,总究经验丰富,一下便已听出毕玉麟言中之意,心头一怔,立即转过头来,目光盯着毕玉麟道:“小侠只管明说!”

毕玉麟俊脸微微一红,道:“恐怕也难以挡得住双龙堡主门下一式‘飞花落果’。”

“飞花落果?”

二郎神褚通在江湖上也算响当当的人物,但几曾听到过什么“飞花落果”的名称,心头怔得一怔,突然张口问道:“少侠口中的双龙堡主门下,又是何人?”

话声未落,只见红衣女郎娇笑道:“晴,瞧不出你这位相公,竟是真人不露相的大行家哩!”她纤纤玉手,轻提罗裙,环佩叮咚,莲步细碎,款款的朝毕玉麟走来,眼波流转,嫣然笑道:“这位相公,高姓大名”

二郎神褚通心头猛震,方才李、万两位当家,原来就丧在这丫头手下,自己居然看走了眼!

他仇怒之火,陡然大怒,狂笑一声,“丫头拿命来!”

双戟乍扬,奋起全身功力,对准红衣女郎闪电刺出!

这一下距离既近,含愤出手,威势极猛,红衣女郎连正眼也没瞧他一下,口角含春,薄嗔道:“副首领,何必动这大的肝火,你替我站开点儿!”

她左手轻轻放下百摺裙,春风般玉指,漫不经意的拂了一下!她出手看去极是缓慢,但正好一下推到二郎神右肩。

这一手当真巧妙无比,不但二郎神闪电刺出的一双短戟,悉数走空,而且招式用老,有力难施,一个身子,直被她推出了三四步之多!

这敢情还是她冲着毕玉麟,没下杀手,但已把纵横江湖二三十年的二郎神震住,手上握着一对短戟,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衣女郎娇笑盈盈,若无其事,望着毕玉麟道:“噫!人家问你的话,怎不说呀?”

珠儿站在右廊,瞧她嗲声娇气的说话,心头不禁有气,大声叫道:“毕大哥,别理她!”

红衣女郎回眸一笑,道:“唷,小妹子,这位相公是你什么人呀?”

珠儿气得大声骂道:“臭丫头、狐狸精,他是我大哥,你管得着?”

红衣女郎粉脸一红,笑道:“我又没抢你大哥,生这大的气干么?”

辛文也横着天蓝毒剑,走近毕玉麟身边!

红衣女郎瞧了她一眼,抿咀笑道:“他也是你的大哥?是不?”

辛文瞪着她道:“是又怎样?”

红衣女郎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他咯,干么,你们都这么凶霸霸的?喂,你还没告诉我高姓大名哩!”

她说话之时,眼睛只是朝着毕玉麟直瞟!

毕玉麟冷冷的道:“小可毕玉麟。”

红衣女郎暗暗记了一下,又道:“毕相公尊师是谁?”

毕玉麟做然道:“你回去问问九爪神龙阎伯修,就会知道!”

红衣女郎喜道:“原来毕相公和堡主还是熟人。”

毕玉麟大笑道:“不错,他上个月还亲自陪我遍游双龙,水壶、朝真三洞”

红衣女郎媚笑道:“难怪毕相公说得出,飞花落果,手法,双龙洞堡主修真之地,除了副堡主,连我们姊妹谁都没有见过……

哦!我记起来了,上个月我听秋桂说过,堡主陪着一位年轻相公在书房同进早点,原来就是毕相公你!”

她口中语气,好像和他们堡主一同用过早餐,就是莫大荣耀!

珠儿大声说道:“毕大哥,这些话,你从没给我说过咯!”

红衣女郎偏头朝她笑笑!

珠儿气道:“狐狸精,你笑什么?”

毕玉麟微哼一声,俊目放光,朗朗说道:“不错,你就替我告诉阎伯修,就说毕某总有一天,要向他取回师门之物,而且也要取他颈上人头!”

那二郎神褚通先前听两人口气,好像这姓毕的蓝衫少年,果是双龙堡一气的人,试想九爪神能阎伯修,一身武功,骇人听闻,连五大门派,都不在他眼底,蓝衫少年如无惊人艺技,双龙堡主怎会待如上宾?

但听到后来,毕玉麟竟然说出要取双龙堡主颈上人头之言,一时更深感诧异,弄不懂这蓝衫少年到底是何来历?

珠儿接口道:“毕大哥,我们到双龙堡去,你最好别先动手,让我斗斗九爪神龙!”

红衣女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毕玉麟道:“毕相公,这话可说不得,堡主天人,你有几条小命,也是白饶!”毕玉麟大笑道:“双龙堡为害江湖,要找他的。又岂止毕某一人?

此时咱们不谈这些,姑娘方才连伤两位君山当家,三湘七泽的朋友,自会找你算帐,也毋须毕某多事,只是毕某眼下在落山庙有事待办,姑娘最好请退出庙去。”

他这话当真妙绝,方才红衣女郎要二郎神褚通等人,退出庙去,这会毕玉麟即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也要红衣女郎退出庙去!

君山总舵的人,不由听得心头大快!

红衣女郎格格娇笑道:“毕相公,你这话可就不对,要知落山庙是我们的家庙呀!”

辛文厉叱道:“你走是不走?”

红衣女郎理也没理,依然朝毕玉麟媚笑道:“毕相公要我走,我自然走咯,只是毕相公也得露上一手,叫蔡凤娇口服心服才对,毕相公,你说是吗?”

她眼波流动,声音娇美,但就在说话之时,玉手微抬,轻飘飘一掌推出!

这一招,只见她玉掌轻舒,看去极慢极轻,好像打情骂俏,漫不经意的一记虚招,毕玉麟想不到她说动手就动手,来得这般快法,尤其掌心所蕴无形真力,柔中含劲,疾风凛然!

要知“洞元记”所载武功,均是内家最上乘的武学,绝非一般手法,所能抗御,毕玉麟没见过“外篇”,自然不明破解之法,一时不知如何卸解才好?”

匆忙之间,身形疾退半步,右手骈指如戟,一招“仙人滴砚”,迎着掌心点去!

那红衣女郎蔡凤娇乃是“双龙四娇”之首,九爪神龙阎伯修门下最宠爱的女弟子,武功之高,即使江湖上一流高手,也遇非其敌,此时玉掌轻舒,堪堪推出,陡觉一缕劲急无形的指风,迎着自己掌风点到!

不!一下刺破掌风,直向掌心戮来!心下蓦地一凛,那敢硬对,急忙柳腰轻摆,向左闪出,口中失声道:“原来毕相公是茅山毒指门下!”

谁是茅山毒指门下?”

一个阴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毕玉麟和蔡凤娇同时一惊,迅速转过头去!

只见中间敞开的两扇雕花长门之间,巍然站着一个双目已瞎的黄袍者道,左右两边,站着一黑一红两个道童!是天毒子公羊锋!

毕玉麟瞧瞧天色,果然已是日值午时,公羊锋行功已完毕!

蔡凤娇立即躬身道:“弟子蔡凤娇,参见观主!”

天毒子微露笑意,招手道:“大小姐怎么也赶来了?”

蔡凤娇道:“弟子奉副堡主之命,为观主护法来的。”

天毒子点点头,笑道:“其实有风火二童随侍,也已足够应付了。”

蔡凤娇应了声“是”!

辛文瞧到天毒子在门口现身,早已迎前几步站在一边,此时蔡凤娇话声一落,辛文立即口中叫了声:“大师伯!”身子正待下拜去!

天毒子沉声问道:“你就是天琴贱婢门下?哈哈,你死鬼师傅,早已不认我是她师兄,难得你倒认起我大师伯来,嘿嘿,你是为‘万年温玉’来的?”

辛文怔得一怔,躬身道:“大师伯垂鉴,‘万年温玉’乃是先师遗传之物,大师伯行功完成,就请赐还弟子吧!”

“哈,哈,哈,哈!”天毒子纵声笑道:“万年温玉天地间的奇宝,武林中人谁不觊觎?你既然还有我这个师伯,我就替你代为保管也好:”

辛文还没答话,站在右廊门口的珠儿大声叫道:“辛姐姐,别听他鬼话,他明明想吞没‘万年温玉’咯!”

辛文为难的道,“大师伯,‘万年温玉’,弟子还另有用处……”

天毒子怒嘿一声:“丫头,你敢欺瞒师伯?”

袍袖一挥,一阵潜力,潮涌而出!

辛文不防大师怕会对自己骤下毒手,“砰”的一声,一个身子,直撞出一丈来远!毕玉麟瞧得大吃一惊,大喝一声:“公羊锋,尔敢出手伤害自己师侄?”

喝声未落,人随声发,凌空往天毒子扑去,人未到,指先到,“仙人滴砚”一缕强劲指风,硅然下击!

天毒子双目虽瞎,耳朵何等灵异,听到毕玉麟凌空扑下的锐利指风,倒也不敢硬接,身子一侧,避开指风,倏地伸手,一掌向他后心拍去。

毕玉麟眼看对方出手奇快,心头微微一凛,左手使出他外公括苍异叟“龙形掌”中一招“龙尾摆风”,拍向敌人肩头,右脚飞起踢出“观音垂足”!

他转身之间,两招迅猛绝伦的攻势,一齐出手!

天毒子想不到敌人会有这高的身手?日中叫了声:“好:”

右肩倏沉,让开毕玉麟掌势,横臂出掌,潜运功力,对准他飞起的右脚格去!他原以为凭自己的武功,这一格,少说也得把对方震出两丈之外!

但他那里想得到毕玉麟这招“观音垂足”,乃是载在“洞元记内篇”的旷世绝学,威力何等凌厉,出必中人,差幸他还是出臂硬接,如果要仗着身法躲闪,更非易事。

但听“蓬”然一声:毕玉麟固然被震得后退了一步,天毒子也硬是后退一步,上身还晃了两晃!

他双目已瞎,瞧不到对方情形,心头大是凛骇,暗想:“此人明明是茅山毒指门下,自己从没听说过,茅山毒指对腿法一道,竟然也有如此高明!

这一招硬接,瞧得所有在场之人无不大为惊楞。

因为双方出手,实在大快,尤其毕玉麟这一脚,到底是如何踢出去的,谁也没有瞧清!

只觉这蓝衫少年方才口出大言,武功之高,真还不在天毒子公羊锋之下。

但就在两人乍合倏分之际,只见一条人影,快若流星,从大殿屋脊划空飞来!

毕玉麟心中一怔,只觉这人身法之快,和自己学会的“万里飘风”仿佛相似,他心念才动,那人已落到天毒子身前不远!

“哈哈,观主寒毒已去,可喜可贺!”

声音出口,大家才瞧那是一个身穿黑袍,右眼已瞎的马脸老头,此时拍着天毒子公羊锋肩头,呵呵大笑,此人虽在大笑之中,神色倨傲,连正眼也没向在场众人,瞧上一下!

红衣女郎蔡凤娇慌忙走前一步,躬下身去,口中叫了声:“副堡主!”

原来此人正是双龙堡副堡主独眼乌龙佟天禄!

只见他独目一转,大刺刺的“唔”了一声,沉声道:“老夫由永州赶来,发现丐帮铁拐婆婆和翻天手古松,也在永州出现,漆老哥双拳难敌四手,你得赶去接应一下才好!”

蔡凤娇应了声“是”,忽然抬头道:“漆长老,副堡主不是要他去了岳阳?”

佟天禄目光如炬,瞧了二郎神褚通等人一眼,嘿道:“君山的人,倾巢出动,全来了这里,他自然跟着下来,老夫风闻鸠面老儿戚南山也往南而来,怕你无法应付得下他的‘天罗化血神刀’,才叫漆老哥在永州等候,老夫单独赶来,你还不快走!”

蔡凤娇躬身道:“弟子遵命!”

她行了一礼,红影飘动,奇快无比的往庙外掠出!

天毒子微一拱手道:“副堡主为贫道之事,远道赶来,贫道至为感激。”

独眼乌龙手捏苍须,笑道:“观主好说,兄弟实是为鸠面老儿来的!”

天毒子嘿嘿阴笑了两声,神秘的道:“副堡主来意,贫道已猜知一二!”

“啊!啊!”独眼乌龙佟天禄摸了摸马脸,身躯似乎微微一震。

只见天毒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徐徐的道:“鸠面老儿已成瓮中之鳖,此刻正在右厢!

嘿嘿,连了百阳的独生子,也在那里!”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只眼,相顾大笑!

笑声未落,蓦地从对面屋脊上,飞起一条高大人影,宛如鹰隼盘空,疾风飒然,朝天毒子当头扑下!

“来者何人?”

天毒子大喝一声,双掌迎空拍出!

“蓬!”天毒子双掌接实,身形晃了一晃,那人凌空下击,身形在空中连翻了两个斜斗,身才落地,口中“嘿”的一声,双手开合之间,又疾冲而上,排山运掌;直向天毒子劈去!

这一瞬之间,毕玉麟已瞧清来人头蒙黑布,身上裹着一条黑毡,身手大是不弱,伸臂出掌,劲风雷奔,迅猛绝伦。

独眼乌龙佟天禄似乎自持身份,反而后退了几步。

天毒子见对方一声不作,竟又猛冲而来,不由冷笑一声,双臂平胸推出!

“蓬!”两股掌风,再次接实,狂飚横卷,呼啸有声!

天毒子上身晃动,退出半步,那人却被震得连退了三步!

天毒子纵声笑道:“哈哈,一掌震乾坤,双掌却奈何不得公羊锋!”

他“一掌震乾坤”这五个字,骤然听到二郎神褚通和君山总舵的一干当家耳中,恍如焦雷,大家全都不由一震!

那身裹黑毡的蒙面人,厉吼一声,刷的从身边抽出一条金色软鞭,抖手就向天毒子拦腰扫去,他这一下,动如灵蛇,异常快速,公羊锋听到风声有异,忙将身子向侧一闪,从黑风童子手中接过拂尘反腕挥出,那身裹黑毡的蒙面人一鞭落空,挟着锐厉的尖风,由天毒子身边横掠而过,鞭头一昂,倏化,毒蟒翻身,急袭后心。

天毒子头也没回,右手拂尘,向后轻轻一挥,便朝鞭身卷两人这一动上手,鞭风呼呼,拂尘丝丝,一个形如拼命,力道沉猛,一个从容挥手,变招奇幻,但见鞭影纵横,拂丝如烟,攻拒之间,快速迅猛。

蒙面人敢情是一位外家高手,武功纯走刚猛路子,一支软鞭,融合鞭、棍之长,一经展开,宛如蛟龙出海,盘空翻滚,一招一式,劲风呼啸。

天毒子内功精湛。手上拂尘,质地柔韧,却能时刚时柔,刚若铁柞,柔如青丝,运转自如,有得心应手之妙。

这原是瞬息之间的事,身裹黑毡的蒙面人,抖手击出金色软鞭之初,突然有人大声高喊:“总瓢把子!”

“总瓢把子!”

二郎神褚通瞧到总瓢把子突然在这里出现,心头又惊又喜,大喝一声,奋身往夭毒子扑去!

天毒子身边的黑风童子,一个箭步迎了出来,喝道:“站住!”

二郎神褚通那会把区区一个小道童放在眼里,双戟迎面一扬,喝道:“还不给我滚开!”

“当”!一道蓝汪汪的剑光,和双戟撩个正着,一声金铁大震,二郎神只觉脚下浮动,居然被黑风童子震退一步!

他这边才一动手,十几条大汉,同时逼了上来!

烈火童子手横短剑,脸露不屑,监视着众人,无妄和尚也手执方便铲,率同无咎、无灾,同时往前移动,双方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独眼乌龙佟天禄哈哈一笑,朝二郎神沉声道:“褚朋友,你叫他们稍安毋燥,难道都不想活命了吗?”

毕玉麟听他们叫身裹黑毡的蒙面人“总瓢把子”,心头不禁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正是身中公羊锋“天溃散”的一掌震乾坤欧阳洛!

那天在金华观,眼看他在威胁利诱之下,拒绝和双龙堡合作,无形之中对欧阳洛大有好感,此时冷眼旁观,只见两人打到二十招以外,天毒子身如磐石,愈战愈稳,一柄拂尘,招数也愈来愈奇。

一掌震乾坤欧阳洛,攻势受挫,出手已不如先前那么凌厉,有时还被拂尘逼得连连后退!

看情形再有十招八招,一掌震乾坤就非得落败不可!

心中想着,只听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子,你还不快上?欧阳老儿快要顶不住啦!”

毕玉麟听得一怔,这是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是万里飘万老前辈的声音,心中一喜,急忙举目瞧去!

此时,天毒子正和欧阳洛捉对厮杀!风火二童和三个和尚正面对天井,拦着君山的人!

辛文被公羊锋拂了一袖,敢情伤势不轻,正在跌坐运功!自己对面,除了双龙堡副堡主独眼乌龙佟天禄之外,那有万里飘风的影子?心中大感惊奇,这位老人家就喜欢故弄玄虚,不知他躲在那里?

只听万里飘的声音又在耳这响起:“喂,小子,你别瞧我,告诉你,公羊锋身上的东西,都给我老人家摸来了,‘摄魂草’解药,‘万年温玉’……”

一点没错,果然是万里飘风的声音!

毕玉麟抬头之际,瞥见独眼乌龙佟天禄,咀皮正在微动,不!那张马脸上,也正好冲着自己微有笑意!这下,直瞧得毕玉麟心头大怔!

万里飘着急的道:“啊!不好,欧阳老儿这会准得吃亏,傻小子,你快上去,帮他缠住公羊锋,我才能下手救人!”

毕玉麟赶忙回头瞧去,只见一掌震乾坤欧阳洛在这瞬息之间,已落尽下风,一条金鞭被夭毒子一蓬黑烟似的纵横拂影圈住,兀自递不出招去,口中喝道:“公羊锋,老夫和你拼了!”

欧阳洛大喝一声,右手金鞭一缩,身形微偏,左掌“惊涛拍岸”,横臂竖掌,当胸劈去!公羊锋嘿然微哂,拂尘“锦丝缠腕”,追向欧阳洛软鞭缠去,左手挥出去格他劈来掌势!

这一下,欧阳洛含愤出掌,形同拼命,天毒子挥臂硬格,自然仗着功力胜过对方,全力还击。

“蓬”然一声巨震,一掌震乾坤裹着黑毡的一个身子,登登登连退数步,敢情经过这一阵拼斗真气耗损过甚,身子站停,立即凝神运气!

公羊锋只后退了一步,嘿嘿阴笑声中,大踏步往欧阳洛逼去,手中拂尘一举,向一掌震乾坤当头挥落!

毕玉麟那敢怠慢,大喝一声,屠龙剑呛然出匣,振腕一剑“一线天光”,往他拂尘撩去,经丈青虹,迸发如电,天毒子陡觉剑气森寒,来势不对双肩晃动,向旁闪开八尺,他身法虽快,但手上拂尘,仍被激射的剑光撩着,嘶嘶细响,削落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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